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坐在視聽教室的沈桃,根本沒發現周圍打量的目光。

沈桃的病假條是省三醫院的醫生代為拿過來的,當時還讓系輔導員驚了一下,以為是什麽嚴重的必須休學的病,省三醫院是南市的三甲醫院,這家醫院的最大特點就是:忙,忙,忙!讓他們的醫生親自送請假條,是前所未聞的事情。

這臨近畢業了,她也不希望沈桃這時候出什麽事,也幸好沈桃很快就回學校了,只是回校後的沈桃,似乎又漂亮了一些。

易青忍不住道:“桃桃,你有沒有覺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漂亮了?”

特別是易青拿出一個多月前送男神出國鑒別會上拍到的照片,再對比這堪比整容一樣的變化,也無怪乎沈桃被人的打量了,如果不是時間太短,而且幾乎是一天一個變化,她們真的以為沈桃花了大價錢給自己整容了。

“呃……嗯。”沈桃覺得自從和男神那次以後,她每天照鏡子都覺得自己皮膚越來越細膩光滑,身體也瘦了一些,她的身體并不是靠減肥就能瘦下來的,這次瘦得雖然緩慢,卻的确是肉眼能看到的變化。五官好像還是那個五官,但就是感覺越發精致了,整個人都漂亮了不止一點兩點。

但這個循序漸進的變化,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也沒辦法和她們說。

她現在還盯着手機屏幕,收件人上面顯示着洛神,發現後就存了號碼改了備注。

她的身體已經完全好了,連番名醫來家裏會診,不過洛誠始終都沒有出現。她這麽一點小病就是想拖的時間長點都不可能,還有幫她拿了請假條,這樣的待遇她若連一句謝謝都不說,就有些過分了吧,她若是猜不到就算了,現在猜到是誰幫助自己,不去聯系就覺得自己難以心安,就算對方有目的其實也用不着做到這個地步。

過去那麽多天,對方說不定都不記得她了。

想了想,還是對着發信欄,删除來回了幾次,最終只有“謝謝”兩個字發送過去。

忐忑地等了一會,并沒有回應,她就把手機放入抽屜裏,又開始認真聽課,在下課前夕才聽到輕微震動聲,裏頭就兩個字,如他的人一樣冷硬:不用。

本來還想打點什麽的,只有兩個字好像有點沒誠意,那時候洛誠要是沒來電話,讓人把半死不活的她撈出來她還能現在這麽活蹦亂跳嗎,這算半份救命之恩了,猶豫了一會,想了想還是算了。

大約是男人給她的第一印象太深刻,那種仿若望着什麽垃圾的目光,就好像她是什麽硬湊上去要認識他的女人,他也的确有這個資本,又或許遇到這樣的事情太多導致他非常沒有耐心,但她真沒別的心思,就是對男神她也只是自己偷偷愛慕着,不是有句話說暗戀就是一個人的狂歡嗎。

哎,還是以後看有沒有別的方式償還吧,人情債真是難還啊。

快要下課的時候,她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卻不料收到了男人的信息:退燒了?

沈桃:體溫已經正常了,謝謝你打電話給我,還讓醫生來問診,不知道怎麽謝你。

沈桃也只是客氣客氣,而且她以為剛才兩人的通訊就到此為止了,收到男人的信息多少有點驚訝,以那個男人的矜貴她以為并不屑于說這些廢話。

又過了五分鐘,洛誠:舉手之勞。

看他回複的時間間隔,應該很忙,不過以他的衣着氣度,應該也是非富即貴的。

年紀也就20歲左右,也許更年輕,這樣的年輕要多厲害她也實在想不出來,大約是富二代,家境不錯的那種吧。

沈桃想了想,沒有再回複。

鄧星河正在拿資料給洛誠,洛誠卻沒有馬上去接,回複完才放下手機。

鄧星河有些驚訝,洛叔很少在工作的時候分心。

洛叔很多時候并不像其他血族一樣接受人類的供奉,他很多時候會選擇人類的生活方式,對待工作也如他本身的嚴謹的性格,極為認真,在開會時回複信息是比較少見的,而且沒多少人知道洛叔的私人號碼。

