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連數日,徐知菱都被惡夢驚醒,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黑眼圈明顯地挂在她臉上,像極了動物園裏那有着兩個黑輪的貓熊,惹得一票同事都以為她是下班後與男友搞甜蜜搞得太晚,所以才如此疲憊憔悴,殊不知,她壓根是被內心那深深的憂慮恐懼所折磨出來的啊!
怎麽辦?當她所盜用照片的本尊出現,她編的謊便面臨了極大的危機,随時有爆開的可能。
雖然跟那個齊昊在不同樓層工作,可她內心卻惶惶不安,生怕她長達一年的騙局會被拆穿,破壞了她與同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深厚情感。
她實在是後悔啊,當初怎麽會想出這麽笨的方法,還沾沾自喜以為不會有被揭穿的一天,可現在後悔也已經來不及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該如何解決這樣的麻煩困境呢?
她真的、真的不想因為這樣愚蠢的原因而換工作。
一想到自己經歷了多少辛苦,通過多少艱難考驗才進入這間人人稱羨、在國際上享有盛譽的知名事務所工作,她就不能放棄。
對!不能放棄,如果不想換工作,想繼續留在這裏,眼前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去找那個齊昊坦白!
将她所犯的過錯以及苦衷一五一十的坦白,希望對方能看在她無惡意的分上,願意與她配合演一出「男女朋友交往久了感情轉淡,好聚好散」的分手戲碼。
「沒錯,就這麽辦。」她猛地激動起身,決定去找他道歉。
趁着大夥兒都在忙的時候,她左看右看,悄悄溜上了齊昊專屬的辦公樓層。
說到這,她不得不感謝她那假男友喜歡安靜的怪癖了,因為不愛旁人打擾,所以他們的大老板劭晰特地留了一層樓給他,而這也方便了她此時上樓找他,而不會被人發現。
來到了他那間占地寬廣的辦公室外,她深呼吸了幾下,然後才鼓起勇氣敲門,「叩叩叩!」
「進來。」低沉而有磁性的男性嗓音從裏頭傳了出來。
徐知菱微顫着手,緊張的推開了門。
加油,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一定可以!她在內心為自己打氣鼓勵,仰起首,以一種破釜沉舟的送死心态,大步走了進去。
一進門,瞧見的正好是男人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蹙眉接聽着手機的畫面。
他站在辦公桌前,一身合身的三件式西裝,俐落地襯出他的好身材,低調不失性感的窄版設計,将他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強悍氣勢毫無保留地展現出來。
他的五官深邃俊美,尤其那雙冰沉的黑眸,彷佛能輕易看透人們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一與他視線相對,心髒都會不自覺緊縮了下。
徐知菱這才發現,比起記憶中和照片裏,此時活生生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魅力有多麽的大,多麽的吸引人。
齊昊只是輕瞥她一眼,而後微舉起手做了個手勢,示意她稍等一下。
她忙點點頭,搖手表示自己不急,請他先講電話。
但他似乎與電話中的人談得很不愉快,從他緊擰的眉頭、逐漸陰寒的臉色與放大的音量可以窺見一二。
「齊依庭,你別考驗我的耐心。」
「你回來不過一個月就趕跑了四個保母,你還想趕走幾個?」
「別以為你用不回家來威脅我,我就會答應你……」
「你可以試試看,看我敢不敢?」
他的語氣越來越陰沉冰冷,聽得一旁的徐知菱是滿頭大汗、憂心忡忡。
糟糕,她該不會挑錯來道歉的時機了吧?
