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聊着,刺耳的哨聲傳了進來,還伴着教官撕心裂肺的喊聲:“五分鐘後,所有同學下樓集合!”
“等下就讓你見識什麽叫真正的男子氣概!”裴城挺了挺腰板,正着自己的帽子。
“要不你也像那教官一樣,來一嗓子?”沈澤打趣道。
“他那叫粗魯,算什麽真男人?”
沈澤不明白他這種盲目自信從何而來,無奈的搖了搖頭,小跑下樓了。
“全體都有,立正!”
沈澤被這吼聲吓得一激靈,下意識站的筆直。他有點心虛,當了肥宅太多年,這種訓練可能吃不消。
“軍姿五分鐘,動一下加一分鐘,聽我講話。”
站五分鐘,還要講話?沈澤看了看剛剛信誓旦旦要做真男人的裴城,果然站的筆直,于是內心不由自主的生出一絲絕望。
“軍姿,蹲姿,踏步,齊步,正步,以上這些是我們五天裏要訓練的內容。最後一天會進行隊列演示,演示內容是這些天的訓練內容,大家一定要跟上節奏,不要掉隊。有什麽問題先打報告,不允許擅自行動,就這樣。”
沈澤根本沒心情聽他講話,他感覺自己快被曬脫水了。第一次覺得五分鐘如此漫長,平時不過一局游戲的時間。他一直用餘光偷瞄裴城,沒想到他還是一臉輕松相,有點好奇,他難道是體育特長生?
精致男孩沈澤,在出寝前塗了防曬霜,可幾滴汗流下來,他很快就破功了。過了一個世紀,終于聽見了教官嘶啞的吼聲。
“停!原地活動一下。”
沈澤覺得自己聽到的不是原地活動,而是送你二百萬。他一會擡擡左腿,一會轉轉右腳,使勁的甩着胳膊,臉上就寫着要活下去四個大字。
“喂,你行不行?”裴城拍了拍他的帽檐。
“我不行!”
裴城似乎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愣了一下,而後背過了身。
沈澤不解的看着他,剛想問句怎麽了,就看到他渾身上下抖個不停。這是冷的?沈澤朝他身邊邁了一步,聽見了一陣從鼻腔裏發出的微小的笑聲,突然有一種想要殺生的沖動。
“立正!”
沈澤放下想要扇過去的手,僵硬的站了回去,旁邊的裴城還在偷笑,聽的他煩躁。
“接下來,我們訓練齊步走。聽我口令,全體向左轉!我喊一,你們就擡左腿甩右臂,沒我口令不許放下!一!”
沈澤機械性的擺出來造型。
一分鐘後,這位可憐的教官已經被他在心裏被罵的體無完膚。
“哪有這個練法?這不是有病嗎?我這樣一直架着胳膊腿就能走出他們那種英俊潇灑的步伐?放屁。”沈澤碎碎的念着。
“二!”
同學們心有靈犀的往前邁了一步,只有沈澤,用原地踏步的方式換了一條腿和胳膊,毫不意外的撞在了後面裴城的身上。
沈澤還沒來得及害羞,就被教官打斷了:“那位同學,你倒是往前走啊,不知道什麽叫齊步走?”
他尴尬的咳了一聲,往前挪了一步。挪開的同時,明顯感覺到身後的人在瘋狂的顫抖,這是又開始無聲的笑了,沈澤也在抖,是氣的。
就這樣反反複複的過了一天,踏步走完齊步走,齊步走完站軍姿,沈澤從來不知道走個路還能分這麽多姿勢。晚訓的時候還有小蟲子和他跳貼面舞,他覺得自己一天都在崩潰的邊緣徘徊。
隊伍解散,回到宿舍已經是晚上八點。沈澤心力交瘁的癱在床上一動不動,呼吸似乎也只是為了維持生命。
“小澤澤,累啦?”
“你看不出來?”沈澤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你洗漱用品呢?”
“箱子裏,幹什麽?”
裴城沒再說話,從床下拉出來他的箱子,把洗漱用品都拿了出來,走了。沈澤以為他是生氣了,但自己現在又沒心思和他扯皮,只好心煩意亂的閉上了眼。
正當沈澤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清涼。他朝臉上胡亂抓了一把,剛要發作,卻看見裴城在拿毛巾幫他擦臉。
“你……你幹嘛呢?”
“給你擦臉呗,你不是累了嗎,水房人多,就別過去了。”
“我……我,自己來吧,謝謝。”沈澤覺得他們倆現在這個姿勢實在是有點奇怪,挺身坐了起來,接過毛巾自己擦臉。
“你這身體素質不行啊,小白臉。”
“跟你确實沒法比,你不累?”
“還行吧,我當時想報體育特長進四中的,沒想到小爺我成績嗖嗖嗖的往上竄,一下子就夠到了分數線,厲害吧。優秀的人就是要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
“少跟我扯淡,你是體育特長我勉強相信,就你這用詞不當的尿性,能靠成績上四中?”
“偏科你聽過嗎?我就語文不好你別抓着不放啊。”
沈澤懶得理他,如果沒有這個毛巾,他今晚必定會把所有氣都撒在裴城身上。
“刷牙。”
沈澤接過牙刷,沒有靈魂的在嘴裏左捅右捅,又接過漱口水漱口。
“沒有熱水,其他的等後天洗澡再說。”
“我收回我上午那句話,你還真不是什麽豪門小少爺,哪有小少爺這麽會照顧人的。”沈澤被涼水激的精神了些,盤腿坐在床上準備和裴城聊天。
“我看你像小少爺,出去訓一圈回來就不能自理了。”
他看裴城抱着裝滿水的盆出去又回來,突然明白了那些財閥為什麽要找管家找下人,有人伺候就是舒服。
“都快點回自己寝室,五分鐘後熄燈!”
寝室四人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動不動的看着天花板,誰也不說話。
“各位親,這漫漫長夜的,聊點什麽呗。”裴城最先打破了沉默。
“聊什麽。”沈澤迷迷糊糊的問。
“上鋪的兄弟們,我還不知道你們叫什麽呢。”
“我叫陸子丁。”
“我叫陳旭。”
“我叫裴城,那個叫沈澤。”
“诶,你們為什麽來四中啊?”裴城又問。
陳旭:“成績好。”
陸子丁:“保送。”
沈澤:“……命好。”
“算了,換個話題吧,談這個怪傷心的。”
“你們這種三好學生的初中生活是不是特沒意思?沒有業餘愛好,沒有叛逆期?”
“不是,我初中和人天天茬架,差點被開除。”
“我去小澤澤,深藏不露啊!我還以為你是什麽文藝青年呢,給我講講呗。”
“講什麽?”
“茬架啊!為什麽啊?”
“什麽為什麽,有人欠打,我就維護一下正義。”
“酷!就佩服你們這種動手能力強的,改天給我傳授傳授經驗呗。”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我不介意和你實戰。”
“別,我介意。第一次教學得悠着點,咱慢慢來,我孺子可教。”
上鋪傳來的鼾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沈澤嘆了口氣,合上眼:“睡覺,不說了。”
“晚安,明早叫你們起來。”
兩位學霸已經進入深度睡眠了,除了沈澤的一聲“嗯”,寝室再沒有傳出其他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