這讓他有些好奇,是誰發來的消息。

回複完,洛誠又讓正對着幕布上的數據侃侃而談的會議策劃繼續說。

這位策劃過來開會,聽過自己上司說過一定要時刻關注這次洛氏來的代表人,所以在洛誠回複消息的時候,他就自發停止了解說。

這次是與碧恒房産洽談洛氏建造的新樓規劃,洛氏想在城北打造一座軟件園,與其他五家大型集團共同吃下了這塊地皮,這次洛氏又拿下了與網絡第一門戶雅視的合約,這新樓就與互聯網有關,是以前洛氏沒涉足過的領域。

可以說洛氏這個低調的家族雖然很少出現在財經雜志上,也很少被報道,但只要是這個圈子裏的無一人敢小看它。它有相當悠久的歷史,聽說明國以前就存在,到現在都沒垮掉的跡象,還極為神秘,各個負責人都極少出現。

洛氏旗下的公司都沒有上市,外界并不清楚洛氏到底有多少實力。

衆所周知,上市公司是需要定期公開運營資金以及相關數據的,公司的股價也會受到外界整體氛圍的影響,雖然上市後能獲得更多的流動資金與風投,但洛氏始終堅持着極為古老的做派,用穩定的資金流讓企業穩步擴張,它就像一艘擁有悠久歷史的船,沉澱着歷史的厚重,不緊不慢地進行着自己的步調,與整個國內市場浮躁相比,他們顯得悠閑而慢步調,但哪怕如此等反應過來就會發現洛氏投入的行業涉及多個領域,并且都有一定建樹。

沈桃回了一趟寝室,把自己最後剩下的東西打了個小包,她們要畢業了,東西當然不能再留在寝室了,其他三人也沒回來,室友的東西也在陸續搬出去。

她還遇到了來串門的學妹,叽叽喳喳地聊了一會。

等到出了寝室,沈桃不由地看向自己的肚子,她回校上課前又去了一家私人醫院,孩子的生長速度似乎已經緩下來了,但依舊比一般孩子快,現在已經十三周了。

電話聲響起,看到來電,沈桃按了接聽。

沈父說曲嘉瑞與沈安悅的訂婚儀式已經定好了酒店,但曲嘉瑞忽然說要取消這次的訂婚,希望沈桃去問問情況。

“這是沈安悅與曲嘉瑞的事,與我無關,還是讓沈安悅自己去解決吧。”當不再對親情報期待,她發現以前那些說不出口的狠心話,現在說出來并不難。

“桃桃,你怎麽能說這種話,她是你妹妹你就一點都不關心嗎?”沈父有些心驚沈桃的薄涼。

“我早就沒有妹妹了。”

“你……在說什麽!原本安悅說這次曲嘉瑞不願意訂婚可能與你有關,聽說以前在學校裏他也是追求過你的,本來我還不信,可現在……你和爸爸說實話,曲嘉瑞不結婚是不是與你有關?”太傷風敗俗了,姐姐搶妹妹的未婚夫,這說出去多少人會笑話他們沈家的家教。

當麻木後,聽到這些話她居然也不覺得很傷心,反而笑了起來,“哦,是啊,我看上曲嘉瑞了,反正都是你女婿,換一個女兒而已,不都一樣?”

沈父似乎氣急了,也沒時間糾結溫順的女兒為什麽說話那麽刺耳,“你你你、你,你怎麽能這麽不要臉!?你若幹出這種事,我就不認你這個女兒了!”

“爸爸,你真以為我會幹這種事情嗎?”沈桃聲音忽然弱了下來。

“我……”也許是被沈桃忽然轉變的語氣影響,他也發現自己口不擇言,他的不信任與趕女兒出家門的話實在傷人心,剛才也是氣昏頭了,想想沈桃一直以來的性子,怎麽可能做這種事,“桃桃,是爸爸太急了……”

沈桃閉上了眼,“我會幫你們問問,但能不能問到不保證。”

挂了電話後,沈桃忍不住摸着腹部完全看不出來的小生命,眼底漫着一抹淚光,“媽媽真的不能要你,不要怪媽媽……”

