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姜智豪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那淺淺的凹陷在他的臉上出現, 驅散了他眉眼中仿佛自帶的冷凝氣息。

他固執地伸出手, “我能把持得住。”

任意慢慢坐起來, 右手搭到他的手心, 他迅速握住她的, 猛地一扯,任意便如風筝一般,搖搖晃晃跌入他的懷中。

她安靜地趴在他的懷裏,輕聲說道:“你違規了。”

“違誰的規?”姜智豪的聲音很輕, 帶着一點兒玩笑的成分。

“違沈英博的規,你不是說, 他不準你近我的身嗎?”任意的心髒砰砰亂跳,她喜歡這種被雄性氣息包圍的擁抱,感覺很溫暖,很安全。

這或許是兩人最緊密接觸的一次。

沒有疾病,沒有傷懷, 沒有任何芥蒂。

她仰頭, 看到姜智豪的眼睛不适地眨了眨, 忙問:“怎麽了?”

姜智豪:“不知道怎麽了, 只要躺到床上,好像就習慣了關燈。”

任意愣了愣,摁住他的肩膀:“我去關燈。”

姜智豪拍了拍她的手,“還是我來吧。”

他越過任意的肩膀,伸長了胳膊, 吧嗒一聲,卧室陷入了黑暗當中。

窗簾沒拉,微弱的光線自外面照射進來,隐約可以看清屋內的一切。

窗戶開了一條縫,細細感覺,可以感到風自窗外徐徐飄進來。

姜智豪重新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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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胳膊拄在任意頸側的床上,另一只手拉着任意的,在微弱的光線中看她。

“你在看我嗎?”任意搖了搖他的手,問。

“嗯。”

“能看清?”

“看不清。”

任意笑了,她輕輕動了動身體,“那還看?”

“我覺得,現在很幸福。”他輕輕握着任意的手,每隔幾秒鐘,他會忽然緊握一下。握完,再嗖地松開,如此往複。

任意:“你在做游戲?”

“嗯。”

“你只會說嗯?”

“不是。”

“那你還會說什麽?”

姜智豪貼近了任意的耳邊,熾熱的氣息萦繞在她的耳畔,他低低地說道:“我愛你。”

很平淡的三個字,自他的嘴裏說出來,卻像淬了蜜糖一般。

任意滞了滞,忽然一個翻身,骨碌滾到姜智豪的懷裏。

她趴在他的胸口低喃:“再說一遍。”

姜智豪忽然就不好意思了,他靜默着沒有動。

任意等了會兒,等不來想聽的告白,忍不住扒開他的睡衣,“吧唧”親了一口:“快點兒。”

姜智豪的身體瞬間繃住了。

任意的臉頰重新挨上去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肌肉繃緊了。

她身子僵在那裏,他也僵在那裏。

兩個人像被凍住了的木頭人,都一動不動的。

幾秒鐘之後,任意先反應過來,她輕輕推了把姜智豪的胸膛,連着幾個咕嚕滾到了地下。

姜智豪眼疾手快,在她翻到地下的一剎那,猛然抓住了她的手。

“小心。”他嗓音啞啞地說道。

任意在床邊卡了下,撲嗵一聲,跌跌撞撞趴到了地上。

她的手還被他拉着。

她臉色通紅地在地上坐好了。

姜智豪随着她的拉扯也移到了床邊的位置。他拉着她的手,臉朝向她的方向側躺着。

“不睡覺了?”任意聲音含笑地問。

“不困。”

姜智豪摸了摸任意的掌心,纖瘦的手掌,竟然有繭子。他似是不信,對着那個繭子摸了又摸。

任意被他摸得不好意思,手心都蜷了起來。

“怎麽回事?”姜智豪問,“你的掌心怎麽會有繭子?”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任意無所謂地說道,“勞動人民都有。”

“可你不是勞動人民,你以前的掌心不是這樣的。”姜智豪的聲音裏透着一股遺憾和心疼。

任意頓了頓,“我以前是什麽樣子的?”

她是第一次這樣發問。

她的大腦裏只有這三年多以來的記憶,過往是一概不知的。偶爾睡夢渾沌中,似乎隐隐有沖破什麽的跡象,但醒來後,大腦依舊是一片空白。

她把曾經的自己弄丢了。

“和,現在一樣。”姜智豪遲疑着回答。

“我們是怎麽認識的?”任意好奇地問道。

“想聽?”

