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陳秋開始發現不對勁了,他給嚴尋發了幾條信息,直到晚上嚴尋都沒有回,便忍不住又打了電話過去,這次嚴尋的電話沒有接通。

嚴尋說過今日就會飛過來找陳秋,如今陳秋卻聯絡不到嚴尋,他頓時像失去了領頭羊的小羊羔不安起來,他猜測了很多可能,心裏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陳遇珩依舊是一整天在家,他似乎打算跟陳秋打持久戰,看誰先撐不住投降。

夜晚十點,陳秋繼續給嚴尋打電話,電話裏頭的滴滴聲很是刺耳,陳秋不禁有些煩躁,正打算給嚴尋留言,房間的門被打開了。

會不顧主人意願随意開他房門的只有一個人,陳秋連忙把手機收了起來,轉過身看着陳遇珩,眼神裏都是探究。

陳遇珩也在觀察着陳秋,目光輕輕的落在陳秋拿着的手機上,繼而将門帶上了,說道,“哥哥是在給嚴尋打電話吧。”

陳秋腦袋轟的一聲。

陳遇珩擡眸,眼神像夾雜了冰渣子一般,讓人不寒而栗,他往前走了兩步,坐到了陳秋的床上,目光未曾從陳秋戒備的臉上挪開過,他緩緩的說着,就像在闡述一件再不過尋常的事情,“哥哥不用打給他,他不會來了。”

陳秋愣了一下,随即怒視着陳遇珩,心裏充滿了恐懼,眼瞳都微微縮了下,“你做了什麽?”

陳遇珩沉靜的看着他,對陳秋招手,“哥哥過來的話,我就告訴你。”

陳秋看着他淡然的臉,這幾日壓抑的情緒瞬間就爆發了,他反而往後退了一步,搖頭,“陳遇珩,這是我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不要牽連其他人,嚴尋只是我的心理醫生,你不要傷害他。”

“哥哥覺得我會傷害他嗎?”陳遇珩突兀無聲的笑了下,目光陰冷的看着陳秋,“我不過是給他點教訓,讓他不要再教壞哥哥。”

陳遇珩的一點教訓聽在陳秋耳裏猶如驚天雷,他喉頭發緊,控訴道,“沒有人教壞我,陳遇珩,我們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你。”

因為你的偏執,你的瘋狂,把我們都拉入了地獄。

在這場煎熬裏,本不該有其他人加入。

陳秋越是維護嚴尋,陳遇珩就越是怒不可遏,他指尖開始發麻,咬牙切齒的,“過來,不要讓我說第三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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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陳遇珩總是能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陳秋絕望的想,他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再也忍不住的,低吼起來,“你究竟想要把我逼到什麽地步?”

他都做到這樣了,陳遇珩還覺得不夠嗎,嚴尋對于陳秋而言,是信賴的醫生和朋友,在他和陳遇珩這場糾纏裏,他決不允許陳遇珩去傷害嚴尋。

陳遇珩站起身,聲音像是從胸腔裏迸發出來的,“是我在逼迫哥哥,還是哥哥一直在撒謊,哥哥說不會離開我,都是假的吧,只要我不好好守着哥哥,哥哥是不是很快就會和別的男人遠走高飛,你做夢。”

維持兩日表面的平和終于被拉扯開了一道口子,所有的憤懑委屈,癫狂的,神經質的,讓人想要嘶吼吶喊的,萦繞在心中的無力感和絕望感猶如傾瀉的洪水一般洶湧的争先恐後的迸發出來。

事已至此,陳秋也不想保持冷靜,在陳遇珩面前,他遲早會變成和陳遇珩一樣的瘋子,他大喊着回應陳遇珩,“是,我都是騙你的,從重遇你的那一刻起,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該怎樣逃離到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去,陳遇珩,你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沒有人會願意跟一個瘋子在一起。”

陳遇珩磨着牙,在燈光裏,他的臉色變得慘白,陳秋每說的一個字都化作尖銳的刀往他心裏刺,他從來沒有這麽痛過,他一步步向陳秋走去,“待在我身邊,讓哥哥覺得很惡心吧,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哥哥注定要和我在一起,”他快步上前拉住退無可退的陳秋的手,眼神裏都是瘋狂的色彩,“我沒有說錯吧,這五年,哥哥能和別人在一起嗎,哥哥能接受和女人談戀愛嗎,你想變成正常人,可你早就變得和我一樣了。”

