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這裏是五十四
第二天奈奈去上學的時候, 昨晚的驚心動魄好像并沒有影響到這邊世界的原住民，每個人都開開心心地繼續過着普通日常生活。
奈奈還是放不下小時候的事情, 昨晚她終于和哥哥說清楚了當年自己都遇到了些什麽：
“因為在學校裏又被其他小朋友嘲笑了，就自己跑去公園玩, 然後交到了一個新朋友。
本來一開始好好的, 可是有一天他的老師來找他了。他的老師長得很可怕, 我不記得他的臉了, 就記得他很可怕, 他問了我個性是什麽，我說我只會噴一點小小的火焰, 他讓我演示一遍，我就和哥哥教過我的一樣，故意把火噴得很小很小……然後他就說我的個性太弱小了……”
“再接着呢？”
“不太記得了，就記得他好像想殺了我，然後對我用了一個讓我很不舒服的個性, 回到家的時候就沒力氣了。”
“你那個朋友在哪裏？”
“我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再見過他，最近才見到過幾次, 不過都是他突然出現的，我從來找不到他。”
齊木楠雄沉吟片刻，叮囑道：“下次再見到他的時候要先通知我，你不要再單獨去找他了。”
“好。”奈奈很乖巧地點頭答應了。
事情好像就這麽揭過去了，再也沒有人提過“神明”和奈奈曾經的死亡。
但奈奈會開始難以入睡, 側過頭從鏡子裏看自己脖子後的刺青, 也不知道都在想些什麽。
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有一天晚上入睡的時候，她竟然夢見了神明的世界。
她夢見自己就這麽穿着睡衣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然後不由得開始慶幸起自己的睡衣并不是什麽奇怪的樣式，而是一整套的運動裝。
路上的每條街道對她來說都是陌生的，她新奇地四處看着，突然撞到了前面的一個男孩，對方被她撞倒在地，奈奈尴尬地朝他伸出了手，想扶起他：
“對不起，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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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夢裏，她惡龍的強悍體質也沒有改變呢，還是不小心就會惹出禍來。
男孩有着一頭耀眼的金黃色頭發，看年紀大概和她差不多大，穿着青色的外套，白色的圓領襯衫下隐約露出了一個漢字的輪廓。
奈奈的目光頓住了。
對方沒有注意到她詭異的打量的目光，抱着一同被奈奈撞飛的滑板起了身，搖搖頭回答：“沒事。”
“不過你下次走路還是小心點吧。”他又道，“撞得我好痛。”
奈奈尴尬地笑了笑。
男孩沒有再說什麽，抱着滑板就要離開，奈奈回過頭，看着他的背影，終于忍不住問道：“那個滑板，價錢的标簽都沒有撕下來吧？”
他的背影僵住了。
“你是神器吧？”奈奈走上前去，站到了他的面前，笑了起來，“名諱是‘雪’，對吧？”
雪器皺着眉頭，疑惑地看着她。
“我叫咲，”奈奈側過頭，撩開脖子旁的長發，把領口往下扯了一些，露出了同樣刻着名諱的地方，“我也是神器。”
“哎……你也是？”他的眼睛慢慢亮了起來，透露着一種遇到同伴的喜悅。
“對啊。”奈奈爽快地點了頭，指了指他的滑板，“這個能借我玩一下嗎？我還沒有玩過滑板呢。你能教我嗎？”
雪猶豫了一下，很快就把滑板遞給了她，奈奈看了眼标簽，接着把滑板放到地上，試探着踩了一只腳上去：“真的好滑啊……我怕我摔下去。”
雪器認真地教着：“很簡單的，你把這只腳踩上去，另一只腳準備踩着地板往前滑……”
“我會不會摔啊……哎呀，現在要怎麽站啊……”
“你先扶着我……我們去草地上，那邊沒那麽滑。”
雪器很認真地一直教着奈奈，奈奈努力按他的話學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能往前滑兩步了，又很快就踉跄着從滑板上跳了下來。
“我不行了，好難啊。”她抓起滑板抗議道，“我們去玩別的吧！”
“玩什麽？”雪器已經把奈奈當成了新交的好朋友，興致勃勃地問道。
“去游戲廳啊，我帶錢了……我應該帶錢了吧？”她嘟囔着掏了掏自己的口袋——睡覺之前，她應該是和往常一樣把爸爸發下來的零花錢塞進口袋裏，捂着口袋睡覺了來着。
