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大補陽元丹

謝無宴有力的手一勾他腰,祝泉澤戀戀不舍地一步一回頭。擂臺上, 鎂光燈下, 參與比試的兩位主角都已經亮相,臺下的大家在忙着下注, 吼聲一片。

雖說好奇心搔得祝泉澤心裏癢癢, 但他還是慢吞吞地沿着樓梯上樓,跟謝無宴離開了。樓上的酒吧裏, 一群年輕男女還在勁跳嗨歌, 人與人之間說句話都得用吼的。

樓上樓下,人間六界,業海洪波, 皆是群魔亂舞。

一出門,清爽的夜風終于吹散酒氣,祝泉澤頓覺神魂一振, 但耳膜還在嗡嗡作響。他環顧四周, 在确認沒人之後,小聲問謝無宴:“這合法嗎?”

“這是指什麽?”

好奇祝寶寶滿腦子都還是那個擂臺:“那個......鬥鬼。”

“怎麽說呢, 灰色地帶吧。”謝天師聳聳肩, “如果鬼是情願的, 那合法。若是用極端的方式馭的鬼......被抓會嚴懲。但誰知道呢, 又不會真的有人去查。”

謝天師說的“法”, 是天師協會與冥界之間定的條律。

謝無宴繼續說道:“以後這個地方, 不準你一個人來。如果真的要去黑市裏賣些什麽, 我再給你重新畫個紙符人就是了。”

祝泉澤雖然不喜歡被人管着, 也心知對方是為了自己好,于是乖巧點頭。

深夜,兩人一起打車回了九臯。回到祝回春堂的時候都已經淩晨兩點了。

但祝老板并不急着睡覺,心急火燎地從《祝回春堂箓》裏找出了大補陽元丹的配方。材料倒是都有,但這個丹藥的制作方法比較複雜,祝泉澤之前沒有實際操作過。他又把爺爺之前的基本丹爐工具書拿了出來,反複消化理解。

夜深人靜,一燈如豆,祝老板大有和這個藥方死磕一個通宵的架勢。

謝無宴看不下去了,又從棺材裏探出一個頭:“你去睡吧,幹嘛這麽拼。”

“你不懂科學工作者的執着。”祝泉澤頭也不擡,“想把丹爐開上再睡覺。”

其實也不是什麽科學工作者的執着,主要還是窮字當頭,而貧窮使人勤奮。

祝老板就靠在那張老藤椅上看書,靜靜垂眸,眉眼間線條放松又專注。暖黃色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整個人愈發溫和。

謝無宴看着看着,莫名心猿意馬了起來,索性從棺材裏起身,走了過去,往藤椅後邊一趴。藤椅吃重,連帶着祝泉澤往後倒了下去。祝老板仰起頭,揚起自己雪白的下巴尖,倒着看向謝無宴:“你幹嘛?”

臺燈的光線裏,謝無宴細長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了一層陰影,他俯身隔空嗅了嗅,眼角微微彎起:“饞了。”

哦,又是陽氣那點事兒。

但自從祝泉澤知道自己的陽氣那麽值錢之後,這味兒就變了。他心想着,下次可得多訛謝無宴一點,不能白白便宜了他。

祝泉澤眼睛向上一翻:“你先等我看完。”

但是,等祝泉澤終于看完書,把藥材處理好之後,謝無宴又改了主意。

“唔......”他舔舔嘴,“算了,太晚了。熬夜已是傷陰,不宜再損陽。”

祝泉澤看着他那一臉明明嘴饞但為了自己又強行忍着的模樣,就覺得很是受用。

祝老板打開丹爐,總算是回房睡覺了。但他還沒睡夠三小時——第二天一早,昨天那想買陽氣的家夥就主動登門拜訪。謝無宴對此頗為不滿,但祝泉澤立馬精神十足地從樓上沖了下來。

大夏天的,來人竟然還披了一件黑色的風衣,似乎是極畏寒。

祝泉澤有點興奮地搓了搓手:“昨晚竟然忘了問,您貴姓?”

那個人從身體到聲音似乎都是冷的:“免貴,姓朱。”

“朱老板好,朱老板好。”祝泉澤遞上通宵制出的藥丸,“這就是大補陽元丹,一日三次,連服七天。”

還沒等對方開口,謝無宴卻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我能看看你的手嗎?”

朱老板明顯一愣,有些警惕地瞥了謝無宴一眼,但最後還是伸出了右手。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皮膚毫無血色,指甲修得幹幹淨淨,只是指甲根部顏色青紫,甚至有些發黑。他蒼白的手指略為修長,一只手上竟然就帶了四枚戒指,兩金一銀一玉,貴氣非凡。

謝祝兩人的關注點截然不同。

祝泉澤滿腦子都是——哇!看這戒指,簡直就是壕無人性!土豪客戶,vip星級,無論如何,他都得使勁把人給留住。

而謝無宴盯着那手看了一會兒,漠然道:“魂附不住體,已經這樣了,不如把你手上那明器給摘了。”

所謂明器,也就是從墓裏偷出來的陪葬品,先不說有沒有邪祟附體,陰氣重得要命。

朱老板聞言,原本就僵硬的臉就更不自在了。他将手又揣回兜裏:“都是高仿。”

謝無宴懶得與人争辯,又問:“那你還打算在人間待多久?”那語氣頗不客氣,仿佛是在審訊犯人。

祝泉澤在心底嘀咕——老哥你就不能對金主爸爸稍微客氣一點嗎?!

