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翌日，隋何帶着顏素去了花卉市場。

顏素之前沒有養過花，隋何則從來沒有關注過這個事情，兩個均是兩眼一抹黑的人漫無目的地逛着，顏素只要看到看着順眼的就去問，每次都要附帶一句“好不好養”。

到這時，隋何才想起來從他們認識到現在，他好像沒見過顏素養過花。于是，他問道：“你之前養過花嗎？”

“養過啊，”顏素随口答道，“就是到最後都死了。”

隋何聽着顏素後半句明顯低落的語氣，不禁有些好笑，顏素的情感真是越來越豐富了。于是他也低聲道：“沒關系，花花草草的壽命都不長。”這是安慰她不要太在意。

“可是，我養的花沒有活過一個月的，”顏素擡頭看着他，“連生命力超級旺盛的仙人掌都沒活過一個月。”

這倒真的驚到了隋何。

看着明顯不可置信的隋何，顏素默默補充道：“小白說我體質特殊，所以我從來不養花。昨天你說要帶我買花，我以為是你要養。之前看着這個大陽臺我就想種花，你昨天提出來我以為是你來養。”

顏素之前去隋何的公寓，見過他陽臺上茁壯成長的綠植，也問過他，知道隋何會養。

隋何看着自己的老婆可憐巴巴的模樣，不由笑出聲來。

“好，我負責養，你負責看。”隋何寵溺地說道。

有了這一句話，顏素接下來挑花就只看合不合眼緣了。

一個上午過去，隋何與顏素滿載而歸。

兩人在外面随便吃了一頓飯，回到家就開始在陽臺忙活。

顏素挑的兩盆綠蘿放在了客廳和餐廳，兩盆仙人掌放在了書房，剩下的繡球、百合、君子蘭、紅掌、蘆荟等放在了陽臺一角，另外她看到賣家的地方有特別好看的多肉，于是一口氣挑了七八碗。巴掌大的小盆裝着，顏素當即用碗去形容。

“隋何同志，以後飼養這些小寶貝的任務就交給你了，好好幹！”顏素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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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辱命。”隋何回答得認真。

兩個人安置好花之後，一起窩在沙發裏看電影。

幾年前的一個片子，講的是男主人公穿越時空去改變一些事情，他想做的估計他想避免的。

可是，不管他怎麽做，總是有或多或少的不如意。最終男主人公醒悟：将每一天當成穿越後的每一天過。

這是顏素随手挑的一個片子。

本想當個背景音，沒想到兩個人居然都看得入迷。尤其男女主人公舉行婚禮時，女主人公那一襲紅裙，以及雨中參加婚禮的人俱是高興的祝福。

電影時長兩個多小時，等片尾曲響起時，顏素捏了捏隋何的手，輕聲問：“要是你有這個能力，你會穿越嗎？”

隋何想了想，半晌才道：“應該不會吧，現在我已經很知足了。”

“你不會想回到過去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嗎？”顏素沒想到隋何的答案是這樣。

“萬一到時候改變一些事情之後遇不到你怎麽辦？就算我們中間沒分開那七年，可我當時的性子不夠穩，總會要吵架，如果那樣還不如現在這樣，”隋何攬着顏素肩膀的手緊了緊，側頭吻了吻顏素的臉，“之前我也說過，再選一次我還是會出國的。不過會跟你詳細講清楚。”

顏素靠在他懷裏蹭了蹭他的胸膛，沒有說話。

“人生哪有回頭路，老婆，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

“嗯。”

回門當天一早，隋何與顏素帶着禮物以及他們出行的行李箱去看顏建設夫妻。

奶奶從婚禮前一周就住了進來，現在還沒離開，說是要等顏素回門再回去。

于是，隋何與顏素一到顏家，就看見老太太一個人坐在客廳裏聽戲。

“奶奶，我回來了。”顏素進門看到奶奶就喜道。

老太太伸手招了招，隋何也跟着上前，只見老太太從口袋裏摸出兩個紅包，給兩個人一人一個，小聲說：“這是奶奶偷偷藏的私房錢，收好，別讓你媽看見。”

