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後會有期
“怎麽回事?”路小蟬忽然意識到, 舒無隙之前對淩念梧的提醒,仿佛已經知道了什麽。
“是漣月從人群中偷走鎖仙绫的時候,就告訴我, 他想做什麽了。”舒無隙道。
“什麽?他……他想做什麽?”
“他知道魔都引衆人前來重巒宮,就是為了煉魂陣。他打定主意要假扮渺塵元君引魔嬰入陷阱。”舒無隙回答。
路小蟬皺起眉頭, 眯起了眼睛,驟然醒悟過來:“怪不得我對付魔君靡旖的時候, 身上竟然有你的劍意!我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留下來的!”
“漣月必須要讓你入魔嬰的圈套,否則魔嬰就會對他起疑。他置換虛空, 并不是為了困住你,而是為了将你擋在魔都之外。”舒無隙回答。
一切在路小蟬的腦海中明朗了起來。
“我會撞上魔君靡旖, 是你們想要我的無痕劍開鋒, 對嗎?”路小蟬擡起頭來,“因為我的身上留着你的劍意……你早就知道我會遇上什麽了!”
“如果你知道我一直在保護你,你就不會置之死地而後生了。”舒無隙擡起手, 在路小蟬的腦袋上摸了摸。
路小蟬卻惱火了起來:“你沒有看見靡旖幻化成你的樣子嗎?你都不生氣?那個魔君扮成你來騙我啊!”
“它沒騙着你, 所以我很高興。”舒無隙又摸了摸路小蟬的腦袋,還輕輕揉了揉,像是在給路小蟬順毛一樣。
“漣月元君的丹元內有一道威力無窮的劍意,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你留在他身上的吧。”淩念梧開口道。
“是的。”
舒無隙這一點頭, 路小蟬已經可以猜透漣月元君的計策了。
他先是借用偷取鎖仙绫的機會避開了魔嬰的監視, 暗暗與舒無隙聯系。
他選擇舒無隙的理由其實很簡單, 因為他如果去聯系南離境天任何一個人, 包括他的姐姐渺塵元君在內,都會被魔嬰發現。再加上他的丹元被邪氣侵蝕,漣月劍威力大減,他如果想要翻盤,就只能請求舒無隙的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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漣月能夠從路小蟬的手腕上解開鎖仙绫,并不奇怪。但是從舒無隙的手上解開它,除非舒無隙自願。
進入重巒宮之後,舒無隙帶走了夜臨霜,加上漣月以九轉乾坤盒控制了虛空,成功避開了邪靈耳目,将渺塵元君從重巒宮引了出來,姊弟二人趁機互換了身份。
臨走之前,渺塵元君留下了一道劍意給漣月,用來困住魔嬰。
而舒無隙也留了一道劍意給他,就是讓他帶入無望之地,煉化群邪,解西淵之危。
“如果……如果漣月帶着你的劍意入了無望之地,他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路小蟬仰着臉問。
舒無隙點了點頭。
路小蟬的心中一陣冰涼:“為什麽?你的劍意即然能壓制群邪,那麽你直接出手就好……還有渺塵,她可是漣月的親姐姐啊!她怎麽忍心看着自己的弟弟去送死?”
“因為有一件事,是我和渺塵都不能幫他做到,而是他必須自己做到。”舒無隙回答。
路小蟬了解舒無隙,他沒有慈悲心,除了和路小蟬有關的事情,其他的事在他看來只有做與不做的區別罷了。
一定是有什麽,讓舒無隙動容了,他才會選擇成全漣月。
遙遠的西淵裂隙盡頭,一頭靈獸正趴着,遠遠看着重巒宮的方向。
而它的背上,是沉眠中的夜臨霜。
禦邪鐘的聲響,讓他醒了過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後腦,撐着靈獸的背,直起腰來。
當他發覺重巒宮已經消失的時候,大吃一驚。
“這是怎麽回事——”
空靈而清冷的女子聲音響起:“重巒宮被邪氣侵蝕,不複存在。我要趕回去,與泱蒼君一起,填平西淵。”
夜臨霜側過臉,就發現一襲白衣的渺塵元君站立在那裏,但她手中握着的并非暮晚劍,而是漣月劍。
“師父……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夜臨霜還記得自己最後見到的,明明是漣月元君啊!
