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前人之舊事
作者有話要說: 老一輩的葉閑亭,和練月,施十三,林伯,崔宇宙,夏子或,崔小城等等到崔小莺,孫水靈,宋征,方月,施三,章懷月,何雲知等等,再到新一輩的夏餘,宋淨之,虎二,葉祠,何晴路,宋鶴望,夏天,施小池等等。從卷一至卷三一直圍繞着這三代人展開。
許多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并非空穴來風。
這段前人的故事真與假連我自己都難以區分了。真真假假,又如何呢!因過于傷感,最後以一章完結,因而有實在太多的不足之處,敬請見諒!
五十多年前X城有一對崔氏姐妹花,姐姐宇宙美豔動人,妹妹小城溫婉俏麗。
街坊鄰裏都羨慕崔家這一雙長相出衆的女兒,暗地猜測會是哪家的少爺能迎娶這兩位貌美的姑娘。
那姐姐宇宙長至十八,如花般綻放,豔若桃色,美得驚人。
于是有人傳言崔宇宙貌若天仙,美豔無雙,這一傳十,十傳百,百傳萬……慢慢地崔宇宙在X城有了美名。
崔家以裁衣生活,車工走線極好,成衣制品一向很受歡迎,尤其是由崔宇宙穿上新款的衣服往街上閑晃兩圈,當日便會有源源不斷的訂單。
因而崔家父母對她十分溺愛,使她自小養成了傲慢又驕橫的個性。長大後,又美名在外,身邊圍着許多的男性都争相對她好,縱着,寵着,生怕美人兒不順心。
崔宇宙自小就一向無往不利。
其中這些男性當中有一名才子,姓夏,名子或。家道中落,但才華洋橫溢,長相儒雅,深得宇宙喜歡,只是崔家人嫌棄他家貧,不是良婿。
子或曾示意兩人的婚事,偏崔宇宙左顧而言他,總沒有一個切實的答案。子或是讀書人,溫厚老實,也不疑有他,只耐心地等待。
那年初夏某日,崔宇宙與一衆男伴上存知書院游玩。
頭頂上的豔陽曬得人熱汗直冒,頭昏眼花,崔宇宙喝着冰茶坐在古香古韻的回廊之上,一旁還有兩名男子不停地扇風。只是尚覺無聊的崔宇宙只是望着遠方的大樹,那熱氣蒸得人昏昏入睡。
她揉了揉大眼,放下已回溫的冰茶。忍不住埋怨:“你又說這書院很好玩?瞧上瞧下,都只是一堆古董和書呆子。”
那人尴尬地搔搔頭,回道:“我朋友說這幾日有名才子講課,一會就開始了。”非常值得一聽,又怕佳人嫌悶,故誇大了書院的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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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宇宙挑眉,大庭廣衆之下,不能有失斯文,要不她恨不得将茶一倒,甩臉就走。又過了一小會,從內院傳來一把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頓,字正腔圓,甚是好聽。
這把自帶磁性的嗓音勾起崔宇宙的興趣,她提步進了內院,見許多人圍在一處小廳中,而那嗓音更響亮。
她走近,有人自動讓開。
在一層又層的人群包圍下,崔宇宙終于看到了那嗓音的主人。
她以為夏子或在讀書人中已算是儒雅出衆,不料眼前的男子一襲青衣唐衫,臉如冠玉,那眼睛炯炯有神,态度狂放不羁,口若懸河,令在場的人聽得如癡如醉,講到精彩處,掌聲雷動。
