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上午安穩的過去了,連韓纭為了下午能夠習武也拼了, 盡管艱難還是把謝琦規定的一段背下來了。
午飯時, 韓缜邀請謝琦到他的‘逍遙苑’做客吃飯, 不過人家謝琦顯然是心不在焉的拒絕了, 韓缜知道謝琦此刻需要獨立的思考,也不勉強。
下午韓緯,韓雲清和韓雲靜繼續上課,而韓纭和韓缜卻在習武場開始接受侯爺特地請來的武師傅的教導, 開始習武了。
武師傅姓牟, 曾是軍中精銳老手, 追随永寧侯麾下, 很是有一身好本事。小孩子剛開始無非是紮馬步,以後騎馬,射箭,槍法都會一一學到。
剛開始有些辛苦,但是韓缜咬牙堅持下來了,而平時好動的韓纭也一聲不吭的堅持了下來, 想來他是真的适合從武。一直在旁邊看着的永寧侯臉上, 也露出了欣慰之色, 結束後有專門的藥浴, 還有按摩筋骨的, 保證不會損傷孩子的身體。
晚上吃完晚飯,韓缜堅持練完字才洗澡上床睡覺,很快就睡死過去, 什麽也不知道了。
接下來的幾天無非是日複一日的學習,上午學文下午學武,慢慢的韓缜也習慣了這節湊。期間抽出空更完善先前提出的計劃,并在‘逍遙苑’內部高層開了一個小會,商量派出誰來輔助謝琦,還有計算需要多少資金,誰來分管。
忙忙碌碌的,甚至連放假的時候都沒空去看小夥伴們一眼,而是專門和謝琦去看适合開學院的地方了。
不過,韓缜得到消息,他生辰那日回送給各府禮物顯然很受歡迎,羅柏就來回報過,那間專賣精品玩具的店生意很好,不時有風聞過來的人來買紙牌和跳棋的,而那些玩偶就更受上層貴族少女的歡迎,大家喜歡這些驚奇有趣的造型,有時一買就買一個系列的,反正她們也不缺這些錢。
而李真就專向下層鋪貨,上至客棧酒樓,賭場腳店,下至甚至雜貨鋪子,力圖讓紙牌走向千家萬戶。而且他不限京城一地,而是全國都有他的生意,想也知道有了充足的準備這次賺的不少,當然也少不了韓缜的一份就是。
不過等到有仿制的出來,利潤必然下跌,到那時靠的就是先前打響的品牌效應了。
不知不覺間,永寧侯世子歸來的日子也近了,這些日子永寧侯夫人很是期盼焦灼,不停的吩咐府中人好好收拾院子以待世子歸來,這股情緒也影響了葉婉婉,她也有些坐立不安,人肉眼可見的憔悴了起來。
想來是即将要面對久未見面的夫君,多少有些惶恐不安,而府中火熱高昂的熱情帶給她不少的壓力。韓缜只得每天盡量多陪她一會,百般開解寬慰,又是撒嬌賣萌,又是說笑話逗趣,放松她的心情,才總算沒有這麽憂慮了。
在永寧侯世子歸來的當天,韓缜他們還特地放假了,可以不用去學堂。
因為永寧侯世子此番是回京述職,說不定還會面見聖上,因此也沒有這麽快回府。所以一幹人都聚在永寧侯夫人的‘榮壽院’等待,讓人不住使馬探信,看何時出來。
這次難得的永寧侯也在,和永寧侯夫人并肩而坐。堂下除了大伯去上衙,剩下的三叔,五叔都在。
三叔韓良面容俊美,然而膚色蒼白眼底青黑,一看就是一副沉溺酒色損耗過度的樣子。大概是顧忌着永寧侯在場,他正襟危坐,對着上前見禮的小輩态度也很是溫和随意。
五叔韓毓就神采飛揚多了,旁邊伴着嬌妻幼子,正陪着永寧侯夫人說笑。
永寧侯夫人對庶子只讓半個月請安一次就成,而對自己的幼子自然是随意,想見就見。因此韓缜除了在年節節日也一向少見家中的男人,早上請安撞到一起的時候就更少了,不是特意找去,還真碰不上面。
韓維和韓敏蘭也已經在座,倆人的神情也有點緊張期待,他們也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了。少時喪母,父親又不在身邊,最親近的親人反而是外祖一家,于永寧侯府倒顯得陌生了。
韓缜一一見禮,然後依偎到了葉婉婉身邊,間或轉頭和韓纭說着小話,兩人嘀咕着沒完。
等到午時還沒見消息,只好吩咐廚下收拾午食,分成兩桌草草用完,然後繼續等。
知道永寧侯夫人挂心兒子,大家也都盡量說些輕松逗趣的,讓她老人家開懷。至于永寧侯早去了一旁的書房,人到的時候再告知他。
直到申時,才有小厮上前通報說世子已經出了宮門,已經在回府的路上。
永寧侯夫人頓時喜笑顏開,沒口徑的派人去接,韓毓當即起身道:“,母親,我去前面迎迎二哥去!”
