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八個寶貝
許珍不太相信, 湊過去想感受一下古代的武功,蹲下身時,驚訝的瞧見小叫花眼睛似乎也不如之前那麽藍了。
她說:“你眼睛都黑了, 這還不是內力!”
荀千春說:“不是。”
許珍問:“那還能是什麽?”這時代又沒有隐形眼鏡。
荀千春說:“和動手指一樣, 動了下。”
許珍沒懂:“不是內力嗎?”
“不是。”荀千春說,“想要保持,會有點累。”
許珍連忙心疼的說:“那你出門再變色吧。”
荀千春點點頭,手放在門上準備推門出去。
許珍想了想,繼續問:“你會的還真是挺多的,那種縮骨功之類的你會不會?你個子這麽矮,不會是縮骨了吧?”
荀千春沒有回答。
許珍覺得不對勁, 堅持不懈問:“你不會真的縮骨了吧?”
荀千春沉默片刻,說:“這種武功,很難學。”
許珍揣測, 看來是不會縮骨但不好意思直說, 就像之前打不過那兩名守衛的時候一樣。
她很體貼的沒有繼續問。
反正她記得書裏描述, 小叫花這個大反派以後很厲害,是個身材高挑的大美女,就算這會兒個子矮, 以後也一定能長高的。
兩人走下樓,酒樓客人多, 滿地鮮豔花燈堆積,男男女女坐在方桌邊吃着瓜子和小菜,往外看遠處旺盛明亮的燈火。
走出四通八達的道路, 燈火更加明亮,大街上搭了許多燈棚,上頭挂着花燈和燈謎紙條,飄飄灑灑的在夜空中晃蕩。
許珍遠遠瞧見了一盞兔子燈,跑過去,站在燈邊喊荀千春。
荀千春跟着走了過去。
許珍指着兔子燈問:“你喜不喜歡這個?”
荀千春擡頭看了會兒許珍,見她眼中一片歡喜,便說道:“喜歡。”
許珍興致勃勃:“那我買給你!”
她問站在燈後的賣燈老板:“這盞燈多少錢?”
老板說:“五銅。”
許珍直接掏錢買了下來。
架上還有不少好看的,她想着,自己馬上能拿到千兩銀子了,而且還有之前那個求救的小姑娘送錢來,銀錢方面一點都不虛,幹脆買了好幾盞。
她笑着正要将兔子燈遞給荀千春。
這時,幾名身穿工字錦緞襦裙,外配一件淺色披帛的年輕女子走了過來,這幾人手中提了盞雪白燈球,走過來瞧見了許珍手中的兔子,也想買那個兔子燈。
老板告訴她們,只剩一盞,剛剛賣出去了。
于是幾人的目光,逐漸挪動到了許珍手中。
許珍提兔子燈往荀千春手裏塞。
一名穿襦裙的女子走過來,問道:“你好,請問可以将兔子燈賣給我嗎?”
許珍想了想,說:“不行。”
那女子皺眉說:“這位姑子,你是從別處來長安的嗎?”
許珍點點頭:“是啊,江陵來的。”
那女子笑了一聲。
說到江陵,雖說風景秀美,曾是都城,可如今不過是個商販雲集之地,毫無讀書人氛圍,也許久未出什麽名人。
在許多人印象中,江陵除了風景之外,其餘都是很平庸的。
這個女子同樣如此作想。
既然只是個江陵人,那自己靠本事搶一盞兔子燈,應該也是沒事的。
她想完後,笑着和許珍說:“長安的燈會,是有個小規矩的。”
許珍問:“什麽規矩?”
女子說:“若是有兩人看中同一盞燈,便可以用比鬥、猜燈謎、做辭賦等方式,誰贏了,這盞燈就歸誰。”
許珍聽後,覺得好像在哪部電視劇看過這種劇情。
她問:“這規矩不太合理吧?”
女子問:“哪裏不合理?”
許珍說道:“我已經買了,這是我的東西,既然歸我了,為什麽當你想要的時候,我還要配合你,将燈給你?”
那女子笑道:“因為這是燈會的規矩,你還未踏出燈市,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
許珍說:“這規矩不太對。”
女子問道:“你若是不承認規矩,就不該踏入燈市,也不該買燈。”
“規矩不合理,我為何要承認?”許珍想了想,說,“你剛剛這番話,倒是讓我想到了以前聽過的一個事情。”
女子對許珍要說的東西并不感興趣。
她想讓許珍承認這裏的規矩,然而不知何時,周圍已經聚集看戲的,紛紛讓許珍繼續說。
許珍順應大勢,說道:“曾經有個男子,某日,他妻子患了重病……”
周圍人立刻問:“什麽病?”
