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過敏
怎麽這麽疼？真是奇了怪了！
她發病的時候，肚子根本就不會疼啊……
到了這個時候，什麽體面、什麽宴會，也都顧不上了。安然掙紮着拿出手機，想要撥打120。
全身都在發抖，手指也顫得不像話。安然好不容易在虛拟鍵盤上按出120，不遠處忽然響起一片低低的驚呼和叫好聲。
“嘩！”
“天啊！顧少顧少顧少——”
有人從安然身邊跑過去，一肩膀撞到了她。
安然的手機一下沒抓穩，掉到地上。
偏偏那個撞到她的人，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的動靜，直接就跑了過去。
這下完了！
安然連忙彎腰，用力去夠手機。可她越是彎腰，肚子就痛得越厲害。到了最後，簡直如同針紮一般！
“呃……”
安然終于忍不住，痛楚地呻吟出聲。
聲音微弱，很快就被旁邊沸騰的人聲蓋過了。
不遠處，顧遙岑牽着喬小米的手，被人群圍在正中間。
喬小米的表情是掩飾不住的激動。和旁邊顧遙岑的冷淡，形成明顯的對比。
“這位就是顧太太？”有人對着喬小米驚嘆，“早就聽說顧少隐婚了，太太是個美人，今天一看，真是名不虛傳！”
“哪有……”
喬小米紅着臉低頭。有點不好意思，又覺得對方的誇獎格外入耳。
明眼人都看得出，喬小米是喜歡這句誇獎的。
于是，雪片一樣的誇獎再次紛至沓來。
“顧少，您和您夫人真是男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啊！”
“您夫人真的很漂亮……”
喬小米被他們誇得開心，唇角控制不住地揚起。習慣性地伸手去拉旁邊顧遙岑的手，卻拉了個空。
“遙岑？”
喬小米微怔，擡頭看向顧遙岑。
顧遙岑視線缥缈，好像是在出神，又好像是在看旁邊的某個位置……
他在看什麽？
喬小米帶着疑惑，順着顧遙岑的目光方向看過去。視線觸及趴在桌子上的安然，頓時凝固。
原來，他在她身邊的時候，心裏還是想着安然……
“遙岑。”
喬小米不甘心，擡手扯了扯顧遙岑的袖子。
顧遙岑怔忡片刻，回過頭：“怎麽了？”
“沒什麽。”喬小米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剛剛有人告訴我……”
一句話沒說完，安然那邊忽然一片混亂。雜亂的聲音裏，有人在喊：“好像有人暈倒了，保安！快來！”
有人暈過去了？這個人是誰？安然？
顧遙岑的眉頭緊緊擰起。他來不及多想，擡腳就要往安然那邊走。
喬小米站在原地，原本紅潤的臉色變得蒼白。
五年前，他眼裏就沒有她。五年後，顧遙岑眼裏還是沒有她！
他又要離開她了，就像五年前一樣……
不行，她絕不會讓這樣的事再次上演！
喬小米一咬牙，右腳狠狠在地板上一扭，整個人順勢往地上躺下去，嘴裏尖叫出聲：“啊——”
顧遙岑聞聲回頭。
喬小米整個身子重重砸在地上，痛得掉淚。
她強忍着沒有喊痛，而是死死閉上眼睛，裝作暈厥不省人事。
“顧太太！”
“天啊！顧太太暈倒了——”
原本聚集在喬小米身邊的那些人，也紛紛叫出了聲。
“顧先生，您太太暈倒了。”主辦方連忙從人群裏擠出來，大步跑到顧遙岑身邊，“您快回去看看吧！”
喬小米是在他們這裏倒下的。要是她出了什麽事，他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喬小米？”
顧遙岑瞬間擰死了眉頭。
他遲疑了片刻，轉身大步走向喬小米……
角落的桌子上，安然趴在那裏，隐約聽見旁邊的喧嘩聲，自嘲地勾起嘴角。
顧遙岑過來了，又轉身走了……
在他心裏，她的地位果然不如喬小米。
這一點，她明明早就清楚。可為什麽到了現在，她的心還是會痛……
心底的酸楚，漸漸壓過了腹腔裏的痛楚。安然趴在桌子上，意識漸漸被黑暗吞沒。
……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似乎亮了。
安然躺在床上，左手有種難以言喻的酸痛。
她皺着眉頭挪了挪胳膊，忽然覺得手背上鑽心的疼。睜眼一看，原來是點滴的針紮透了血管。點滴管裏的液體從針頭一點點滲出來，在皮膚底下滴出了好大一個鼓包。
安然“嘶”地抽了口氣，索性将針拔了下來。
病房裏沒人。她掙紮着下了床，一瘸一拐地往外頭走。走到門口，隐約聽見門外有人聲。
“……這位小姐，是食物過敏。”說話的是個男聲，語氣和聲音都很成熟，應該是個醫生，“她似乎是北極貝中毒，情況有點嚴重。”
褚子文的聲音帶着驚愕：“北極貝過敏？怎麽會？然然她沒有海鮮過敏的既往病史啊！”
“過敏這種病，就是這樣的。”醫生解釋，“有的人之前從來沒有這種症狀，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這位小姐的身體有可能是忽然衰弱了不少，所以才會出現新的過敏症狀……”
衰弱了不少？可不是這樣麽。
自從确診了尤因肉瘤，她的身體就大不如前了……
安然嘆了口氣，沒了再聽下去的欲望，推門出了病房：“子文。”
“然然，你怎麽出來了？”褚子文一見安然，連忙就要扶她躺回床上，“身體都成這樣了，怎麽還不小心一點……”
“子文，等等。”安然看向醫生，“我什麽時候能出院？”
“出院？”
褚子文瞪着安然，語氣驚訝。
她的身體都成什麽樣了，還想着出院？
醫生遲疑片刻：“我建議你在醫院裏多住幾天，觀察一下，畢竟這是你第一次出現過敏的症狀。不過……如果你真的急着出院，現在就走，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好。”得到滿意的回答，安然笑了，“子文，去辦一下出院。”
“然然！”
褚子文皺眉，語氣是嚴重的不贊成。
“拜托了。”安然抱住褚子文的胳膊，軟語哀求，“我不想總待在醫院裏了，好不好？”
自從半年前被确診，她足足在美國的醫院待了四個多月。直到兩個月前，才得以出院。
有那段經歷打底，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在醫院裏待着了。
“你……唉。”褚子文拿她沒辦法，只能嘆氣，“好，我去給你辦出院。你在這裏等我。”
安然雀躍：“好！我就知道，子文最好了！”
褚子文勉強扯扯嘴角，轉身往電梯的方向走。
走出一段路，他捏了捏拳頭，拿出手機，撥出了顧遙岑的號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