但朱老板似乎也不以為忤,神色有些黯然:“我要讓害死我的兇手償命,在那之後,我也便不多留了。”

謝無宴一挑眉:“那你是怎麽死的?”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回祝老板徹底聽不下去了,正打算轉移話題,誰知朱老板自顧自地就說了起來。

“我出生于一個天師世家,卻屢次未能通過授箓考試。家裏看不起我,我便負氣一走了之。在外面,我自學了一些......旁門左道的伎倆。”朱老板頓了頓,“但沒有正式的天師證,謀生艱難,所以偶爾我也會去業海打擂臺賺錢。但不瞞你說,那就是一個黑臺。”

“哦?怎麽說?”

朱老板面無表情,就好像在講述一個別人的故事:“主辦方會刻意‘捧人’,也就是選擇那些并沒什麽實力的新人,故意讓他們連贏幾場,打造一批黑馬。但實際上,贏的那幾場都是故意放水。等觀衆裏押那新人勝的人多了,主辦方又會讓他輸得粉身碎骨,不僅營造了完美的節目效果,自己也賺得盆滿缽滿。”

“雖說之前我在臺上賺了不少錢,但在被捧到最高點的時候,被他們害死了。”

謝無宴一臉見怪不怪,祝泉澤卻幾乎聽傻了。

朱老板的故事說完了,他似乎也沒指望得到什麽回複,直接回歸正題,收下大補陽元丹:“請問我應該付多少錢?”

祝泉澤假裝很大方地擺擺手:“您先用着,如果效果好,随便給我點錢就行。”實則是心虛,萬一這藥沒用呢?

但朱老板很仗義,直說不必,當下就給祝泉澤開了一張一萬塊的支票。

祝泉澤表面波瀾不驚地收下了那張大額支票,其實內心早已淚流滿面——有生之年,他的客戶沒有支付功德,沒有支付五顏六色的石頭和羽毛,而是香噴噴的軟妹幣。

這該死的銅臭味,竟然是如此美妙!

祝老板點頭哈腰地送走了朱老板,回來卻發現謝無宴依然盯着門口,似乎若有所思。祝泉澤在他面前揮了揮手:“人都走了,看什麽呢?”

謝無宴這才緩過神來,目光又落在了祝泉澤身上,微蹙的眉頭舒緩開來,謝天師莞爾一笑:“不看了。就看你。”

祝泉澤:“......”

祝泉澤低聲猜道:“你......覺得那個朱老板有問題?”畢竟,他自己鮮有與鬼直接打交道的經驗,還是需要高人把關。

謝無宴下巴剛點下去,又搖了搖頭:“問題倒說不上來。”

頓了頓,他補充道:“但我不喜歡他看着你的眼神。”

就好像餓死鬼見到白米飯九靈見到雞,看着什麽美味珍馐似的。

祝泉澤噗嗤笑了,敢情這是吃醋了啊?

不過眼下祝老板心情很好——因為這筆錢直接解決了小藥鋪暫時的財政問題。祝泉澤索性大大方方地将自己t恤衣領往下一拉,往謝無宴懷裏一坐:“來,賞你一口。”

謝無宴對他的主動頗感意外,挑了挑眉,欣然接受。

他雙手從後環着人腰,拿臉頰在祝泉澤右邊肩上蹭了蹭,然後,他又換去了左邊:“上次也是右邊。”

祝泉澤沒那麽多講究,“啧”了一聲:“趕緊的。”

頗有幾分早死早超生的意思。

謝無宴先是拿指尖找了找他的勁動脈,然後将冰涼而柔軟的嘴唇貼了上去。他感受到懷裏的人一陣輕微的戰栗——謝無宴對這個反應十分滿意。

舌頭來回舔弄,牙齒輕輕磕在皮膚上,祝泉澤瑟縮了一下——有點癢。起初,他總是覺得吸陽氣像是被抽血,但事實上,它更像是......

一個情到深處的吻。

這邊謝無宴在人脖頸上輾轉反側,還沒盡興,那邊祝泉澤的電話卻響了。

謝無宴一手制住懷裏的人,大概是因為被攪了興致,眼裏滿是不悅:“不準接。”

祝泉澤扭頭,見人已經把臉擡了起來:“咦?你吸好了沒有?”

謝無宴:“......”

吸倒是吸好了。

“那我還是接啦,萬一是生意呢!”說着祝泉澤還是掏出手機。

不是生意,是子桢。

剛接通,對面就是一嗓子哭嚎:“泉澤,泉澤,你沒事吧!!!”

祝泉澤一臉懵逼:“啊?”

“我的老天,還好你沒事!”子桢也不知受了什麽刺激,說話都語無倫次的,“我剛聽說昨天業海出事了,想着你似乎就是昨晚去的,艾瑪,可吓死我了!”

“哦?什麽事啊?”祝泉澤心想,自己走的時候都還好好的。

“那兒不是有個擂臺嘛!不知道怎麽回事,聽說昨晚一方有鬼失控,反噬施術者,還打傷了觀衆......”

祝泉澤一愣——又是那個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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