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柳宜一撲進宋錦英懷裏, 渾身的重量都壓在宋錦英身上。
宋錦英摟緊柳宜一的腰,擡眸看向謝思景,冷淡禮貌道:“謝謝你照顧她, 我們先走了。”
謝思景縮了下肩膀, 點頭道:“好、好的。”
宋錦英不再多說, 帶着搖晃的柳宜一出大廳。
車就停在門口, 蘇秘書小跑下來開車門。
宋錦英扶着柳宜一,護着她腦袋, 讓她進車子裏。
柳宜一手腳脫力, 醉酒後的世界像是裹了一層薄膜,所有的感知都變得遲鈍麻木, 她跌倒在位置上,額頭還在車窗上磕了一下。
“嗯……疼……”柳宜一坐姿扭曲的縮在車門邊,抱着額頭叫疼。
宋錦英掃過她一眼, 啪嗒摔上車門。
柳宜一頭靠着玻璃, 暈乎乎地想睡覺。
蘇秘書啓動引擎,車子行駛起來後, 柳宜一腦子裏的那股眩暈越發強烈起來,連着胃裏也翻滾着想吐。
她難受地縮起身體,皺起臉。
宋錦英盯了一會愁眉苦臉的柳宜一, 還是坐近幾分, 把柳宜一攬過來, 靠在自己身上, 低聲問她:“想吐嗎?”
柳宜一自覺的整個腦袋靠進宋錦英的懷裏, 點點頭:“想……”
宋錦英道:“那你為什麽還要喝這麽多?”
柳宜一胡亂哼了幾聲做回答。
宋錦英對着蘇秘書道:“前面停車,然後你去買解酒藥。”
蘇秘書道:“好的。”
車子減速,繼而靠邊停在一旁,蘇秘書小跑着去買藥。
車裏,只剩下宋錦英和迷糊的柳宜一。
“喝了多久酒?”宋錦英問。
柳宜一暈乎道:“很多……”
宋錦英調了調位置,好讓自己看到柳宜一的表情。
柳宜一臉上一層緋色,眼瞳濕潤,神情迷離,傻乎乎地望着宋錦英。
宋錦英忍不住摸了摸她下巴和唇角:“為什麽喝這麽多?”
柳宜一眯着眼睛,瞧着宋錦英的眼鏡,注意力全都被吸引了過去,她伸手去摘。
“不好看……”柳宜一把眼鏡拽下來,扔在座椅上,直起上半身,她兩手捧住宋錦英的臉,竭力撐大眼睛,湊近想把宋錦英看得更清楚。
宋錦英垂眸,溫和平靜。
柳宜一緩慢仔細地看過宋錦英的眉眼,她眉眼狹長,稍稍嚴肅就極顯冷豔和鋒利。
宋錦英輕抿着紅唇,沒什麽表情,也沒什麽笑意,就只是靜靜瞧着柳宜一。
柳宜一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所以眼前的宋錦英才這麽陌生又冷淡。
她兩手壓着宋錦英的唇角,微微上拉了一下,扯出一個毫無笑意的弧度。
宋錦英皺眉,往後一躲,避開了柳宜一的手。
“你到底喝了多少?”她語氣略微不悅。
柳宜一委屈撇嘴,悶悶道:“你好兇……”
宋錦英道:“那是因為我生氣,我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一個也沒接。”
柳宜一反應了幾秒,随後才去找手機:“你打過電話嗎,我怎麽沒聽到……”
宋錦英制止住她的動作:“你現在還醉着,我不和你算賬。”
算賬兩個字刺激到柳宜一遲鈍的神經,她坐起一點身,直愣愣地盯着宋錦英,迷惑道:“為什麽要算賬?”
宋錦英道:“因為你在外面喝醉,不接我電話……”
柳宜一不服氣道:“可你不也經常不回我信息嗎?我都沒和你算賬。”
宋錦英看她醉到滿口實話了,于是故意道:“我只是沒及時回你信息,和你今晚不……”
“才不止!”柳宜一激動打斷她,酒精隔斷了她的判斷力,她把藏了很久的大實話直接吼了出來,“你還欺騙我感情!”
宋錦英挑眉:“我什麽時候欺騙過你感情了?”
柳宜一恨恨咬牙:“從頭到尾!”
宋錦英心裏微驚,柳宜一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她很快溫柔下來:“你為什麽會這麽認為?我對你難道不好嗎?”
柳宜一頓了一會,像是在思考,她眼底漸漸蓋上一層落寞:“好啊……你對我好啊,你就是……就是不喜歡我而已……”
宋錦英略微一想,立馬明白了為什麽自從唐紀那事情以後,柳宜一和她之間就總是隔着點什麽說不清的橫亘。
在柳宜一心裏,恐怕已經堅定的認為,宋錦英不喜歡她。
“怎麽會?”宋錦英情深道,“我要是不喜歡你,為什麽要對你好?”
