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家過年好呀

謝無宴和祝泉澤湊得很近,多多少少也聽清了子桢在對面嚎些什麽。他一手摟着懷裏的人, 一手握住祝泉澤拿着手機的爪子, 直接幫他按掉了電話。

祝泉澤:“......”

“這不重要。”謝無宴把人摟得更緊了,又将腦袋埋進對方肩窩, 深深吸了一口氣, “再讓我抱會兒。”

謝無宴原本只是單純地吸口陽氣,完全沒有動作逾矩。而眼下, 大約是帶了點情緒, 那雙手就不老實了起來。他冰涼的手指游走到祝泉澤腰間,懲罰似的一捏。

祝泉澤在人懷裏一個激靈——這份親昵總算是在祝老板心裏擦起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就像是一條被水浸泡過的□□, 突然就“滋滋”地躍起了火花。

手機“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謝無宴眯起雙眼,語氣裏染上了一絲危險的味道:“你和那個子桢很熟?”

祝泉澤會錯了意,一時說話都不利索:“不, 不是你想的那樣。”

謝無宴短促地笑了一聲:“哦?我想的哪樣?”他還真不是那個意思。

“哎呀!”祝泉澤臉微微一紅, “就是小時候的玩伴而已,沒別的。他師父和我爺爺熟, 幫了我不少忙。”

“我不是說有什麽別的。”謝無宴輕輕說道, “我只是覺得奇怪。他是圈裏人, 而你不是。教唆你去業海, 過份了。”

祝泉澤撇撇嘴, 還是替朋友說了一句話:“哎, 也不是他教唆, 是我問他怎麽賺錢在先。子桢那人就那樣, 迷迷糊糊的心裏沒數,人真的不壞。”

“再說了,”祝泉澤一嘟嘴,扭過頭,“這不是還有你嘛。”

沒你我肯定不會去業海啊!

這話聽着熨帖。謝無宴沒再責備什麽,直接換了個話題。

“你這兒怎麽了?”謝無宴指尖一勾祝泉澤領口,直接滑到他肩胛骨下方,點了點,“這是什麽?”

“什麽?”

“紅印子。”謝無宴用手指沿着印子的痕跡在祝泉澤背上輕輕描摹,“像是符咒的一部分。”

但這符咒顯形的部分只有區區三筆兩畫,謝無宴也看不出究竟。

“符咒嗎?”祝泉澤掙紮着起身,背對着全身鏡扭頭一看,還真有幾條紅痕,就像是被什麽撓了一樣,偏偏他還對此無知無覺。祝泉澤猜測:“是安寧咒吧?”

他記得當年,鶴鳴山道人在自己背上畫了不少保護他的符咒。那時祝泉澤候年紀小,懵懵懂懂的,也就記得了一個守他不受噩夢幹擾的安寧咒。

安寧咒謝無宴認得,他眉頭微蹙:“不是安寧咒。”

“呃......”祝泉澤抓抓腦袋,“那我就不知道了。”

謝無宴又問:“你還記得這是什麽時候長出來的麽?”那天他把人從浴室裏抱出來的時候,還真沒有留心。

至于祝泉澤,就更不清楚了。這紅痕本來就淺,若不是謝無宴仔細看了,估計也難發現。祝泉澤委屈巴巴放下衣角:“我也不知道啊。誰沒事盯着自己背看,又不痛不癢的。”

謝無宴若有所思地垂下了頭。

畫在人身上的保護咒一般都是隐形的,符咒突然顯形的原因往往只有一個——它幫主人擋去血光之災,從而失去了作用。

但是,這段時間祝泉澤基本和謝無宴在一起,哪怕血光之災被化解,他謝天師也不應該毫無察覺。

是誰?

是什麽時候的事?

但祝泉澤似乎覺得此事沒有任何不妥,很輕松地擺擺手:“下回等子桢師父回來,我上山問問他。當年這符就是他給我畫的。”

......

話說回來,由于那天業海地下黑市的鬥鬼擂臺出了兩條人命,天師協會收到通告着手調查。案發地點離鶴鳴山很近,子桢就被鶴鳴山道觀打發去接待協會成員,以及陪同調查。

祝泉澤和謝無宴作為當晚去過業海的人,也成了采訪對象。只是案發之前他們就已經離開,說不出什麽問題。

在祝泉澤眼裏,那破地方每個人都挺可疑。

據了解,六界的網絡上有個不涼不熱的“鬥鬼圈”,據說業海每期擂臺都會有視頻上傳。祝泉澤對六界網絡不太有概念,除了手中的六界點評app,其它就像一個九十五歲阿姨瞪着英文版iphone,兩眼抓黑。

不過,這對大咖團團來說不是問題,它飛速幫祝泉澤找到了出事當晚的視頻。

當天的擂臺對決,是抱樸天師與一個自稱泰國學成歸來的降頭師。抱樸天師姓劉,出自抱樸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道觀,與鶴鳴、蒲蒼之流相比,宛如螞蟻見大象。

但也正是這小道觀裏出來的小道士,成了擂臺上的一匹黑馬,這段時間勝率奇高,攢粉無數。祝泉澤突然想起了那天朱老板爆的“黑料”——劉天師看背景就不像狠角兒,而這一路打得順風順水,竟然還贏了幾個比較有名的打手,名聲大噪。