沈桃打開手機,查着婦産醫院,她打算盡可能選私立的,哪怕價格高昂一些,醫術良莠不齊,廣告滿天飛,但至少它們的保密措施非常好。

不知為什麽,想到之前看到洛院長和那些三醫院的醫生們連續幾日給她退燒,她總有一種如果選擇公立醫院打胎,可能會出現別的意外,就當她自作多情吧,人家日理萬機,哪裏有空來管她這種路人甲,上次不過是善心發現而已。

而且說不定會認為她是個私生活混亂的女人,未婚先孕哪怕在這個開放的社會也不是那麽容易被接受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沈桃在搜索欄一打關鍵字,就跳出來一大堆醫院,選了口碑相對好一點的瑪利亞醫院,看着裏面居然還有[自孕自育]這個科室,頓時覺得現在醫院為了吸引客人還真是什麽花樣都會玩。

不過這也間接說明現在的單親媽媽并不少,而她們往往沒有人照顧,這樣的科室也許考慮單身母親的不便吧。

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劃,神色黯淡極了。

“沈桃。”

放下手機,就在校門口碰到了守株待兔的曲少爺。

想到之前父親的那通電話,沈桃的臉色并不好看,她的确不希望曲嘉瑞取消婚約是與她有關系,哪怕不期待親情,也不願意反目成仇,人活着總希望怨怼少一點。

對方似乎認準了自己躲不掉,已經朝着自己這裏來了,躲不掉就迎面上吧。

曲嘉瑞自從上次被沈桃分析了一頓後,回去後也發覺自己的确如同沈桃說的那樣,按照沈桃的标準他身上還真沒有讓沈桃心動的特質,回去後腦子裏反複回憶的都是這個女人看着他,斬釘截鐵地說絕對不會喜歡自己的話,那目光那麽堅定,連拒絕都那麽殘忍。

她哪裏溫柔了,這分明是個狠心的女人。

他也是男人,還是被諸多女人讨好的男人,這口氣咽不下去。更多的是,他這次是實實在在想征服沈桃,想讓她切切實實為自己着迷,後悔說出那樣的話,他其實完全可以不在意,可偏偏他該死的在意。

“你先別走,聽我說兩句。”他看到沈桃出校門,陽光照在她身上,讓她看上去更白了,她是不是漂亮了?

見曲嘉瑞難得露出認真的表情,想到那通電話,沈桃望着他,“所以你來這裏堵我,就因為騷擾我不成功?”

曲嘉瑞一陣尴尬,他的确一直打電話給她,“還不是你一直不接電話。”

“作為公民,我有權利拒絕騷擾。”雖然這種騷擾連立案都沒資格。

被堵得越發回不了口,以前怎麽沒發現沈桃這麽能言善道,也是,他就沒有了解過沈桃。

“這次我想認真追求你,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這次他沒有任何貴公子的配備,甚至連一束花都沒準備,他知道沈桃不在乎這些,她能在意的是他的态度,這态度叫做尊重。

沈桃垂下眼眸,過了幾秒,再一次鄭重的拒絕,這次也有些勸解,溫和了許多,“不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我們沒可能的。”

“先當朋友都不行嗎?”曲嘉瑞急急道,“這次沒有玩弄你。”

既然不可能,她不會給對方任何希望,不遠不近地吊着反而傷人,“對不起。”

“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這只是他的猜測,他知道沈桃并沒有男友。

沈桃沒有回答,看上去就像是默認了。

曲嘉瑞有些難堪,被同一個女人這樣不留餘地的拒絕,是他從沒經歷過的挫敗,他看得出來,沈桃與沈安悅是完全不同的,他與沈安悅在各方面都算契合,他也并不介意女人有心計,有心計沒什麽不妥,男人就是看到了只要不介意就會當做沒看到,沈安悅是個識趣又适合娶回家的聰明女人。

