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爸爸的小寶貝三、四更
當冉木小海豚鬧脾氣的時候, 宋影帝正在安若素的病房外, 努力争取和這位穿書者同行獨處的機會。
付承鈞臉色古怪地看着宋言, 一只手搭在宋言肩上,嘀咕道:
“你想單獨留下來……你不會暗戀安若素吧?不是啊兄弟!我跟你說,這娛樂圈美女多的是,你喜歡冰清玉潔有氣質的,我給你介紹幾個名媛認識, 談正經戀愛!犯不着拿自己的生命安全開玩笑!”
宋言聞言笑了一下,淡定地回答:
“我對安若素只是同行之間,想要表達一下關心而已。我就說幾句話,五分鐘就出來。”
“她是個超能力者!跟你什麽同行?人家的人生理想是用武力脅迫,嫁給沈哥當豪門少奶奶,不需要你關心。”付承鈞毫不留情地駁回,堅決不讓宋言去送死。
“我真有事問她, 一些私事, 兄弟, 行個方便。”宋影帝也是相當無奈, 他又不能告訴付承鈞說,自己有系統保護, 所以不用擔心。
“你真想去送死?”付承鈞轉頭看了一眼病房內的女人,安若素正在打電話讓她的助理幫她帶漂亮的衣服裙子包包過來。
宋言也看了一眼, 說:“你看, 她現在忙着挑衣服化妝, 不會傷人的, 戀愛中的女人只要不觸及她的逆鱗,不會有事。”
“……”付承鈞看了半天,也覺得安若素這會兒仿佛被愛情沖昏了頭腦,想想她之前那簡單粗暴的言論,付承鈞抽了抽嘴角,無語道:
“就五分鐘,說完趕緊出來,你是不知道她多危險,一對視就可能變植物人,比恐龍還可怕……盡量別正面看她!”
宋言笑着點了點頭,接過付承鈞塞過來的槍,別到腰帶上,用襯衫下擺擋住,轉身走了進去,帶上門。
安若素聽到腳步聲,只随意地回頭看了一眼,便滿不在乎地收回視線,繼續不甚熟練地畫眼線。
她在末世生活了太多年,早已不知道怎麽化美麗的妝了,這時候只能按着原主身體的記憶,勉強學着。
宋言輕輕拖了張椅子,在距離她兩米的地方坐下,溫和地開口問:“可以告訴我你原來的名字嗎?”
女人畫眼線的動作一頓,放下手,麻木呆滞的目光落到宋言臉上,問:“你什麽意思?”
宋言也不想跟她拐彎抹角地試探,直接說:“就是穿書者安若素,你原來的名字是什麽?或許我們可以認識一下。”
安若素的神情瞬間變了,目光由呆滞轉為警惕陰冷,冷笑了一聲,說:“原來你也是,你想跟我搶沈風骨?”
說話間,女人手中捏着的眼線筆竟是被她輕輕松松揉成了一團,啪的一聲精準地丢進了垃圾桶。
宋言搖了搖頭,溫和地說:“當然不是,我喜歡的是女人。我跟你不一樣,不需要接近沈風骨。”
安若素眼中的殺氣這才收斂起來,悠閑地換了一支眼線筆,開口回答:
“以前叫什麽不重要,我現在只是安若素,一個喜歡沈風骨的身體幹淨的女人,并且很漂亮。”
宋言敏銳地注意到,當說到“身體幹淨”的時候,安若素的神情帶着前所未有的驕傲,一時間不由聯想到亂世中某些女性的悲慘命運。
然而轉念一想,安若素異能如此強大,又有着那麽扭曲的恃強淩弱的思想,前世的處境絕不會太糟糕,恐怕還是自己作的。
想到這裏,宋言收起了那抹淺淡的同情,附和道:
“我也覺得新的世界就是新的開始。不過,我一直有個疑問,你現在擁有的能力,是穿書系統給你的,還是你本身就有?”
安若素嗤笑一聲,鄙夷地看着宋言,說:
“區區系統就能擁有我苦練二十年的異能?未免太過天真。你也別想多了,我身上沒什麽系統,被那種東西指揮,我還不如自爆,早在穿過來的時候,它就死了。”
女人說到這裏的時候,臉上甚至露出了個充滿快意的微笑。
宋言體內的系統頓時就是一激靈,冷冰冰地出聲說:
“這個穿書者未免太惡毒,連系統都敢反噬,我看她十有八九是吞噬系統的時候出了問題,現在才這麽無腦。”
宋言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問:“吞噬系統?這真的能做到?”