一場兩小時晉代史的演講,本是沉悶又無趣的課題從他口中道出卻是形象生動,見解精辟又獨特,又喜串聯許多有趣小故事,讓觀衆沉醉其中,不知往返。
演講結束後,崔宇宙得知講臺上的是X城第一才子葉閑亭,出身貴胄之家,自幼熟讀四書五經,無師自通,八歲能詩,九歲善繪知倚聲,十歲留學日本,三年歸國,精研史學。
葉閑亭,知識淵博,學貫中西,懂四國語言,尤善經史學說。在X城,甚至全國同輩中,無一人能出其右。
十六歲的葉閑亭在國際的文學界已有聲名,又因其長相儒雅,那份高傲的文人風骨也為人稱津津樂道,以十六之年開始講學,孜孜不倦。
崔宇宙不需要半秒便迷上了葉閑亭。偏葉閑亭乃是舊派學者,一身正氣,對過豔的女子并不多想,甚至連目光也不曾多留半秒。
他自小有一位青梅竹馬的知己和練月,兩人自小一塊讀書寫作,家族也屬意的兩人,這對佳偶天作。
偏崔宇宙驕橫跋扈,不顧葉閑亭有內定的佳人,一徑往前沖,任是驷馬也難追。
葉閑亭畢竟是讀書人,雖有文人的傲骨,但個性內斂,為人謹慎,投懷送抱的佳人他自覺無福消受,卻不知如何打發。
夏子或對此略有耳聞,上門求見。崔宇宙将他批得一文不值,勸他別再尋上家門,她不願再相見。
兩人的關系因葉閑亭破裂。子或與閑亭乃是書友,兩人相惺相惜,知閑亭并非奪人所愛之人,只因自己眼花錯看閑花是佳人。
他方轉身行了兩步,便與一人相撞,那人二八年華,鳳眼帶媚,那臉俊雅風流,帶笑看他。
此時夏子或心中只閃過了一個四字成語:傾國傾城。
與眼前的少女相比,崔宇宙不過是庸脂俗粉,登不上大雅之堂。
“沒傷着哪吧!我眼不好,總碰碰撞撞,要是碰着先生,那真是對不住呀!”少女音若翠鳥,聞之餘音繞梁三日。
夏子或後退三步,作揖回禮,兩人便相識了。
眼前的少女是崔家小女兒,崔小城,人若其名傾城絕色,溫婉可人。她出生時眼睛不好,又加上經常熬夜裁衣,那一雙好看的鳳眼,過于空洞無神,若添幾分神彩那必然是世間最難得的寶石。
知妹妹的貌美,宇宙幾乎不讓她外出,只勸她留在家中裁衣。小城也怕出外碰撞,這十六年間甚少外出,因而無人知其相貌。
世人皆知崔宇宙貌若天仙,卻不知隐藏在其光環背後還有一位崔小城,才是真真正正的貌若仙子下凡塵,不沾人間煙火。
自此兩人暗地交往,小城好讀,子或常念書與她,兩人一念一聽,一年下來感情漸深厚。
有一日夏子或與崔小城相約于河邊,偶遇朋友林伯,一道來到河邊,林伯見小城立于水畔,那閃亮的波光也比不上她的美,瞬間陷入那條稱□□情的河。後又得知小城乃好友的情人,他只恨莫如春風不識君,誤至秋時已作婦。自此将自己的滿腔愛慕之情一直埋藏,看着二人成親生子,作為好友一直祝福兩人,後來直至兩人皆去世,在一場醉得不醒人事的場合才敢與其他好友坦白當年的感情。
林伯守着崔小城終身不娶。
偏崔宇宙用盡一切手段,也得不到葉閑亭,只将這對佳偶拆散,和練月遠走L市,在L城着作,後嫁人生子,沒有再回X城。
葉閑亭卻沒有因其嫁人生子,放棄等待,他一直在等,直到遠在他方的和練月得知他這份癡心,奮然寫下一封絕緣的信寄與他親啓。
他默默地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淚水已将字化開,他仍在看……仿佛想起他在日本那三年,每每收到她的書信都激動不止的心情。
最後,他焚燒了那封信,終于答應長輩娶妻,自此和練月這個名字便藏于清幽的月色裏,不再提起。不提也罷!