近幾年，老太太平時基本沒什麽開銷，顏家老大老三給的贍養費也是直接給了二伯父，也就逢年時節顏家三兄弟會多少給老太太壓個一二百塊的紅包圖個吉利。

老太太大多時候是把這些錢給曾孫子輩當個零花錢用。

顏素摸了摸紅包，不由得眼眶發熱，她使勁憋下想哭的情緒，抱着老太太笑着說：“還是奶奶對我好。謝謝奶奶！”

隋何也跟着說謝謝。隋何是由衷敬佩這位老人，他之前聽顏素講了老太太對顏素感情困惑的指點，可以說，顏家從頭到尾最支持他的就是這位老人了。

顏素收拾好情緒坐在老太太身旁，跟老太太說着昨天他們去花卉市場的見聞，隋何在一旁時不時補充。

顏建設夫妻進門就看到眼前其樂融融的一幕，看着顏素與隋何耐心跟老太太說着話，均是一臉欣慰。

“爸，媽。”隋何看到顏建設夫妻提着的菜和魚趕忙走上去想要接過他們手裏的東西。

“來了？”顏建設和顏悅色。

“小隋啊，去陪你奶奶說話吧，我跟你爸忙活就行了。”李銀華笑着說。

“媽，還是我來吧，您跟我爸歇歇。”隋何接過東西就往廚房走。

“爸，媽，你倆歇着吧，我跟隋何來。”顏素也走了過去。

“這孩子嫁了人就是不一樣啊，現在都知道給自己爹媽做飯吃了。”李銀華不由打趣道。

“說得好像我以前沒給你們做過飯似的。”顏素順着李銀華的話往下接。

“看看，老顏，你家閨女嫁了人就敢跟她媽頂嘴了，以前在家可不這樣。”李銀華笑道。

“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啊。”顏建設笑眯眯地說。

顏素看着打趣自己的爹媽，徹底把剛才沒進門時的那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打散了。

剛才到小區門口時，顏素擡頭看了一眼自家所在的方向，心中沒來由産生一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哪怕她只是離開了三天。

這種感覺跟以前她出去單住回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回家與回娘家，差一個字，卻覺得隔了很多。

等顏素進了廚房，顏建設才對李銀華小聲說：“閨女嫁得好，現在性子都比以前活泛很多，看現在都能接上你打趣兒的話了。”

“是啊，我總算是放心了，”李銀華附和道，“你陪咱媽坐着，我去廚房看看。”

廚房裏，隋何正清洗着魚，顏素則在一旁刮着土豆皮。

“媽，你們買這麽多，中午吃不完吧？”顏素看見進來的李銀華，問道。

“吃不完也沒關系，回門第一頓要吃好。今天準備六個菜，土豆雞塊、油焖大蝦、紅燒魚三個葷菜，再加上西蘭花、地三鮮、拍黃瓜三個素菜。都是家常菜，你們中午多吃點。等出了國，肯定吃不到合胃口的飯菜。”李銀華知道他們晚上就要飛國外旅行。

“媽，回頭等我爸退休了，我跟隋何給你們報個團也去出國旅游。”顏素笑着說道。

“還是算了，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別回頭丢了就麻煩了，”李銀華笑着說，“行了，回門第一天不興姑爺做飯，小隋你去客廳陪你爸跟你奶奶說話去吧，這裏我跟小素來就行了。”

李銀華看隋何洗好魚，趕緊把人推了出去。

隋何也就順從地離開了廚房。

“媽，我們昨天去花卉市場買了花，你幫着時不時抽空去澆澆水呗，回頭我把鑰匙留給你。”顏素想起陽臺新買的花。

“你又養花？費那功夫幹嘛？浪費錢浪費時間浪費生命的。”李銀華聞言道。顏素養啥死啥的特殊體質她是知道的。

“隋何養，我只負責欣賞。”顏素笑嘻嘻地解釋。

“你啊，別什麽都指着隋何做，都成人家媳婦兒了，得知道體貼心疼人。你對他好，他才會對你好，別光想着享受不去付出，那樣的感情長久不了。”李銀華提點道。

“媽，我知道的。”顏素聽着李銀華的諄諄教誨，不由得聲音哽咽。

“這傻孩子，我跟你爸相信隋何，也知道你們能過好。可是人跟人相處，有些時候不僅僅是靠感情就可以的。以後有什麽困惑都可以來找我跟你爸，不管能不能幫上忙，至少可以幫你提供建議。”李銀華說到這裏也是帶着哽意。