渺塵嘆了一口氣:“臨霜,你還記不記得當年邪神混沌入侵南離境天,人人都以為它的目标是我們的師父朱華上尊,但它取走的卻是你的丹元?”
夜臨霜下意識扣住自己的內府,點了點頭:“自然記得。後來是師父你把我的丹元帶回來了。”
渺塵搖了搖頭:“把你的丹元帶回來的,是漣月。”
夜臨霜怔住了,他想到混沌離開南離境天之後,漣月追了它九九八十一日……他其實并不是去追擊混沌,而是為了追回自己的丹元?
“漣月入了魔都,卻無法從煉獄之中取回你的丹元,因為你丹元之內有執念。只能一念,換一念。”渺塵回答。
一念換一念……當年的自己就是為了漣月元君才甘願重塑人形,來到南離境天。
他的執念,就是漣月元君啊!
“師叔……師叔他拿了什麽來換我的丹元?”夜臨霜顫着聲音問。
“他的心。”
這個答案,讓夜臨霜幾乎要裂開了。
比當初在北溟分筋锉骨還要痛苦萬分。
“所以這一千多年來,師叔的心一直都在煉獄之中,替我受業火煎熬?”
夜臨霜雙眼模糊,他一直以為漣月元君放浪不羁,對什麽都不曾留心。
那是因為他的心早就留下了。
夜臨霜還未閉上眼睛,淚水便潸然而下。
“師父,我也要去!”
“臨霜,你不能去。”渺塵元君就要向他的眉心點去。
夜臨霜頓然明白那正是太淩閣一道醫咒“望塵歸元”,中了這道醫咒,前塵往事就不在心上了!
醫咒點在了臨霜劍上,無數霜花墜落而下,消失不見。
“臨霜,如果漣月不再回來,至少你不會為此而痛苦。何必執着于‘記得’呢?”
夜臨霜翻身上了臨霜劍,低頭看了渺塵一眼:“師父,如果我不再記得他,那麽我只是北溟一只靈獸罷了。千年萬年看着永夜中的極光,極光就只是極光而已。”
夜臨霜禦劍疾馳而去,仿佛要将這片黑夜撞裂開來。
渺塵輕輕将發絲繞到了耳後,笑着對手中的漣月劍說:“我會全力助你們一臂之力,願從此極光不僅僅是極光而已。”
她來到了靈獸邊,摸了摸它的耳朵,靈獸立刻抖了抖全身,渺塵坐了上去,靈獸飛了起來。
西淵裂隙之上,無數仙首懸劍觀望。
如今澔伏已經失去了能力,渺塵又不知所蹤,昆吾修醫道不擅征戰,莫千秋本事再高可是之前名聲不好,衆仙首自然以淩念梧馬首是瞻。
“淩莊主!魔都衆邪太過嚣張!還請淩莊主統率我等,鎮壓邪魔!”
雖然各派仙首平日裏都是“各家自掃門前雪,哪管別人瓦上霜”,但魔都邪衆得以脫身,必然會被各個擊破,唇亡齒寒,他們自然要聯合起來。
淩念梧負手垂目,看着已經蔓延到西淵裂隙邊緣的邪氣,擡手示意衆人稍安勿躁。
“淩莊主,不知您還在等什麽?它們……它們盡數都要出來了!”餘掌門擔憂不已。
“是啊,淩莊主,我們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今日若不是我等煉化了邪靈,便是邪靈煉化我等!”章容修也抱拳請願。
淩念梧的表情卻很沉靜,他的慧眼已經看不清漣月元君的身影了,看來漣月已經沉入了無望之地的底部。
路小蟬擡起頭,看向身旁的舒無隙,他神情淡然,從深淵之中騰起的烈風撕扯着他的發絲,露出他光潔的額頭,他明明注視着那片深淵,眼底卻空無一物。
“淩莊主是在等漣月丹元之中,你的那道劍意釋放嗎?”
