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你來做什麽。”林漾擋着門，不想讓這個不速之客進門。

“電話打不通，哥擔心你啊。昨天姓章的沒把你怎麽樣吧，我今早找他，看他膽顫心驚的樣子，應該是沒占到你的便宜吧。”經紀人張浩叼着煙，吐一口氣，嗆人的煙霧直撲林漾而來。

林漾吸進一口二手煙，刺激到了嗓子，連連咳嗽。

張浩假模假樣的關切：“你看，身子還沒好透徹不是？別站着了，快進屋。”

絲毫沒有自己就是罪魁禍首的意識。

林漾是被推進屋的。

看着張浩腿一擡架在茶幾上，煙灰渣随意彈在地上，也不想跟他客氣，“煙掐了，我不喜歡家裏有煙味。”

張浩從來沒被手下的藝人指使命令過，很顯然對林漾的語氣不滿，條件反射啧了一聲。

但立馬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随即扯開嘴角，假笑道：“哥抽習慣了，以後注意，在你面前一定不抽。”

看看自己才抽了半根的煙，張浩最後猛嘬了一口，翻個身，朝窗外撇去。

一樓那邊是爺爺搭的藤架。

林漾趕忙俯身向下看，還好煙蒂是掉在了水泥地上。

“不要從樓上扔東西，傷到別人怎麽辦？”

張浩暗地裏翻了個白眼。

出了名譜兒更大了，都教訓到老子頭上了。

不過他也只敢心裏罵罵，臉上依然是陪着笑，“是是是，哥書念的少，素質低。”

“我不是……”林漾只是想提醒他一句，又不是為了指責他。

算了，從以前開始，兩人就溝通不暢。

馬上就分道揚镳了，澄清、和解什麽的，都沒什麽必要。

“談正事吧，你主動找我是有什麽事。”沙發斜後方，靠着窗擺着書桌。

林漾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打個轉，斜過身，面向張浩。

張浩咧嘴：“咱們漾漾聰明，哥早就說過，你這條件放圈子裏，早晚都是會紅的，前幾年和章總杠上哥就覺得可惜，讓你委屈跟他也是為你的前途着想，不記仇吧。”

“沒什麽，我們公司廟小，招惹不起章總，我都明白。”

林漾不是客套，最初有過失落，片場看到新人站在攝像機前羨慕過、不忿過，但時間似乎會讓人遺忘，經歷了這麽多，什麽都看開了。

張浩卻很激動：“咱們廟是小，可現在有你這尊大佛了啊，什麽章總、王總，都不放在眼裏。”說話間，唾沫星子漫天飛，“錢在追你啊，咱不用再追着錢跑了，漾漾，咱哥倆要發達了。”

其實，張浩來找他的目的也不難猜，林漾一早心中有數，只是摸不準公司方面的執着程度。

現在看來，解約或許不會是到期自動解除那麽簡單。

林漾站起身，去冰箱前看看。半年沒回來住，連一瓶礦泉水都沒得剩。他去小廚房點火熱上一壺水，“沒有什麽可以招待的，等我泡點茶，我們慢慢聊。”

“可別！”張浩從沙發上跳起來，那架勢林漾差點以為自己是要燃氣爆炸炸死。

張浩把他推到一邊，“我來，燙着手怎麽辦，你這細皮嫩肉的，留一點疤都顯眼。”

沒一會兒，水燒開了，張浩泡了茶，親自給端到林漾手裏。

林漾從來沒在張浩這裏受過這種待遇，不過他一點也不覺得受寵若驚，反而壓力倍增。

“麻煩你了。”林漾雙手接過來，客氣地想和他疏遠關系。

張浩又抽了張餐巾紙放到書桌上，給林漾備用：“你的事兒叫什麽麻煩，就現在咱們李總來了，你讓他給你端茶還是倒水，他都樂意，咱公司你說了算。”

