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鸾陳帶着黎芳顧悄無聲息回到黎王府,叫了黎夜進書房。

“我母親住在西天,來回一趟需要三個時辰,在凡間算來,就是差不多三個月。”若不是如今法力弱了四成,根本無需這麽久。

“好,我等你。”黎芳顧道。

黎夜想的卻不止這些,他是黎王培養的暗衛,除了主子的意願,一切都以黎王府為先,“這麽久?可是主子,邊關那邊瞞不住的。”

這一點鸾陳也想過,“芳顧,我送你回邊關,先穩住将士們,等我回來再去接你。”

“相信我!”

南國之禍必須解決,不然不知什麽時候又會冒出來啃宣朝一口,宣琰就是看到這一點,才會派黎芳顧去邊關。

終于,黎芳顧妥協了,同意鸾陳的要求。當夜,黎芳顧寫了一封又一封的書信,送往宣朝皇宮,國丈,以及幾位尚書的手中。

鸾陳依舊抱着黎芳顧,随他同榻而眠。

“上回你說,等你回來便說溫雅的事,雖然這個回有點不是那麽回事,是不是也能說說?”鸾陳笑着問懷裏的人。

黎芳顧沒有猶豫: “好。”

“溫雅自幼便沒了父母,護國公夫人與先皇後以及我母妃交好,先皇後與我母妃都十分喜愛這個故人之女。若不是先皇後先行一步,母妃也會将溫雅認做義女接到黎王府撫養。”

“溫雅本是先皇後定下的太子妃,是先皇忽然改變主意,将溫雅賜婚給了我。”

“數年前,溫雅也不過是個不會掩藏心思情窦初開的姑娘,寫到邊關給我的信裏,都會說起陛下的事。”

“溫雅是心儀陛下的,卻被先帝折了心思。我曾問她,是否願意解除婚約嫁給自己心愛之人。”

“她沒拒絕也沒點頭,只是笑着說,一個帝王,一個世子,一個郡主,都沒有權利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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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陳,這場權謀算計,我累了...”黎芳顧靠着鸾陳疲憊的道:“我原本打算,解決完南國的事,回來便讓溫雅以義妹的身份嫁給宣琰,誰料想...”

雖然眼下的形勢不太好,可鸾陳止不住愉悅,黎芳顧的打算他心中有猜測,此刻聽他親口說出來,仍舊高興的心跳加速。

黎芳顧在他懷裏感受着,這人此刻的變化。

“信我,我能治好溫雅。”鸾陳揚眉道。

“嗯。”他一直都信這個人,“鸾陳,和我說說你的事吧。”

鸾陳一笑,在黎芳顧額上啄了一口,他道:“我可是千餘歲的少神,你确定要聽嗎?”

“....”黎芳顧臉色一沉,擡眸盯着他。

鸾陳被盯着喉嚨一陣發緊,輕咳兩聲吻上黎芳顧的眼,随後道:“雖然千年對你們凡人來說太長,但我概括起來也就那麽幾句話而已,多出來的幾句,都是與我父母有關,上回也與你說過一些。”

“我父親是風神,曾與天界唯一的白鳳公主定有婚約,但白鳳公主心儀魔族的魔君,後來天帝誅殺了魔君,囚住白鳳公主,父親的婚約就此取消了。”

“我母親本是凡人,父親曾下凡醉倒街邊,母親瞧見以為是失意的公子,着人帶回家中安置,後來便生了情。”

“得知父親是風神後,母親無可奈何,我外祖不忍母親為情所困日漸消瘦,便尋來了修煉之法,母親飛升那一日,恰好父親在天宮述職,天帝便為母親和父親賜了婚。”

“再後來,成婚便有了我,可...有一日,母親得知父親心中所愛仍是白鳳公主,便帶着我離開了酃風墟。”

“幾百年後,母親以覓到良人為由,将我送回酃風墟,父親從前忙,不曾管我,可我過膩了被父親忽視,一個人孤單的日子,每日裏喝酒聽曲,醉生夢死。”

“許是父親累了,不想再做高高在上的風神,有意傳位于我,可那時的我,就是個風流的纨绔子弟,每日被父親瞧見都是一頓臭罵,幾百年都是這樣。”

鸾陳說到這,忽然盯着黎芳顧的眼:“有一點我要澄清,我纏綿床榻不假,但我是清白的。”

“...”黎芳顧睨了他一眼,嘴上沒說,心裏卻有較量。記起那一晚,那麽生疏的動作,黎芳顧感覺不出他有絲毫技術高明之處,若是身經百戰還是那般,黎芳顧覺得他該是看錯了人。

“咳咳。”鸾陳又不自然的別過臉去,這一句解釋真是得咬了自己的舌頭,那晚要不是黎芳顧引導他,他可能還真成不了事。

“那日被父親訓的煩了,就下了凡,再然後便遇見了言出必行殺伐果斷的黎世子。”

黎芳顧對鸾陳這言出必行殺伐果斷八字,明為誇贊實則還有其他意味的評價不置可否。

“千年來,我都以為,真心最是廉價,直到昨日,母親與我說了她和父親的事,我才知道...”