仿佛給陳秋下了死令,陳秋呼吸急促,大喊着,“不可能,我永遠都不可能變成跟你一樣的怪物。”

“需要我幫哥哥驗證一下嗎?”陳遇珩捏住陳秋的肩膀,他掐得陳秋很疼,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

陳秋驚恐的瞪大了眼,他以為陳遇珩又要将故技重施的強/暴他,奮力的反抗起來,但陳遇珩只是對他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繼而用力的将他拉扯出房間,陳秋被他扯得跌跌撞撞的下了樓,還未站穩,陳遇珩已經快速的操起桌面上的水果刀。

當年血腥的場面仿佛歷歷在目,陳秋臉色一下子慘白了,陳遇珩抓住他的手,将他緊緊握住的五指掰開來,強行将刀子塞到陳秋手裏,精致的五官變了形,他扭曲的笑着,“哥哥很恨我吧,我給哥哥個機會,殺了我,只要哥哥殺了我,沒有人再能強迫哥哥,哥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但我要是死了,我的靈魂也會永生永世跟着哥哥,哥哥別想甩開我。”

陳秋短促的尖叫一聲,想要把手裏的到丢掉,但陳遇珩卻死死讓他握着,強勢的讓他把刀對準自己的胸口。

“我的心髒就在這裏,只要哥哥用力捅下去,我就能在哥哥面前消失了。”

“能擺脫我這個瘋子,是哥哥的心願吧。”

“還是說,哥哥舍不得,願意和我一起瘋?”

陳秋看着近在咫尺猙獰的臉,眼瞳劇烈收縮着,他想起當年少年用刀劃開自己身體時,濃重的血腥味鑽進他的鼻子裏,那味道令人作嘔,他一輩子都忘記不了。

他拿着刀的手不住的發抖,再差一點,再差一點,他就能用尖刀沒入陳遇珩的皮肉。

只要陳遇珩死了,他就可以逃離了,不用再被噩夢魂繞,不再過地獄一般的生活。

陳秋呼吸很沉重,他的呼吸和陳遇珩的呼吸糾纏在一起,仿佛兩人是密不可分的戀人,陳秋驚覺自己從眼裏淌下淚來......

陳遇珩喃喃的,帶了哭腔一般,“哥哥哭什麽,殺了我,哥哥不會覺得快樂嗎?”

不會......他不會,他不是陳遇珩,無法嗜血而活,可他也深知,在這場博弈裏,如果他先讓陳遇珩擊破他的脆弱的防護,他這一輩子就真的會被陳遇珩拿捏得無法再翻身。

陳秋抿緊了唇,卻無法抑制自己的發抖,他恨透了陳遇珩掌控一切的嘴臉,好似事情全被他說中了......

不想要再被陳遇珩掌控。

陳秋用力閉上眼隔絕掉陳遇珩的臉,他不能見到陳遇珩瞬間變換的眼神,只是瞬間,他握着尖刀,狠狠的插進了陳遇珩的肩頭上,刀子沒入皮肉的聲音很沉悶,幾乎聽不見,可傳進陳秋耳朵裏卻是那麽清晰,他猛然驚醒,吓得松開了手,連連往後倒退,睜開眼,面對的是陳遇珩不敢置信的神情。

是陳遇珩逼得他變成這樣的......

陳遇珩慢慢擡頭看着陳秋,他有十幾秒的時間是反應不過來的,好似一直以來構建的世界被人輕而易舉的打碎了,曾經在他眼裏懦弱溫和的陳秋,也舍得傷害他了。

那麽這個世界上,會在乎他的人也蕩然無存了。

陳遇珩癫狂的大笑起來,他把刀子猛地從肩頭上拔出來,笑得眼淚流了滿面,繼而聲嘶力竭的,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去,跌跌撞撞依舊沒能站穩,靠在了身後的沙發上,他原本癫狂的神色慢慢被哀傷爬滿,看着陳秋,喃喃問,“哥哥,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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