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42.這裏是四十二
當天下午, 奈奈吃完午飯，和五月道了別，就趕着回去找爆豪勝己了。
爆豪一開始說他要去車站接她，但奈奈考慮到自己并不打算坐車回來，而是打算飛回來，不得不拒絕了他的提議：
“……我還記得去你家的路, 我直接去找你吧。”
爆豪嘟囔了句什麽，奈奈沒聽清, 想要問清楚, 他又說：“沒什麽, 你确定認得路嗎？”
“記得啊，我記性很好的。”
于是事情就這麽敲定了。
當奈奈踏出合訓宿舍的門時，是萬萬沒想到她會碰到英雄和敵人的對峙事件的。
當時她在天空中飛到一半，突然看見下方某處煙塵飛揚，她仔細聽了聽，還聽見了人們的尖叫哭泣聲。
奈奈忍不住就在災難發生現場附近偷偷停了下來，從人群最後面奮力擠到前面去，看見了一名英雄和兩名持槍罪犯, 罪犯手中還挾持着一個人質。
“救救他……救救他……”
人群最前方, 一位母親跪倒在地, 淚流滿面地哀求着：“你不是英雄嗎？快救救我們兒子！”
她跪倒的方向正好對着那個職業英雄。
英雄的臉上充滿了痛苦和掙紮。
“讓開。”罪犯的槍頂向了手中的孩子的太陽穴，惡狠狠地威脅道, “這是你的孩子吧？不要給我礙事！”
而在這樣的威脅下, 英雄只是僵直了脊背, 站立在人們前方，宛如城牆一般堅硬的側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先把炸/彈的遙控器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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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讓開！”罪犯冷笑一聲，“裏面那群人的命和你兒子的命只能選一個！滾開！”
“求求你了！良平！良平！”那位悲傷的母親哽咽了起來，嚎啕大哭，“那是我們的兒子，你不是英雄嗎？快救救他！”
左右為難之下，叫做良平的這位英雄卻還是默默守護在人們身邊，沒有移開腳步，堅持與罪犯對峙着：“其他英雄和警方馬上就趕到了，你們還是……”
他的話說到一半，奈奈就敏銳地發現罪犯不耐煩地撇了撇嘴，手指微微動了動——
她沒想那麽多，用盡全力，抽出書包裏的水瓶就往罪犯握槍的手扔去，精準無比地命中了對方的手，他吃痛地低呼一聲，松開了手中的武器。
所有人都沒預料到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奈奈顧不上那麽多，沖過去抱住了孩子往回扯，而另一名罪犯此刻終于反應了過來，舉着槍上了膛，對着奈奈的腦袋就要開槍，奈奈側頭一閃，終于抓緊了孩子，帶着他往英雄的方向跑，掠過還在遲疑的英雄身邊，把孩子放下來，交給了他的母親。
“沒有事了。”她摸着孩子的腦袋安撫道，又看向了那位連忙起身，緊緊擁住失而複得的親生兒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母親。
“沒事了。”她又重複了一遍。
“謝謝您，謝謝，謝謝……”對方的眼淚更加洶湧，“來，勇太郎，和姐姐道謝，謝謝姐姐，姐姐是大恩人，我們一定會回報您的恩德的……”
人們的目光漸漸聚集了過來，奈奈暗道不妙，低着頭努力遮着臉，說了聲沒關系，又硬從人群裏擠了出去，跑了半條街，甩開了身後的尾巴，這才松了口氣。
完蛋了。又不小心暴露了。
可是剛才那種情況，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想救人。
她長嘆了口氣，掏出手機看了眼，發現自己快遲到了，不由得在心裏又是一聲哀嚎——今天怎麽這麽倒黴！
顧不得那麽多，她只好暫時忘掉自己救人的事情，又往爆豪家飛去。
終于抵達目的地的時候，齊木奈奈已經遲到十分鐘了。
爆豪勝己就站在自家門口一直等她，眉頭緊緊地擰在一起，奈奈生怕他會罵自己，但爆豪勝己對她的容忍程度卻出乎意料的高。
明明等了有一會兒了，他卻完全不追究她遲到的事情，反倒指責她為什麽不慢慢走，為什麽要趕路。
“可是你在等我啊……”
“幾分鐘而已，又不是等不起。你慢慢走就是了，等一下路上又不看路，到處撞牆。”
奈奈只好點頭應道：“哦……我也沒有經常撞牆啊……”
