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制藥

祝泉澤回去好好研究了一下這套整蠱系列的藥方, 發現其工序頗為複雜,雖然配方還是以靈氣妖氣陽氣丸子為主,但個別原材料獲取難度不低。

比如【突然放屁藥丸】, 它的本質是一些妖界益生菌。在妖界, 這些細菌能活數年, 但放到人間就朝生暮死, 生存時間極短,需要使用模拟妖界環境的特殊培養基。所以,祝泉澤要先調配培養液, 培養成熟菌株, 然後讓細菌和“中和劑”糅在一起進入休眠狀态。最後,藥丸載着細菌會在人胃部ph值酸性的環境中“蘇醒”, 快速改變人體腸菌結構,短時間內大力增加腸動力,導致氣體排出。

怎麽養活妖界細菌是一個技術活,它們不是今天死了就是明天發黴,很快, 家裏就堆滿了圓形的細菌培養基。

再比如【兩行淚藥丸】,運用了一種仙界植物的粉末,它在遭遇唾液裏的澱粉酶後會排放一種催淚的刺激性氣體,通過咽喉與淚道之間的通路, 刺激淚腺。

至于【突然笑死藥丸】以及【講騷話藥丸】, 藥理估摸着是短時間內刺激神經元, 祝泉澤沒看太明白。

接連數日, 祝老板茶不思飯不想,沉迷研發新藥不可自拔。

祝泉澤本人偶爾以身試毒,頗具科學家精神。而謝無宴自從閱讀了那配方的效果說明之後,就對祝泉澤退避三舍,安心打坐神游于冥府處理公務。無論祝老板笑得谄媚,求得可憐,使勁賣萌,甚至投懷送抱——謝無宴皆是不為所動,堅決不碰他遞來的“小糖果”。

不過,九靈不像謝無宴那般人精,抵不過鏟屎官的哄騙,低頭聞了聞從來沒有吃過的“小糖果”,遂産生一絲好奇。俗話說得好,好奇害死貓。九靈把小糖果吞下去沒多久,突然就“喵哈哈哈——”一聲尖叫,從自己多寶閣裏的軟墊上癫到地上,然後又一聲“喵哈哈哈——”在地上彈跳了兩下,滾來滾去,身體完全不受控制。

等九靈終于恢複正常的時候,一只喵口幹舌燥,全身炸毛,四肢無力。

而祝鏟屎官看向自己的目光,竟然不是同情,不是關懷,而是閃閃發光的好奇與審度!雖然祝老板接下來每天都做魚賄賂它,清蒸紅燒油炸換着花樣來,但受到傷害的九靈依然覺得,人間有點......不太值得。

其實人參爺爺的配方沒什麽問題,但是祝泉澤發現當前的藥效似乎太強了,所以配方比例還需調節——俗話說得好,小撸怡情,大撸傷身,強撸灰飛煙滅。整蠱藥丸作為休閑娛樂産品,不應該“用力過猛”,整人整得太狠。

另外,祝泉澤覺得應該給藥丸加點“口味”,才更符合它的商業定位。于是,祝泉澤又買了各種水果風味糖漿以及食用色素,争取打造一款五顏六色酸酸甜甜人見人愛的小藥丸。

創業的過程是艱辛的,開發新産品的道路是崎岖的,那段時間,祝回春堂甚至遭到了周邊鄰居的投訴,因為小藥鋪裏沒日沒夜地又哭又笑,哭聲起時仿佛比窦娥還冤,笑聲起時仿佛有厲鬼附身,偶爾還伴随着“噗”,“咚咚咚”,“哔——box——嘭”,“動次打次”......那一類的聲音,雞飛狗跳,如同中邪。

當一切噪音歸于平靜之後,祝泉澤頭頂兩個青黑的眼圈,整個人都瘦了一圈,終于出産一批藥效适中,五顏六色,水果味的小藥丸。

他還推出了一套“什錦包”,把各種小丸子都混在了一起,随便摸出一顆也不知道什麽口味,會給人帶來什麽驚喜。團團給出的廣告語是——人生就像一顆“整蠱小糖果”,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它會怎麽整你。

【整蠱系列】藥丸在app裏上架的那天晚上,祝老板說他要慶祝一下新産品研發成功。說着他将一瓶白酒重重地往桌上一擺:“這——是我爺爺壓箱底的茅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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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要和我喝酒?”謝無宴一挑眉,有點意外。

祝泉澤又在桌上擺了兩個小玻璃盅:“我和你玩個游戲,每一局輸了就自罰一杯。”接着,他又往桌上放了一個按鈴發言計時器,就是平時桌游裏常見的那種。

謝無宴知道祝泉澤酒量很一般,如果不是志在必得,定然沒這個底氣來灌自己。也不知道暗地裏搞了些什麽小動作。謝無宴心裏和明鏡似的,臉上卻笑得有點期待:“什麽游戲?”

“騷話接龍!”祝泉澤打開電腦,點開了一個游戲,“最近挺流行。”

祝泉澤解釋道:“規則是這樣,這個游戲界面會随機給出一個‘騷話題幹’,玩家雙方需要按鈴争搶發言權,第一句騷話裏必須包含題幹。第一個按鈴的人說完後,五秒鐘內,另外一方需要給出回複,答複內容必須與上一句有關。如果接五秒鐘內接不上話,則算輸。”

其實祝老板早就給自己喂了【講騷話藥丸】,持續時間半個小時,自以為勝券在握。主要是,他記恨謝無宴不給自己當小白鼠,事成之後當然要灌他。

灌醉了之後嘛,嘿嘿嘿......