如果朱老板說的是真相,那後臺沒準就有人在暗箱捧他。但這捧高了還沒摔呢,對手就先出事了。

不過,劉天師有一點值得肯定,那就是他馭鬼都有明文契約——鬼幫他打架,他幫鬼積攢功德,合理合法。

起初,擂臺雙方各贏一局,意外發生在了第三輪定勝負的時候。

擂臺有規定,每一輪使用的“鬼牌”都不能相同。

這一局,劉天師動作潇灑地扔出一張符咒,召喚出一個佩戴地府身份牌的陰差苦力:赤目綠唇,眉心長角,眼珠爆出,一身青藍色的肌肉虬紮,手裏拿着兩個金色大鐵錘。

而降頭師的“鬼牌”就邪門多了,邪門得讓祝泉澤都覺得這施術者被反噬簡直活該——那鬼,似乎是由無數個小孩子腦袋湊成的,而那一張張臉,有的長舌,有的瞠目,有的面部殘缺,有的不能睜眼。它就像一團由小孩腦袋組成的巨型腫瘤,外圍的腦袋死亡後,裏面又會有新的腦袋再長出來。

就連謝無宴都忍不住點評道:“幸虧劉天師沒有密集恐懼症。”

要不然,他恐怕直接不戰而敗了。

比賽開始。

血腥暴力。

臺上二鬼戰鬥正酣,臺下叫好聲一片。也不知雙方打了多久,似乎是劉天師的鬼牌先露出了疲态,眼看着降頭師就要贏,那團長了無數個腦袋的東西卻突然半途放棄自己的競争對手,轉頭攻向主人。

降頭師或許是疲了,或許是放松了警惕,直接被自己的鬼給反噬。

那鬼牌的反噬瘋狂而兇猛,降頭師當場被咬斷喉嚨,掏空肚皮,直接斃命。主辦方還沒有反應過來,在場各路神仙還沒來得及丢符阻止,那鬼竟然橫沖直撞地破擂臺結界,逃走了。怨氣之強,可見一斑。

它在走之前還殺了一個無辜觀衆,目前下落不明。

網上的輿論來看,沒人同情這個降頭師,多是替這天選炮灰觀衆喊冤。不少人說,這鬼牌,沒準是那降頭師故意害死嬰孩聚在一起煉成的。那鬼怨氣太重,恨毒了主人,這次終于抓了空子反噬。

還有人爆料說,這降頭師殺小孩倒不至于,但的确從人流診所裏偷了一車又一車的嬰孩煉屍。這嬰靈雖弱,但積少成多,那降頭師駕馭不了,最後慘遭反噬。

千言萬語,千說萬說,總結下來,蓋棺定論就是那降頭師自作自受。畢竟,用邪術煉邪靈,從古至今,就沒有不翻車的。

謝無宴卻突然說:“你把視頻倒回去一點。”

“這裏?”祝泉澤将視頻倒回了降頭師遭反噬的那個點。

謝無宴搖頭:“你再往前一點。”

祝泉澤又調整了一下進度條。

兩人就這樣,把反噬之前的那段視頻來回看了好幾遍。謝無宴眉頭微蹙:“你聽到了麽?”

祝泉澤不解:“聽到什麽?”

“一聲尖哨。”

祝泉澤茫然搖頭。觀衆叫好的背景聲那麽嘈雜,他真的什麽都沒聽到。

謝無宴拿食指輕輕彈了彈祝泉澤耳垂:“小聾瞎。”

語氣頗為寵溺。

祝泉澤不服。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小聾瞎,也為了證明那聲尖哨是謝無宴自己幻聽,祝泉澤單獨截取視頻音頻,又做了一系列處理操作——他先降噪,再弱化低赫茲段聲波,增強高赫茲段聲波,重新把音頻又聽了一遍。

但這次,祝泉澤也聽到了謝無宴說的尖哨聲!就在降頭師的鬼牌反噬之前五秒,有一聲極高頻、極短促的尖哨滑過耳膜,聲音極具特色。但這聲音是那樣完美地隐藏在了人群的吶喊裏,根本就沒人會注意到。

頻率太高,耳朵不好使的還捕捉不到。

“你的意思,這鬼不是怨極反噬,而是有人惡意操控?”祝泉澤腦子轉得飛快,“是為了故意讓劉天師贏嗎?還是什麽別的原因?”

而令謝無宴感到困惑的卻是——這既然是降頭師親自煉的鬼,那基本沒有被別人一聲尖哨就操控噬主的可能。

除非對方是冥界大佬。

但大佬表示,自己當晚就陪小美人回家了,絕對沒有幹坐那兒吹哨這等腌臜事。

謝無宴問道:“那降頭師的鬼牌還在嗎?”

所謂鬼牌,也就是他用的那張召喚符。當然,現在那鬼牌已經沒有任何用處了,僅僅是一張畫了花紋的紙而已。

鬼牌在子桢以及協會調查員那裏。

子桢說,他們已經檢查過了,那符裏什麽都不剩,沒有鬼氣,甚至就連結煞簽名都只有一個人——也就是說,并沒有外人往符裏注入過修為搗鬼。

謝無宴拿過鬼牌,反複看了看。

他雖然不知道那牌原本長什麽樣子,但他知道,所有的符咒都講究一氣呵成。但這個牌面上,有一個地方似乎出現了斷筆,有一條線橫着叉了出去,和邊上的符咒形成了一個封閉圖形。

這個封閉圖形不大,但橢圓形裏有一個黑點,看着很像一枚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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