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都白帝城,乃是白帝公孫昊的主城。

白帝城依據八陣圖而建,三面環水,地處高狹,易守難攻。而研學令主們将要去的則是白帝城的上城,浮空于下城之上,終日裏結大開界,人皆不可進出,也就是這五天裏,會有一道天梯連接上下二城,供學子們上去。

簡随到達下城的時候,擡頭往上看,不禁發出了幽幽感嘆:“又要爬樓梯……”

除了神都牡丹城地處平原地帶,他沒有爬過梯子,他在其他地方都爬了。

抱怨歸抱怨,簡随終歸還是爬了上去。

到了上城的城門口,見許多人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穿着各門各派的弟子服飾,有男有女,皆是一副才俊模樣。

簡随站在一旁歇腳,大眼睛都不停地轉動,只盼望從中找到靈劍之主。按照青青師兄說的,他一共需要吸取九位靈劍的劍魂才能保住小命,這些日子以來已經吸取了葉知一的瓊葉劍和古雲生的雲魂劍的劍魂,還剩下七個靈劍。

而且昨天在溪邊洗臉時候,他看見自己左邊鬓角也黑回來了,雖然還是顯得怪怪的,但好歹左右兩邊鬓角對稱了。他背上的這把斷劍也從和瓊葉劍一樣的綠色,變成了和雲魂劍一樣的藍色。

簡随撫摸了一下後背的斷劍,長出了一口氣。

整體從綠色變成藍色真是太好了,要不然吸一次劍魂就變一次顏色,簡随真是擔心這把劍最後成了九色光劍呢。

簡随看看四周的各家才俊,不禁評價起來:“左邊那個穿金衣的,一看就很有錢,有沒有可能是靈劍之主?”

風母從碧羅箋裏回應:“主人,你看他連劍都沒有,他是用刀的。”

仔細一看,腰間還真是刀呢。

簡随:“那東邊柳樹下那個念詩的,和我一樣穿白衣,個頭比我還低的,那位可能是嗎?”

風母道:“……這個說不好。不過主人,既然孤雲子道長是靈劍之主,那主人應當以他為标準,按照他的感覺來尋找其他靈劍之主啊。“

簡随:“你講得很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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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原先東看西看了一番,覺得這個人也不錯,那個人也還行,一聽風母說要以小雲道長為标準……那就所有人都不合格啊。

拿小雲道長來一比較,左邊那個金色衣服的就有些暴發戶氣質了,柳樹下念詩的又總覺得不夠沉穩,簡随嘆了口氣:“……全員不合格啊……”要和小雲道長做對比,這些人必然不合格了。

他怎麽像是來到公園角相親的?

面前那個穿金衣服的人立刻轉向他,怒目而視:“你說誰不合格?你在瞧不起誰?”

……叫人聽去了?

不過簡随說的不合格不是說這些人不行,而是和小雲道長比起來不行,所以也沒什麽惡意,于是先道歉:“兄臺誤會了,我沒有那個意思,請你見諒。”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在新生報到這天出什麽簍子。

結果那個金刀的,和他身邊一個捧着刀盒的小童突然嗤笑起來。

這是怎麽啦?

風母立刻告狀:“主人,他們在心裏罵你是小北佬!”

……能被風母聽出心聲,你們的武力值看來真的不咋地……不過簡随低聲問:“不是說你的能力被小雲道長封印了,要聽我的命令才能使用嗎?”

風母連忙道:“主人誤會了,小雲道長下的封印是不能探聽主人的心聲,太強的奴家也聽不到,至于這些個雜魚的……”就随便聽聽啦。

原來是這樣。

簡随面無表情地看了這金刀主仆一眼,轉身走了,還小心勸說風母:“在心裏罵就罵了,別和他們計較,咱們還有正事。”

捧刀盒的小童見簡随不理睬他們的嗤笑,先沉不住氣,叫道:“小北佬,我聽你說用劍比用刀好?那你是沒見過我家主人的刀術!”

不,他沒這個意思吧……

顯然這對金刀雜魚主仆估摸着也沒聽清他在說啥,就聽了幾個關鍵詞“靈劍”“不如”“不合格”,所以腦補了簡随這個身上背着劍的瞧不上他們用刀的。

這麽能腦補,怎麽不去寫小說?

