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顏素長這麽大，從來沒見過自己爸媽吵過架，甚至在她的印象裏，他們都沒有紅過臉。當然，她也沒見到這倆夫妻多恩愛。一直以來，她看到的都是兩個人的平平淡淡。

這給顏素産生了一種直接影響，那就是：男女交往不見得有多轟轟烈烈，但一定是相敬如賓的。

因此，在顏素看來，她和隋何的關系也應該這樣。可在隋何看來，那就是顏素不夠喜歡他。

距離高考越來越近，顏素的狀态越發穩定。一直以來，顏素都屬于那種各種大考越臨近狀态越穩定的學生。

隋何看着不急不躁的顏素，心裏也是很欣慰。因為考大學對他來說，真的不是啥大事兒。

在備考之餘，顏素對待隋何沒有太大的感情起伏，情緒還算穩定。

兩個人的日常交流不多，大多數時候的獨處是晚自習結束後隋何會帶着顏素去操場走兩圈。他們會讨論學習，也會讨論當天發生的事情，偶爾也會躲在某個僻靜的小角落抱一抱。

每到這種時候，顏素都會很緊張。她膽小，她怕被別人發現。因此她給隋何定了一個要求：每次抱抱的時間不能超過三分鐘。隋何讨價還價之後定為五分鐘。

隋何沒什麽怕的，他們學校對于早戀這塊抓得真不嚴，有太多早戀的同學被發現後最嚴重只是叫家長，連通報批評都沒有。

只因為他們學校的名言之一是：“最好的教育，在于老師的引導。而最好的引導，不是扼殺已經發生的，而是要想方設法變不利為有利。”

在這種情況下，早戀的學生反而比那些明令禁止早戀的學校少很多。這也讓他們學校成了很多其他學校學生嘴裏的“別人家的學校”，每每提起他們學校地學生都深以為傲。

兩個人确定關系以來特別純潔，除了牽手擁抱，連吻額頭都還沒有。

顏素身邊沒有可參考的對象，她覺得發展到擁抱這一步已經是大突破了。除了江小白時不時會跟她講她看的一些小說、影視劇中關于校園愛情的發展走向，然後會詢問他們的進度。對此顏素從不正面回應。

隋何卻不同，姜志旁敲側擊兩人的進度發現居然連初吻都沒送出去時，對着隋何就是一頓教育。隋何何曾不想進一步呢，可是，他很珍惜顏素，怕吓着顏素，因此哪怕心裏各種想，行為上依舊維持原狀。

直到兩個人第一次莫名其妙的争吵來臨。

四月初，天氣漸暖，可溫度卻十分不穩定，于是出現了一個班裏的學生穿各種季節衣服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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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是周末，隋何騎車帶着顏素去郊外兜風。休息時，隋何将自行車停在路旁，和顏素并肩坐在路邊的長椅上。

兩個人随便聊着，隋何不知怎麽就聊到了姜志，隋何就說姜志情史豐富，以後見了他要躲着點。顏素笑着聽隋何說，時不時附和兩句。

隋何不知想到什麽就突然問顏素：“小素，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語氣很正經。

顏素聽到這句話愣了一下，笑着反問：“不喜歡幹嘛要跟你在一起？”

“那你正面回答一下呗。”隋何想着姜志說的他的那些女朋友對他的表白，心裏五味陳雜。從他們确定關系到現在，顏素沒有直白地告訴過他喜歡他，他想聽顏素說。

顏素看着隋何，問：“你受誰刺激了？”

“我就想聽你說你喜歡我。”

就這樣一個想聽一個不願說，推托一會兒後，隋何語氣嚴肅道：“顏素，你要不喜歡我就不必答應跟我在一起。”

顏素聽着隋何的語氣，突然覺得很氣惱，冷冷地說：“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是陪着你玩嗎？我沒那麽多時間陪你玩。”

說完轉身就要走。

隋何反射性地拉住顏素，語氣稍緩道：“你別走，我們把話說清楚。”