“好,好,你去吧!”永寧侯夫人笑着答應。
韓良也起身道:“母親,我跟五弟同去!”韓良正坐着不耐煩了,忙不疊的請命。
韓纭不甘寂寞的跳出來:“還有我,還有我,二叔是個大英雄,我也要去迎他!”這小子如今最崇拜的就是能斬敵首的将軍了,更何況那人還是自家的二叔呢。
說着還一拉韓缜,嚷道:“六弟你也去吧,你不想早點看到你爹嗎?”
韓缜無奈的看了他一眼,見親娘的面色還算平靜從容,就準備起身一起出去迎接,說實話他也很好奇這世從未謀面的父親是什麽樣子的!
于是,最後一幹男丁除了韓綜都去前面迎接,而女眷就留在後宅等候。
韓良和韓毓站在最前面,而一幹小輩則排在後面,對着大門翹首以待。
不多時,就聽得正門被快速的打開,遠遠的有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幾匹馬簇擁着中間的一人,像是急掠而來的疾風,飛快地從‘榮寧街’跑過,猛然在永寧侯府前面停駐,馬上的騎士輕盈地翻身而下。
韓重眼眉一掀,掃過挂着‘永寧侯府’牌匾的門楣,然後拾步而上,徑直進入府中。路上的小厮只有磕頭行禮的份,只覺得被世子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而世子帶來的護衛一言不發地跟在身後。
韓良和韓毓早在見着人時,就快步迎了上去,嘴裏高喊着:“二哥!”
韓重停下腳步,打量他們一眼,方說道:“三弟,五弟,是你們啊,好久不見!”他的神情冷淡,嘴裏說着好久不見,可是面上卻無絲毫動容,平平淡淡的似毫無生氣。
韓良和韓毓相視一眼,彼此的臉上有着了然的無奈,他們的世子二哥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待他們如出一轍的冷淡疏離。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世子從小就和他們不親近,包括韓毓這個同母弟弟,他的眼睛好像只看得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他眼中,讓人既敬且畏,也讓一幹兄弟只能心甘情願地臣服于他。
二人乖順的見禮:“二哥辛苦了,母親正盼着你呢,讓我們前來迎接二哥!”
韓重扯一下唇角:“讓母親惦念了,是我的不是!”
他的視線掃向他們身後的一幹男孩,挑了挑眉。
韓重一身铠甲未換,身上似乎還帶着沙場拼殺的凜冽血氣,高大的影子幾乎遮擋了日光,那目光看過來猶有實質似的,銳利無比,讓人本能的瑟縮閃躲。
韓維本該帶頭上前見禮的,卻情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步,臉色蒼白。好一會才結結巴巴的躬身行禮:“兒子,兒子韓維見過父親!”
韓重視線在他身上略略停留,神情多了絲溫和,淡聲道:“是維兒,起來吧!”
而本來還非常期待的韓纭一見着世子的身影,就本能的覺得對方非常危險不好靠近,一改初時的期待,磨磨蹭蹭的躲在後面,混帶着韓缜他們都被擋在了後面。
韓缜的小身子探出來,目不轉睛的打量永寧侯世子,出乎意料的永寧侯世子不是想象中的硬漢臉,反而面容清秀蒼白,眉目清淡,眼瞳幽深莫測猶如寒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寂寥陰郁之意。
韓缜滴溜溜的眼珠對上永寧侯世子看過來的視線,本能地露齒一笑,笑得無害又可愛。笑眯眯地挺直身子,将小手背到後面,韓缜幾步站在世子面前仰頭看他,用甜甜的小奶音道:“您要不要猜猜我是誰啊?”
