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林涯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再也無法拒絕奚柚。
她尴尬的笑容凝固在臉上,說出的每個字都帶着幾分抱歉。于是林涯又一次當了她的司機。
奚柚心底默默發誓,怎麽着今年也要考完駕照。
奚柚的弟弟奚芒,小她六歲。奚芒叛逆期來的遲,當別的青春期男孩忙着和父母作對時,他好好學習,在奚柚面前無比乖巧。當其他男孩上了大學變得成熟,奚芒卻開始像一只刺猬,即固執叛逆,又成日給奚柚找麻煩。奚柚在他的眼裏,意義等同于ATM機。
但奚柚寧願自己是ATM機,這樣她就不用給奚芒做的事擦屁股了。
林涯送奚柚到了三裏屯,奚柚不想麻煩他,敲了敲車窗“你先回去吧。”見林涯沒有動作,她的嘴抿成一線“這次真是麻煩你了。”
林涯手肘抵着車窗,一手拖着腦袋“真的不要我陪你?”
陪
“呃···”奚柚猶豫了,她怕奚芒在酒吧裏遇到什麽事。
以奚芒那個臭脾氣,要不是奚柚,他早就被社會上的小混混打死了。萬一這次他又砸了人酒館,賠錢是小事,遇上幾個魁梧的壯漢要打他,奚柚到時候是出手相救好呢,還是不管奚芒死活好呢。
她正胡亂的想着,林涯已經在路邊停好車。
奚芒打工的酒吧,在三裏屯算的上豪華。繁華的酒吧,總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無論你是牛鬼神蛇還是大羅神仙,在這裏都被一視同仁。
所以明星喜歡來這裏,沒有狗仔拿着攝像機拍你,更沒有粉絲捧着簽名本要你簽名。
奚柚和林涯走進酒吧,大家熟若無睹,酒保們職業素質高,即使認出了他們,也面帶微笑,鞠着躬說“請這裏走。”
交際是個圈,有時候你會發現,無論身處何地,總會遇上你意想不到的熟人。
奚柚還沒找到奚芒,卻先看到了易水涵。她和老董坐在舞池下的卡座上喝着酒。
奚柚看着他倆卿卿我我,黏在一起的樣子,不免覺得可惜。
苦了易水涵了,年紀輕輕,就要陪着一把年紀的老頭喝酒。明明在花一般的年紀,天天對着的卻是屬于中年男子的肚腩和禿頂。
自己還好,她轉頭,林涯坐在吧臺前,喝酒等她。在混亂的夜場裏,在五光十色的燈光交織中,林涯就像這裏的一縷白芒,格格不入卻又異常耀眼。
很快,幾個認識他的女人就舉着酒杯上前和他搭讪,扭着花蛇腰,想方設法的纏上他。
奚柚沒繼續看下去,她四處張望着找奚芒。在尋找的過程中,她盡量避免易水涵或者老董看到自己,但奚柚的運氣一直不好。
扭過頭的剎那,她和易水涵四目相對。
這個時候,奚柚突然意識到,老董是有老婆的。他們的兒子都快和奚柚一個年紀了。
易水涵驚亂地偏過頭,奚柚也立刻朝另一個方向走了走,她們彼此心照不宣。可惜,老董也看到了。
他倒是無所謂,奚柚又不能拿他怎麽辦。說出去?除非奚柚不想要她的演藝事業了。
他挑釁般朝着奚柚舉起酒杯。
易水涵是找了個可靠的男人。奚柚沒說什麽,給老董抛去了一個微笑。
于是易水涵也無所畏懼,她婀娜地趴在老董的肩頭,嗤笑道“這個奚柚啊,一個人來的,估計是來這釣凱子的。”
這個酒吧,富二代或者富一代,多得很。
老董也不屑地笑道“奚柚這丫頭,長得和妖精似的,怎麽這麽多年都傍不上有資源的款爺。”
易水涵格格笑道“她啊,就是個木頭。怪不得不紅。”聽老董說奚柚是個妖精,易水涵對他撒嬌“嘿,你不準看上她。”
老董捏了捏易水涵的臉“我只看的上你。”說着,他一只手往易水涵的身下滑去。
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
奚柚看的實在尴尬,易水涵這孩子還總是得意萬分的望向她。仿佛公司一把手和她在一起,是件了不得的事。
直到,林涯走到了奚柚的身邊。他一手攬過奚柚的肩,低着頭,對奚柚耳語“奚柚姐,找到了麽?”
即便酒吧燈光再暗淡,易水涵也不會認不出,伏在奚柚耳邊的那個男人,是林涯。
林涯的動作在奚柚這沒什麽,但在外人眼裏由于視覺錯位,會被看成他在啃奚柚的脖子。
易水涵打掉了老董的手,哼唧了一聲老牛吃嫩草。老董順着易水涵的眼神看去,林涯和奚柚正親密的摟在一起,在暗色中,他們像一對正在蜜月期的小夫妻。
奚柚她憑什麽?易水涵瞥了一眼老董,又看了一眼林涯。同樣的財富,懸殊的長相。
“奚柚她什麽時候和林涯在一起了?”老董詫異道。
雖然他們看上去郎才女貌,但在老董60年代人的認知裏,奚柚不該找一個年紀如此小的人,亦或者說,如林涯這種家室優渥,相貌堂堂的人,是怎麽會看上奚柚的。
林涯站直,朝易水涵眨了眨眼。顯然,她和老董對奚柚的評價,一清二楚的被林涯聽在耳朵裏。
易水涵着實難受,避開林涯的目光,和老董之間的動作也規矩了許多。
“奚柚姐,我們去那看看。”
林涯這孩子,怎麽老靠自己這麽近。奚柚別扭地朝外走了走。“好的”她忍不住又回頭看易水涵和老董,發現這兩人看着自己眼神發生的巨大的變化。
特別是易水涵,眼神簡直快吃了自己。
她匆忙地拉了一把林涯,走到酒吧的另一端。叫住一個服務員,她問“奚芒在哪?”