爆豪勝己看了她一眼。
奈奈立馬低下頭縮起脖子不吭聲了。
接下來去逛周年慶的時候，奈奈沒走兩步，又忍不住想起了剛才的事情，心不在焉，爆豪很快就看出來了，問她怎麽了。
“那個……”奈奈眨眨眼，猶豫半晌，還是問道，“勝己也是要做英雄的吧？”
“嗯？當然了。”提起這個話題，爆豪勝己就神采飛揚起來，“我以後絕對要在最高納稅人的名單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嗎？”奈奈又問。
“哈？怎麽可能，當然不是。”爆豪勝己冷哼一聲，“我只是無論做什麽都絕對要做到最好而已。”
奈奈點點頭，半晌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那如果有一天，敵人用普通群衆和你的孩子的性命做威脅，要你二選一的時候，你怎麽辦呢？”
爆豪勝己的表情凝固住了。
奈奈認真地看着他，他低下頭和她對視着。
“你會怎麽辦呢？勝己？”奈奈又問道，“兒子重要，還是群衆更重要？”
爆豪勝己：“……”
兒子？兒子？！
已經想到那麽久以後的事情去了嗎？他和齊木奈奈……
不，這種問題……可惡。
就和“你媽和我同時掉進水裏”是一個級別的啊。
“……不會有那樣的事情。”他回答，“我都會完美救下來的。”
“萬一呢？”奈奈又問，“就是只能二選一，你怎麽辦？”
爆豪勝己沒再答話，奈奈等了半天沒等到回複，不由得有些低落，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語氣低沉道：“其實我今天，剛好看見類似的事情，職業英雄在努力制服罪犯，而罪犯挾持着英雄的孩子來威脅英雄，要麽孩子死，要麽附近的人死。”
“那個英雄好像舉棋不定，想要抛棄自己的孩子，選擇保護普通群衆。”她道，“很偉大。可是連自己最親的人都保護不了，還能算英雄嗎？”
“這樣子的英雄，是不是太痛苦了一些？”她自言自語般地問道，“為什麽要成為英雄呢？”
爆豪勝己深深地看着她。
“勝己你呢？你是絕對要成為英雄的對吧，要成為NO.1的英雄？”奈奈又看向了他，“可是我真的不能理解人們為什麽要成為英雄……為了救贖？可是在救贖的同時，他們也給別人帶去了毀滅，不是嗎？”
而爆豪勝己只回答了一句話：
“英雄是不會輸的。”
關于英雄的探讨最後就這麽無疾而終，奈奈當天晚上閉上眼睛之前，腦子裏還全是亂糟糟的關于英雄的問題。
為什麽無數的人們渴望着要成為英雄呢？
為了金錢，為了名利，為了正義？
她想不明白。
亂七八糟的思緒在腦海裏漂浮着，奈奈艱難入睡，做了一個神奇的夢。
夢裏她是一條還很幼小的龍，孑然一身流落到遙遠的森林裏，森林裏只有她這麽一條龍，總會有無數的小動物遠道而來偷偷看她、或者挑釁她，試圖把她趕走。
“你和我們不一樣。”
兇惡的獅子、老虎和蟒蛇，一次次地朝她露出獠牙，想要從她身上撕下一塊血肉。
奈奈一次次地把這些可惡的獵食者趕跑，在其他小動物們好奇的、偷窺的視線裏氣鼓鼓地趴回自己的領地。
她原本并不屬于這裏，她只是來這裏，等待原本居住在這片森林裏的一只沉默的野狼，但是它一直沒有來。
後來她迷失了回家的道路，找不到自己的親人，孤零零的生活在陌生的森林裏。
終于有一天，有只小兔子來和她搭話了，奈奈很開心，站起來挪了挪窩，讓了一半給小兔子住：
“如果你明天也來，我們就是朋友了。”
小兔子第二天果然也來了，第三天也來了，但是第四天卻沒有來，第五天也沒有來。
得到了一個朋友，又很快失去了對方的奈奈很寂寞。
這個時候，另外一個動物出現了，他和她一樣，長得一點都不像森林裏的其他普通動物。
“如果你跟着我，我每天都能給你摘好吃的果子，還能陪你聊天，但你要陪我巡視森林，我的職責就是保護森林的安全。”
奈奈答應了，她終于有了一個能夠天天陪着她的朋友，她終于不再是被其他小動物用窺視或貪婪的目光觊觎着的“另類”，而是被人需要的、切實“活着”的存在了。
大概是因為做過的夢太真實，奈奈醒來時還沉浸在最初流落到陌生森林裏的孤寂感。
但是很快，她又自己把這份不知來源的孤寂感壓了下去，掀開被子，吃過早餐，匆匆忙忙地從齊木家趕往合宿地點。
籃球部的正選們已經準備出門了，赤司站在門口，朝她打了個招呼，随意地聊起了天，問道：
“齊木以後打算去哪個高中呢？和哥哥一樣的PK學園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