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漫展牽手
林歡俞上一次去漫展還是高二的時候,轉眼過去了三四年,展子好像還是那個展子,只能從身邊匆匆走過的路人的cos中,窺見出一些不同。
舊的角色被新的角色取代,僥幸留下來的全都成了經典。比如曾經占了漫展cos半壁江山的小哥和小三爺,現在只能在茫茫人海中偶爾得見。
陳笑君難得沒有穿他的白色襯衫,而是套了件印着《鬼燈的冷徹》中的白澤的純棉T恤。
早上起來換衣服的時候,林歡俞看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把衣服套上。
“嗯……我本來覺得,和白晝還有小右出來,穿這種應該比較合适,我還帶了兩件優衣庫和jump的合作款……”陳笑君支支吾吾地解釋道。
“笑君,我以前怎麽沒有發現,你怎麽這麽可愛。”林歡俞看着陳笑君害羞的樣子,越看越喜歡,像看着孩子得了好成績的家長,忍不住對着人一頓猛誇。
陳笑君微微別過臉去,道:“我比你年長。”
林歡俞笑嘻嘻地将臉湊過去,唯恐陳笑君的眸中沒有自己:“剛認識小金那會兒,我以為,你最多十八。”
“空知猩猩不是說過,男人至死都是少年……”陳笑君勾勾嘴角,輕聲道。
林歡俞頓了頓,拉過陳笑君的手,鄭重其事地說:“笑君,你在我這裏,可以當一輩子的少年。”
“你自己還是個少年。”
林歡俞直起身子,拉開窗前有些略微透光的簾子,天才剛剛亮起,陽光穿過雲層繞着高樓,七扭八拐地來到賓館的小窗前。晚春的風和煦地不成樣子,多一縷嫌冷,少一縷嫌熱。
他翻過身來,背靠在窗框旁說:“少年好啊,古今中外多少文人都喜歡少年。人們總說,少年的時光一去不複返,再青蔥的少年,轉眼就成了庸庸碌碌的中年人,棱角被磨平,個性被抹殺,他們甘為平庸,也樂得平庸。”
陳笑君看着逆着光面對着自己的林歡俞,推了下眼鏡,說道:“其實我也已經是個庸庸碌碌的人了。”
“不是的,那是他們的愚見。在我看來,無論是少年還是中年人,棱角一直都還在。只不過中年人更會僞裝,裝作一副平庸的樣子,有時甚至騙過了自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笑君,答應我,不管你的那團火藏得有多深,都要讓我看見,好不好?”
窗外的光在林歡俞細碎的發梢上鍍了一層薄薄的金箔,陳笑君不由地心頭一怔,随後又點點頭,說:“你學工科,屈才了。”
Advertisement
林歡俞從窗邊走回去,親了親陳笑君的嘴角,說:“工科和文科其實是共通的,就像哲學裏也有數學原理一樣。”
兩個人莫名地又親到了一處,好一會兒才想起來今天要去漫展。如果不是吳晚照千裏托孤,再三叮囑林歡俞給他弄到喜歡的coser的簽名海報,林歡俞才不會起這麽個大早。
吳晚照想要的海報得中午才開始排隊簽售,林歡俞和陳笑君兩個進了展子之後,便随意地逛了起來。
“歡俞,你覺得逛展子最大的樂趣是什麽?”陳笑君走到一個賣個志的攤位前,問道。
“很多人都喜歡看舞臺演出,但我恰恰不怎麽喜歡……我更喜歡就像這樣在攤位前随意溜達,遇到喜歡的角色,去拍一拍,遇到喜歡的周邊,去買一買。”
“我也是。”陳笑君說,“從前去展子,都是和賀冷山一起,他特別喜歡大胸妹子,手辦抱枕一買就是一堆,每次都是兩手空空的去,浩浩蕩蕩地回來。可憐我一個gay,還要跟他一起經受世俗的眼光。”
“賀冷山?”
陳笑君這才想起來林歡俞還不認識賀冷山,便朝他道:“就是之前我們在火鍋店遇見時,和我一起的那個人。”
“哦,我有印象,那個笑嘻嘻的帥哥。”
“嗯,他和我從小就認識了,等回去讓他請你吃飯。”陳笑君邊說邊走到了一個賣發夾的攤子前,一眼就看見了一個寫着“弱攻”牌子的夾子。
他快步走到攤子前,指了指發夾,問道:“這個多少錢?”
攤主妹子穿着夏爾的cos服,看陳笑君指着“弱攻”的發夾問自己,當即眼睛一亮,比剛才招呼上一個客人時殷勤了不知多少倍:“嘻嘻,我賣別人都是十塊錢一個的,但小哥哥你想要的話,給你二十塊錢三個。”
林歡俞知道陳笑君在打趣自己,于是也湊上前去,問攤主妹子:“有沒有‘高冷受’或者‘禁欲受’的?”