而沈桃的思想還有些頑固不化,是那種認定了就能一直下去的認真女人,他甚至懷疑沈桃喜歡一個人可以一輩子。

這也是他們最不喜歡招惹的女人類型,這樣的女人太認真,往往分手的時候會很麻煩。

“好好和沈安悅過吧,你們很适合對方。”沈桃打了車離開前,說道。

曲嘉瑞發現,其實沈桃比他看得清。

但這世上,并不是适合就要在一起。

他忽然有些羨慕那個被沈桃喜歡的人,被這樣一個執着認真的女人愛慕着,她安靜的像是不存在,感情卻宛若不間斷的溪流,是能打動不少男人的。

有那麽一瞬間,他想過就只有沈桃一個又如何,也許他真的能收收心。

沈桃打車到了瑪利亞醫院門口,在太陽底下站了快一小時,又打了車回去。

再過幾天吧。

哪怕她知道,打的時間越晚,對母體傷害越大。

曲嘉瑞與沈桃分開後,就叫了一群圈子裏的男男女女到了他們常去的酒吧黑匣子,這是其中一個少爺高中畢業後投資的,開了多年,幾個二世祖聚會常去的地點。

曲嘉瑞是裏面的小霸王,玩得開,人也好說話,他什麽都玩,女人、車子、股票……等等,哪怕他要訂婚了,這群人也不覺得有女人能管得住曲嘉瑞內心的野,而平時被曲嘉瑞寵愛的幾個公主就要上去斟酒,卻被他阻止。

這次他自斟自飲,喝到第二瓶的時候,終于有發小阻止他,“小瑞子,瞧你這出息,學會喝悶酒了?”

曲嘉瑞也不說話,推開衆人,繼續喝。

到醉的一塌糊塗的時候,其中幾個才從他口中得知了真相,被初戀白月光拒絕了,這是什麽大事。

就有人出主意,她是個相當性感的女人,“我說,嘉瑞,這人呢,都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女人更是如此,你真要了她,她哪裏還會這麽拒絕?你又怎麽會念念不忘,不就因為摘不到嗎?”

“呵呵,我不懂,你就懂?”

“我是女人,當然比你懂。”女人叫苗紅音,上面兩代政商結合,标準的狐貍精的臉,魔鬼的身材,男友總是一個換一個。

而沈桃也算是他們圈子裏的小名人了,雖然他們都沒見過本人。曲嘉瑞身邊女人不斷,但這位卻是白月光,是不可玷污的存在。

“你想不想得到她?”苗紅音笑道。

像沈桃這樣的女人,比較傳統,對身體觀念看的重,既然什麽軟的硬的都使用過了,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要了身體再說,哪怕是恨也是一種感情,之後再慢慢軟化會效果好許多。

曲嘉瑞沉默,又悶聲幹了一杯。

“你想想,你想她想了多久,從小學初中開始算起,這都有十多年了,她連正眼都沒看過你,不難受嗎?”

這話戳中了曲嘉瑞最在意的地方,他的确很挫敗。

“我看你是魔障了,等你得到了也就知道不過如此。”

“閉嘴,苗紅音,她不是你們!”

曲嘉瑞的一句話,讓苗紅音臉色剎那灰敗,什麽叫她不是我們,她沈桃就是個普通的女孩,沒才沒貌,頂多成績還算不錯,有自己的研究項目,但這實在算不得什麽,有什麽值得你惦記了十幾年,你不過是不甘心。

苗紅音臉色很不好,不過在光影轉換的室內看不出來。

“試試這個吧。”苗紅音恢複了聲音,将一個用紙包起來的小包推到曲嘉瑞面前。

“什麽東西?”曲嘉瑞醉眼朦胧,說話有點大舌頭。

“讓她産生幻覺的東西,她會把你當做她喜歡的人。”

“是嗎?”曲嘉瑞笑起來了,似乎有些心動。

但下一刻,猛地神色一厲,抓住苗紅音的脖子就把他按在沙發上,臉上全是狠辣的神色,“你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會打你?”

