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你不知道我一直在追求你嗎

丁瑾看着手機,淡淡的笑了下。今年果然是要一個人過了,男友不在了,基友也回不來。她理好東西,關閉電腦前瞄了眼郵箱,郵件已經顯示為已讀,此刻再沒有新的指示那表示她可以按時下班了。她套上外套,座機突然就響了。

顧卓的話言簡意赅,“你等我一下。”

只是這話在丁瑾看來有些詞不達意,這一下她足足等了一個小時零十三分鐘。在這一個多小時裏,她又脫了外套,重新開機,辦公室裏的人一個接一個地下班。最後連一向已加班出門的一組的頭,也關燈關門走人,臨走前看見她,還對她說:“還加班呢?今晚迎新年,早些回家吧。”她忙擡頭笑笑,“這個方案還有點問題,我再看看。”

進電梯前的最後一句話,丁瑾聽到是這樣說的:“老板的要求就是嚴格。”

丁瑾心想,這其實只是自己要求嚴格。

六點十四分,玻璃幕牆外的天空已不見一點亮色,唯有人間燈火點點盞盞把它染照。

丁瑾下意識地轉頭看向電梯口,于是就看見了讓她等了一個多小時的顧卓此刻正拿着一個褐色的心形盒子從電梯裏走出來。她的心咯噔一下,跳得不整齊了。

顧卓穿了一件深藍色的西裝,微微帶着閃,一晃眼又似不覺。有點像仲夏的夜空的感覺,墨染的深藍托着繁星點點。

丁他一步步地走來,皮鞋的聲音從大理石過渡到地毯,在安靜的策劃部,仍舊清晰。丁瑾的視線從盒子游移到他的臉上,再落下來,只覺得那一片低調的藍色太高調。

“生日快樂。”顧卓把盒子遞到她手上,俯身過去拿起她的鼠标給她關了電腦,“對不起,沒趕上去年的,今年還讓你等了那麽久。”

丁瑾跟他的襯衣領口不過隔了幾厘米,除了能看見上面兩粒寶石珠子一樣深藍色的紐扣,還能聞到他下颚若有若無的淡淡的清新味道。她退開椅子前深呼吸了幾口,可周遭的空氣全被染上了他的氣息。“顧總怎麽知道的?”

顧卓已經拿起她的外套站直了身體,“你面試的表上,和你入職的信息上,都有完整記錄。”他對她微笑,“我們先去吃飯。”

丁瑾愣愣地、愣愣地看着電梯口,顧卓正在那邊按着電梯等待自己。她拎上包走過去。今天她特意穿上了裙子,還有高跟鞋。鞋跟踢踢踏踏地印在地毯上再落到大理石上,聲音由沉悶到尖細,就像某種神秘的前奏。她幻想着今天能有不一樣的意外。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能說她幻想成真了嗎?應該是的。只是沒有心想事成。她旁邊站着的人是老板而不是薛皓。

從十二樓下去,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兩人都沒有說話。整個明亮的狹小空間裏唯一變化的,可能只有指示屏上不斷變換的橙色數字。電梯“叮”的一聲終于到達負一層。

顧卓在出去前終于說了句話,“不用忐忑糾結,打開看看喜歡不喜歡,你的禮物還在我的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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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瑾微有些愕然地擡頭,目光劃過他微笑的唇角後,再次看向那個自己拿了一路看了一路的心形盒子。緩緩打開,原來只是一盒鮮花,混着粉白兩色的清新玫瑰。丁瑾快步跟上去,高跟鞋的聲音在水泥路的空曠停車場裏更像是敲在她的神經上。她扶着車門對他笑着說:“顧總,其實這禮物我就很喜歡,太漂亮了。”

“我本來想着拿着一大束花在公司會太耀眼,結果換成了這個盒子之後,我發現其實這個形狀也沒有隐秘到哪裏去。” 顧卓微微一笑,坐進車裏。

丁瑾把盒子蓋上,盯着那上面的蝴蝶結挑了挑眉,也跟着坐了進去。

顧卓從車後座拿過一個大盒子遞給她,“這才是生日禮物。”

他看着她笑,眼睛眉毛嘴唇,能彎的地方都彎了。丁瑾甚至覺得連鼻子這個不可能在此表情裏有變化的器官,也似乎跟着面部肌理的變化而發生了微弱的變化,順着嘴角而略路往上拉。她定定地看着他,很久了才眨了下眼,卻沒有說話,也沒有接。

顧卓把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先看看再否決?”

丁瑾終于從他臉上移開視線,緩緩打開了拿個沙金色的盒子。

盒子裏裝的,是一條白色的冬裙,層層疊疊的有些隆重,像晚宴上穿的公主裙。而之所以說是冬裙,是因為還配了一件白色的毛披肩。

丁瑾合上盒子之後又再看着他的笑,抿抿唇,話到嘴邊卻有些問不出口。

“嗯?不喜歡?”