系統沉默了片刻,回道:“有一部分宿主能力特殊,可以反噬系統。安若素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
“所以之前确實存在兩個系統,你和被吞噬的那個?”宋言緊追不舍。
“本系統說了,只有一個系統。”系統強調完這一句,又不吭聲了。
宋言心中疑惑,卻也只能按住不再去想,看向安若素,溫和地說:
“我兩輩子都是普通人,所以對于異能者非常欽佩,不知道異能者除了戰鬥力強悍,還有什麽優勢嗎?比如,壽命比人類長?”
“人類異能者本就是生物進化的産物,你這不是廢話?”安若素反問,卻又有些自得地說:
“我們靈魂不滅,只要有身體,就死不了,所以,外面那些警.察,還是早點收拾東西走人吧,想抓我?做夢。”
宋言聞聲心中震驚得幾乎無法言語,面上也有些錯愕。
安若素畫完眼線,又開始鼓搗別的東西,全然不理會宋言的異樣。
而宋言在緩過神後,對安若素的能力有了更深一步的認識,心裏不禁擔憂起來,只好問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想知道,安小姐自己的系統,從哪裏來的?它有沒有給你制定什麽規則?你也別擔心,我會這麽問,是因為我的系統不太友好,如果你有對付系統的方法,或許我還有辦法擺脫我的系統。”
“不知道。”安若素擦着口紅,說:
“有一天,我在野外遭遇了變異獸群的襲擊,它就出現了,讓我看了系統空間裏沈風骨的一生,沈風骨很出色,是我的理想型,我很喜歡他。
不過,系統确實有讓我選擇走事業線還是感情線,什麽垃圾任務?也配讓我選?我用精神異能襲擊了它,它也消失了,估計死了吧。”
“……所以你也不确定它死了?”宋言試探着問。
“死不死重要嗎?”安若素不以為然,“沒死它也不敢找我啊!還說什麽任務失敗遣送我?就憑它,也配?”
宋言心中此刻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只覺得心一直往下沉,卻依舊微笑道:
“那我明白了,還是我實力不濟,今天真的感謝安小姐為我解惑,我晚上還有通告,就先走了,有空再來看你,你安心養好身體。”
安若素也不在意,轉過身繼續看着鏡子。
宋言起身往外走,臉上的微笑已然消失殆盡,一向溫和的神色第一次徹底褪去,顯露了鋒銳的棱角。
他想,他知道這個世界出現兩個穿書者的根本原因了。
從一開始,系統就欺騙了所有人,包括他。
***
另一頭,冉木與沈風骨解開誤會之後,便驅車回家去了。
回去的路上,冉木比以往安靜了許多,低着頭抱着手機看小視頻,柔軟精致的眉眼低垂,看着極為溫順,帶點嬰兒肥的臉蛋上殘留着些許薄紅。
紅燈前,沈風骨抽空看了一眼青年,出聲問:
“養養在看什麽?”