“你就沒有想好好跟我說話，我先回了。”說完甩開隋何，伸手攔住剛好經過的出租車，揚長而去。

隋何挫敗地揉了揉頭發，騎着自行車回到了學校。然後他就發現不論他說什麽顏素都視他如無物。

隋何很後悔，恨不得時光能倒流，自己是怎麽作到讓脾氣那麽好的顏素都生氣的呢……

晚自習結束後，隋何強硬地把她拉到操場，如果說下午算是小口角，那晚上就真的是争吵了。

隋何讨伐顏素不表達感情，顏素控訴隋何不喜歡她。

争吵了十來分鐘，顏素的聲音慢慢變得哽咽，隋何聽見就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做到的，等他反應過來，他已經在抱着顏素輕吻，而顏素則拽着他的衣襟閉着眼睛，一臉的委屈。

兩個人的初吻就這麽交給了彼此。

隋何吻了好一會兒後，松開顏素，低聲說：“小素，我害怕你不喜歡我。”

顏素從剛才的親吻中醒過來，低着頭揪着隋何的上衣下擺，喃喃道：“我喜歡你。”

隋何對顏素說了很多，其中一段讓顏素哭笑不得。隋何說他看不到顏素吃醋，看不到顏素的占有欲，雖然感受到顏素對他的與衆不同，但他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喜歡。

隋何從沒有這麽患得患失過，這是他第一次喜歡一個女孩子，遠了怕顏素感受不到他的喜歡，近了怕顏素吓到，這不遠不近的距離他把握不好。于是，他想得到顏素對他感情的肯定，想聽到自己喜歡的女孩說喜歡自己的話。

隋何需要直白的表達，以确定他的感情不是一廂情願。

可顏素一直以來都屬于感情內斂的人。

對家人的親情，顏素從沒說完她愛爸爸媽媽之類的露骨的話，更多地是用行動體現。

對朋友的友情，顏素在沒有受到傷害以前，她屬于你對我好就會對你好的類型，而受到傷害以後，她把自己的交友标準提高到一般人都無法達到的地步，顯得略微冷情了些。

對異性的愛情，顏素沒有經驗，她所有的經驗都來自父母，而父母給他的啓示就是平平淡淡，她以此為參照，有樣學樣地對隋何。可她忘了一點，隋何很年輕，年輕人的感情是炙熱的、激烈的，他們做不到父母那樣。

兩個戀愛新手經過此次溝通，達成了一個約定：以後但凡有不确定，可以直接坦白，不用拐彎抹角去試探。

這晚，隋何圓滿了。

聽到了最想聽的話，親到了最想親的人。

顏素後來反思了一下，她發現她特別容易被适合影響，如若隋何高興，她的心情就會很好，可隋何若不高興，她也會情緒低落。大概，這就是把喜歡的人放在心上的感受吧。

這種感受對于顏素來說很陌生，但她不抗拒，反而覺得很奇妙。

而從那以後，隋何喜歡上了親吻顏素。每天晚自習結束後，都要拉着顏素偷偷親一會兒。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實踐，隋何的技術越發娴熟，顏素每次被親完都覺得自己大腦缺氧得厲害。

關于初吻，江小白從知道他們确定關系就一直問。顏素一直都沒有搭理她。

江小白卻不是那麽好打發的，她拉着顏素，給顏素講了很多類型的親吻，比如什麽是淺嘗辄止的吻、什麽是深吻、什麽是激吻等等，甚至還有板有眼地告訴顏素每種親吻的不同感受。

顏素當時用一種震驚的眼神看着江小白，她當時想的是：江小白什麽時候戀愛了？

而江小白卻非常淡定地告訴她，她休學期間追了很多部的校園劇，各個國家、各種類型。然後還對顏素說：“你啥時候初吻獻出去了，記得告訴我感受啊。”

顏素當然不會去告訴江小白這種私密的事情。在顏素看來，哪怕再親密的朋友，這種事情是不能共享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顏素和隋何的關系一日好過一日。

隋何和顏素的關系也被越來越多的同學發現，除了宋依橙每天會時不時瞪幾眼顏素外，其他人沒什麽出格的表示，最多背後說幾句閑話。

顏素對這些從不在乎，隋何就更不在乎了。然而，他們還是被班主任請到辦公室了。

距離高考不到四十天的一個晚自習，班主任将隋何和顏素叫到了辦公室。

“說說吧。”班主任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面無表情地開口。

顏素和隋何站在班主任對面，對視一眼，隋何很無辜地反問：“說什麽？”

