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登門提親
是夜。
喬桐一直陪在母親身邊,她反複思量之後,愈發覺得不對勁。
久聞平陽侯是個癡迷武學和兵法的,根本不信佛,數年前他曾經當街打死一個惡霸,還揚言他自己就是替天行道的佛。
這樣一個行為乖張的人,如何會去法華寺?
他該不會沖着母親去的吧?
喬桐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索性轉過身又對堯柔說:“母親,您覺得平陽侯此人如何?”
現在想想,沈墨成為自己舅舅的唯一可能,那就是母親改嫁到了平陽侯府,雖說按着眼下的形勢,以及外祖父對段家的憎恨程度,這件事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但表姐已經變成了自己的親姐姐,還有什麽事是不可能的?!
堯柔當即搖頭,好看的眼眸之中露出厭惡之色。
喬桐也不想惹母親生氣,見她如此排斥平陽侯,她便不再多問了。
這一晚注定了是個不眠夜。
***
喬家大院。
喬家大房早年就已經分出去了,因着二房無能,加之喬老太太的偏袒,遂讓二房一直住在了祖宅。
喬大爺接連喝了幾盞涼茶下腹,這才強行壓制住了怒火:“二弟,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受人指使,才将周氏領進門的?你知不知道眼下太子之位懸而未決,二殿下深得皇上器重,他的機會最大,我已聯手朝中大臣準備向皇上奏疏新立太子一事。這個節骨眼下,喬家如何能出這檔子事!”
當年吳皇後帶着先太子流落在外,傳言吳家罪孽深重,廢後和先太子皆被天雷所劈,死後屍骨無存。
如今已經十多年過去了,朝中也是時候立太子了,喬家将全部賭注和阖族安危都壓在了二皇子蕭長恒身上。
一旦将來問鼎帝位的人是二皇子,那麽喬家當真是要享受百年榮華富貴了!
喬大爺斷然不會讓喬二爺壞了他多年的謀劃。
聞此言,喬二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但并不能篤定:“大哥,這本不是什麽大事,你後院不也有美妾數名?怎麽到了我這裏就不行了?你也知道堯柔是個啞巴,這麽些年我連個說貼己話的人都沒,能熬到今日,已經是給堯家面子了!哪個世家子弟能與我一樣潔身自好?至今還不曾納妾?!”
這話從喬二爺嘴裏說出來,讓人聽了,當真是無言以對。
喬老爺子怒其不争:“周氏先安頓在府上,名分的事過陣子再說,至于趙家那個.....去母留子吧!”
喬大爺自然也知小魚仙的事,他怒視了喬二爺一眼:“再有下次,誰都救不了你!”
喬二爺讪了讪,他已經答應了周氏,許諾了他貴妾的身份,但眼下看來只能暫時拖着。
***
子夜十分,小魚仙是被一陣輕微的響動吵醒的。
她是被關在柴房的,喬家一直不肯放了她出去,這讓小魚仙很是擔憂謹慎。她已經不再是當年那個純真無邪的趙家小姐。
她若是活在世上,只會讓她的兒子或是喬家顏面無存。
喬家如今這等門庭是不會留下她礙事的。
小魚仙看清了來人是誰,她此前還見過此人,是喬家粗實的婆子,當初她貴為趙家小姐時,是不會對這種人正眼相看的,如今啊.....
小魚仙心裏苦笑,面上鎮定道:“嬷嬷,你是來送我上路的?”
那老婆子不說話,瞧着小魚仙标致的模樣,也是惋惜至極,若是當初趙家沒有犯事,她指不定已經是哪家高門大戶的正經夫人了,這輩子定是享受不盡的尊榮與華貴。
命數當真是叫人猝不及防的東西,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很多事情委實叫人無法預料。
小魚仙臉上溢出苦笑,又說:“嬷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覺得我那可憐的孩兒,日後會有好下場麽?我聽聞喬二夫人心地善良,若是孩子落入她手中,許能保住一命,可若是那周氏.....怕是不好說了。”
婆子見小魚仙也是通透人,感嘆了一句:“姑娘啊,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二爺哪裏是什麽值得托付的人,你放心,我老婆子會讓你走的痛快些,下輩子争取投個好人家,別再遭這些罪了。”
小魚仙當初還在閨中時,就對周氏甚是了解,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她苦笑了一聲,只盼着她這條賤命,能換來兒子一生順遂。
婆子手持白绫,正要上前,卻是突然之間被人從背後打暈。
小魚仙聽到動靜,一睜開眼也被人迷暈了過去。
片刻之後,小魚仙被人擄走的消息讓喬老爺子與喬大爺坐立難安了。
喬老爺子:“到底是誰人這般大膽?竟敢從喬家擄人!”
喬大爺還算冷靜,但多年官場沉浮,他自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失策啊!小魚仙不是什麽大人物,對方擄走她,無非是想對付我喬家,但願這次不會出什麽大事!”