攤主妹子在放存貨的紙箱裏翻了半天,給林歡俞遞了過去:“只找到了一個‘面癱受’,你看行不行?”
“正合适。”林歡俞和攤主妹子相視一笑。
最後林歡俞和陳笑君買了一個“弱攻”一個“面癱受”,還給遠在A市的吳晚照買了一個“玄不救非”。
趁着陳笑君低頭付款的空檔,林歡俞把發夾給他夾了上去,旁邊的攤主妹子笑得花枝亂顫。
陳笑君怎麽可能認輸,反手把“弱攻”給林歡俞夾了上去。
兩個人頭上,一個頂着“弱攻”,另一個頂着“面癱受”,幹脆破罐子破摔,直接拉起手來。
這是林歡俞第一次在有這麽多人的情況下拉着陳笑君的手,他有些忐忑,擔心陳笑君不喜歡被這麽多人看到。但陳笑君沒有拒絕他牽手的要求,反而看起來比他還要坦蕩——如果忽視掉他手心裏沁出的汗和他微微顫抖的指尖的話。
陳笑君的僞裝能力,林歡俞是真的服。
“笑君,我覺得你和我剛剛認識你的時候不一樣了。”林歡俞說。
“你指什麽方面?”陳笑君問。
林歡俞想了想,說:“你還記得嗎,你曾經跟我說過,同性戀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情……雖然你當時的有些話不是出自真心,可這句話其實是認真的吧。你當時很怕別人的看法,很怕自己與衆不同。可你現在……居然在人這麽多的場合和我手牽着手哎,而且他們都在看着你。”
陳笑君環顧了四周,果然發現了很多打量的目光,心中也後知後覺地有些害羞。但他還是緊緊地握了握林歡俞的手,說:“這還是多虧了你,多虧了你和我的談話,讓我明白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陳笑君自認為沒有什麽大志向,他想看到的無非是家人幸福快樂,自己則能找到一個相愛的戀人,平平淡淡地過上一輩子。現在,陳女士的公司蒸蒸日上,笑語馬上大學畢業,兩個人都接受了自己的性取向,而自己也找到了想要攜手一生的人……那還有什麽值得懼怕的呢?
路人A:你說那個弱攻小哥哥,真的是攻嗎?
路人B:我覺得旁邊的面癱受小哥哥才是攻,說不定是人家小兩口的情趣。
林歡俞:……心好累,但我已經習慣了。
兩人又逛了一會兒,被脖子上挂着單反的妹子叫住了,妹子有些害羞地問:“那個……請問,我可以給你們拍張照嗎?”
陳笑君剛要點頭,就聽見了林歡俞拒絕的聲音:“不好意思,不太方便。”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
妹子走後,陳笑君才說:“其實讓她拍一張也不是不行,咱們兩個還沒合過影。”
“回去讓吳晚照拍。我怕別人拍了傳到網上,再把你扒出來,影響你的工作。”雖說現在時代不同了,大學老師和學生談師生戀也已經不是什麽驚世駭俗的事情了,可是偏偏他們兩個都是男性,再加上他們學校對同志群體的态度,一旦被發現,陳笑君的工作和林歡俞的學位,肯定是要丢一個。
陳笑君明白了林歡俞的用心,知道他是在保護自己,于是微笑着摸了下他的鬓角,說:“歡俞,謝謝你。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被發現了我就辭職,反正餓不死我。”
兩個人在展子裏待了大半天,幫吳晚照買到簽名海報之後才離開。
回到賓館放了東西之後,陳笑君接了一通電話,挂斷後從後背環住了林歡俞說道:“歡俞,我們晚上去玉龍江逛逛吧。”
玉龍江橫穿S市而過,江水沿岸是S市最繁華的所在。來S市旅行,一直有個不成文的說法,沒去過玉龍江,就相當于沒有到過S市。
林歡俞不是第一次來S市玩,更不是第一次去玉龍江。他上次走在玉龍江的岸邊,望着兩岸如火的繁華,就曾想過,下次來,一定要和喜歡的人一起。
“好呀。”林歡俞低頭吻了吻陳笑君的發尾。
真好,竟真的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走在玉龍江邊,我又是何其有幸。
作者有話要說:
陳老師:被發現了我就辭職,反正餓不死。
林林:就憑陳老師這句話,我養他一輩子。
後來林林知道陳老師名下的資産後:打擾了,告辭。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一團火,路過的人只看到煙。——梵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