至于崔宇宙,被葉閑亭批得體無完膚,恨切如仇敵,她只好哭着返回崔家。
除了葉閑亭,X城的大家族內,着實找不到門當戶對的對象。最好只剩下那貧困的夏子或,無奈她又只好再找上夏子或。
不料子或卻喜愛自己那如瞎子般的妹妹小城,她恨,恨得無處發洩,在家中哭鬧不止,非得阻止夏子或與崔小城的婚事。
最後小城為了心愛的人,只好離開家門,與崔家斷絕關系。這樣崔宇宙方肯罷休。瞧那夏子或窮酸相,又不是貴公子,她就瞧瞧小城能有多好的日子。
崔小城與夏子或成親時,家徒四壁,空無一物。酒水是街坊所贈,紅賬是書友所出,兩人雖貧困,但知心人日子卻知足常樂。子或到學堂講課,領些束修,小城手巧在家裁衣縫絹,兩人生活慚有起色,小城的雙眼也因過分操勞,漸漸只能看到某些模糊的影像。
兩年後,小城誕下一名男孩,三人的生活美滿,卻又偏逢國難當頭,民衆生活流離失所,甚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人人自危。
仗,打了一年又一年,小城已看不見,只怕自己拖累丈夫主動求去,偏子或重情重義,兩人相互守護着。
那一年松江大捷,衆人皆松了一口氣,子或出門迎接書友,豈料敵軍殺個回馬槍,又開始攻城。
X城無人守護,半天已遭淪陷,敵軍搶掠無惡不作,半天已是屍橫滿地,哀鴻遍野,小城抱着孩子與街坊躲進防空洞暫避。
敵軍殺入防空洞時,小城已知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偷偷地将孩子往後面的鄰居張嬸懷裏推,輕聲吩咐了一句:“替我告訴孩子的爸,小城福分薄要先走了!讓他保重……請……請他再尋一門好親事。”
張嬸抱緊孩子,不敢作聲,只是淚已滿臉。
士兵四處翻找長相姣好的女人,終還是發現的崔小城。馬上往上報,有一絕色佳人。陣陣吹叫聲,喚她起身。
她緩緩站起,那洗盡沿華的臉卻散發着驚人的美豔。此女子相貌如一道光直直在打進了敵人的心中,看得眼晴瞪直。
崔小城既沒有掉眼淚,也沒有懼怕,只是緊緊袖中的小刀,向前高聲一呼:夏氏小城在此。話畢,抽出小刀,那頭槍聲已起,子彈直入她的肩膀,胸,腹,手,腳……
小城歪斜地站立,笑着大聲高唱: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風飄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灘頭說惶恐,零丁洋裏嘆零丁。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照汗青——
她的聲音清脆又嘹亮,震住了在場所有人,甚至連敵人都只是呆呆地看着她滿身彈孔墜地,那張被染紅了的俊臉直到最後一刻仍堆滿笑意,而這笑意卻沾上了塵土。
随後不知是誰接着唱: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一個人唱,其他人也跟着唱: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照汗青——
整個防空洞都響起了這陣歌聲,衆志成城,拿起木頭和刀對陣。
這一小隊的士兵被衆人氣勢所懾,退回原路尋找救兵,而X城淪陷的消息散開,我軍很快迎救,三日後平定了這場混亂。
三日後夏子或回家,等待他的是小城早已冰冷的屍體。
自此,夏子或臉上失去了笑容,他在家門前植下洋紫荊花樹,他一邊教學,一邊撫養年僅五歲的兒子,又過了五年他便追尋小城而去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卻已是不堪回首了。當年崔宇宙與末婚夫一早聽聞敵軍入城的消息,卻只顧着自己出城逃難。沒有帶着小城出逃,明知以小城的相貌是難逃敵手。因崔宇宙一時的自私及任性,不念姐妹之情,小城只得命喪。這着實是衆人心中的痛和恨,卻只能嘆生逢亂世,人情冷暖,人命如芥呀!年幼的何晴路得知此事,自覺無顏面對夏家,于是割舍了對夏家年少的仰慕。她配不上如此美好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