柳宜一被問住了。
她混亂的思緒停滞了半響,僵硬地反駁:“可可你對我好也、也不代表你就喜歡我。”
宋錦英道:“我不會對我不喜歡的人好的。”
柳宜一卡殼,懵懵地看着宋錦英,想反駁又想不出站得住腳跟的點。
宋錦英輕撫她的側臉:“你不要多想,我怎麽可能不喜歡你。”
柳宜一反駁不出來,但也不就此相信宋錦英的話。
就算喝醉了,她也記得宋錦英對她放過的那些虛假的糖衣炮彈。
“反正你就是個、是個大雞爪子。”她說完就側過身,靠在椅背上,“我不會信你的……”
宋錦英還想說話,這時候車窗傳來敲擊聲,蘇秘書回來了。
蘇秘書買來了解酒口服液,宋錦英哄着讓柳宜一喝了。
喝完後柳宜一靠在車窗上,昏昏沉沉地迷糊過去。
宋錦英這才讓蘇秘書繼續開車。
車子一動,靠着車窗的柳宜一就更加不舒服了,她靠着車窗,不停地亂動。
宋錦英拉着她,引導着讓柳宜一靠在她肩上睡。
柳宜一又暈又困,沒一會就睡沉過去。
到了小院,柳宜一還沒醒。
宋錦英叫了她幾聲,沒動靜。
蓉姨道:“我叫人來扶……”
“不用。”宋錦英試着橫抱起柳宜一。
她平時鍛煉勤奮,而且柳宜一體格纖細,輕巧不重,勉強能抱得動。
宋錦英将柳宜一從車裏抱出來,快步往客廳裏走。
她想上樓,但看着那兩段樓梯,還有二樓的客廳,估計夠嗆,宋錦英折中将柳宜一放在了一樓會客廳的沙發上。
柳宜一一躺下就翻了個身,貼緊沙發壁縮着,睡得愈發沉了。
蓉姨拿來毛毯,宋錦英替柳宜一蓋上。
留了牆角的一盞落地燈,宋錦英和蓉姨走出會客廳。
蓉姨念叨着問:“小小姐怎麽喝那麽多?”
宋錦英回憶着和柳宜一車上的對話,問蓉姨道:“一一在家的時候,有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蓉姨道:“沒有啊,情緒活動都很和平常沒什麽區別。”
宋錦英道:“唐紀的事情,你和她說了嗎?”
蓉姨心虛道:“這個事情……我還沒找到機會和小小姐說。她現在也不向我打聽您的事了。”
宋錦英側眸瞧了眼蓉姨。
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柳宜一以前在蓉姨這裏打聽過她。
蓉姨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急忙解釋說:“但我沒和小小姐多嘴過。”
宋錦英沒什麽表情,只說:“以後多看着她點。”
蓉姨連忙點頭:“我以後會更注意的。”
宋錦英:“嗯。”
她往屋外走去,蘇秘書還沒走,停車的時候,宋錦英讓蘇秘書等着。
“老板。”蘇秘書站在車前。
宋錦英颔首,走近後直接問:“大雞爪子是什麽意思?”
蘇秘書愣住:“啊?”
宋錦英有些不耐煩的蹙眉,蘇秘書急忙說:“大雞爪子嗎?那是指……指……”
蘇秘書有點解釋不出來。
宋錦英冷盯着她。
蘇秘書橫下一口氣:“是指您……指一個女人說話不算話,有一點渣的意思。”
宋錦英皺眉,蘇秘書立馬又說:“這個詞語的意思挺廣泛的,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我可能理解得有狹義,不一定準确。”
宋錦英淡淡道:“好,你回去吧。”
“好的。”蘇秘書趕緊上車溜了。
宋錦英一個人在花園裏站了一會,仔細想柳宜一今天的那些醉話。
她說她不喜歡她。
宋錦英伫立了幾分鐘,拿出手機給蘇秘書打電話。
蘇秘書接了:“老板。”
宋錦英問:“你喜歡你女朋友嗎?”
蘇秘書不明所以的回答:“喜歡啊……”
宋錦英道:“嗯,明天你和小蘇秘書一起,到我辦公室來。”
蘇秘書吓了一跳,惶恐道:“老板,您是有什麽事嗎?”
宋錦英道:“明天說。”
她說完挂了電話,留蘇秘書一個人獨自驚懼淩亂,是她犯錯了,還是她女朋友犯錯了?
柳宜一醒來的時候淩晨三點半,她被尿憋醒,口中也幹渴發啞。
撐起身坐起來,柳宜一花了幾秒鐘時間認出自己在哪兒。
她先去廁所,然後開門出去。
客廳也給她留了燈,柳宜一去接了一杯溫水喝。
清醒回來,她開始回憶昨晚的事情。
沒做夢的話,宋錦英好像來接她了,自己還和宋錦英說了不少話。
都說些什麽……柳宜一敲着額頭,努力回想。
好像她和宋錦英坦白了她不喜歡她的事——柳宜一驚出一頭冷汗。
不會吧,她真的說了的嗎?
記錯了吧,她怎麽可能真的把那事說出來?
昨晚到底說了些什麽?
柳宜一使勁回憶,但就是想不起更多的細節,就好像一場明明剛做過,但一睜眼來就忘地幹幹淨淨的夢。
她小心翼翼地上樓回房。
卧室裏也留了小夜燈,宋錦英背對着門熟睡。
柳宜一放輕腳步,拿了洗漱用品,到隔壁洗漱,最後悄悄地掀開被子上床。
她一滑進被子裏,宋錦英就醒了。
“酒醒了嗎?”宋錦英問。
柳宜一精神大醒,心虛道:“醒了。”
被子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跟着“啪”的一聲,宋錦英按亮了床頭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