“嗯。”舒無隙點了點頭。
一旦劍意釋放,就會分解煉化魔都之中團聚的邪氣,動搖魔都根基,這個時候才是各派仙首除邪降魔的好時機。
可漣月的丹元早就被邪氣侵蝕得千瘡百孔,那個時候他肯定回不來了。
此時的漣月,哪怕是用自己的慧眼也再看不見一絲光亮。
魔嬰被他拖拽着,飛速地墜入魔都深處。
無數邪靈啃噬着漣月的身體,在他的血肉之間穿梭。
痛苦讓漣月連出聲和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随着邪氣湧入魔嬰的體內,魔嬰之前因為涅凰劍陣而摧毀的身體複原,他不斷踩踏着漣月,試圖将他的丹元取出來,但是漣月卻死死扣着他。
直到漣月感受到了身下煉獄業火熊熊,他笑了一下,對魔嬰說:“這千餘年的折磨……讓我送一份大禮給你……”
“什麽?”魔嬰的面容在業火的映襯之下,扭曲而瘋狂。
他的手已經扣住了漣月元君的丹元,可在那個瞬間,一道劍陣從漣月的丹元內磅礴而出,千軍萬馬奔襲狂湧,踐踏在魔嬰的身軀上,這具由邪氣喂養的身體血肉崩離,巨大的震顫讓煉獄中的業火也劇烈地搖曳!
原本折磨着漣月的邪靈被這道劍陣飛速煉化,它蘊藏着巨大的力量,在這個瞬間驟然爆發!
那就是舒無隙留給他的劍意所結成的天闕劍陣。
西淵之上,地動山搖,原本嚣張肆虐的邪氣在此刻仿佛失去了力量一般,驟然縮了回去!
峭壁逐漸露出了原本的樣子,尖叫嘶吼的衆邪靈倉皇着如同海嘯之後的退潮。
“這是……這是怎麽回事?”章容修見到這樣的場景,忍不住問。
“是漣月元君攜天闕劍陣入了魔都。”淩念梧側過臉,發出了一聲嘆息。
“什麽?漣月元君不是入了魔嗎?他怎麽會攜天闕劍陣入魔都?”
“天闕劍陣是泱蒼君的劍陣啊!難道泱蒼君就在此處?”
淩念梧沒有時間解釋,他擡起手來,高聲道:“衆仙友!機會以來,我等必一鼓作氣,封了西淵裂隙!”
這時候,夜臨霜禦劍沖到了淩念梧的面前,單膝跪于劍上,向淩念梧抱拳道:“淩莊主,我知封閉西淵裂隙關乎天下蒼生,但求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進去尋一個人!”
淩念梧正色道:“夜掌劍,你此去,我們可等不了你回來!”
“臨霜明白。只是有些事與生死大義無關,如果不去做……”
“如果不做,必然終身後悔。”淩念梧想起了那一日自己送路小蟬上無意境天的情形,他嘆了口氣道,“你去吧。”
路小蟬嘆了一口氣:“他果然會來……”
“多謝淩莊主!”夜臨霜起身,來到了路小蟬的面前,“小蟬,我知你醫咒威力,相識一場,求你幫我一件事!”
