第43章 禍從天降

“什麽啊,難道你不知道差之毫厘謬之千裏的道理?”

論口齒,寧溪月怎肯輕易服軟,不過這話說完後,她自己也覺得有點強詞奪理,便咳了一聲站起身,歡快接過素雲手裏的笸籮,只看一眼,便笑着道:“我覺着這朵茶花不錯。”

于是撿起來插在鬓角,素雲退後幾步細端詳了端詳,微笑道:“是,小主今兒這身裝扮十分淡雅,插上這枝淡粉色茶花,倒是相得益彰。”

說完又來到那荷包前,撿起來看了看,好半晌沒說出話,就聽寧溪月道:“行了,自家知自家事,我知道我繡的不好看,你就不用絞盡腦汁想誇獎的話了,這種面子我不要。”

素雲和清霜都忍不住笑了,素雲便道:“小主好端端的,怎麽忽然想起繡荷包來?若說針線活兒,奴婢和秋桂春草雖然不如內務府針線上的人,倒也勉強說得過去。新來的夏蟬在這方面更是出名的,據說她娘親原本便是一個蘇州繡娘,她繡的花兒,那是能引蝴蝶過來的。”

“是嗎?”寧溪月對這個比較感興趣:“真有這樣神奇的事?我還以為這都是小說和戲曲裏杜撰的呢。哎呀,要是這樣,等到春暖花開,須得讓她好好繡一幅花兒,引來滿院蝴蝶,那景象該有多美?”

素雲哭笑不得,點頭道:“這些容後再說。奴婢只是納悶,小主怎麽忽然想起繡花了?您若是想要帕子,荷包,香囊什麽的,告訴我們一聲就是,哪怕繡不好,呃……也總比小主這個……奴婢的意思是說,您為此受累,不值得。”

寧溪月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想說我繡的難看就直說呗,在我面前還用得着謹言慎行嗎?”

說完撿拾起自己那個荷包,看了眼就嫌棄的丢到一旁,哀嘆道:“前晚皇上過來,我見他懷裏那個荷包十分的精巧漂亮,便問他是從哪裏弄來?他說是皇貴妃才送給他的。你們聽聽,皇貴妃啊,堂堂副後,為了皇上,竟然也親手繡荷包,還繡的那樣用心精致。唉!那一夜我是輾轉反側啊,我想來想去,也想不出我身上有什麽優點,可以保護我在這後宮安身立命。皇上如今對我雖不錯,可我也不能就當成理所當然啊。再者,人家送了我那麽多東西,雖然我最需要的銀子一直都沒賞賜下來,可一個貴人封號,就多了五兩月銀不是?所以我就想着,我須得投桃報李,也給皇上做個荷包,結果你們看到了……我估計這荷包你們都不稀得用,更別提皇上。”

“呃……”

素雲和清霜全都無語了,有心想安慰下主子,可實在是不知怎麽說好。很明顯小主是有自知之明的,這樣荷包的确連她們都不會用,更別提皇上。

“小主有這份心,皇上知道,必定會高興的。”素雲一笑,從寧溪月手中接過裝滿鮮花的笸籮,随手放在桌子上:“不過這事兒也不能一蹴而就,小主若真想給皇上親手做個荷包,您不嫌棄奴婢的手藝,我可以教您,或者叫夏蟬過來,如此學個兩三年,一些簡單圖案也就差不多了。”

寧溪月聽得眼睛都直了:“兩……兩三年?那還是算了吧,兩三年後,天知道我是不是已經進了冷宮……唔,我知道我知道,不烏鴉嘴。”

看着寧溪月自己捂上嘴巴,素雲都無語了,恰在此時,就聽外面姜德海喜氣洋洋的聲音響起:“小主,芳嫔娘娘過來了。”

“咦?芳嫔娘娘?”

寧溪月一驚站起,照月軒的廟小,她被皇帝寵幸後,才有幾個答應過來坐了坐,但也沒露出過深交的意思,不成想今日竟來了一尊大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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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忙接出去,就見芳嫔笑道:“如今天氣暖和了,便該多出來走動,恰好今日走到照月軒附近,想着素日裏和妹妹也沒怎麽親近,所以過來說說話。”

“芳嫔姐姐駕到,我這照月軒可是蓬荜生輝,來,快請進。”

寧溪月滿面笑容将芳嫔迎進來,腦海中則不停回憶着這兩天發生的事,确定自己沒什麽纰漏,這才微微放下心來。不過仍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應付。

“妹妹這照月軒雖然偏僻,正經打理的不錯。一進你這院子,倒讓人生出幾分心曠神怡的感覺。就是院子太大,物件卻不多,妹妹該再多種幾棵花樹,靠圍牆擺一圈大缸,再讓內務府派兩個花匠,整理兩個花圃,如此萬紫千紅,你這院子不小,不會顯得擁擠,倒有一份花團錦簇的繁華盛景,豈不好?”

