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哎,到底還是下不了手啊。”陰暗的地牢裏,飄來鸾陳一句低嘆。

果然,凡人也夠冷血,鸾陳啊鸾陳,你也有自作多情的時候。

鸾陳想想,自己一個千年少神,何必同一個凡人計較!所以他安安靜靜的在地牢裏待着,賭一把,黎芳顧是會對他動用門前那堆他看不懂用法的刑具,還是會在哪天放他出去。

不過,鸾陳還是有些擔心黎芳顧,雖然那天壓着吻他給他渡了自己的仙氣,但那只羽箭絕不像只沖着溫雅那麽簡單。

神仙能游歷凡間,卻不能插手人間的事,這是禁忌。

鸾陳對凡間眨眼過去的時間沒什麽概念,也不知道過去了幾天,他忽然聽到黎王府內有響動。

鸾陳神識一動,就聽到了王府內的交談聲。

“世子帶着黎護衛出去了,這書房怎麽好像有動靜?”流風夢月內的下人道。

“有動靜嗎?我怎麽沒聽到?你是不是最近沒休息好出現幻覺了?”

“是嗎?”那人不确定的道。

“世子的書房平日裏都是黎護衛打理,咱們這樣的,是沒資格進的,放心,肯定是你看錯了。”

聽完對話的鸾陳閃身出了地牢,他想這金陵城的水果然很深。

鸾陳進了黎芳顧的書房,在書房裏走了一圈,很快就發現了書架上的不同,在觸動機關之前,鸾陳好奇的拿起壓在書下的一封信函,拆開一看,只有一個“釋”字,看信封是寫給金陵府衙的,鸾陳會心一笑,欣慰的很,原來這個人有想過把他從金陵府衙放出來。

鸾陳心情好,将書信塞進懷裏,去觸碰旁邊的機關,開門那一瞬間,裏面果然有人攻向黎芳顧。

這人輕功很好,武藝一般,鸾陳很快就拿下了他。

“你是誰?這天下不可能有人比我快!”帶着面具的男人心裏滿滿的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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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陳不屑一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想着自己是天下第一。”鸾陳想他知道這個人是誰了。江湖神偷虛無影。

“讓我看看,你到黎王府到底偷什麽。”鸾陳一把拿過虛無影藏在懷中的盒子,打開一看,是一個碧藍色的藥丸,看起來十分珍貴,不是凡品。

“這是什麽?”鸾陳問跪在那裏的虛無影。

虛無影眼裏再次閃過錯愕,金陵城裏高戶誰人不知黎王府裏藏着一顆可以續命的藥丸,這人費勁心思進了黎王府,會不知道這件事?

鸾陳看着虛無影,察覺到了不對。一陣風似的将虛無影關進了地牢,将盒子放在袖中,又出了地牢抓住王府的一個丫鬟問:“世子去了哪裏?”

猛的被人拉住丫鬟下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是誰時,怯生生的道:“你不是...”

丫鬟還在想這人怎麽從地牢出來了,但鸾陳心急顧不得其他,連忙逼問:“快說,世子去了哪裏。”

丫鬟被鸾陳的急态吓到,吞吞吐吐的道:“世...世子去了護...國...”

丫鬟的話還沒說完,身前的壓迫感已經消失。鸾陳化作青影飛了出去,直往護國公府。

然而,在北市街頭的醫館,鸾陳看到了舟兒。

“舟兒,你怎麽在這兒?溫雅呢?”鸾陳落地便問。

舟兒也被突然出現的鸾陳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适應了:“郡主在裏頭呢,剛剛在街上扭了腳,現在...”

鸾陳往醫館裏看,果然溫雅在這裏。那麽,黎芳顧的離開...

“舟兒,看好你家郡主,早些回去。” 鸾陳說完又快速離去。原來,這不是調虎離山,而是一石二鳥。

“舟兒,方才你在和鸾陳說話?”溫雅看向門口問。

舟兒有些氣惱的走進醫館,對溫雅發起牢騷:“是啊,來的快走得快,這鸾陳平日裏挺關心郡主的,怎麽的現在郡主傷了腳他撞上了,也不送郡主回府,反而自己先走了。”

溫雅啞然失笑,點了舟兒的額頭,笑她:“你啊,你家郡主又不是不能走,鸾陳也有他自己的事啊。”

黎芳顧去了護國公府,可溫雅卻在外面,這到底是誰設得局?