“你的真心,不廉價。”黎芳顧沒再讓鸾陳接着往下說,擡頭吻住了他。

動作輕柔而綿長,像是呵護一件稀世珍寶般,鸾陳被這個吻取悅,勾着黎芳顧的唇舌嬉戲,直到黎芳顧胸腔裏的那顆心越跳越快,快要跳出胸腔,才放開他。

唇畔相離,扯出銀絲,鸾陳挑着舌尖将銀絲奪去,盡數咽下,動作之輕佻,直把黎世子逼紅了眼。

“那當然,也不看,我看上的是誰。”得意之時,想起點什麽,又與黎芳顧說道:“昨日見了母親,将你我的事告訴了她,母親讓我找機會帶你回去見她。”

“等金陵的事塵埃落定,我帶你和伯母去見我母親可好?”

黎芳顧神色莫名的看着鸾陳,看不到任何玩笑的意思,出聲問:“你母親,能接受男子...”後面那做兒媳幾個字雖然黎芳顧有認知,但還是說不出口的。

鸾陳知他要問什麽,笑着安他的心:“只要是我真心喜歡,我母親自然能夠接受,就是我父親那不太好說,不過無事,他還指望我接替風神的位子,和他耗上一段日子,不接受也只能接受了。”

“只是凡間不同天界,禁制規矩那麽多,伯母若是知道了,會不會将我打殺出去?”沒等黎芳顧答,鸾陳又道:“那你可得護着我。”

黎芳顧一笑,唇畔貼着鸾陳的頸間:“母妃不會的。”

“啧。”鸾陳呼吸一重,“黎世子,你又點火。”

黎芳顧低喃了一句:“又不是不負責滅。”

彎月藏在雲頭裏,流風夢月的卧房端的是一場酣暢淋漓,再然後就是一夜好眠。

可一個人的運氣不會時時順利,尤其是噩運已經降臨在你身邊時。

黎夜将黎芳顧要去邊關的一切事宜打點好,就等着兩位主子出發。之所以是兩位主子,黎夜也是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接受的,他家主子竟然就這樣斷袖了。

鸾陳為黎芳顧穿戴好衣物,正準備出發前往邊關,黎管家風急火燎的帶着一個丫鬟來到了流風夢月。

“世子,皎兒回來了。”黎管家面色凝重的道。

說着,名叫皎兒的丫鬟上前跪下,手裏捧着一個盒子,聲音顫抖:“世子,娘娘她...世子快救救娘娘吧。”哽咽裏,早已泣不成聲。

皎兒就是黎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女,黎王妃被宣琰帶走的時候,也一并帶上了她。

黎芳顧心一沉,雙手死死按着桌角,沉聲問:“母妃怎麽了?”

“回...回世子,陛下将...娘娘關在...一個密室裏,同...同在的還有,,還有給郡主,治病的...太,太醫。”許是傷心害怕的太久,這皎兒說起話來一抽一抽的,聽得黎芳顧的心更沉了。

鸾陳見狀,安慰道:“別急,慢慢說。”

皎兒緩了一會,才正常的說起話來:“從娘娘被關着到昨夜,那裏已經關着不下三十位太醫,看守的士兵也沒虧待他們。”

“可是昨夜,陛下來了,追問娘娘續命丹的下落,娘娘只說續命丹救不了溫雅郡主,陛下不信,當時就發怒了,陛下沒敢對娘娘怎麽樣,就拔了劍,将那些太醫一個個斬殺在娘娘面前。”

“娘娘痛心疾首的勸陛下,說再這樣濫殺,所有的惡報都會降臨到郡主身上,那是要了郡主的命。”

“可陛下不聽,三十多人人一下子殺紅了眼,奴婢吓得暈了過去,再醒來,就...就沒看到娘娘了,只,只有陛下在那裏,叫我拿着這個盒子回黎王府...”皎兒說着就将盒子遞了上去。

黎夜接過後遞給黎芳顧,拿到手後打開,只是一刻,盒子便被合上,黎芳顧緊緊攥着盒子,全身顫抖的喘着氣,墨瞳裏迅速爬滿猩紅。

“芳顧。”鸾陳管不上避不避諱,立即擁住黎芳顧。雖然黎芳顧的速度夠快,可他就站在身旁,他看到了,那是一截手指。

宣琰,你這是把芳顧往絕路上逼啊。

“陛下說,世子要是不交出續命丹,就...就每天送一點娘娘的東西過來。”

宣琰已經瘋了吧。從前溫雅說,有她在,宣琰就不會動黎王府,他還半信半疑,一個身在君位本性多疑的皇帝會拿一顆真心對待一個女人嗎?

原來,當帝王捧出一顆真心時,真的能棄權謀算計于不顧,可若要失去,也是血流成河的存在。

“你們都下去吧。”鸾陳摟住懷裏的人,對其他三人吩咐道。黎管家很識趣的帶着皎兒離開,這次黎夜也沒再堅持。

黎王妃溫婉從容,待人十分和善,宣琰那厮也下得去手,“簡直就是畜生!”鸾陳罵道。

黎芳顧平複情緒也沒用多久,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鸾陳,帶我去查醫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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