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口嫌體正直

四月份的時候,下了場大雨。雨水将葉子沖得油亮,雨後的空氣有種帶着泥土的清香味。坑窪路段上積着水,反射五彩斑斓的光茫。

可憐的李婷被禁足了那麽久,夫人去看她的時候,她正坐在紅漆小幾上刺繡。身邊的筐裏放着各色精致的繡線。她繃個了繡棚在繡牡丹,神态專注。絲線在她的指間繞來繞去,春日的陽光在她的指尖跳躍,端的是麗色無雙。

夫人湊近了去看,見她的針腳細膩,頗有幾分蜀繡的味道。便贊道:“你的繡藝比之前大有進步了。”

李嫁點了點頭,道:“是三嫂教的好。”

夫人笑着道:“你若是能跟着她學好,自然是好的。只是她庶女出身,行事有時難免有些小家子氣,你別跟她學些狹隘的心态才好。”

李婷皺着眉頭道:“娘,你別總拿三嫂的庶女身份說事。你看她自打嫁到我家來,對您是孝順有加,又很照顧我。她要是知道了娘您這樣說她,該有多傷心啊。”

夫人想想,這到也是。娶的這個媳婦容貌端正,行事大度,實在沒有什麽可以指責的地方。

李婷又站了起來道:“娘,您跟我來,我給您繡了個荷包,你看不喜不喜歡。”說着,便帶着夫人往裏面的卧室走去。

哪曾想夫人正看着荷包誇女兒呢,這邊擡眸一看,竟看到女兒的荷戲蓮花的錦被人竟躺着一個長蟲,那三角眼看得她心驚肉跳。尤其是那蛇還是被襦上爬行着。她覺得自己身體的血液全都凍住了,手腳發涼,嗓子發幹。

她剛想大聲的叫出聲,又怕吓着身邊的女兒,只好強打起精神,對着李婷道:“快走。”

李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尚且一臉茫然,夫人也不跟她說有長蛇。只拉着她快步的往門口跑去。夫人這些年養尊處優的,最是講究儀态禮儀,只現下被吓得一點儀态也沒有了。只覺得兩個腿酸軟。

待得到了門外,只覺得兩個腿發軟,連忙扶住門框穩住身形。過了好一會,還覺得眼前霧蒙蒙的。

吩咐了下人去将那長蛇捉住。

待李婷知道自己的床上有了長蟲,一下子就吓得花容失色哭了出來。

夫人将她半摟着,細聲的安撫,待得李婷稍微冷靜了下來,她便皺着眉頭似自言自語道:“這裏如何會有長蟲?又不是靠近樹木繁盛的地方。況且竟還在你的床上。”

李婷大聲道:“娘,一定是有人害我。”她聲音凄厲:‘娘,你可一定要給我做主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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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拍了拍她的手道:“你是吓暈了才開始亂說話的。這個府裏人人寵你,怎會有人害你?”

李婷立刻反駁道:“哪裏是人人疼我?我大嫂就不疼我。”

夫人皺着眉頭不說話。細長的睫毛撲閃着,竟真的在認真的思考一樣。半晌才開口道:“就算她不喜歡你,也沒理由害你。”

李婷忙道:“娘,你忘記了嗎?她肯定是記恨我前幾日不小心用蹴鞠将她砸暈了。所以才來害我的。”

想了想,夫人道:“凡事都講究個證據,你有證據嘛。你這樣信口胡說,小心你大哥又要罰你。”

李婷道:“我當然知道凡事都要講究證據。我相信,天下沒有不漏風的牆。只要她做了,肯定會有證據的。娘,你一定要好好查清楚。”

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又是自己親眼看到的長蛇。夫人不禁想,要是她今天沒看到,女兒半夜起來時看到有一個長蟲在自己的枕側,該有多害怕啊。

下了查了後回來報,說長蟲是沒毒的。

但凡蛇爬過的地方總是有蛇膻味的。要想查清楚這個蛇是自己爬進來的還是別人放過來的,只要查一查地上的蛇膻味就清楚了。只是府裏并沒有懂這個的。所以夫人便差人卻了外面請。

這一來一去的,蘇袖袖便知道了李婷房裏進蛇的事情。待得她到的時候,李婷那個院子已經圍了好多人,蘇婉婉和端午她們都在。

看到了蘇袖袖,李婷一臉兇狠的道:“你好狠毒的心,居然放蛇咬我。幸虧我娘親及時看到了。”

蘇袖袖一臉的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李婷面有得色的看着她道:“你就裝吧。一會查出來,證據确定了,你就不裝了。”

蘇袖袖緩了緩,才大約明白了李婷的意思。心下不由得有些好笑,是懷疑蛇是她放的嘛。真是笑話。她偏頭看了眼她得意的眼神,有些無奈的道:“我若是要害你,必放一個大毒蛇。放那些小蛇來做什麽?”