鸾陳落在金陵城牆上,開始就着留給黎芳顧的氣息搜索他的位置。須臾間,鸾陳再次化為青影。

城西,碧落山。

蒼翠的山林到處都是刀劍過處刀口劍鋒的刮痕,林叢也不再是往日的生機,斷枝殘葉上染着道道鮮紅,林子裏彌漫着血腥味。

山林深處,斷崖之上,具具穿着黑衣蒙面刺客屍體橫陳,鮮血和着泥土灑在這高地上,引得夜色越發清冷。

“主子,您沒事吧?”黎夜有些氣喘着問。

黎芳顧稍微好點,手中握着陪伴他厲兵秣馬數年的劍,将靠近他的人一劍封喉:“我沒事,小心些,還不知道有多少人。”

關心則亂,黎芳顧和黎夜明顯中了計,對方以溫雅有難引他們到國公府,再以溫雅不在國公府亂他心神,最後是這放出假消息的碧落山和殺不完的刺客。

這些黑衣人武功不弱,這麽大批,背後的人可是下了血本,要他有去無回。

“黎世子要撐不住了,換下一批人。”隐在山林裏的人忽然發布命令。

緊接着,黎芳顧和黎夜陷入了下一場厮殺。這一批人同上一批不一樣,上一批是為了消耗他們的體力,而這一批,是死士,刀刀直逼要害,面對黎芳顧的攻勢全然不理,只憑着自己手中的刀揮砍他們的目标,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殺了三批人,黎夜的力氣耗得差不多了,此時對上死士,他沒有勝算,體力透支間,身前那柄刀已經對着他的頭砍來,可他已經沒有力氣抵擋。

“叮”黎芳顧右手持劍擋下将黎夜護在身後,低聲斥責他:“本世子的暗衛對生命就是輕言放棄這般不堪嗎?”

“你記住了,你的命,是本世子的。”

周圍依舊是濃重的血腥和漆黑的夜,可此刻,內力一絲不剩的黎夜,卻看到了光。

暗衛是活在黑暗裏見不得人的存在,暗殺交易,為主子去死才是他們的本職,可他的主子,卻護了他。

“黎夜知錯。”

然後就是新一輪的厮殺,黎夜是黎王收進黎王府的,從小就在暗衛組裏項項拔得頭籌,黎王出征時将他賜給了小世子,到如今,已有十五年了。

他親眼看着世子進了暗衛組用最強最狠的方式鍛煉自己,看着世子十三歲在戰場上殺敵,滿身是血最後逼紅了雙眼,看着世子越來越寡言,看着世子到現在,奮力殺了一批又一批的刺客,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而在這肅殺緊迫的碧落山天空之上,站着兩名仙童。

“師父說這凡間的黎世子命中有一死劫,我看就是現在吧?”瘦瘦的仙童道。

“是吧。”旁邊的女仙童目不轉睛的盯着下方,敷衍道。

“師父讓咱們幫他度過,還不出手嗎?他好像撐不住了。”瘦仙童道。

“等等,周圍好像有股神力湧來,這裏有其他的神仙。”女仙童敏銳的道。

“诶,他要死了!”瘦仙童着急道。

黎夜力盡,那些死士紛紛湧向黎芳顧,十幾把泣血的刀刃沖着黎芳顧全身要害而來,看着黎夜頭皮發麻,內心的恐懼引得肝膽都到了嗓子眼。

輕風拂過,黑衣死士持刀的動作頓住,黎芳顧睜眼,感受到熟悉的氣息和陌生的懷抱。

“芳顧。”鸾陳氣息淩亂的喊他。

堅持了這麽久,黎芳顧再沒有力氣,搖搖欲墜的靠在鸾陳懷裏,艱難的道:“鸾陳,你...”

黎芳顧想問他怎麽來的,又想起他本不是凡人,地牢怎麽會困住他,知道他的位置更加易如反掌,也就不問了。

鸾陳卻心疼他這副精疲力盡的樣子,将人緊緊圈在懷裏,面對這些舉刀的死士,眼含殺意:“敢動我鸾陳的人,你們...連死都不配。”

空着的那只手一揮,這些死士全都變成了染着鮮血的沙土上的蝼蟻,任人踐踏,夾縫生存。

林子裏的人目睹這一切,覺得不妙,正欲發撤退命令,忽然聽到鸾陳陰狠的一句:“既然敢來,那就不要走好了。”

長袖一掃,林子裏隐藏的那部分人瞬間不能動彈。

“你...你...”為首的刺客滿目恐慌的看着鸾陳。

“你是怪物!不不不...妖怪。”

鸾陳輕聲一笑,不再看他們,低頭望着黎芳顧,調笑道:“你怕嗎?”

誰知黎芳顧滿是疲憊臉上染上擔憂,問:“你這樣動用法力,真的沒事嗎?”

碧落山裏再次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黎夜盯着斷崖前的樹木,須臾,熟悉的身影出現。

黎王府的暗衛已經趕來。

“屬下來此,請主子責罰。”三十名暗衛齊齊跪下,向黎芳顧請罪。

靠了鸾陳一會,黎芳顧勉強恢複了些力氣,站直身體下令:“不怪你們,林子裏的人,一個不留。”

從上戰場那一刻起,黎芳顧已經習慣了這種明争暗鬥刀口嗜血的生活。黎王府的暗衛動手很快,眼前的山林裏響起了劍鋒劃破皮膚以及那些刺客的慘叫聲,黎芳顧默然的看着這一切。

我這樣,你又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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