值得慶幸的是——作為一個無比真實的夢，這個夢連她口袋裏的錢都完美還原了。
奈奈很快就摸到了自己的零花錢，開心道：“找到了，我帶了！”
“哎？你有錢？”雪器一臉羨慕，“真好……我跟着的那個神根本沒有神的樣子，衣服都是從垃圾桶裏翻出來的。”
他逐漸變成了一臉嫌棄的表情。
“我的主人也是啊，窮得要命，這個錢不是他給我的啦。”奈奈毫不在意地道，“我們先去把滑板還回去吧。”
“……還回去？”雪器遲疑了片刻。
“對啊，店裏的滑板突然不見了，店員會很着急的吧，”奈奈理所當然道，“我們都已經玩了這麽久了，該還回去了吧，哦……還要給他點賠償費。”
“偷偷拿別人的東西是不對的，雖然別人看不到你，但不代表你沒有做錯事。”她嚴肅道，“你不會覺得很對不起着急的店員嗎？萬一他被扣薪水了，被解雇了，然後沒錢讓孩子吃飯了，孩子就可能會生病，生病就更沒錢吃飯，接着一直惡性循環下去……這不是很嚴重的事情嗎？”
雪器愧疚地低下了頭：“對不起……我沒想那麽多……”
“也不能全怪你，我剛才和你一起玩了，是我們一起犯的錯，”奈奈道，“不管怎麽樣，盡快還回去吧，然後不要再有下一次了……我們去找點別的東西玩，可以嗎？”
“好。”雪器點了點頭，答應了。
然而等他們回到滑板店的時候，奈奈卻把口袋裏的零錢都掏出來要買下這塊滑板，同時還和店員道歉：“抱歉，剛才情不自禁就拿走了……忘記自己沒付錢了。”
店員當然不接受她的道歉，生氣地把她罵得狗血淋頭，雪器不知所措地在後面扯了扯她的衣角，問道：“不是只是還回來嗎？”
“畢竟我們都用過這塊滑板了，它也不好賣出去了吧？”奈奈嘆了口氣，“無論做過什麽都要負責到底啊。”
“可是……”雪器無措起來。
“沒關系啦，反正我也挺喜歡它的，正好嘛，謝謝你教我滑滑板啊，我以前都不知道這麽好玩。”奈奈笑眯眯地安撫好了他，付了錢結了賬，抱着滑板走了出去，雪器卻沒有跟上來，她疑惑地回頭看他，看見他愧疚得幾乎都要擡不起頭來了。
奈奈只好回去把他扯了出來，一邊扯一邊耐心道：“沒關系的，我真的很喜歡它，你不要想那麽多，實在不好意思的話，下次再多教教我怎麽滑就好了。”
買了滑板之後，奈奈剩下的錢就沒多少了，其實大哥也出于好心資助了她一些這個月的零花錢，不然剛才她連滑板鞋都沒法買下來。
她拉着雪器在游戲廳草草打了兩把，就灰溜溜地離開游戲廳了，天色不早了，奈奈不由問道：“你不回去找你的主人嗎？”
“哦……那家夥啊。”雪器的眼神飄忽起來，語氣裏有點不滿，“一點都不想回去見到他，都不知道這種家夥為什麽會是神。”
“你是剛成為他的神器沒多久吧？”奈奈笑了起來，“大概是彼此不熟悉吧……能夠成為彼此的依靠可是難得的緣分，要珍惜他啊。”
“誰要珍惜那種家夥啊！”雪器不開心起來。
“先試着回去和他相處一下吧，還有哦，要控制一下自己，你是他的神器，也就是他的軟肋，”奈奈繼續道，“只要你有太激烈的情緒，或者去做一些不好的事情，你就會刺傷他——很痛的。”
“刺傷？”雪器茫然起來。
“對，”奈奈點頭，“神明是會被自己神器的憤怒、悲傷、焦躁等各種各樣的劇烈情緒刺傷的，哦，還有神器的惡念……我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但你肯定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刺傷過他，他應該沒有指責過你吧？”
正是因為沒有指責你、沒有糾正你，你才會一直這麽肆無忌憚下去。
就像哥哥從來沒有正面地責罵過她，明明她……做了那麽多錯事。
雪器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夢醒了。
奈奈睜開眼，掀開被子，下意識地往口袋裏一摸，卻什麽都沒摸到。
她立馬驚醒了，着急地在床上摸索着：“咦？！咦？！我的錢呢？又被哥哥沒收了嗎？可是明明這個月我還沒來得及闖禍啊……”
摸索到一半，她突然看見了靜靜地倚靠在床頭的滑板。
——是夢裏雪器偷偷從店裏偷出來的滑板。
奈奈停下了動作，遲疑地伸手摸向自己脖子後方。
刻着字的那個部位，正異常地發着熱。
“原來……不是夢？”
原來她真的去了神明的世界。
羁絆果然一旦建立，就難以斬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