班主任是一位教齡近三十年老教師，教學經驗豐富、有魅力，處理過很多類似事件。

“當然是說你們的關系。”從教這麽多年，這種事情見過太多。

“老師，您都知道啦？”隋何笑着說，“我一我的人格保證，我們是認真的，絕對不會影響學習，也不會給其他人帶去不良影響。我們會一直走到最後的。老師，到時候我們請您喝喜酒。”

顏素聽到隋何的話，臉騰一下就紅透了，她低着頭，恨不得自己會隐身。這種話是誰給他的自信讓他在這個時候說的？

“喲，小夥子很自信嘛。你成績好我不說什麽，但顏素的成績目前不算特別優秀，你就不怕你們到時候一個考上一個考不上？離高考沒幾天了，就不能等高考後再放飛......”班主任滔滔不絕了十幾分鐘。

看到顏素一直低頭不語，而隋何一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可我就是不聽”的樣子，班主任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高考前你們低調點，別給我整出什麽幺蛾子。”

一場談話就這樣毫無結果地結束了。

全程，隋何沒有讓顏素說一句話。

從辦公室出來後，顏素就單方面決定取消每晚晚自習結束後的操場之約。如果再被班主任叫去談話，顏素覺得她會羞憤而亡。

隋何反抗無效後，只能找各種機會拉拉小手或象征性地抱一下。親吻，除了周末休息逮着機會能親一下，其他時間是真的親不到了。對此，隋何十分怨念。

顏素也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過分，但當她知道這次被班主任發現，是因為有同班同學看到他們抱在一起，還不止一次，顏素就狠下心不再猶豫了。

于是，只能周末才能親到自己喜歡的女孩的隋何，每到親吻時刻，就特別珍惜，當然也非常無恥地親吻特別長的時間。

顏素沒有算過時間，但每次親完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自己的嘴唇都是腫的。顏素就想，難道隋何就真的這麽喜歡親她嗎？所有男生有了女朋友之後都這樣嗎？

有一次顏素問出了口。隋何是這樣回答的：“嗯，別人怎樣我不知道，我特別喜歡。如果條件允許，我可能還會做更多的事......”

什麽是更多的事，顏素被江小白講的那些偶像劇科普後，大概能明白一些。

顏素聽到這個答案完全不知道該怎麽反應，而呆楞多表情在隋何看來是可愛的，于是他抱起顏素轉了兩圈，對着她的耳朵小聲地說：“放心，在你沒做好準備以前，我不會做。”

于是，顏素的臉瞬間紅透。

兩輪複習後，再加上隋何這個學霸的援助，顏素的前二次模拟考成績穩定在年級前十名。

對于這個成績，家人很滿意，隋何很滿意，顏素自己也很滿意。

畢竟，他們能考到一個學校的幾率更大了。

經過上次争吵後，隋何發現顏素在和他在一起時，偶爾會變得特別活潑，有時候會跟他講一些他找不到笑點的冷笑話。在看到隋何沒笑或者沒反應時，顏素也會耍耍小性子，或者嘲笑隋何。

這讓隋何感到特別滿足。

終于啊，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對自己釋放本性了。

距離高考不到二十天的時候，隔壁班的一個學生因家長得了重病而家裏條件又無法支撐高額的醫療費不得不進行求助時，學校開展了全校募捐活動。

募捐以班為單位，秉着學生自願原則。

顏素将平時積累的零花錢留出日常開銷後剩下的近二百塊錢全部捐了出去，隋何看到後，非常爽快地捐了五百塊。這讓看到的學生連連乍舌。

隋何是真的不缺錢。他這樣做只是跟随顏素的舉動。

而顏素這樣做只是踐行奶奶說的“盡自己所能幫助他人”。

這是家訓。

沒有人知道隋何看到顏素捐錢時的觸動。

只有隋何知道，顏素的善良讓隋何更加喜歡她。

自己喜歡的姑娘，如此善良。

何其難得。

作者有話要說： 這大概是目前為止字數最少的一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