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二天一早睡醒後,柳宜一翻來滾去地糾結了半個小時,還是給宋錦英發了一條短信。
四個字:“在幹嘛呀~”
宋錦英沒回。
而柳宜一卻因為發這條短信耽擱太久,導致她上課遲到,被班主任揪住,罰她在走廊上站了一個早自習。
家常便飯,柳宜一不以為意,趴在欄杆上看手機。
她戴了個鴨舌帽擋住綠色的頭發,只穿校服衣服,下面是緊身的牛仔褲,兩條長腿細而勻稱,很是好看。
手機一震,她死黨施詩給她發了條信息:“咋回事啊?又遲到。”
施詩去年和柳宜一成了同學,兩個人一起留級,關系越發的好,長年累月的一起鬼混。
柳宜一回:“起晚了。”
施詩:“吃早飯了嗎?我這兒有餅幹,給你留點?”
柳宜一:“嗯。”
施詩:“晚上去玩嗎,新開的酒吧,泰國風的,聽說還有人妖表演。”
柳宜一不太感興趣,但也不想一個人窩在卧室裏。
她每天放學後都會裝乖的準時回家,把自己鎖在卧室裏後再翻窗溜出去玩,楊敏知道這事情,但幾乎不管,除了不高興的時候。
楊敏一不高興了,就會拿柳宜一撒氣。
“去啊。”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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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結束,班主任從教室裏出來,拿餘光掃着柳宜一,拉長臉走了。
他不喜歡柳依依這個兩年留級生。
別人留級是為了考大學,柳依依留級純粹是為了好玩,以及給學校一衆老師和領導們添堵。
行徑非常惡劣。
柳宜一也不以為意,自己回教室,在最後一排坐下。
“依依。”施詩坐她前面,回身遞給她餅幹,“吶,餅幹。”
學校裏的人都叫她柳依依。
柳宜一剛入學念高一時,柳遲鎮的另一個女兒柳宜雪也在,她念高二,并且領了一群狐朋狗友,孤立和欺負柳宜一。
說她名字叫柳依依,标準的賤人女配名字。
柳宜一沒争辯,也争不過那麽多嘴,就把這個名字應下來了,并且不負衆望的活成了标準白蓮花的模樣。
她還挺感謝柳宜雪的,不然她現在在柳家和學校的日子,只會更不好過。
柳宜一吃了兩塊餅幹,擡手取了帽子抓頭發。
她出門得急,頭發也沒捋順。
施詩托着下巴瞧着她:“你頭發太綠了,晃眼睛……”
柳宜一梳理着劉海:“我喜歡。”
施詩撇嘴,咕哝念說:“要想生活過得去,頭頂就得帶點綠。”
柳宜一拿起帽子,壓着頭發重新戴上。
學校的老師知道她品行不正,平時她遲到早退,戴帽子以及不穿校服這樣的事情都懶得管,但染頭發這種醒目的事情不能視而不見。
柳宜一就省事的戴帽子遮着。
她剛扣好帽子,餘光感覺有人在看她,順着一望過去,是剛轉了沒多久的插班生,名字叫謝思景。
個頭不高,皮膚微黑,眼睛倒是生得很大,正小心又好奇的打量着柳宜一。
柳宜一皺眉,不客氣道:“你看你媽啊?!”
謝思景身體一抖,急急忙忙地縮了回去,佯裝看書。
“依依你幹嘛這麽粗魯?”施詩不贊同說,“人家看你是對你感興趣,你這樣兇悍是會找不到對象的。”
柳宜一道:“我又不喜歡男人。”
說完,那個謝思景又扭頭看她,柳宜一狠狠道:“你他媽還看?!”
謝思景立馬扭了回去,再沒敢回頭來看。
施詩嘆氣說:“你這樣女孩子也不會不喜歡你。”
柳宜一嘁了一聲,滿臉不在乎地接着吃餅幹。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忽然想起了宋錦英,看了一眼手機,還沒回複她的短信。
不知道那個老女人在幹嘛。
下了晚自習,柳宜一回家。
柳遲鎮破天荒的在客廳裏等着她,還給她端了一杯熱牛奶。
柳宜一垂下眼睛,心裏猜到了柳遲鎮的目的,面上還是接了牛奶乖巧地說:“謝謝爸。”
“不用客氣,哎呀。”柳遲鎮一臉親切,“課上得怎麽樣?老師講的聽得懂嗎?”
柳宜一說:“挺好的……”
“那就好……”柳遲鎮咳了一聲,“宋總來不來家裏吃飯啊?”
柳宜一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褲兜裏的手機,宋錦英還沒回複,但柳宜一說:“錦英說她這幾天很忙,忙過後會親自來拜訪爸爸您的,到時候我再告訴您具體的時間。”
“好啊!”柳遲鎮興高采烈,拍了拍柳宜一的肩膀,“你零花錢夠不夠用,爸爸再拿點給你?”
柳宜一還是那副乖乖的樣子:“嗯,謝謝爸。”
柳遲鎮笑着從皮夾子裏抽了一疊紅色人民幣遞給柳宜一,大概是開心得過頭了,甚至還問了一句:“你媽最近怎麽樣?”