韓纭在後面掩住嘴,天啊,六弟還真是大膽!
而跟在韓重身後的幾個親衛暗地裏交換着眼神,猜測是哪位小主子,竟然一點也不怕他們主子,可真是少見!
韓缜長了一副好相貌,可謂是老少皆宜,相信沒有人能狠下心來讨厭他。而且他剛夠着男人的膝蓋長,這麽一副讨人喜歡的樣子,韓重還不知道怎樣,可是他身後的幾個久呆軍中的糙漢,心裏卻是大呼可愛,看着軟軟小小的一團,想抱!
韓重不動聲色的垂眸打量前面的小不點,黑瞳裏閃過幾不可見的笑意,忽然伸手一提拎着韓缜的後領就将人提在了半空中,兩條小短腿在半空中危險地晃晃悠悠。
韓缜初時有點懵,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一點也不害怕,反而好玩似的晃了晃小身子。
看得底下韓纭驚呼了一聲,在一邊跳腳:“快放下六弟!”
一旁的韓雲清也跟着鼓足勇氣喊了聲:“放下!”
韓缜轉頭安撫地看了下義氣的兩兄弟,雙眼帶着真摯的崇敬仰慕,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世子,咯咯笑着抱怨道:“勒得慌,我要抱抱!”
說着張開了小短手,期待的大眼睛眨啊眨,等着人将他抱進懷裏,好想摸摸铠甲,他這是見到真的了。
“怎麽,不讓我猜你是誰了?”韓重眼中難得的有了興味,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孩子竟然絲毫不畏懼他,還如此的自然熟,好像他們真的是相處已久感情深厚的父子似的,莫非當真有父子親緣之說。
“那你猜出來了沒有啊?”韓缜偏頭問道。
韓重沒抱他,反而随手将他放在了肩頭,方淡淡道:“你是缜兒!”
韓缜‘哇’了一聲,視野一下子變得好高,他興奮的在男人寬厚的肩頭挪動小身子,“好棒,我以後一定也要長那麽高!”
他親昵的攬着韓重的脖子,高興地道:“謝謝爹爹,你果然認得出我!”
韓維上前一步,斯文俊秀的臉上是不贊同:“六弟,你快下來,這樣太失禮了!”像什麽樣子,六弟太放肆了。
而韓纭則羨慕地看着,他也想這樣子被父親抱坐在肩頭,二叔看着好像也沒有那麽可怕了,對韓缜挺好的。
韓缜無辜地看着韓維,也不想當面怼他大哥,只好央求:“就一下下,父親也樂意的!”說着小手在韓重的頸後拉扯他的頭發,父親快說話啊!
感受到頸後那一下下的力道,韓重微眯了下眼,看來他是養了只不受拘束的小崽子。
韓重沒理會那些小動作,随他去,只道了聲:“無妨!”
接着将視線投向了剩下的幾個孩子身上,“他們是?”
韓缜在上面雀躍地介紹道:“是大伯家的三哥韓纭,七弟韓雲清。還有三叔家的四哥韓緯和五哥韓雲靜。”
韓纭等忙躬身行禮:“見過二叔!”
“唔!”韓重點了點頭,徑直走在前頭,“走吧!”
韓良和韓毓忙跟上,一群孩子也呼啦啦的跟了上去,沒有人注意到韓維低下的頭一瞬間有着難堪和尴尬,他凝望着父親一如印象中高大堅硬的背影,咬了咬唇。在他的記憶中,父親從來就沒有像今天對韓缜似的這麽親近,真叫人不甘心!
在踏進內院院門時,韓重才将韓缜提溜下來,韓缜貼着他的腿站好,意猶未盡的懇求:“爹爹,下次我還要這樣好不好?”好久沒有感受上方的高度和空氣了,想念!
韓重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轉身大踏步邁進內院。
韓缜噘了下嘴,怎麽呀,吊人胃口。他哈哈笑着追了上去,去牽父親的大手,一點也不怕生的問東問西,難得韓重容忍地沒有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