“顧總……”

“怎麽了?”

“你……”

“有話直接說。不喜歡也可以直接說,我沒那麽玻璃心。”顧卓笑笑,伸手去擰鑰匙打火。一語,雙關。其實他還是緊張,不敢再像之前一樣一直看着她的每一個表情,他害怕拒絕。

“顧總你這樣……”丁瑾想把雙手覆在膝蓋上,無奈隔着巨大的盒子,她只能把手擱在上面。那種身體不是完整包合的狀态會讓拘束的人更緊張。“顧總你這樣,我能理解為你喜歡我嗎?”

顧卓剛把車開到出口等機器讀卡起閘,聽到她的話,緩緩地轉過臉來笑了,仿佛人在寂寞的旅程中突然驚見滿山連綿的花,能讓人映出一臉桃花之色。“你不知道,我一直在追求你嗎?”

猜到是一回事,但被證實又是另外一回事,尤其對方是用這樣的調子來告訴她。那麽,進公司是他安排的?那麽工作上單獨彙報也是他安排的?等等,那是否也應該回歸到更早之前……難道她四年的獎學金都是他安排的,而非她應得的嗎?丁瑾愣愣地,張嘴唇愣是支吾不出一句話來,拒絕的,或是質問的。

顧卓就那樣一直微笑地等她,也不開車。

有冷風從他那邊打開的車窗灌進來,游走在車廂內,卷過他和她截然不同的氣息。

“老板。”保安突然小聲地跟後面的車說了句,才驚醒了兩人同時往後看,原來他們後面已經等了三輛車。

顧卓笑了聲,立刻踩下油門開了出去。

車窗關上,暖氣漸漸打滿車裏的每一個角落,卻也封住了所有淩亂的氣息。

丁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跟着他下車,跟着他進餐廳的,一路恍恍惚惚,想的東西太多,以至于菜上滿了卓,顧卓夾菜到她碗裏示意她吃飯的時候,她才驚覺地擡頭,“顧總……”

顧卓在吃魚,明明已經挑好了刺的卻覺得被卡了一下。他預感到她的話,他下意識逃避,只聽到她的一個稱呼便急急打斷,“先吃飯。”

“我……”

“你不急着拒絕……或是答應。”顧卓笑,有些淡,“你可以從今年想到明年。當然不是指現在到倒數的這幾個小時,而是農歷年後。可以嗎?”

丁瑾終于再不敢擡頭,也再沒有說話。她沒有擡筷子夾菜,可碗裏總有顧卓夾過來的各種各樣葷素主糧。

沒有等到倒數,吃晚飯便回去了。

那條裙子因為盒子太大,一直放在車後座便忘了,丁瑾只拿着那盒花匆匆上樓。

顧卓握着方向盤看着她踢踢踏踏地上樓,感應燈亮了一路又暗下去,然後她房間的燈也亮起來,他一直沒有走,直到那盞燈也終于暗下去,趴在方向盤上無聲地笑了好一會,才擡起臉,長出了一口氣開車離開。

丁瑾看着車子開走,在窗邊愣了好一會神,直到跪在椅子上的膝蓋發麻發疼才下來。

開了電腦,登了□□。無限熱鬧,獨獨缺了那人的信息。蔣思文不在,歐莎倩也不在,她能數得出的朋友都各有各精彩。她又上了微信,給蔣思文和歐莎倩都發了過去,蔣思文沒有回,估計在和男朋友你侬我侬,歐莎倩也是隔了很久才回過來,跟她說了生日快樂,還說了對不起,說一幫子人在經理家吃火鍋開迎新PARTY,拉着不許她走,最後還說明天一早趕回來給她補過生日。她在各個網站上無目的游走,讓別人的熱鬧充斥着腦袋,好讓她不用思考自己那些複雜紛繁的關系。

快到零點的時候,初中的同學群裏上傳了一組照片,是當年一個玩得最瘋的男孩子發的,照片是他的兒子,說搶閘失敗,蹦早了。他曾經還說着不結婚的論調,結果最快結婚生子的卻是他。當年的樣子和如今無限錯位,她發完祝福評論之後想,當年她與薛皓是陌生人,那應該只是在當年才對。

突然有人說前幾天看見以前學校的男神了。有一人蹦出來問是誰。被一群人鄙視說除了薛皓還會是誰。她追問在哪裏。那人卻說也不知道是不是,接着打了個大笑的表情,說因為是在你家樓下。所有人都以為那人在惡搞,因為她還不想傳到母親的耳朵裏,所以以前的同學根本不知道上了大學後還成就了他們這一對。只有她心髒一陣緊縮,差點就握不住鼠标。

丁瑾點開那個灰色的頭像,【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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