“嗯，我會的，”顏素努力調整氛圍，“對了媽，等我們回來給你帶國外的特産……”

母女倆聊着天幹着活，都是麻利的人，等炖上魚和雞，時針才指向十。

客廳裏，老太太、顏建設跟隋何聊着顏素小時候的事情。

“小素大概三四歲的時候跟她媽媽去逛廟會，小孩子都喜歡看路邊擺着的賣的各種小玩意兒，當時她媽媽看她看人畫糖人看得入迷，就轉身去了對面買吃的，剛掏出錢就聽到顏素扯着嗓子哭，引得所有人都看着她。她媽立馬回頭，就看見小豆丁一樣的顏素正站在路中央揉着眼睛大哭。後來問她為什麽哭，問了半天才說她怕找不到媽媽，怕被人拐走。那個時候我跟她講過出門的時候一定要緊跟大人，不然會被人拐走。也是怕她貪玩才給她說的這些，沒想到孩子真記住了，還知道大哭吸引人注意力。也不知道是不是教育過當，這孩子從那以後總有些缺乏安全感，後來上學就顯得有些謹慎過頭，性子也沉悶。你們認識這麽多年，想來你也是發現了一些，小素這孩子過于懂事，這一段時間她是越來越開朗了，我知道這都是你的原因，我跟你媽也不追求什麽大富大貴，只希望你們一輩子開開心心的就好。”顏建設的一番話說到最後是滿滿的祝福。

“爸，你放心，我會讓顏素天天都開心的。”隋何認真地說。

“小隋是個好孩子。”老太太在一旁笑眯眯地說。

“都是好孩子，以後讓他們好好孝敬您。”顏建設笑着對老太太說。

顏素跟李銀華走進客廳就看到笑呵呵地三個人。

“爸，你們聊什麽呢？笑得這麽開心？”顏素不由也笑着問。

“沒什麽，就随便聊聊。”顏建設笑着擺擺手。

“爸在聊你小時候的趣事，原來你小時候挺愛哭的啊。”隋何看着顏素笑着說。

“又講她小時候在廟會上找不着我大哭的事兒呢？”李銀華聽到哭就問道，“還別說，小時候小素是真愛哭。”

顏素看着勢要把自己黑歷史都抖出來的李銀華，不由叫道：“媽！咱能別提過去了行嗎？”

“好好好，不提不提，小隋，等回頭小素不在我再偷偷跟你講。”李銀華笑着對隋何說。

顏素不由覺得一臉黑線，這是自己親媽嗎？

幾個人看着顏素的表情不由都笑出聲來。

午飯是在一片融洽和諧的氛圍中進行的，顏建設兩口與隋何小兩口吃的是李銀華準備都三葷三素，老太太吃的是李銀華專門給她做的特制餐，易嚼易消化，營養也夠得上。

飯後，顏素與隋何強勢奪過洗碗的任務，顏建設與李銀華被推着去客廳休息。

老太太看着這一幕，笑得一臉慈祥。

下午，顏二伯來接老太太回家，臨走前，顏二伯拍了拍隋何的肩膀，溫和道：“我們家小素就交給你了，一定把人安全帶回來啊。”這是知道兩人要去蜜月旅行。

“二伯放心。”隋何應道。

老太太臨走前，拉着隋何與顏素的手說：“好好玩，奶奶等你們來看我。”

“等我們有空就去老家看您。”顏素回握老太太等手。

等送走老太太，顏素望着已經看不見車的方向，仰頭對隋何說：“奶奶的身體這幾年雖然還算可以，但人年紀到底是大了，等以後我們有時間多去看看她吧。”

隋何滿口答應。

子欲養而親不待。

在還來得及的時候，盡力做好自己應盡的孝道，這算得上一種幸事。

就像他們之前看的那部電影的啓示：珍惜當下，做好當下應做的事情，趁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