“夜掌劍但說無妨,只要我路小蟬能辦到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求你給我一道醫咒,清源咒即可。”
路小蟬立刻明白了夜臨霜想要幹什麽。
漣月元君的丹元已經被邪氣侵蝕得千瘡百孔,只有以清源咒清除邪瘴,漣月的丹元才能保住。可即便如此,一旦入了魔都,只怕就再沒機會出來了。
但是兩個人能完整地在一起,哪怕是灰飛煙滅,也沒什麽遺憾與恐懼了。
“夜掌劍,你可知道醫咒也是一念換一念。以你心中的純淨,渡他丹海中的邪氣?”路小蟬正色道。
“明白。”
路小蟬閉上了眼睛,他想起了一千多年前自己是如何渡舒無隙的執念,血肉離身之痛,在最愛的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但願……你能讓漣月元君置之死地而後生。”
路小蟬指尖凝成一道清源咒,點在了夜臨霜的眉心。
夜臨霜閉上眼睛接下了它,道了聲“多謝”。
此時渺塵元君也已經趕到,她叫住了夜臨霜:“臨霜!接着!”
一柄劍落入了夜臨霜的手中,正是漣月劍。
之前為了騙過魔嬰,渺塵元君用自己的暮晚劍換了漣月劍,并且遙感操縱暮晚劍。
如今暮晚劍回來了,漣月劍卻因為萬裏邪靈的隔絕,失去了與漣月元君的共感。
夜臨霜道了聲:“師父,受徒兒一拜。此番只怕……”
此番只怕後會無期。
“臨霜,後會有期。為師等你回來。”渺塵元君淡然一笑,以一道劍陣入無望之地,為夜臨霜劈開了一條捷徑。
夜臨霜飛身而入,很快就被邪氣給淹沒了。
邪靈肆虐而來,夜臨霜拖拽着無數霜花直入魔都。
路小蟬看向舒無隙道:“我想住他們一臂之力,不然夜臨霜還沒到達魔都,漣月說不定都沒了。”
“那我就煉化了這邪氣。”舒無隙輕聲道。
路小蟬笑了:“無隙哥哥,你變了。”
“我哪裏變了?”舒無隙垂下眼簾,看着路小蟬。
他眉眼看似冷漠,卻溫柔缱绻。
“你從前都不管這些閑事兒的。”
“管不過來,沒完沒了的才是閑事。一生一次,又豈是閑事。”
說完,舒無隙一道靈氣直沖九天雲霄,仿佛破曉的亮光。
衆人驚詫無比,看着那道靈氣直抵雲端,滾滾流雲被引了下來,奔湧咆哮,沖向那些溢出無望之地的邪靈。
深淵被照亮一般,巨大的劍陣在裂隙之上形成,這道氣勢非凡的劍陣另所有人睜大了眼睛。
渺塵元君開口道:“是沖霄劍陣。”
這是舒無隙所用的劍陣之中,殺氣最重的一道。
所有殺氣,卻不見殺意,奔雲幻化成了一頭麒麟,不斷吞噬着那些邪氣。
原本被邪靈碾壓得難以繼續向前的夜臨霜,得到這股劍陣的支持,如同長風萬裏送秋雁,一鼓作氣沖入了魔都之中。
路小蟬看得心緒沸騰,握緊了拳頭。
當麒麟消失,濃厚的邪氣被煉化了大半,衆人看着舒無隙從容淡薄的樣子,露出瞠目結舌的表情。
就連渺塵元君也向舒無隙颔首行禮,對方就是無意境天的劍宗泱蒼無疑了。
路小蟬看着他們各種膜拜、不可思議以及充滿敬畏的表情,不知道該不該得意。
但是舒無隙始終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如果不是那道劍陣,當真是毫無存在感。
此時的漣月在釋放了“天闕”劍陣摧毀魔嬰之後,也是精疲力竭了。
他知道哪怕自己的心髒近在眼前,他也不夠力氣把他取回了。
真是浪費了泱蒼君的天闕劍陣啊。
漣月自嘲地一笑,那一刻,他忽然很想知道,夜臨霜眼中的自己是什麽樣的。
就在他閉上眼睛的那個瞬間,一道身影披荊斬棘而來,破開重重邪靈,四面八方飄揚起潔白純淨的霜花!
漣月心念一震,他睜大了眼睛,看着夜臨霜手握漣月劍,禦劍從他的身邊疾馳而過,一手拽過了漣月的衣領,将他拽了起來。
“你……怎麽來了!”