“當然想。”

任意雙膝屈起,左手搭在膝蓋上,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

“一次服裝展示會,你在門口迎賓,穿着紅色的旗袍,身材纖長窈窕,頭發盤在腦後,臉上化着淡妝,臉色很好,笑容很甜美。我進去的時候,你沖我微笑,但表情明顯頓了下,我要經過你的時候,你忽然喊了聲,先生,請稍等。我頓住步子,以為你要向我搭讪,但你卻是跑到不遠處,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我,然後笑容溫婉地對我說,先生,我想您現在很需要它。說完,你便疾步跑回自己的位子,不再理我。我手中拿着那瓶水想了很久,走到一處鏡子前審視了下自己。果然,我唇角處不知怎麽回事,竟然沾了一點淡淡的紅色。”

“是當時女朋友親吻留下的口紅?”任意忽然插話。

姜智豪懲罰式地捏了捏她的手心,“當然不是。”他音色淡淡地說道,“我到現在也不知道那點紅色是怎麽沾到我的嘴唇上的,我用手輕輕一抹便消失了。不過幸虧有你委婉的提醒,讓我不至于頂着那抹紅色去面對記者的攝像頭。”

“可我們并沒有認識啊。”任意有些無趣地說道。

“雖然算不上認識,但是我記住你了。”任意當時燦爛的笑容,刻在了姜智豪的腦海中,不管他做什麽的時候,總會不經意間想起。

“那你開始追我了?”任意蠻好奇地問。

姜智豪歪頭看着她:“過了十幾天之後,有天傍晚,我開車經過路邊攤,看到你和幾個同學圍在一張桌子前喝酒,有男有女,大約有七八個人。我一眼便看到了身着白衣仔褲的你,你那時候長頭發在腦後束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大笑的時候,馬尾似乎也在跟着笑。我不知不覺便停了車子,你們在喝酒,而我,在看你。你們喝了一會兒開始玩游戲,很俗氣的那種,在桌子中間放一個酒瓶子,轉動它,停在誰那裏,誰便要受罰,選擇真心話或者大冒險。幾圈輪下來,終于輪到你,你在大家的嘻笑聲中站起來,說你選大冒險。然後其中一個男生便喊道,你要在周圍随意選定一名異性,擁抱他并對他說‘我愛你’。”

任意用手捂住嘴巴,“哇,好俗氣。”她用手指摸了摸鼻子,“我能抱誰?”

“你後來告訴我,在場有四個男同學,有三個是有女朋友的,你不能抱,而剩下來的那一個,正在苦苦追求你,你不喜歡他,所以,你不會去抱他免得引起誤會。”

任意轉了轉眼睛,“這種情況下,我可以去抱燒烤攤的老板呀。”

去抱路人,萬一遇到什麽流氓混混呢?但燒烤攤的老板肯定知道是在玩游戲,大抵會一笑而過。

姜智豪搖了搖頭,“我下了車,慢慢走到你的身旁,當你回身準備找人擁抱的時候便看到了我。我就一直看着你,也不說話也不讓路。你起初避開我的目光,準備繞過我去擁抱燒烤攤的老板。你往左,我便往左,你往右,我也往右。你的同學們都覺出不對,有人為此發出了噓聲,那個喜歡你的男孩慢慢走過來,打算阻止我。你偏頭盯着我的眼睛,半晌,忽然眨了眨,緊接着便輕輕抱住了我,大聲喊道‘我愛你’。然後,我當着你所有同學的面,答道,‘我也愛你’。”

任意抓緊他的手,“你瘋了吧?咱們只見過一面,互不了解,什麽什麽都不了解,你就說愛?是不是太輕率了?”

“或許是輕率,但那一刻,我的确是這麽想的。月色很好,你的笑容很美,你的眼睛很好看。我心動了。”

“之後呢,之後呢?”任意晃着他的手追問。

“之後我就坐在你的旁邊,等你們散場。”

“你比我們大,你好意思坐在一幫子學生旁邊?”任意覺得不可思議,“那你喝酒了嗎?”

“我沒喝,你的同學邀請我,我擺手,說你們不用管我,喝你們的就好。我把凳子拉得往後一點,擡手可以夠到你,又不至于太影響你的距離。可能有我在,你和同學都不自在了,沒多久大家就結賬回家。我去結的賬,我送你們回家。”姜智豪說道,“排着送的,鑒于你同學不放心我,我先送的女生,最後送的男生。”

“從那之後,我就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出現在你的生活裏。”

“我沒那麽傻吧,就這麽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讓你當我的男朋友了?”任意表情明顯不信,她不是那種随随便便的性格,從小雖然缺乏了母愛,但父親在金錢方面沒有虧待她,她不至于那麽輕易地就答應姜智豪。

老側躺着可能不舒服,姜智豪索性坐了起來,但坐着拉住任意的手也不夠舒服,他幹脆跳下床,拉着任意的手坐到她旁邊,他拍拍自己的腿,“你趴到這裏,我講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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