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這事太過奇葩, 她的來歷也不好和琴芳解釋, 杜畫只能想個別的借口, “我剛才……感覺到這裏有魂靈消散, 猜是紅嫁娘，所以跑過來看看, 沒想到真的是。”
琴芳掃了眼紅嫁娘原本在的地方, 發現後也不甚在意, “死就死了吧, 不管她身世有多可憐，她殺了很多無辜的人是事實，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杜畫看了琴芳半晌, 才緩緩說：“你說得對。”
琴芳出身名門, 不說三觀極正，但也是正道的思維模式, 如果最後琴芳被凝幽吸收了, 不知道會不會在看見凝幽肆意殺人時飽受痛苦？
“仙長如果不忍, 我們可以去幫她完成遺願。不過我爹催的急，我必須盡快回去一趟。那無名人功法不明，靈力高強，希望仙長不要沖動行事，等我回來再去找他, 紅嫁娘姐姐有那叫駱闖的人護着, 暫時應該不會有事。我已經派人去查叫駱闖的人了, 希望能快些查出那無名人的底細。”琴芳一條條交代着，事無巨細地都已經給杜畫安排好了，杜畫要做的僅僅是等待。
“好，我不急，等我要做的事都做完了，就去上界找你。”杜畫也領情地應下。
黑衣人悄然出現在琴芳身後，“主人，殿主他……”
琴芳不耐煩地擺擺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年紀一大把的人了，一點耐心都沒有。看來我是吃不到仙長的雞了，以後有機會……”
“有機會我再做給你吃。”杜畫接過話，“你去吧。”
琴芳笑着點點頭，瞥了眼小廚房，眼神帶着遺憾，“那麽，我早去早回。”
說完，她拿出一個被封住的卷軸，輸入一絲靈力，封印自動解除。
杜畫雙眼緊緊盯着她的動作，對這種傳送類的卷軸好奇得不行。現代人進了修真界，就跟鄉巴佬進了城一樣，看什麽都覺得新鮮。
等了一會兒，琴芳還是沒接下去的動作，杜畫正疑惑，忽然就覺得面上一陣清風飄過，好似有一片羽毛輕輕落在她的臉頰上。下一刻，不等她反應過來，那毫無動靜的手一使力，看上去堅硬古樸的卷軸瞬間消散，連帶着琴芳和黑衣人一同消失了。
杜畫有點懵地眨眨眼。
她剛剛……是不是被占便宜了？
一邊的幾人看了全過程，雲方笑嘻嘻地說：“我剛剛好像看見那個天天沒臉沒皮纏着仙長的琴芳臉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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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禦贊同地點頭：“沒錯我也看見了！”
邊鴻一本正經地制止他，“雲方，不可如此無禮地評價琴芳！”
風自明笑而不言。
這麽多人都這麽說的話……那琴芳真的是臉紅了？虧她以前還以為琴芳是情場老手，其實也還是很純情的嘛，至少沒敢直接親嘴……
杜畫本想着回去繼續做燒雞，結果門前忽然有村民的聲音，從小到大，最後沸沸揚揚，有人在呼天搶地，有人在嚎啕大哭，聲音裏夾雜着痛苦和解脫，聽得人心裏泛酸。
她看向風自明，風自明不解地搖頭。
幾人索性踏出門去，走到村民聚集的地方，才發現村前倒了好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正是村民們之前失蹤了的女兒！
想來是紅嫁娘被殺前想要召喚傀儡們來救她，結果傀儡們還沒走到她就死了，她一死，傀儡們沒了主人，頓時倒地，徹底死亡。
起先是一個村民發現了，然後越來越多，他們認出了屍體上帶着的一些首飾，知道是自己的女兒，一直堵塞在心裏的痛楚瞬間如洪流般崩塌，軟倒在地，哭得不能自已。
杜畫還看見，那個堅稱自己的女兒還活着的大娘也在其中。虛幻一朝被破，見到屍體的大娘也無法欺騙自己，不顧屍體髒污，爬過去抱起屍體的上半身，把那張因為沒了人皮而看不清容貌的臉抱在懷裏，泣不成聲，只能徒勞地張着嘴，留着眼淚，晃啊晃，也不知是想把她女兒叫醒，還是想把女兒的沉默當做沉睡，哄着睡去。
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很多可能活了一輩子都沒有流過一滴淚的漢子，此刻都顧不得面子地嚎啕大哭，淚水沿着面上歲月刻印上的溝壑淌下，一滴滴浸濕那些恐怖的臉。
沒有了系統的貼心馬賽克，最是害怕這些畫面的杜畫此刻竟也絲毫不覺得恐怖，心裏只有哭聲浸染出來的悲涼。
她覺得，她如今一點都不同情紅嫁娘了，紅嫁娘犯下的罪孽，根本不配得到原諒。