芳嫔一坐下來,便拿出副大姐姐的關心模樣,只把寧溪月聽得都愣住了,吶吶道:“這個……別的都好,牆邊擺一圈大缸是做什麽用的?留着冬天腌菜嗎?”

芳嫔:……

素雲站在寧溪月身邊,拼了老命才終于忍住沒笑出聲,心想芳嫔娘娘,您可見識到我家小主的厲害了吧?一面忙小聲道:“小主,那大缸是用來盛放荷花的。”

“哦哦哦……”寧溪月也臉紅了,心想難怪皇上說你是吃貨,要點志氣行嗎?芳嫔說的,明擺着是景色,你就算想不到荷花上去,能不能想點碗蓮,睡蓮什麽的?也不能十萬八千裏,一腦袋想到腌菜上啊。

她心裏進行着自我批評,這裏就有些冷場。芳嫔手指輕輕握了握拳,原本覺着十拿九穩的計劃,不知道為什麽,就覺着沒剛才那麽樂觀了:這麽一個異類,真的會按照她和洛嫔設計好的套路走嗎?

“嗯嗯嗯,娘娘說的是,我這院子是有些空了。”寧溪月被素雲提醒,終于也發現因為自己不說話,導致氣氛冷場,于是連忙就想挽救一下。

芳嫔松了口氣,笑着道:“別的也罷了,若是要建花圃,這個我有經驗。我那院子裏就有一個花圃,我看妹妹這院子,已經有了芭蕉海棠,倒不用種太多花卉,不然就是喧賓奪主了,依我的主意,你就種幾棵芍藥,配上一些綠色草木……”

“綠色草木?”寧溪月打斷芳嫔的話,興奮道:“娘娘說得是,這院子裏恰是缺少一些綠意,既如此,不如我種些蔬菜吧。芹菜小白菜生菜,這些都是綠色植物,且還可以吃新鮮的。太好了,我這幾日就想着怎麽添置院子,如今得娘娘提醒,總算是豁然開朗,素雲,你讓小南子去內務府問問,看都有什麽蔬菜種子。”

芳嫔:……

“我的意思是說,種一些栀子九裏香茉莉之類的……”

芳嫔的聲音在寧溪月興奮的聲音遮掩下,顯得有些孱弱,眼看那女人已經開始詢問素雲意見,到底該種什麽菜好了?芳嫔一手捂住胸口,默默咽下險些吐出來的血,暗道洛嫔那邊怎麽還沒發動?你可趕緊着些吧。再拖延下去,非要我吐血嗎?

剛想到這裏,就聽外面一陣“咚咚咚”的腳步聲響,芳嫔便知道是洛嫔那邊發動了,不由得精神一振,拿起帕子掩住了嘴角的一絲笑容。

“誰這麽沒規矩?”

素雲皺着眉頭叫了一聲,接着就見門簾被挑起,春草慌慌張張進來,連行禮都忘了,看着寧溪月大叫道:“小主,不……不好了,秋桂……秋桂被抓去慎刑司了。”

果然來了。

芳嫔眉頭一挑,就見寧溪月已經是面上變色,失聲道:“什麽?被抓去慎刑司了?為什麽?”

真是,太沉不住氣了,到底是沒經歷過風浪,全沒有一點官宦家女孩兒該有的沉穩,也不知道寧大人是怎麽教育女兒的。

芳嫔啜了一口茶,微微搖頭,這時春草已經開始帶着哭腔訴說起來:“奴婢聽來報信的人說,是因為……因為她沖撞了洛嫔娘娘,将甜湯灑到了她身上,所以惹得洛嫔娘娘大怒,非說春草是故意謀害她,要拿去慎刑司大刑伺候呢。”

話音剛落,眼淚就掉下來。芳嫔輕輕舒出一口氣,挺了挺胸,皺眉沉聲道:“這些奴才真是,自己不小心些,就會惹麻煩,惹麻煩便惹麻煩吧,偏偏還要牽連主子,唉!攤上這樣的奴才……”

不等說完,就聽“啪”的一聲響,芳嫔的話頓時就被打斷了,她震驚看向寧溪月,只見對方站起身憤憤道:“簡直是豈有此理,宮裏的路是羊腸小徑嗎?那麽寬的路不夠她們各走一邊?想害我,好歹也找個走點心的理由,這種話,是藐視誰的智商呢?”

“小主息怒。”素雲連忙安慰,一邊擡起寧溪月的手,只見剛剛拍桌子那一下,竟讓掌心都紅了,于是連忙對春草道:“快去拿藥膏……”

“拿什麽藥膏?你沒聽見嗎?秋桂如今都被抓進慎刑司去了,許是這會兒夾子都上了,你還只關心我的手。”

寧溪月氣呼呼地瞪了素雲一眼,卻見她無奈道:“小主,這事兒急不得,須得從長計議。”

“從長計議?等我們計議完,說不定秋桂都被活活打死了。”寧溪月柳眉倒豎:“不行,我不能就這麽由着她被一口天外飛鍋給砸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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