她隐約的猜到了這件事情是有人害她。最近紅豆跟說蛇治寒毒,便差人從外面買了蛇煮蛇羹吃,沒想到被有心人利用到了這裏。

聽得蘇袖袖說用毒蛇,李婷的臉更氣了點,揚着頭氣勢洶洶道:“你心思真歹毒。”

蘇袖袖撇了她一眼,淡淡的道:“比不得你心思善良。”

這邊養蛇人很快就進了府,拿出家夥慢慢的查了起來。

這邊李府的夫人小姐們都在院子裏心思各異的等着結果。令人大吃一驚的是養蛇人指出窗臺那裏有蛇膳味,也就是說蛇是從窗口那裏被人故意放進來的。夫人叫人去窗臺那裏搜查,沒想到找到了一個繡着四季蘭的帕子。

現下夫人正面色不善的捏着那個帕子,聲音威嚴的道:“這是誰的帕子?”

看到那個帕子的時候,輕藍就知道大事不好了。當下跨到夫人的面前驚恐的道:“是奴婢的帕子。可是這個帕子前些日子就丢了。我……”

李婷看着蘇袖袖,高聲道:“大嫂,證據确鑿,你還說不是你?”

輕藍忙道:“真不是我做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夫人長嘆了一口氣,坐在板凳上,慢慢的喝了口茶,面無表情的看着蘇袖袖道:“袖袖,我相信你是一個好姑娘。她做這事肯定不是你指使的。按照府裏的規矩,這種害主子的丫頭斷斷是留不得的。”

蘇袖袖只覺得頭暈眼花,身子軟了一下。幸好旁邊的端午及時的扶住了她她才沒有倒在地上。她感激的看了看端午。

端午開口道:“按說這裏實在是沒有賤妾說話的地方。可是我與輕藍也算是一起長大的。她實在不是那種會害主子的人。手帕若真是輕藍不小心弄丢的,白折了一條人命是小事,若是讓那背後的真兇逍遙法外可就不妙了。”

李婷不高興的看了一眼這個三哥的小妾,不明白她怎麽會橫插一腳幫蘇袖袖說話,開口道:“說是弄丢的,肯定是編出來的借口。怎麽別人不丢帕子,就她丢帕子,還偏巧丢在了這裏。”

端午小心翼翼的開口道:“說不得是後面那真兇布的局。故意将輕藍的帕子丢在那裏,想引得您跟大太太鬧矛盾。”

看着端午幫蘇袖袖說話,婉婉之前一直沒有開口。現在見她居然不見好就收,反而想禍水東引,不由得被氣笑了,開口道:“那妹妹說這真兇是誰呢?”

端午擡頭似嬌還怨的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的道:“這我可就不知道了。”

李婷道:“有什麽不知道的!你不過就是想幫着大嫂開脫。我這個院子裏之前可沒見過蛇,偏偏大嫂要吃蛇羹的時候見到了。你說,哪有這麽巧的事情。”

夫人将杯子重重的放到了案幾上,沉聲道:“都別吵了。輕藍,證據擺在這裏了。你若是認了錯,還可從輕懲罰。”

輕藍心裏的苦水快要漫溢出來了,哭着道:“夫人,真不是我。”

夫人哪裏還肯聽她的聲聲懇求,大聲道:“來人,将這個丫頭拖出去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下去了,哪裏還有輕藍活命的機會。

蘇袖袖忙阻止道:“慢着。”

夫人自覺已經十分包庇蘇袖袖了。這可是蘇袖袖的貼身丫頭犯的錯。為了給她面子,她将罪責全部推給了這個下人,她竟還不知感恩!夫人的面色十分難看,挑着眉看好,聲音冷若冰珠:“難道我連處置一個下人的權力都沒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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