柳宜一捏緊手裏的紙幣:“她最近……身體不太好。”
“哦,怎麽了?”柳遲鎮問。
柳宜一說:“她年輕時落了病根,現在年紀大了,身體就開始出現毛病,腰腿不好,脾胃也不好,前幾天還……”
“那我再給她打兩萬塊錢吧。”柳遲鎮說,“讓她去看醫生。”
柳宜一收住話頭,甜甜地說:“謝謝爸爸,您真是太好了。”
柳遲鎮合上皮夾子:“宋總那裏有消息了,你立即告訴我啊。”
柳宜一道:“我知道了。”
柳遲鎮不再說話,回身上樓。
柳宜一端着杯子走進廚房,将裏面的牛奶盡數倒進下水道裏,洗幹淨杯子後,她也上了樓。
關上卧室門,柳宜一看着空寂的房間,愣了半分鐘神,她開音響放上搖滾音樂,踩着節拍一晃一晃地去洗澡。
今晚她要和施詩去酒吧,約的十二點在酒吧門口見。
柳宜一洗頭洗澡,把綠色的頭發打理得更加明亮奪目,然後從衣櫃裏翻出她前幾天剛在網上買的吊帶裙。
銀色小亮片,燈光一照,明晃晃的奪目。
就是有點短。
柳宜一看着鏡子裏自己的長腿,不想露得太多,到時候進了酒吧,別人順手就摸了,而且還不能知道是誰幹的。
她又翻了一條漁網襪穿在了裏面,最後坐在鏡子前面化妝。
綠色系美瞳,冷色調妝容,還帶了一對全是水鑽的耳環。
最後檢查一遍,柳宜一按亮手機。
宋錦英依舊沒回她消息。
柳宜一摳了一下指甲,拿起手機,給宋錦英發短信:“你怎麽不回我,很忙嗎?我二十歲生日宴會,你來嗎?”
發完後,柳宜一拎上一雙銀色高跟鞋,光腳從露臺翻下去,再翻圍牆出別墅。
落地剎那,她倒黴催的被一塊尖石劃破了左腳心,疼得她一個哆嗦,差點栽進花叢裏。
柳宜一吸着氣,坐在花壇上掰着腳看。
傷口不長,但看着有些深,溢出血順着腳後滴落在地上。
她最近真是太倒黴了……柳宜一不高興的想着,那紙巾壓住傷口,等到不出血了,再用濕巾把兩只腳擦幹淨,穿上高跟鞋,跛腳到小區外去打車。
路上經過二十四小時藥店時,柳宜一去買了張大創口貼,回到出租車裏貼上。
從小區到公路邊,不過走了幾分鐘的路,但傷口又出了不少血,鞋底都染紅了。
柳宜一冷着臉把鞋底擦幹淨,然後穿上。
傷口隐隐作疼,估計她今晚在酒吧也蹦不了多高,但柳宜一不想回去。
她沒幾天潇灑日子過了。
再看了一眼手機,宋錦英還是沒理她。
柳宜一忍不住悲觀地想,她和老女人的相親多半是吹了。等柳遲鎮和楊敏知道了她騙他們說自己和宋錦英感情好的事情,柳宜一估計被打沒半條命。
早知道拿到電話的第二天自己就厚着臉皮給宋錦英打電話了。可惜沒有早知道。
現在結局是生是死都只得柳宜一自己承擔。
反正賤命一條,愛怎麽怎麽吧。
出租車停了,柳宜一把帶血的濕巾捏在手裏,付錢下車後,踩着高跟鞋去扔垃圾。
“依依!”施詩在酒吧門口揮手,“這邊!”
她穿了條一字肩的小黑裙,齊眉劉海,及腰卷發,很是俏麗。
柳宜一忍着腳底的疼,走過去說:“你到多久了?”
施詩不滿地抱怨:“你還好意思,等你十幾分鐘了!”
“出門晚了。”柳宜一說,“抱歉啦。”
“沒誠意。”施詩念叨了一句,手上卻迫不及待的拉着柳宜一進酒吧裏。
裏面氣氛正熱,音樂聲震得人肺腑都跟着一起跳,或許是剛開業的緣故,裏裏外外滿滿當當的全是人。
臺子上漂亮的人妖正表演着勁爆節目,尖叫聲混合在音樂裏,吵得柳宜一腳底一跳一跳的疼。
也因為腳底的傷,她心情很糟糕。
“你看,都怪你,現在都沒位置了!”施詩接着抱怨,墊着腳使勁往裏看。
卡座早就滿了,連吧臺那邊都擠滿了人。
施詩撅起嘴巴,不高興極了。
柳宜一被人擠了一下,踉跄時動到腳底的傷口,疼得鑽心。
“要不換一家,我請你。”她不明顯的踮起腳說。
施詩不甘心道:“不要,來都來了……”
兩個人又站了一會,好不容易在吧臺那邊擠到了兩個位置,施詩興高采烈的點了櫻花酒,随即伸着脖子去看節目。
柳宜一沒興致看節目,喝了口酒,發覺味道又澀又辣,頓時更覺郁悶,半點心情也沒了。
舞臺那邊開始做互動節目,施詩蹦上臺去參加,柳宜一扭頭去看了幾眼。
她前後左右全是人,除了天花板,什麽也看不清。柳宜一倍感掃興地接着喝酒。
但那酒的味道,忽然有點怪,澀辣裏夾着一種莫名其妙的苦。
柳宜一含着那口酒,拿紙出來擦嘴時把酒吐在了紙上。
她不動聲色的端着杯子晃,看見了裏面漂浮的顆粒狀塵埃。
有人在酒裏給她下東西了。
柳宜一盯了兩秒,彎起眼睛笑起來。
她端起杯子,往嘴裏灌了一大口,随後起身就往偏僻的洗手間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