原本已經安然接受這一切的漣月元君,仿佛從大夢中驚醒。
“既然是煉獄之中的業火,取回你的心,除了我還有誰能辦到?”
夜臨霜輕笑一聲,漣月元君卻幾乎要瘋掉。
“你離開這裏!馬上!否則泱蒼君一旦封閉此處,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漣月元君的眼睛都紅了,他心緒大亂,驚恐的心緒鋪天蓋地而來。
“回不去,那就和師叔你在這裏長廂厮守。”
“你可知道我費盡……”
“你費盡心力,就是替我受苦?你可知道冽是至寒的靈獸,你入不了煉獄,我卻入得!”
夜臨霜的身體發出咯咯的聲響,瞬間幻化成一頭銀白色的冽,沖入了煉獄業火之中。
“臨霜——”漣月元君聲嘶力竭,卻只微微碰到了他。
夜臨霜義無反顧而去,臨霜劍感受到主人的意念,攔截在了漣月元君的面前,死死頂住他的胸口,不讓他再靠近煉獄分毫!
漣月元君催動劍陣,丹元內一陣劇痛,無數邪氣将其收緊,他差一點從自己的劍上跌落下去。
夜臨霜雖然元身是天下至寒的靈獸,可是煉獄業火焚身,一點點融化他的皮膚血肉,他在煉獄的深處,終于看見了漣月元君的心髒!
夜臨霜忍耐着錐心刺骨的至痛,一口吞下漣月的心髒,将它護在自己的體內,轉身沖出煉獄。
他越來越虛弱,業火已經焚入了他的骨骼,他能感應到漣月想要沖破臨霜劍的阻擋,但是他心意已決,絕不會再讓漣月為他受苦。
師叔,這一次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夜臨霜一片血肉淋漓,從煉獄之中沖了出來。
漣月元君幾近瘋狂,他從沒有見過夜臨霜傷成那個樣子,血肉去了大半,森森骨骼之中還燃着業火。
“臨霜……臨霜……”
明明心不在他的軀體之內,卻痛到無以複加。
千年煉獄之苦,都不及此刻分毫。
他那麽想要抱緊夜臨霜,可是卻連碰他一下都不敢。
夜臨霜艱難地化作了人形,他靠向了漣月元君,在他的唇上輕輕碰了一下,将心髒還給了漣月元君。
漣月這才明白,千年業火焚心都抵不過看見心上人遍體鱗傷的一剎。
“師叔……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
那一瞬,漣月才驚覺除了自己的心髒,夜臨霜還送了清源咒入他的體內。
醫咒瞬間滲入他的五髒六腑,渾厚純澈,這樣的醫咒必得修為高深的醫修才能結成。
但越是淨化力度強大的醫咒,所借的勢就越是非同尋常。
在漣月的丹元被這道大咒淨化修複的同時,他看見夜臨霜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不斷下墜,他恢複了自己的元身,而且越來越小,仿佛這千餘年都不曾成長,變回了冽幼獸的樣子。
漣月俯沖而下,一把抱住了那頭幼獸。
此刻的他丹海充沛,面對重重疊嶂的邪氣,咬緊了牙關。
夜臨霜已經閉上了眼睛,呼吸微弱,奄奄一息。
漣月将自己的靈氣渡入了他的體內,将他緊緊抱在懷裏,不讓邪氣傷他分毫。
西淵之上,衆仙門已經按耐不住。
“如果是劍宗泱蒼在此,請帶領我們封了無望之地!”
“還在等什麽!趁着魔都氣焰被打壓!我們一起上!”
路小蟬看向舒無隙,發現他沒有任何表情,還是那樣對一切都不為所動的樣子。
渺塵元君轉過身來,對舒無隙說:“前輩,我們該出手了。”
路小蟬心緒一緊,他雖然也知道大義面前,私情太過微小,但哪怕只有微末的希望,他還是想要看到漣月和夜臨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