服務員楞了片刻,借着燈光,她認出了奚柚“您是奚柚?”她又擡頭,看到了站在奚柚身後高瘦俊逸的男人。
一件大新聞啊~服務員低頭偷笑兩聲。她掀開酒吧的垂簾“奚芒他這兩天住在這。”
奚柚也不說話,嘩的掀開簾子。鋼珠敲在門框上,發出憤怒的響聲。這是林涯第一次見奚柚發這麽大的火。
服務員還想上前問林涯要合照,卻見他冷着一張臉,目光凝視着酒吧垂簾後。
片刻,簾子裏端響起了吵架聲。尖叫伴着粗吼,從門後傳來,劃過林涯的耳畔。
他往裏走去,見員工休息室的沙發上,坐着一個年輕的男人,他和奚柚長的很像,留着一頭披肩長發,五官精致的像個女人。乍一看,宛若一個吐着紅杏的妖孽。
“奚芒,你要麽好好讀書”面對奚芒,奚柚就像個恨鐵不成鋼的母親。“你要麽就好好做音樂,我帶···”
“帶什麽?帶我出道?”奚芒點燃一根煙,冷眼看奚柚。
奚柚無言,她确實幫不了他什麽。她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或者說。”奚芒用煙頭指了指門口的林涯“你靠他?”
奚柚奪過奚芒的煙,撚在煙灰缸上。她指着奚芒的鼻尖,目光冷峻“我警告你,我之所以供着你,僅僅因為我和你還有一點血緣關系。你別給臉不要臉。”
奚芒聳聳肩,不屑一顧。
奚柚知道自己話說的狠了點,對着奚芒的眸子,她的心驟然軟了下來。
“姐”奚芒灌了一口酒,蒼白的臉上扯出一個詭異的笑“這麽多年了,你一點沒變。”頓了頓,他伸出手“欠酒吧三千。”
奚柚沒說什麽,開始點着錢包裏的錢。等她數到30張抽出遞給奚芒時,一只手制止了她。
“夠了。”林涯将奚柚拉到身後,從自己的皮夾裏掏出一張卡,甩到奚芒面前的茶幾上。
“你別再找你姐了。”
奚芒拿過卡,挑眉“姐,你可以啊,這麽快就找到金主了?”他歪着脖子看林涯“這不是大明星林涯麽?”于是他張揚的笑聲更為誇張“姐,他和我同歲啊。現在都流行這個?”
奚柚拍了拍林涯的肩,示意林涯離開。自己家的事,她不想讓外人插手。何況,奚芒還拿着林涯的卡。
她讓奚芒還卡的話到嘴邊,林涯先她開了口。
他說“是。”
奚柚眼前開始一陣陣的眩暈,她扯了扯林涯的衣角“好了。”
“走吧。”他握緊奚柚的手腕。奚柚不知怎的,竟也沒有拒絕,任憑林涯将她拉到門口。
“哦對了,密碼940521”林涯轉身,指了指那張卡,“好好花。”他的語調裏滿是譏诮。對于林涯來說,給奚芒卡,是施舍。而奚芒,更像是一個四肢健全的乞丐。
奚芒忍了很久,他和奚柚一樣,都有一顆莫名其妙的自尊心。他将卡扔到林涯腳下,啪的一聲打碎了手中的酒杯。
他像個任性的孩子,企圖以這種幼稚的舉動讓林涯憤怒。玻璃碎片迸濺開,向着四面八方彈跳着。
其中幾片,朝着奚柚的臉飛來。
奚芒看到了,他害怕奚柚的臉被玻璃劃破,闊步走到奚柚的身邊。林涯的手快一步,擋在了奚柚的臉頰上。
猙獰的血口慢慢的在他的手背上彌漫開,鮮紅的血液突然止不住的竄了出來。
奚柚從林涯的懷裏探出腦袋,看到了那個傷口。
下一秒,她伸出手,狠狠地打在了奚芒的臉上。奚芒慘白的臉多了五條紅血印。
這是奚柚24年來第一次打他,他捂着臉,難以置信。
“鬧夠了?”奚柚從包裏掏出剛剛數好的三千元,拍在奚芒的胸口。
“這下你滿意了?”
“姐”奚芒張了張嘴。
奚柚扯下桌布一角,壓着林涯的傷口。“你別叫我姐,我不是你姐。”她一邊碎碎念着,一邊又從林涯口袋裏翻出鑰匙遞給奚芒“去開車。”
林涯垂着手,由着奚柚手忙腳亂的幫他按着傷口。奚柚擡頭,想問林涯還疼不疼。他卻很平靜,甚至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那般,眼裏閃着柔波。
“沒事。”他輕輕握住了奚柚顫抖的指尖。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得知,從前的同桌得了重病,生命垂危。真的很難過,花一般的年紀,困在病床上,生活的美好都沒體驗過,就這麽匆匆的凋零。哎,眼睛一閉,往事歷歷在目。我們分別不過幾年的時間,竟然····
人啊,生命健康真的是最重要的。好好珍惜當下的一切,生命的盡頭也許在幾十年以後的未來,也許就在明天。
最後感謝
凝風的炸彈,麽麽麽噠。
小粉紅的營養液
悅的營養液
麽麽噠。
還有,看文的好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