有幾個村民發現杜畫出現，癱在地上的動作一邊，換成跪姿朝着她，大喊：“謝仙長讓我父女相見！”
其他人聞聲，也發現了杜畫，紛紛跪下，“謝仙長救我女兒！”
有人跪謝後繼續抱着女兒痛哭，更多的人則是就這麽頭頂着地，佝偻着顫抖，癱在地上直不起身。
村口一大片地上，橫陳着一大片高聲痛哭的年邁老人。
杜畫聽着這一聲聲無望的呼喚，眼眶泛酸，也險些落下淚來。
【主線任務二——救助不知名村子，度化紅嫁娘。
任務描述：略。
任務目标：救助不知名村子，度化紅嫁娘。
任務獎勵：功德點300，地級仙法一份。
任務發生變動。
變動區間：任務獎勵
變動情況：功德點由300變為600，地級功法變為天級九等功法。
任務進度：完成（僞）
任務獎勵已發放至背包，請注意查收。】
系統提示及時響起。
【僞完成是什麽意思？】杜畫立刻提出疑問。
【紅嫁娘已非正常消散，度化紅嫁娘任務失敗，但救助村子超額完成任務，村民願力遠大于标準值，判定成功。】
願力……似乎願力對系統的影響很大，直接可以影響到任務是否成功的判定。
“仙長？自明，也叩謝仙長大恩。”
風自明眼神一肅，也要跪下，被杜畫及時托住了。
“你不用謝我，真正抓住紅嫁娘的是琴芳，不是我。”
“不，自明謝的就是仙長。”風自明堅持道。
他其實早就要謝的，只是後來變故太多，他沒找到合适的機會，更何況，他也确實沒想到，那些被做成了傀儡的女孩還會再出現，可以讓村民們好好入殓了來稍微慰藉一下。雖然不知道杜畫是怎麽做到的，但是确實紅嫁娘之前被困住了許久都沒能把那些傀儡引出來，杜畫一出現，傀儡們都現身了。
村子裏講究入土為安，村民們相信，只有屍體進了棺材，被好好地埋了，靈魂才會得以安息。
即使他們都知曉傀儡們已經沒了靈魂，但無知總是幸福的，将屍體好好埋葬了能讓村民們好受許多。
更何況，杜畫身上還穿着的這身女裝還在提醒着他，杜畫做出的犧牲究竟有多大。
即便是他自己，也自認無法做到為了救下一群不相幹的人，當機立斷地換上紅妝，身陷險境。
對比風自明的堅持，杜畫是真的覺得自己是屬于白撿了一個任務。紅嫁娘不是她捉的，這些傀儡們也不是她引出來的，她全程就跟個路人一樣，啥也沒幹，任務就完成了，頂多算有個幸運buff吧。
微微心虛的杜畫在村子裏被緩過來的村民們好好地招待了一頓豐盛的午餐後就選擇離開了，風自明和其餘村民們挽留未果也就放棄了。
“仙長以後若是有空，可以回村裏來看看，自明的大門永遠為仙長留着。”風自明笑說。
杜畫已經換回了男裝，此刻一口應下。
榮禦苦着臉，聞言吐槽道：“自明你當初也是這麽和我說的，結果我一回來你就砍我。”
風自明顯然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以為你是幻象，下次不會了。這次的事情也算是給了我教訓吧，我原先只想做個教書先生，如今打算去研習先祖留下的藥典了。在危難時刻，學識并不能救人，醫藥卻可以。”
“當然不，”杜畫立刻反駁，她可是從小被魯迅先生棄醫從文的故事浸染着長大的，“醫藥救人身，學識救人心，兩者都重要，只是發揮作用的時刻不同罷了。”
風自明一愣，忽然笑起，難得有些調侃着說：“仙長教訓的是，是自明短見了，學藥典時，自明也絕不會放棄教書先生的夢想的。”
“好，我等着你成為醫學大家兼教書先生的一天！對了自明，你先祖留下的藥典叫什麽？或許以後有機會我可以送你一些其他的藥典。”杜畫問道。
“只是一本舊籍罷了，封面有些破損，只留下天絲二字。”
好像有點耳熟？杜畫想了半天沒想起來，也就放棄了，“好，我記住了。那麽，告辭了。”
“好。”
邊鴻和雲方無事可做，又回了滿樂城，只有榮禦苦着臉被杜畫強硬地留在身邊，小狐貍也被杜畫拉住了不許走。
榮禦留下是為了做苦力，小狐貍則是因為杜畫怕她一離開就去殺人報仇了。
沒有系統發布的任務，杜畫也不知道去哪裏，只定位了一下那叫駱闖的人的位置，慢悠悠地趕着老馬走。
結果一入夜就被一個軟軟的重物壓在身上了。
杜畫睜眼，就見凝幽幾乎貼在她身上，臉離得她很近，近到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凝幽吐在她臉上的氣息。
杜畫此刻已經換回了男裝，凝幽看着她的眼睛，緩緩說：“你男裝的樣子，沒有女裝好看。那邊那個男人，你為何同他一個馬車？我可以殺了他嗎？”
榮禦跟死豬一樣睡在一邊，對這邊的動靜一點察覺都無，也或許是被凝幽動了什麽手腳。
杜畫艱難地咽一口口水，“不、不能。”
凝幽眼睛微眯，眼底透露出冰涼的殺意，“那我就更想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