許珍說:“不知道是什麽病,只知道是個不好治的,唯獨某位富商家中有藥方和藥丸,能夠治好妻子的病。”
衆人表示:“看來真的是很嚴重的病,幸好還是有藥可醫的。”
許珍點頭說道:“可惜這顆藥丸要二十兩銀子,明明材料之類的一兩都不到,卻因為需要的人少,沒人研究藥方,富商便硬是将價格提高了幾倍。”
衆人搖頭說:“太貴了,太壞了。”
許珍道:“之後,男人為了二十兩,努力賺錢、借錢,可在他好不容易攢夠了十兩銀子的時候,他妻子忽然快不行了。”
周圍有人嘆氣:“這男子,是個好的。”
“就是終究還差了點。”
“是啊……這和燈市規矩有什麽關系?”
“各位別急。”許珍笑吟吟的,她問那女子,“你覺得那男子之後,會怎麽做?”
讨燈的女子思考片刻,說:“既然沒攢夠錢,那富商是商人,也不可能給他降價,自然只能……節哀了。”
許珍說:“并沒有,他治好了自己妻子。”
讨燈女子疑惑:“這是怎麽治好的?”
許珍說:“他去偷了藥。”
讨燈女子震驚:“偷藥?!這是觸犯律法,他瘋了嗎!”
許珍說道:“或許是的,世間安得雙全法,他想要自己的妻子活下來,就只能铤而走險。”
周圍人紛紛說:“這男子當真是好人!”
讨燈女子聽到這句,也十分的感動。
“這人最後怎麽樣了?”讨燈女子詢問。
許珍反問:“你覺得,他最後怎麽樣?”
讨燈女子說:“既然偷了東西,自然只能等待受刑了。”
周圍路人立馬反駁:“怎麽可以這樣!這種深情之人,世上能有幾個。”
“他為妻子才這麽做,應該被寬容!”
“是啊,而且又不是只有一顆藥……富商故意擡價,本就做錯了!”
衆人催問:“最後究竟如何了?”
許珍說:“縣令覺得他該受刑,也有人覺得他應該被寬恕。”
讨燈女子搖頭嘆氣,直說可惜。
許珍又說:“我是覺得他該被寬恕的。你想,藥本來就是用來救人的,若是不給妻子吃,就是浪費,沒盡自己功能。這男人知道怎麽樣才能救妻子,若是不偷,就是間接害死了妻子,沒有對自己妻子負責。”
讨燈女子思考片刻,感嘆:“确實是這個道理。”
周圍路人大多也是贊同的。
律法雖然需要遵守,可百姓心善,覺得人命更重要是常識,律法不是死板不可變通的。有的時候,情感和道德總能淩駕于規矩之上。
還有人在催問許珍,最後究竟如何。
許珍回答道:“他确實受刑了,可是這事之後,這個男人所處的小國經過這次判案,發覺自己國家的律法不完善,便修改律法,控制這種能救人的藥品,以正常價格出售給需要的人。”
讨燈女子說:“善!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将來要是再發生這種事情,十兩也能救妻子性命了!”
衆人恍然:“這的确是個好辦法!”
許珍笑了兩聲,适時說道:“因此,規則若是不對,也是可以通融着,改一改的。”
衆人贊同:“确實,确實!”
許珍說着,拉起小叫花的手往邊上走。
衆人還想問許珍,男子受刑,那妻子有沒有被連坐之類的話。
許珍卻已經走到了挂滿花燈的十字棚邊。
她的臉頰被照射的一臉熒光透白,身形飄飄若仙,踏過十字棚,又從棚子後探頭和衆人笑。
衆人尚未回神。
許珍笑着說道:“同樣道理,從律法上來說,我已經買了燈,從情感上來說,我喜愛這燈,不想将燈籠讓出去,因此,這非要我讓燈籠的規矩,也得改一改吧?”
讨燈女子愣了片刻,終于反應過來許珍想說什麽。
她對故事中男子産生的感動瞬間消失,對着許珍大聲說:“不行!”
許珍已經拉着小叫花踏上河邊小道。
女子喊:“等等!兔子燈!”
許珍回頭揮手道別:“于情于理我都沒錯,所以我先走了,祝各位賞燈快樂!”
說完後快步向前,很快沒了身影。
燈火照在青石板道路上。
讨燈女子追上去罵:“不要臉啊!為了個兔子燈,竟然還編了段故事!哪有國君會為了普通人死活,修改律法的!”