金刀男趾高氣昂道:“你,拔劍,讓小爺教訓一下,叫你這個沒見識的小北佬也識得規矩!”

簡随嘴角一揚:“這位小爺,我今天也教育你一件事,新生報到期間禁止私下沖突,這是随着研學金令一起送來的信上寫的。你領了金令,做了令主,卻連仙官的信也沒有看,你這樣的別說呆一個月了,能在這裏呆上一周,就算是你祖上積德。”

金刀男被簡随這麽诓一下,還真有點恍惚開始回想信上有沒有這條,他看向旁邊的小童:“……信上有這麽說?”

不待回複,簡随更是故意厲聲道:“一會仙官查研學令,肯定要問問題,你還不趁着時間多加複習,免得一會答不上來,直接攆下天梯,丢人現眼!”

說完,拂袖就走。

金刀男正遲疑,旁邊的小童着急大叫起來:“主子,他騙你的,仙官到咱們家送研學金令時,我就在旁邊,根本沒什麽信!你莫叫他糊弄了!”

“什麽?”金刀男咬牙切齒,“滿嘴謊言!”他瞬間抽出金刀,一刀朝着簡随的身後劈了過去。

簡随就等着這一刻,他足下突然一變,左右急速轉換間,宛若重重幻影,兩步就踏到了柳樹之下。

而本在柳樹下念詩的白衣男,只聽見一聲“北佬”的叫罵,一道金刀利刃直接劈在了身邊的柳樹上,吓出了他一身冷汗。

白衣男看清拿刀的金刀男後,勃然大怒:“哪裏來的蠻人,在白帝城上天都也敢肆意辱人還動手?當我們北方仙門都是好欺負的?”

“兄弟們,上!”

沒想到這位念詩的白衣男還是個暴脾氣,一言不合直接開打,這場因為地域歧視引發的争鬥愈演愈烈。因着這些學子們都是全神州各地選拔來的,哪裏人都有,于是這些天南海北的學子們紛紛卷入戰局,最後直接成了大型地圖炮現場。

遠遠站在城門口石頭後面的簡随:“……”

風母非常佩服:“主人英明啊!居然一個小小的寸地成步就把這些人耍得團團轉,主人是故意讓那個金刀小爺砍在白衣修者的身邊的嗎?”

當然不是,他才不是這種拖人下水的風格好嗎?

他不過是想引導那把金刀劈到柳樹上,讓刀卡在柳樹裏面,叫金刀雜魚出醜罷了,後面的這些地圖炮真的不是他預期的發展,只能說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沖動。

至于簡随先前所用的寸地成步其實就是北鬥靈脈所屬輕功的一種,和縮地法差不多的步伐罷了,沒辦法,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一直在努力練習師門的武學,但目前為止練得最熟練的就只有輕功。

正當各家學子們打作一團,不可開交之時,突然,城中傳來一聲洪亮的鐘聲,那鐘聲渾厚的震人心魄,不斷傳出的音浪将正在毆打的學子們全部震住,這些世家子弟、門派精英們有些直接摔倒在地,有些勉強維護了形象,尚且還站着。

“胡鬧!”

一道嚴厲的指責聲傳來,天都白帝城的上城門終于緩緩打開,一個身穿紫色圓領袍,腰挂金魚袋,頭戴紗帽的仙官走了出來。他雖然兩鬓斑白,看着年紀不小,但精神矍铄,目光炯炯,瞪着他們的樣子,不怒自威。

衆人皆站好,垂頭,不敢多言。

“各家令主們皆是從神州全境選拔而來的優秀子弟,哪一個不是自家門派大比的第一名?這是要跑到白帝城來争一個天下第一嗎?那是不是老夫應該為你們現場搭建一個擂臺,直接開始比武啊?”

“看看你們現在的樣子,哪有還有門派典範的模樣,若然神州仙門的希望皆是如你們這般,那神州覆滅,也指日可待了!”

那老仙官聲音洪亮,直罵得各家子弟們都擡不起頭來。

雖然老仙官說了一大堆,簡随總結一下他的意思就是——

“你們是我帶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沒有之一!”

老仙官罵完了鬧事的學子們,扭頭看向了石頭後面站着的簡随。

簡随立一臉無辜,他什麽都沒做啊,難道吃瓜圍觀也不行嗎?

簡随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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