喬二爺慫的像只鹌鹑,這個時候已經不敢說話了。
***
平陽侯府。
段瑞和段珏前來複命時,段青山正在作畫。
至于他到底畫的是什麽,三位少年選擇不去多看一眼。
段青山雖是出生高貴,但自幼不愛讀書,字畫什麽的更是沒法拿出手。
這時,沈墨放下手中兵書,問了一句:“人救出來了?”
段瑞如實答話:“小舅舅放心,我們兄弟兩人出馬,還有什麽事辦不成?喬家也是心狠手辣的,如父親所料,果然會做出去母留子一事。那小魚仙是喬二爺的老相好,陪了喬二爺數年了,沒想到還是逃不了一死,眼下人已經被安頓在了郊外田莊。她跟着喬二爺數年,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喬家的事。以我看,她已經有所動搖。假以時日,定會全盤托出。”
段青山對自己養大的三位少年還是很滿意的,他放下手中狼豪,一邊端詳着桌案上的畫卷,一邊道:“務必要将這樁事煽風點火,鬧的越大越好。屆時宮裏的喬貴妃自會出面,若是傳到皇上的耳朵裏,新立太子一事,又會延後。”
此言一出,段青山看了一眼沈墨,卻見他半垂着眼眸,昏黃的燭火映着他的睫毛,像厚實的黑色蝶羽,給他清俊冷傲的面容平添了幾分神秘與漠然。
似乎對一切毫不在意。
段瑞和段珏自幼備受段青山教導,他二人也比同齡的公子哥老練的多,當即應下:“父親放心,兒子一定完成任務。另外,喬二爺明日會親自登門堯大将軍府致歉,看來喬家也不敢太過猖狂。這次喬二爺還想着将堯氏接回去呢。”
段青山怎可能讓自己心悅的婦人再次踏足火坑?
就算她不願意嫁自己,也不能繼續留在喬家!
段青山收拾了畫卷:“你們三個都下去歇着吧,明日一早随我去将軍府提親。”
段瑞和段珏互視了一眼,十分歡愉:“是!父親!”
沈墨合上書冊,擡眼望了一下夜色蒼茫的遠處,也是心思微動。
***
翌日,喬二爺帶着重禮登門了堯大将軍府。
眼下日頭不算烈,早晨的風沁涼,喬二爺筆直的站在廳堂內,已經不止一次擦拭額頭的汗珠子。
堯大将軍這位老丈人,他一開始就是畏懼的!
若非是沒得選擇,他當真期盼着和離,一輩子再也不用見堯家人,他才能覺得安生。
堯大将軍坐在廳堂上首,正喝着降火茶。
堯夫人攜一衆美貌的妾室在一旁伺候着,堯大将軍雖是五大三粗,相貌算不得俊美,但妻妾是一個賽一個的美豔,故此,堯家的姑娘們都是傾城國色,其中堯柔算是最出衆的一個,偏生幼時落下了啞巴的毛病。
堯夫人見堯将軍杯中的茶水已幹,眼神示意小妾繼續上茶,她則對喬二爺道:“我堯家的女兒沒有被欺的道理,你們喬家這次欺人太甚,既然柔兒已經下定了和離的決心,你過來求和也是無用的,還是回去吧!”
堯夫人可能嫌晦氣,手中香帕不住的擺了擺。
小妾配合主母,也道了一句:“夫人說的是,咱們府上的姑娘哪一個不是嬌生慣養的,如何能受這等委屈!這次務必要和離。”
美妾們紛紛答話:“和離!必須和離!”
喬二爺頭都大了,與堯柔成婚之後,他也當真歡喜過一陣子,畢竟堯柔這等絕色美人也是少見,可時日一長,他總覺得堯柔不懂情趣,床.笫上也是畏畏縮縮,故此他也漸漸的沒了興趣。
而且,讓喬二爺最害怕的就是登門将軍府。
堯大将軍一個人就不好惹了,還有一屋子齊心合力的婦人!
喬二爺瞥了一眼桌案上的長刀,藏在廣袖之下的手有些顫顫巍巍:“小婿當真悔了,是小婿之過,害得柔兒受了委屈,小婿該死!可.....可桐桐好歹也是喬家的姑娘,岳父大人也得為了桐桐的将來考慮,再有兩年,桐桐就該說親了,長久待在将軍府也不是辦法。”
喬二爺只能拿出喬桐出來說事。堯柔再怎麽和他離心,喬桐也是他的女兒!單憑這一點,就能牽制住堯柔。
喬二爺到了此刻,還是這般自信的以為着。
這時,一小厮急急忙忙過來禀報了一句:“将軍!将軍!段.....段侯爺帶着人馬過來了!”
堯大将軍一口降火茶噴了出來。
什麽叫帶着人馬過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段青山:別激動,我只是來提個親而已。
堯大将軍:!!!
喬桐:......
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