冉木頓時仿佛受驚一般縮了縮肩膀,修長的手指攥緊了手機,擡起頭,小聲說:“看沈劍心在稻香村上課。”
“這是新出的動漫?”沈風骨低聲問,見冉木點頭,平靜的目光在青年身上一寸寸掃過,收回視線看向前方,說:“養養剛剛在發呆。”
看視頻可不至于被吓一跳,男人的聲音本就很低。
冉木有些慌亂地眨了眨眼,又悶悶地垂下頭,好久才慢吞吞地說:
“養養在發呆。”
“為什麽發呆?覺得無聊?”沈風骨伸過一只手,将冉木的手指攏到掌心,握着手中微涼柔軟的指尖,又道:“養養太瘦了。”
冉木其實很少會有無聊的時候,他睡覺的時間多,玩樂和學習的時間少,這就顯得一天的時間總是不夠用,所以只要清醒着,青年總能找到讓自己開心的事情。
冉木猶豫地抿了抿嘴巴,看着男人俊美的側臉,試着開口道:“養養剛剛和爸爸生氣。”
“嗯,可是養養不是故意的,我也沒生氣。”沈風骨接道。
“對,可是養養覺得……”冉木神态間仿佛有些不安,“養養覺得我和別人不一樣。”
沒等沈風骨接話,青年又說:“電視裏,別人誤會了別人,就會內疚,養養也會內疚,可是養養還是生氣。”
“真的?”沈風骨看了一眼青年的表情。
冉木現在這膽怯又軟綿綿的模樣,實在不像是在生氣,倒像是……有些害羞不安。
“嗯!”冉木肯定地點頭,鼓起勇氣說:“養養是壞孩子,誤會你,雖然道歉,但是我還是生氣,因為你安慰我的時候,在笑。養養就覺得……很委屈。可是明明應該養養道歉。”
冉木說着,又有些難過地蹙起眉,幹淨稚嫩的眉眼間是明明白白的困惑。
沈風骨沉默。
眼看着車子已經開進了別墅區,沈風骨停好車,替冉木解了安全帶,又牽着人進屋。
冉木一進別墅就往游泳池跑,沒等沈風骨叫住人,青年已經跳進閃耀着明晃晃日光的池子,眨眼間變成了小海豚,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頭紮進了水底,躲着不出來了。
沈風骨也不着急,吩咐了管家熬湯,又在池邊的躺椅上坐下,打開了傭人送來的筆記本。
有些凝滞的深沉目光先是停留在水面上,又收回來盯着網頁,打了幾個字,回車搜索,開始仔細浏覽。
可惜出來的結果并不如何讓人滿意。
沈風骨索性拿開筆記本,擡手枕在腦後,在寬大的躺椅上阖上了眼睛。
小海豚躲回了水底,便開始三百六十度翻滾撒潑,甚至調皮地翻過了身,露出白白的小肚皮,假裝自己跟水族館那些無聊的魚一樣,整天曬肚皮裝死。
然而玩了一會兒,他又翻過了身,輕輕叫了一下,開始在水中漫無目的地游來游去。
正放空思緒,水面上忽然出現了一只木頭雕的鴨子。
小海豚眼前一亮,嗖得竄出水面,開心地咬住了綁木頭鴨子的橡皮繩,準備拖着鴨子去玩。
然而下一秒,眼前又伸過來一只手,手心裏放着一只眼熟的镯子,那是他早上起床的時候手癢随手脫下來的。
小海豚愣愣地擡頭看過去,就見男人蹲在池邊,靜靜地看着他。
漆黑狹長的眸子裏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包容和耐心。
他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輕輕叫了一聲。
男人收回手,将镯子放在池邊,又探手摸了摸冉木的頭,低聲問:
“養養還生氣嗎?”
小海豚搖了搖頭,自己也有些疑惑。為什麽變成海豚就不生氣了?難道游泳池有神秘的力量?
沈風骨眸中劃過了然的神色,斟酌着說:
“養養,人類是很複雜的生物。有時候生氣這一種情緒,也有不同的類型。”
小海豚睜着圓圓的眼睛看着自己,男人放緩聲音說:
“如果有人欺負養養,養養會生氣嗎?”
小海豚點了點腦袋。
“如果爸爸欺負養養,養養會生氣嗎?”
小海豚猶豫了一下,遲疑地點了點頭。
“養養覺得,這兩者是一樣的嗎?”沈風骨問。
冉木想了想,搖頭。
在男人沉靜的注視中,小海豚轉身埋進水底,化身為青年,再次浮出了水面。
他游到池邊,伸出手,消瘦纖長的手指就被握住,傳來一陣妥帖的溫暖。
“有時候,委屈、氣惱,都是正常的情緒,在外人面前尚且需要克制,可養養面對的人,不是外人。”
沈風骨說話的速度放得比平常慢了些,帶着鄭重的意味。
“爸爸希望你長大,不是要你壓抑自己,更不是在我面前僞裝,隐藏情緒。”
冉木歪了歪頭,好半天沒有說話。
誰知下一瞬,青年忽然手上一拽,竟是雙手抓着沈風骨的手腕往池子裏拖,邊拖邊蹙起眉,氣乎乎地嚷嚷:
“養養現在就要生氣!你要下來給養養咬!”
