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
陸渙愣住，想試圖從林漾的眼睛裏找到他開玩笑的證據，但林漾很認真，近乎是一種沉重的認真。
“你是認真的？”
明明昨天還有說有笑，他甚至覺得兩人的關系在向一個良好的方向發展，怎麽忽然就被發了禁牌？
“接受了你的幫助，我會有虧欠感，所以再面對你的糾纏，我可能無法在生氣時表現我的情緒，在不高興時還要繼續假笑，你不覺得，這也是對我選擇權的剝奪嗎？”
“你在擔心這個麽……” 陸渙低頭，不想再管什麽保持距離的屁話，他連人都快丢了，他抓着林漾的手，握在手裏捏着掌心摩挲，“你可以對我予取予求，不需要感到抱歉。”
林漾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資格，陸渙是個好人也好、變态也罷，他都不是該和自己産生聯系的人。
手還被陸渙握着，他沒抽回來，但是依然拒絕： “我做不到。”
話音剛落，林漾被猛地一拽，一個趔趄紮進陸渙懷裏，頭磕在堅硬的胸膛上。
長臂繞身，用力箍緊，整個人都被陸渙的氣息所籠罩。
他的體溫似乎偏低，懷抱的感覺有種淡淡的涼意，散發着清冽的味道，讓人覺得很舒服。
林漾反應過來時想要掙脫，大手扣在他後腦上，輕輕撫摸讓他安分下來。
耳側響起陸渙的聲音，低沉清緩，下了很大的決心：“好……這件事解決以後，我，不會再纏着你。”
“謝謝。”
垂着的兩只手猶豫了一下，慢慢擡起，揪着陸渙腰側的衣服，最後給了一個擁抱當作短暫相遇的告別。
朝街的一面是玻璃落地窗，窗外人行如流，有人向裏望來，有人恰好目睹一場深情，忍不住拍照。
從餐廳出來後，陸渙的手便沒有松過，過馬路牽着，進地下車庫握着，上車的一瞬間不得已松開，坐到車裏又立馬去抓。
林漾覺得這才是陸渙的本性，昨天那種聽人言看人臉的有禮貌表現都是裝的。
但他沒有拒絕這樣的十指交握。陸渙的那句不再糾纏說得很艱難，一個字一個字的砸過來，說心裏毫無波瀾是不可能的。
或許是出于補償的心态？林漾也不說不清任由他牽手的理由。反正只有這一次，最後一次，他就這麽說服自己。
陸渙右手拉着林漾的手，左手單手撥通電話，手肘搭在車窗沿，頭偏向車窗打電話：“王導，有周明誠的聯系方式嗎？”
周明誠是誠實影業的老總，旗下公司一方面做影視投資，一方面做宣發，在行業內是數一數二的。
林漾側頭，看陸渙勾着唇角回話：“ 對人愛理不理 ？我怎麽不記得我是這樣的人。”
王導在圈子裏口碑很好，總是以過來人的身份去幫助指點小輩，這會兒大概是在教育陸渙對金主爸爸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
“那就發我微信，謝謝了，新戲我去幫忙客串一個反派？”
王導那邊應該是沒接茬，只聽陸渙又道了一聲謝就挂斷了電話。
他緊接着又要撥電話，林漾扯了一下手，打斷：“你和周總，不熟吧？”
陸渙把手機按滅，歪頭靠過來一點，“之前他想捧一個女演員，來找我合作，一直擱置着，現在給他回個話。”
圈子裏關系往來匪淺，星程這種經紀公司對別的經紀公司敢硬剛，但是對于投資制作卻還是賣面子的，尤其是周總這種級別的人，那開口就是一句話的事。
林漾大概知道陸渙要怎麽解決了。
“你想不想看電影？”林漾問。
“嗯？”陸渙又準備打電話，忽然聽到林漾沒頭沒尾來了這麽一句，有點不明白，“怎麽想到問這個？”
“忽然想起來今天是辛哲老師的電影上映日，我很喜歡他的片子，想去看看。”林漾勾一勾手指，蹭着陸渙的手背，“你去嗎，我可以請你。”
這勾魂美人計陸渙哪裏吃得消，別說是陪看了，就是想讓他現場還原演一遍他都得上。
幹這行的，和影院方多少都有往來。陸渙包了一個放映廳，帶林漾從工作人員通道進了影院。
進入放映廳前，陸渙朝檢票口外的櫃臺望了一眼，停下腳，攬住林漾的肩把人勾過來，“想吃爆米花嗎？”
辛導的這部片子走現實向，剖析社會問題，沒有那種看樂呵吃爆米花的氛圍。
但是吧，這是兩個人第一次一起看電影，這就是約會，不吃爆米花，不喝可樂沒有談對象的氛圍。
不行。陸渙突然從粉紅泡泡裏清醒，智商回歸。
林漾是來看偶像的片子，認認真真觀摩都不夠，要是他在旁邊吧唧吧唧吃個沒完，不會惹人心煩？