“好,你打啊!”苗紅音眼角有些淚光。

“我就是得不到她,也沒想過用這種方式!”曲嘉瑞一字一頓道。

苗紅音被掐住了脖子,難受得滿臉都漲紅了,周圍其他二世祖沒想到鬧到這個程度,包廂裏的公主少爺們被趕了出來。

苗紅音卻紋絲不動,示意別人不要上前幫忙,看上卻格外淡定,憋着難受說:“小瑞兒,我一直記着當年欠你的一條命,只要我認為對的都會幫你做。我就是看不慣你最近為個女人半死不活的模樣,你想想你打了多殺電話,她接嗎?她在乎你嗎?你堂堂曲大少,不該為了她變成這幅模樣。現在那女人我幫你弄到了隔壁酒店裏,想不想要你自己看着辦。”

“苗紅音,我們朋友都沒的做!”曲嘉瑞想要打一拳,最後還是沒落下拳頭,就沖出了包廂。

看着頭也不回的曲嘉瑞,苗紅音從沙發上坐了起來,面無表情地撫摸着自己的脖子,難受地咳嗽着。

其他幾個人拍了拍她的背,給她倒了杯水。他們都是知道的,苗紅音從小就喜歡曲嘉瑞,但曲嘉瑞兔子不吃窩邊草,從沒想過吃下苗紅音這顆草。

“你這又是何必,不如正大光明地告訴他你的感情。”

苗紅音淡淡的,似乎毫不在意,“我早就說過了,他躲了我半年,若不是我後來游戲人間,他根本不會再一次接納我。”

在沈桃發胖後,她就以為自己機會來了。

可她發現,他曲嘉瑞會愛上任何人,除了她苗紅音,就是沈安悅那條毒蛇都比她有機會。

“把他推到別的女人身上,你就好受了?”一群與他們都熟悉的大院裏孩子,都不贊同。

她笑了起來,“我樂意,這是我的事,是兄弟的都別管。”

沈桃睜開眼就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她覺得頭很暈,還記得自己是被寝室裏的榮芳芳、章秋喊出去吃麻辣小龍蝦,然後遇到榮芳芳實習的設計公司的同事,一個非常妖嬈漂亮的女人,然後呢……

她是怎麽來到這裏的,這樣明顯酒店風格的裝修,讓她隐隐産生了不好的感覺。

身體,有些詭異。

似乎很熱,這感覺有些熟悉。

那七次她也并非都是痛感,到後來的一些時候她也能感覺到一種陌生的快感。

心忽然就涼了一半,她意識到自己中了什麽。

她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直到掐出淤青,才稍微好了一些。

摸了摸身上的東西,都沒有少,挎包也在床頭。

她聽到門外的敲門聲,是曲嘉瑞的聲音,“沈桃,你是不是在裏面?”

“沈桃,你怎麽樣?”

“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不,以她目前的狀态,說不定會忍不住撲上去。

為什麽曲嘉瑞會在這裏,難道是他幹的?但這也沒更好的解釋了,雖然她一直相信曲嘉瑞雖然算不上多好的人,但他們小學的時候就認識,這男人很驕傲,并且有自己的原則,不像會這麽不顧後果的,難道是她當時的拒絕太傷人了?

無論如何,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曲嘉瑞,更不想看到忍不住需求的自己。

她拿着自己的東西,躲到了洗手間。

在她關上洗手間的門時,門口着急查看情況的曲嘉瑞還是拿出了門卡沖了進來。

沒在房間裏看到沈桃,就見到關上的廁所門。

他深呼吸了幾口,“沈桃,你出來,我保證不動你,這件事不是我幹的,我待會給你好好解釋。”

全身就好像有無數螞蟻在爬,她好像看到了晏因的那張臉,伸手的時候才發現是自己的幻覺。沈桃難受地蹭着門板,當聽到曲嘉瑞的聲音,她在握到門把手的時候又把手收了回來。

她怕曲嘉瑞不動她,她會撲過去。

又在大腿上狠狠捏了起來,她拿出電話,在迷蒙的記憶裏,她第一個想到的是晏因。

但下一刻就否定了,他在意大利,而且他們只是同學。

第二個是宿舍長,但打過去是對方電話已關機,她想起來了,易青要和男友去畢業旅行,正好是現在這個時辰在飛機上。

那麽榮芳芳、章秋呢,她到這個酒店,就是與她們吃飯之後莫名其妙地來的,在還沒弄明白之前,她都不想見人。

她握着手機,空白的腦中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麽孤獨,不知道該打給誰,也不知道該信任誰。