他生氣的時候聲音顯得格外清脆悅耳,帶着孩子特有的任性和嬌氣。
沈風骨怔了一下,見青年力氣小拖不動他,咽下喉間的笑意,手一撐便跳進了游泳池。
這一下縱容放水的行為更是讓青年又羞又氣,沒等男人在水中穩住身體,冉木便跳了過去,一把撲到對方身上,瓷白如玉的身體貼進了男人懷裏。
奶白的胳膊緊緊地勒着沈風骨的脖子,冉木閉着漂亮的桃花眼,張口就對着沈風骨的頸動脈處咬了下去。
這一下咬是真的用力,嘴裏沒一會兒便嘗到了一點鐵鏽味,冉木的眼圈反而瞬間紅了,松開牙,将漲紅的臉蛋埋在對方脖子裏,小聲又委屈地罵道:
“養養也不知道為什麽要生氣……爸爸說要和怪獸約會,養養就不高興……”
“可是爸爸解釋了,養養還是不高興,因為養養覺得自己無理取鬧……”
“養養不知道為什麽要無理取鬧……明明以前不是這樣,長老都說養養聽話……”
青年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近乎是嗚咽着說:
“養養不是爸爸最聽話的小寶貝了。”
沈風骨在第一次哄小海豚睡覺的時候,曾經說過,養養是他一個人的、最聽話最乖的小寶貝。
那時候的沈風骨才22歲,年輕氣盛,說話做事遠比現在少了許多顧忌,更沒有如今的隐忍和內斂。
然而那句充滿珍惜疼愛的話,被冉木記到了現在。
哪怕他失憶了,他還依舊記得,記得沈風骨說這句話時的語氣、音調、表情,記得這個被許多人用爛了,卻最能表達珍愛之情的詞彙。
“養養想一直很乖,可是現在養養也管不住自己……”
面對毫無條件縱容自己的、最重要的人,恃寵而驕總是難免的事。然而,冉木對這樣的改變,充滿了恐懼。
然而這一切痛苦不過都源于內心最深處的那一點不安。
沈風骨沉默了許久,抱着青年的手卻很穩,手上甚至習慣性地拍撫掌下單薄顫抖的脊背。
良久,他才低頭,握着冉木的手指,貼近唇邊,在白得透明的手背上親了一口,又往下,親了親乖順的指尖。
熾熱的吻帶着安撫人心的溫暖,從冰涼的指尖,一路蔓延到心髒,将顫動不安的那顆心,溫柔地包裹了起來。
“我從來不覺得養養任性。”
“養養從小就比別的孩子要乖,總是睡覺,醒了也不哭鬧,抱一抱就會對我笑。”
“古醫生曾經擔心養養會得孤獨症,因為太乖了,我要是不抱你,你就在地毯上坐一天,自己搭積木,餓了也不知道找我。”
“我養了你一年多,養養才知道伸手,主動要我抱你。”
“你一開始沒有愛好,給你什麽都接,寶貝一樣藏在櫃子裏。”
“後來總算有了喜歡的事物,養養又格外珍惜,你的好多玩具,過了六七年,還只是有些陳舊,沒有壞。”
“大海太危險了,我說不能去,養養就一直待在家裏。你會回到堕神海,并不是你自己的主意。哪怕養養非常想念大海。”
“每天下班,養養都在門口花園裏等我,後來我給你搭了秋千,你才每天坐着等。”
……
沈風骨每說一句,便輕輕吻一下青年瓷白細嫩的手指。
直到懷裏顫抖着的青年徹底平靜下來,溫順地同男人胸膛相貼。
跳動的心髒終于同步。
沈風骨才緩慢又篤定地開口道:
“養養在我這裏,做什麽都不是任性和嬌氣。別人,我,對養養所有的情意,都是你應得的,天經地義,屬于養養。”
“發脾氣有什麽好怕的?養養甚至都沒叛逆過。何況吃醋,在意才會吃醋,想要擁有,獨占,都是人之常情。”
或許冉木真的有些開竅了,才會怕成這樣,畏懼陌生而洶湧的情感。
但這樣的悸動到底太過朦胧了,朦胧到青年根本捕捉不到那一絲非同尋常的心動和顫意,就已轉瞬即逝。
沈風骨有的是耐心,何況對着冉木,甘之如饴。
青年聽到這裏,總算是聽明白了男人的意思,卻埋着頭更貼近了對方,執着地求證:
“那養養還是爸爸最乖的小寶貝嗎?”
沈風骨眉眼舒展,肯定道:“當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