別一不高興，連陪坐的資格都給取消了。
陸渙捏捏他的肩，推他：“算了，電影快開始了。”
林漾沒動，望着通道那頭遙遠的櫃臺，點頭：“我想吃。”頓了頓又說，“我還想喝鮮榨果汁。”
提要求了！這是個好事兒呀。
陸渙彎起嘴角，低下頭來，“都買給你，想喝什麽口味？”
林漾随口說了一個味道，支開陸渙後，脫了外套，向放映廳門前的工作人員道：“麻煩您一會兒把衣服交給他，就說我去一下衛生間，很快回來。”
工作人員接了衣服，林漾道了聲謝，向着反方向的衛生間而去。
影院有點冷，穿上薄外套其實體感溫度剛剛好。
不過不留點東西陸渙一定會以為自己跑了，後悔讓他插手合約的事兒，指不定會去公司怎麽鬧。
他是後悔了，讓陸渙為他低頭，于心不忍，也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喂，章總，想和您商量一點事。”林漾倚在洗手臺上，視線看向衛生間門口，留意是否有人進入。
“怎麽去了這麽久？”電影已經開播，熒幕的光淡淡的，将将看得清陸渙的臉。
看到林漾時，陸渙眉間的煩躁和不安才散去，拉着他坐下，衣服當被子蓋在他胸前，“裏面這麽涼，你脫了衣服幹什麽？”
還不是為了安撫你？留了一件衣服都沒壓住你的脾氣，不留誰知道會怎麽樣。
“怎麽樣，你喜歡這類型的嗎？”林漾心裏吐槽兩句，開口轉個話題，聊起電影，手伸到兩人中間的爆米花桶裏抓了一把。
陸渙靠着椅背，斜過頭撩一眼人，“喜歡。”
“辛哲老師的作品總是在尋常平淡中找到突破，我很享受被驚豔的那一刻。”
陸渙點頭，靜靜聽林漾說。他就是喜歡他坐在身旁坐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林漾手裏的爆米花吃完了，又伸手去抓。
陸渙捏着紙筒的上邊沿，放到林漾懷裏，“給你，抱着。”
林漾左手要攬住桶，陸渙攔下，又重新握住，擡一擡下巴，“用那只。”
這比起車裏兩人的距離拉近了許多，陸渙抓着他的手貼在自己腰側，隔着衣服也能感覺到堅硬的線條，溫度燙手，“我喝點果汁。”
手剛離開一點，陸渙又壓了回來，自己用空閑的左手抄來果汁，“頭靠過來。”
這下好了，他半個身子都貼在陸渙身上了。
看完電影，恰好收到章總的回信:已經和你們李總打過招呼了，小林，我是信你人品的。
林漾簡短回複:照片我會删的。
“已經中午了，我帶你去吃飯，然後處理合約的事。”陸渙用問詢的目光看林漾，“想吃什麽？”
林漾站在車門前，沒有上車的打算。
“陸渙。”
“嗯。”
“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們就在這裏散了吧。”林漾到底是很冷靜的說出來了，口氣好像是一場聚會結束了，大家互相道個別，各回各家。
陸渙上揚了一天的嘴角漸漸又回歸，手裏是林漾喝剩的半杯果汁，還是微冰，離他們剛剛親密相依的時光不過兩個小時。
“怎麽會這麽快解決，你是不是又瞞着我什麽。”
林漾搖頭：“解約的協議書下午會送來，你不相信我可以送一份給你看看。”
這說的請清楚楚明明白白，如果是假的下午也就露餡了，林漾沒道理騙他。
“那……就這樣吧。”
陸渙一句話都不說，就是呆在原地。林漾不可能一直等下去，總歸是要結束的，早晚都一樣。
林漾轉身要離開，陸渙想也沒想，先抓住他的衣角。
後腰處的衣服被人捏着，林漾不得已停住腳步，“你答應過的。”
陸渙手指發顫，但還繃着勁不願松開。
“事情不是我解決的，能不能，不作數……”他極力壓抑着情緒，聲音聽起來也在發抖。
林漾沉了一口氣，冷靜的像個劊子手，“我們約定的是允許你幫助，沒有規定要達成什麽樣的結果。你不想遵守，是想剝奪我在這件事情上的選擇權嗎？”
這樣的質問，陸渙承受不起。他狠狠吸了一口氣，用了極大的決心，輕輕松開手指。
“那就再見。”
林漾簡短道別，連等陸渙揮別的時間都沒有，很快順着通道離開地下停車場。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小天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