祝泉澤打算問他青玄是誰。

祝泉澤那點小心思謝無宴怎麽會不知道,但謝天師很有風度地笑笑:“好,我陪你玩。”說着他直接斟滿兩杯酒,放在各自面前。游戲還沒開始,他就主動先敬了祝泉澤一杯:“這幾天,祝大夫辛苦了。新藥大賣。這杯我幹了,你随意。”

看謝無宴仰頭一口悶得如此爽快,祝泉澤自然不好意思不喝,他索性也一咬牙,把自己杯裏的跟着幹了。一股辛辣沿着喉管灼燒而下,祝老板平時就不怎麽喝酒,這第一口差點就給嗆着。

謝無宴眼底笑意更深——他盲狙祝泉澤根本活不過三杯白的。

等兩人準備就緒,祝泉澤在游戲屏幕上按下“開始”,一個機械播音女聲說道:“第一局,請以【春風十裏】為題。”

謝無宴對祝泉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意思是讓一局。

祝泉澤也不和人客氣,直接按下了鈴,随口來了一句當前網上流行的:“春風十裏,百裏,千萬裏——”

他把那句“不如睡你”咽了下去,換成了:“就是吹不動你。”

然後祝泉澤又按了一下鈴,倒計時開始。

五。

四。

三。

二。

一。

謝無宴臉上一直挂着淺淺的微笑,按兵不動,最後,他卡秒按鈴,深情款款地說道:“春風吹不動我,是因為我心裏裝了兩個人的重量。一個是我,一個是你。”

祝泉澤想了很久,最後還是在五秒前福至心靈:“可是我很輕,可能只占了你心裏的百分之一。”一來回歸正題吐槽人沉,二來指責對方薄情。

誰知謝無宴點點頭:“星移鬥轉,海枯石爛,那百分之一永遠屬于你。”

祝泉澤:“......”五秒後卒。

祝泉澤在自罰一杯後,暈暈乎乎地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沒吃藥,真正吃了講騷話藥丸的人其實是謝無宴。

第二輪開始,機械女聲随機選題:“第二局,請以【眼睛】為題。”

這次謝無宴搶了第一:“我在你的眼睛裏看到了自己,也看到了頭頂高懸的萬千星辰。”

許是那句話有點歧義,就被祝泉澤鑽了空子:“所以,體位上來說,我在上面?”

謝無宴又卡了五秒,接話道:“小孩子才論上下,成年人只管爽不爽。[1]”

或許是藥丸起了效果,祝泉澤暈乎乎地答道:“尼采曾經說過,所有不讨論姿勢的人生哲學都是虛無的。”

尼采當然沒有這麽說過。

謝無宴慢條斯理地回嘴:“那我們可以來讨論姿勢,杜牧曾經寫詩雲,二十四式明月夜,玉人何不教吹簫。”

祝泉澤:“......”話題切得太快,他五秒內腦子沒轉過來,卒。

謝無宴笑盈盈地看他又自罰了一杯。已經是第三杯了。

機械女聲:“第三局,請以【撸串】為題。”

謝無宴可能聽到“撸串”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倒是被祝泉澤搶先按了鈴:“兄弟,一起撸串嗎?不是吃的那種。”祝老板喝酒喝得臉頰微紅,笑得迷之得意。

謝無宴還是和以前一樣,答得不緊不慢,等計時器跳到第四秒的時候他才按下發言:“我拒絕所有套路,但唯獨不會拒絕你。”

祝泉澤很快接上:“渣男的套路千篇一律,真誠的靈魂百裏挑一。”

謝無宴這次跟得也緊了,一語雙關:“我就是你的那個‘一’。”

祝泉澤:“......”卒。

最後,祝泉澤不記得那個游戲還有沒有繼續下去。他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麽從桌上玩到了沙發上然後又玩到了謝無宴身上的。他更不記清自己到底有沒有問出“誰是青玄”這個問題......

祝泉澤斷斷續續的記憶定格于一個吻,溫熱的呼吸掠過他眼睫,那個低沉沙啞的男聲笑道:“和我玩火,嗯?”

由于當晚發生的事太過丢臉,祝老板醒來後閉口不提。

......

不過,好消息是——【整蠱系列】小藥丸在六界app上大受歡迎。

那天祝老板收到了一條合作私信。對方名叫黃玉麟,自稱是從仙界偷偷下凡來玩的創業者,在人間有多個産業——比如由打工鬼本色出演的鬼屋,再比如對接六界藝人的影視中介......

但最近黃玉麟又開了一個新店,名叫“整蠱小屋”,專賣一些六界稀奇的小玩意,主要客群是好奇的人類幼崽。黃老板想給祝回春堂一大筆錢,直接買斷【整蠱系列】在人間的代理權,只允許自己的整蠱小屋裏出售。

祝泉澤的主要市場其實在除了人間之外各處,黃玉麟開價不菲,他也樂得讓出人間代理權。

根據黃玉麟給的商業名片,整蠱小屋就位于a市,也就是鶴鳴山所在當地的省會城市,離九臯鎮僅有數小時車程。黃玉麟為表誠意,說自己可以登門拜訪面談,也可以包吃包住邀請祝泉澤去a市玩一趟。

祝泉澤很久沒有出過遠門,索性把小藥鋪交給了紙符人,打算和謝無宴去a市,出差旅游二合一,再順便見見這位黃玉麟。

雙方相約了一個比較高檔的咖啡館,誰知黃玉麟和謝無宴兩人一見面,大眼瞪小眼,空氣裏的氣壓突然變低。

“我去,怎麽是——”黃玉麟瞥了祝泉澤一眼,欲言又止,頗為失态。他一個勁地向謝無宴使眼色,又是緊張,又是央求,看得祝泉澤一臉莫名其妙。

誰知謝無宴一把攬過祝泉澤的腰,微微一笑:“沒事兒,澤澤不是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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