張浩真不是誇張，星程傳媒手下的簽約藝人不過十人，有過流量小生，但都是網紅明星，業務能力不強，所以過氣很快，星程成立到現在，能拿的出手，能叫得上名的藝人根本沒有。

曾經林漾是老板唯一的希望，不然也不至于解約前又把林漾送到章總手裏，希望兩人和解。

現在，夢想成真，讓李總把林漾當祖宗供着他都願意。

林漾覺得必須要直言，真到李總親自上門，再要解約就會更棘手。

“謝謝張哥和李總的擡愛，但是我不打算再續約了，我想退出娛樂圈。”

張浩頓時僵住，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漾漾，說什麽氣話呢……昨天騙你去見章總是哥不對，以前對你不上心也是哥不好，你想怎麽出氣都行，哥認打認罰。”

林漾平靜道：“張哥，我不是在置氣，是真的不想再做演員了。”

張浩不信，“現在是你一舉成名的好機會，怎麽會？以前就是忌憚那個章總，才不敢給你接工作。這一直讓你陪師弟進組，除了讓你教教他們，也有讓你學習磨煉的意思。這幾年，你沒出現在鏡頭下，但表演功力一點沒落下，現在咱這名都有了，憑你的演技和樣貌，進軍一線絕對沒問題。”

林漾幫他添了茶水，重新回到座位，“謝謝張哥誇獎，您真的過譽了，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我覺得我不适合再做這一行。”

好話說盡也沒能打動人，張浩冷下臉來：“林漾，星程雖然是個小公司，但我在這行也幹得有年頭了，你覺得我會信你這話嗎？”

林漾無語，句句實話。你不信怪我麽……

張浩原形畢露，重新點了根煙，“說吧，哪家公司跟你接觸了，開什麽條件，能力範圍內的，咱公司也會滿足你。”

“張哥，從昨晚到現在不過12個小時，時間這麽短，我的資質能力無論哪家公司都不可能迅速查清，況且合約到期這種事情別人也不會知曉，大公司不會只因為我一夜揚名就冒風險簽我。真的沒有公司要簽我，我只是想要退圈。”

林漾試圖用清楚的邏輯說服張浩。但人精張浩顯然想的更多。

別的公司不曉得林漾什麽狀況，和他關系親密的陸渙能不知道嗎？

陸渙都能當衆表白，把林漾放在自己眼皮子下護着豈不是顯而易見的事？

影帝提這麽點要求，經紀公司還能不滿足他？

張浩吐一口煙，“林漾，我沒怎麽帶你，但咱們合作了五年，對你的了解比別家公司多，并且你和公司續簽，未來公司一哥的位置非你莫屬，資源必然都是可着你先挑。你說，你現在空有熱度沒有作品，能力顯現不出，這個時候換一家公司，別的經紀人能不能給你規劃一條符合你的發展之路先不說，有了好資源都不一定想得到你！”

軟的說完來硬的，張浩彈彈煙，煙灰掉在幹淨的地板上很紮眼，“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你還執意解約走人，公司也不會幹看着讓自己損失。”

林漾不想再多費口舌，張浩非要要腦補一出大戲他能怎麽辦？

林漾端着杯子平靜喝茶，放任張編劇創作，沒有一絲示好合作的态度。

張浩等着林漾的回應，手裏的茶杯見底，林漾只字未言，對着窗子視線落在屋外的樹上，仿佛屋裏已沒客人存在。

張浩忍到極限，還剩的半截煙氣得抽不下去，恨恨杵進水杯裏，“我在給你兩天時間，你自己掂量掂量再給我回話！”

張浩剛走到門口，林漾終于開口回話，“再考慮幾天我的決定都不會改變。”

張浩臉都氣綠了，大聲吼道：“林漾！我最後提醒你一句，死犟你沒好處，想想這五年你怎麽過的？不聽話耽誤的是你自己。得了，好話我已經說盡了，那就別怪接下來我做事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