周圍路人也終于醒悟,怒喊道:“原來是編的!我就說,哪來這麽深情的男子!”
“不要臉!!不就是個兔子燈嗎!”
罵聲不絕。
可惜許珍已經走遠了。
讨燈女子和圍觀路人的罵喊順風飄遠,根本沒有傳入她耳內。
許珍牽着荀千春往酒樓走。
路上鳳簫聲動,柳樹被月光照成銀白。
山上升起好幾盞明亮的燈,将夜空照的更璀璨。
許珍在路上問荀千春,聽了那故事有沒有什麽想法。
她很怕小叫花又往反派道路上走,看荀千春沒有說話,便又講了講這個故事的其他方面,說其實還有人也等着這顆藥,雖然男人救了自己妻子,卻還是害了別人。
總結下來,偷藥是要不得的。若是真偷了,自然要付出代價。
荀千春看着遠方,點頭說:“我知曉了。”
許珍道:“那就好。”
荀千春說:“謝謝先生。”
許珍忙說:“謝我幹什麽,不過就是講了個故事。”
荀千春說:“我很喜歡,先生說故事。”
許珍笑了笑湊過去問:“你喜歡哪個?”
荀千春說:“先前那個,關于抉擇的。”
抉擇?這是哪個故事?
許珍完全不記得,她努力回憶。
荀千春提醒:“馬車該撞九個不聽話的孩童,還是一個無辜孩童的故事。”
許珍想起來了,問:“你為什麽喜歡這個?”
荀千春說:“我先前,一直不知道如何抉擇。”
許珍想了想問:“你要抉擇啥?”
荀千春說:“很多。”
許珍想,反派要思考的事情,果然是很多的。
接着又想到,這故事,自己好像就說給一個學生聽了,并沒有說給小叫花聽啊……
她思緒很快就被腳下臺階打斷。
踏入酒樓,樓中所剩人數不多,比之前安靜,燈火昏暗,導致許珍不得不仔細看着臺階往上走。
她踏樓梯走在前頭探路。
荀千春跟在她身後。
踏了幾步後,荀千春覺得自己看見了什麽東西,警惕的朝某個角落望去。
那個角落裏站着兩名女子,都穿着華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部與側臉,其中一人壓着另一人,将那人的雙手抑在腰後,還有只手摸着那人高聳的胸部,正在親嘴。
畫面的沖擊感有些強烈,荀千春沒有料到。
她沉默的站在原地看了會兒。
看到一半。
許珍折回來問她:“你怎麽不上樓去?”
荀千春沒回答。
那壓人親嘴的似乎聽見了樓梯這邊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她眼神波光潋滟,對上荀千春視線,便沖着妩媚一笑。
荀千春被別人抛媚眼,并不怎麽喜歡,甚至有些反胃。
她擡頭看許珍:“走累了,歇一下。”
許珍問:“要不要我抱你。”
荀千春拒絕:“不要。”
“你不要害羞啊。”許珍笑,她笑着笑着,感受到一股視線,許珍順着視線來源往邊上看,瞧見了一個女子瞧着自己,懷中似乎還抱着一個人。
許珍不認得這兩人,不确定是不是原主認識的。
她低頭問小叫花:“你認得那兩人嗎?”
荀千春皺眉說:“不認得。”
許珍考慮了下原主認識這人的概率,想上去問問。
剛走兩步。
荀千春拉住她,說道:“回去。”
許珍問:“什麽?”
荀千春說:“回房間。”
許珍看了看那兩人,又看了看小叫花,點頭說好,帶着小叫花回房間了。
房間被收拾的幹淨,許珍蹬開鞋子,光腳站在地上開始換衣服。
脫內襯時,她餘光瞧見荀千春背過了身,好像是不願看自己光身子的畫面。
許珍有點好奇的想:以前都是不避諱的,怎麽一來長安,忽然變害羞了?
難道是青春期的羞躁?
她笑了起來。
換完衣服,許珍跑到床上招呼荀千春來睡覺。
荀千春起身,并沒有過來,而是走到臉盆邊洗了手,撕掉臉上易容,恢複之前樣子後,坐在桌邊借着月光和燈光看書。
兔子燈和五彩花燈發散出柔和白光,将室內照射成美妙場景。
許珍問荀千春在看什麽。
荀千春老實回答:“《史記》。”
許珍說:“你都看很久了。”
荀千春道:“太長,背不下。”
說完繼續看,俨然一副要去考科舉的樣子,可這人明明是沒法考的。
許珍看着小叫花發了會兒呆,無緣無故的想到了五萬的功德點。
的确有段時間沒打開來看系統了。
許珍側過身,打開系統界面。
看到功德點數的時候,她再度被吓得差點跳起來。
穿越過來這麽久都是三位數。
今天竟然四位數了!!
