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開學第一天,陳秋還不是很适應新學校的生活,午休時間陳遇珩帶他去熟悉學校,他才發現原來學校是有住宿區的,只是很少有學生會選擇住宿舍。

食堂也和之前他讀的學校有天壤之別,甚至分了中西餐兩個區域,陳秋不禁感慨,果然是有錢就能夠為所欲為。

他性格比較安靜,但不乏有人來找他聊天,人家問他什麽他就答什麽,相處得還算融洽,只是他們聊的話題他實在有點插不進去話,要麽就是暑假去了哪個國家旅游,要麽就是比賽獲得了什麽獎,要麽就是最近哪些大牌出了新品,這些都是陳秋未曾接觸過的。

抛開陳家私生子的身份,在往前的十七年,他過得都是普通人的生活,和新同學一點兒共同話題都沒有,好幾次答不上話,幾次下來就沒有人找他聊天了,他只好安慰自己,再過陣子就能和同學們熟悉起來,不用着急。

好不容易到放學,陳秋竟然發覺自己本來不喜歡的陳家也變得可親起來,恨不得立馬拔腿就跑,誰知道陳遇珩竟然說自己還得去生物實驗室觀察前陣子種在器皿裏的藻類,昨天陳遇珩送給他标本後,他就知道陳遇珩對生物可能很有興趣,因此雖然失落不能和陳遇珩一起回家,也表示沒關系,自己可以搭車回去。

陳家的車自然是不可能專門接他回家再回來接他的,這點不用別人說,陳秋也不會提出來自讨無趣。

和陳遇珩說再見後,陳秋順着人群往前走,在手機地圖上搜尋着回家的公交路線,發現最近的地鐵口也要走三十分鐘,他有點無奈,但沒辦法,別人都有專車來接,哪裏需要交通工具呢,他嘆了口氣,跟着導航走。

走了将近有十分鐘,車流漸漸少了,路邊的樹蔭遮去還沒有落的太陽,去了些燥熱,陳秋放慢了腳步,一路看着風景,倒也惬意。

他聽見身後有腳步聲,主動讓開了一點,卻有道陌生的聲音喊他的名字,“陳秋。”

陳秋詫異的轉過身,只見身後站着幾個和他穿着同樣校服的少年,為首的那個五官淩厲,卻有一雙特別好看的桃花眼,有點眼熟,好像是他們班的,他不太确定,疑惑的問,“你們叫我?”

路謙睨着幾步開外的陳秋,看他有點兒迷茫的表情,露出一個笑,“我是路謙,我們同班的,早上見過了。”

原來真是同班同學,陳秋不好意思的笑笑,“嗯,見過了,你們找我有什麽事嗎?”

路謙朝他勾勾手指頭,“有點事想問你。”

他這個動作做得有點輕佻,但陳秋想着既然是想和同班同學搞好關系,就沒有在意,往前走了幾步,站定在路謙面前,因為想聽清路謙的話,甚至把腦袋轉了轉。

路謙湊近了點,用陳秋足以聽得一清二楚的聲音道,“我聽說,你婊/子媽當了人家的小三,你是婊/子生的,對嗎?”

陳秋猛地往後退了兩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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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謙看着臉色發白的陳秋,很随意的轉了轉手腕,“回答啊。”

若說陳秋方才還以為路謙是想和自己聯絡同學關系,現在就完全明白路謙只是為了來羞辱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學校很尴尬,但卻沒想到會有人當面用這麽難聽的話拆穿,他難堪又憤怒,抿着唇往後退了兩步,怒視着路謙,轉身就要走。

方走出兩步,一道猛力驟然踹向他的小腿,陳秋防不勝防吃痛得直接跪地,下一秒,頭發就讓人揪住了,路謙把他的腦袋按在直接肚子上,強迫他仰起頭,氣惱的說,“你婊/子媽沒有教你別人問話要回答嗎,一點禮貌都不懂。”

頭皮像要被掀開似的痛,陳秋抓住他的手,大喊道,“放開我。”

“放開你,行啊。”