忽然看到白天的短信記錄,還停留在那條“舉手之勞”上面。

那個冰冷的不像人類的男人,貌似還是男神的弟弟之類的人,人品肯定……沒問題,但他們是什麽關系,她又憑什麽麻煩人家。

只有110了,哪怕待會她可能會發瘋求歡,哪怕難以啓齒,臉面掃地,但也總比待在曲嘉瑞身邊好。

沈桃有輕微的交流障礙,不喜面對人群,更何況是将這種事情公之于衆,這種中了藥需要纾解的事實在羞于面對。

在她終于決定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在忍受麻癢的時候不小心按到了通話記錄那兒,而這個記錄還是幾日前洛誠打來的那個。

她的第一反應是,挂掉,馬上挂掉。

正當她要挂掉的時候,對方居然接了起來。

“沈桃?”

男人的聲音還是那麽荒蕪,但就是這沒有人類感情的聲音在這個時候給了她一絲莫名的安全感。

她不敢開口,她怕自己一開口,就是呻吟。

也不敢挂電話,幾次與洛誠的見面,讓她對這個男人有着說不清的畏懼,她将之歸為直覺。

而曲嘉瑞還焦急地在敲門。

她忍不住縮了縮。

洛誠接到電話,就注意到沈桃急促的呼吸聲,好像在忍耐着什麽。

她始終沒有開口,而敲門聲以及喊着沈桃名字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

他揮退前來表達感謝的伊甸園的人類,來到窗邊望着黑夜籠罩的樹林,聲音柔和了一分,他自如地操控着自己的态度,一種讓沈桃可以安心的态度,“需要幫忙嗎?”

沈桃沒有開口,但男人好像已經猜到了她的處境,他體貼地問她,需要幫忙嗎?

那一刻,沈桃心中溢滿了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親人的離棄令她不敢再相信人性,但這一刻,一個陌生人給了她溫暖。她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對這半個陌生人重新鼓起了一絲破釜沉舟的勇氣,“洛誠,能不能請你再幫我一次?”

她相信就是自己倒貼,那男人也會不為所動的,首先是男人自身條件實在太逆天,根本不會缺女人,就她的條件如果沒有晏因的關系人家連那名片都不會給她吧,其次,他就給人一種女人再想要卻怎麽都吃不到的氣質,說簡單點就是禁欲又勾人。

而且,這個男人曾經默不作聲地救過她的命,把高燒昏迷的她救了出來,她對他有一種自己都沒發現的天然信賴。

“沈桃,你再不開門,我只能找鑰匙了。”曲嘉瑞說着最後的通牒,他是在擔心沈桃這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看着柔柔弱弱的,實際上倔的很,“我說過不會動你就不會動,你信我一次。”

“我信你,但我不信自己。”

終于聽到沈桃的聲音,曲嘉瑞才稍微安心了點,會回話就好。

“你先出來好不好?這件事我會給你個交代。”

沈桃不說話,她的确相信曲嘉瑞不會那麽卑鄙,而是這件事無論曲嘉瑞知不知情,她都不想見到他,哪怕不是他做的,恐怕也與他脫不了幹系。

不知道洛誠到這裏需要多久,她剛才看到浴室洗手臺上的一次性香皂,上面有這個酒店的标志,但她不知道這裏的房間號,也不知道洛誠能不能查出來。

叮咚。

短信提示音。

沈桃已經難受地在地板上扭動,冰涼的地磚讓她身上的熱度有了暫時的纾解地,但神志已經越來越模糊。

[開浴室窗戶]

她勉強看了一眼手機,是洛誠發來的。

雖然不明白,總不能他已經到了吧,哪怕現在沒辦法思考,她也覺得太異想天開了,除非洛誠本來就在這附近,不然怎麽可能五分鐘都不到就過來。

她還是乖乖開了窗戶,洛誠雖然年輕,但他給她一種言出必行的穩重。

一眼望下去,就看到一身黑色T恤,長褲包裹着一雙筆直長腿的男人,一手拿着電話,淡淡望着她的樣子。

她待的樓層很高,隔得有點遠,這麽望下去其實她并不确定是不是洛誠,她看不清他,相信他也看不清她。

可她就是覺得,是洛誠。

他在确定她的方位。

心,忽然起了一絲淺淺的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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