許珍喜極而泣,努力思索到底是什麽時候漲的?
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是高考總動員那會兒。
但不論這點數怎麽來的,許珍都很開心。
她開心到抱着被子,在床上傻笑。
也許是因為笑的太開心,到了半夜,許珍忽然腦殼一陣陣發痛,痛得不行。
她想咆哮,又怕吵到小叫花,只好咬牙忍着。
後來咬的牙也開始疼了。
許珍忍無可忍,亂猜一通,覺得這八成和系統有關系。
她趕緊打開系統找客服。
還好系統客服是24小時在線的。
客服回應比較慢,好一會兒後才說:“請稍等,正在為宿主查詢。”
許珍捂着額頭催:“快快快。”
客服慢吞吞的:“已經查到結果。”
許珍急得不行,催促:“我為啥頭痛啊?”
客服說:“因為世界線發生未知變動,影響較大,因此才會波及宿主。”
許珍硬着頭皮努力思考了下。
世界線變動,無非就是女主出事,或者反派出事。
她好好照看着小叫花,反派這邊肯定沒問題。
那就是女主那裏了!
許珍很樂觀的想着。
她問:“世界線變動和我有關沒?我不會受到懲罰吧?這個頭痛是不是只是偶然發生的?”
客服說:“暫且未知。”
許珍問:“全不知道?”
客服重複:“全部暫且未知。”
許珍說:“我去你妹的。”
客服說:“本次通話結束,請宿主過得愉快。”
許珍用被子蓋住腦袋罵:“這系統是真的垃圾啊。”
她還是第一次被波及,完全不知道這世界是出了什麽岔子。
許珍偷渡之前,坐在路邊偶爾會聽到有人聊天,說是有一些做任務穿書的,不小心将世界劇情弄崩,世界就會重啓。
她作為偷渡者,一切沒有保障,當然是死都不願重啓的。
重啓的話,鬼知道會被自己會被送到哪裏去。
許珍胡思亂想着。
在疼痛和黑暗之中,她隐約瞧見一些光點,順着摸過去,出乎意料的頭疼感竟好了不少。
這片光點是溫暖的。
許珍沉溺其中。
同時腦中莫名其妙的跳出一些字符,仔細看,是+10,+10的字樣。
許珍望着這跳動的漲幅,舒服許多。
又過片刻,終于沉沉睡去。
黑暗中,綿軟大胡床的另半邊。
荀千春睜眼,側頭看抱緊自己的許珍,一時有些迷惑。
她尚不知許珍發生了什麽。
只知道剛剛許珍翻來覆去的似乎睡不着,卻忽然湊上來,親了自己好幾口。
每一口都有股香甜的味道。
荀千春想擡手,發現自己的胳膊被許珍束縛,只好用力,掙脫後,她用手指點了點許珍的唇。
觸碰到的嘴唇十分柔軟,卻沒有像剛剛那樣親上來,只是平淡的閉着。
荀千春有些失望。她看着許珍的唇,想到了今日看到的,那兩名女子親嘴的畫面,那場面,她看着覺得惡心。然而她和許珍,親了好多次,卻絲毫不覺得有什麽難受的,甚至十分歡喜。
人與人之間,差距果真很大。
荀千春放下手,平靜的想着。
第二日就是面聖的日子。
許珍雖然昨天痛苦了一晚上,可一大早不知為什麽精神抖擻,十分有力量。
她正要起床。
睜眼時瞧見了小叫花的臉,比以往放大幾倍的呈現在自己面前,容顏幾乎完美,挑不出任何毛病。
許珍看了半天,才從美色中回神,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自己什麽時候和小叫花靠的這麽近的。而且為什麽自己如此癫狂的纏在對方身上?
她将自己的手腳松開,扯遠後坐起,沉默的坐在床上反思。
昨天夜裏……
還沒來得及深入沉思,門被敲響,老妪在外頭喊道:“先生啊,起了嗎!該出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偷藥的小故事叫做海因茲偷藥,是某個道德兩難案例,沒寫全因為太複雜了看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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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人妹子:想跟我學撩妹嗎?教你抱妹子。
小叫花:先生喜歡晚上抱着我睡覺。
路人妹子:……8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