路謙猛地将陳秋往前推了一把,要不是陳秋那手抵了一下,恐怕就要摔個頭破血流了,他手臂擦在地上瞬間破了皮,火辣辣的疼,感應到危險,身體本能的爬起來就要跑,這次甚至不用路謙出手,跟着他的兩個男生三兩下就把陳秋抓住了。

恐懼爬上陳秋的臉,他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活了十七年,陳秋和同學的關系都不錯,怎麽都沒想到自己有天也會遭受校園暴力,他費力掙紮起來,強作鎮定的看着路謙,“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我們剛認識,我沒有得罪過你。”

路謙慢慢往前走,走到陳秋面前,欣賞陳秋恐懼的神情,咧嘴一笑,“你是沒有得罪我,只是我看你不爽而已。”

話落,拳頭重重的落到了陳秋的腹部上,陳秋只覺得五髒六腑都要被人揉成一團,整個人痛得直不起腰,佝偻着身子彎了下去,他的五官扭曲起來,被路謙掐住脖子強迫擡着頭,路謙手上微微收力,使得陳秋呼吸急促,看他一點點漲紅的臉,惡意的把呼出的氣息都灑在他的臉上,“這只是給你的見面禮,來日方長,我們慢慢玩。”

陳秋驚懼得瞪大了眼,張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等到路謙松開他時,他整個人脫力的摔到了地下劇烈的咳嗽起來,腹部被鐵錘敲打過一般的疼,越是咳嗽越是疼得他發抖,一只腳踩了踩他的肩膀,他擡頭去看,路謙和氣的對他笑着,“啊,對了,明天放學後在綜合樓的天臺等我,不來的話......”

陳秋劇烈的打了個抖,他從來不知道笑容也是這麽可怕的東西。

路謙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帶着幾個男生繞過陳秋走了,陳秋在地上癱坐了好一會兒,才覺得疼痛緩解過去,他看着自己擦傷的手臂,視線瞬間變得模糊,他從來都不是個堅強的人,方才因為太驚恐甚至不敢哭泣,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他終于忍不住的哭了出來,眼淚就跟止不住似的,這樣哭着,他還得繼續去搭地鐵回家。

他狼狽不堪,甚至察覺到地鐵上的人都在好奇的打量他,等到了香山別墅,門衛不認識他,甚至把他拒之門外,陳秋給張婷打電話,張婷沒有接,他委屈害怕得不行,實在找不到人,只好給打給陳遇珩。

陳遇珩接到電話說自己很快回家,陳秋就站在大門口等,足足等了兩個小時,天都黑了,才發現自己面前站了個人,他站得雙腿都快沒有知覺了,擡頭見到路燈下的陳遇珩,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陳遇珩眼裏有詫異和不解,“哥哥,你怎麽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陳秋又有想哭的沖動了,害怕一開口就哭出來,他不想在陳遇珩面前哭,就慢慢搖了搖頭,與此同時,眼圈紅得不像話。

陳遇珩抿着唇,拉住了陳秋的手腕,陳秋被他這麽一拉險些摔了,倒吸一口涼氣,陳遇珩似乎很生氣的樣子,在他面前蹲下來,“我背你去車上吧。”

陳秋沒有逞強的力氣,老老實實爬到陳遇珩的背上,陳遇珩看着瘦,力氣卻很大,輕輕松松就把他背起來了,陳秋很沒有骨氣的趴在陳遇珩背上無聲的流淚,他想自己怎麽這麽倒黴遇見這種事情,又想陳遇珩對他真好,他好幸運有這樣的弟弟。

陳遇珩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脖子上被溫熱的液體濡濕了,他微微的擰了一下眉——接到電話的時候他正和路謙在外頭吃飯,聽路謙講述陳秋的驚恐,慢吞吞吃完飯才回來,就見到陳秋孤零零的站在路燈下,瑟縮着肩膀,像是這樣就不會被人發現似的,幽黃的光照亮他髒兮兮的校服,也照亮他因為哭過而顯得很狼狽的臉。

真漂亮,他收緊了背着陳秋的力度,眼神陰鸷唇角微勾,扭曲的想,這樣的哥哥漂亮得讓他恨不得想要揉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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