看他心情那麽惡劣,她真怕自己待會兒說的話會引來他一陣大怒。
天,為什麽這樣的倒楣事都會讓她碰上啊?就不能讓她平平順順的度過一天嗎?她在心裏凄慘地哀嚎着。
然而,不待她反悔撤退,齊昊已結束了通話,啪的一聲,他不悅地将手機狠狠摔到辦公桌上,那巨大的聲響吓得徐知菱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找我什麽事?」蹙着好看的眉,他緊抿着唇,冷冷盯着她問道。
她吞了吞口水,猶豫着是不是真要在這個時候告訴他自己「借用」他身分的事。
遲遲等不到她開口,齊昊沒有多餘耐心,他不耐地繞過辦公桌,坐回椅子上翻開了文件。
「如果沒事,就快點出去吧。」他沒時間跟她閑耗。
徐知菱深深吸了口氣,豁出去似的閉起雙眼将來找他的目的大喊出聲。
「齊……齊律師,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對不起!」伴随着一個深深的鞠躬,終于引起齊昊的注意。
「跟我道歉?」聞言,他停下了審閱文件的動作,緩緩擡起頭來,「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他好奇的挑眉問她,如果他沒弄錯,這應該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她有什麽地方對不起他了?
徐知菱抖着手從上衣口袋掏出了照片,不安地朝他遞去。
齊昊不動聲色的接過,在瞧清照片上的人物竟是自己後,下一秒,他危險的眯起眼來。
「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看這背景,應該是他某次到義大利出差洽談案子,趁着忙碌的空檔,獨自一人到特萊維噴泉游覽觀光時的照片,不過是誰拍下的?
「我……那是我去國外旅行時不小心拍到的。」她咬咬唇,說出了實話。
「不小心拍到的?」他聽了頗感訝異,但面上卻依舊維持一貫冷漠的神色,半點也不彰顯內心情緒,沉默地等着她解釋。
「對,」她難堪又尴尬的解釋,「一年前,我到義大利旅行,路經特萊維噴泉時,拍攝風景照片意外拍下的,但是,這不是我今天來找你的重點。」
「喔?」如果這不是重點,那什麽才是她的重點?
「重點是……」反正話都說一半了,徐知菱索性一股腦兒将事情全爆了出來,「我因為某些複雜的原因,所以向辦公室的同事謊稱你是我交往多年、人在國外工作的男朋友。」
「男朋友?」這回,齊昊再也無法維持冷靜的表情,忍不住蹙起眉。
這個陌生女人竟然告訴他,她擅自拿着偶然偷拍來的照片,向整間事務所的人宣告他是她的男友?
這真是他今年聽過最愚蠢最可笑的一件事情了!
不敢看他的表情反應,徐知菱又不斷的鞠躬道歉。
「對不起,真的真的很對不起,我知道這麽做不對,但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會出現,我只是想編個小謊,好婉拒同事的追求,專心工作而已,本意絕不是要利用你得到什麽好處,真的,請你相信我。」她真的沒想到他會出現,還搖身一變成為他們事務所的新合夥人、她的頂頭上司啊。
「所以,你現在的意思是,事務所裏頭的所有人都聽信了你編的謊言,誤以為我們是一對?」他擡手打斷了她噪嗓不休、顏三住四的道歉話語,很快理出了頭緒與重點。
「對……這都是我的錯,如果你覺得生氣,想要吼我、罵我都可以,可是,能不能請你看在我真的很喜愛這份工作的分上,原諒我的過錯,幫我保密,然後……跟我演出一場和平分手的戲碼?」她小心翼翼的試探詢問。
若他肯答應配合,演完後,他們兩人便可以橋歸橋、路歸路,一點關系也沒有,從此回歸到正常的生活了。
齊昊眯眼,高大的身軀緩緩向後倚進了舒适的黑色皮椅,用着古怪的審視眼光看着她,盯得她渾身發毛,過了很久,才見他輕啓薄唇,吐出一句話來。
「你說了這麽久,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
「啊?知菱,徐知菱!」她渾身不自覺一抖,趕緊立正站好報上姓名。
「轉個圈。」他懶懶只手撐着下颚,對她下了命令。
「什、什麽?」徐知菱瞠大眼,反應不過來的傻看着他。
「我說,向後轉個圈。」他重新再下了遍指令。
「喔。」她愣愣地依言在原地轉了個圈。
這、這是得知自己被人盜用身分後的正常反應嗎?怎麽跟她預期的發飙、暴怒、痛罵等各種激烈的情緒反應一點也不一樣?轉圈是哪門子的反應啊?!
齊昊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他勾起薄唇露出抹詭谲的微笑,像是正籌劃着什麽陰險計劃的惡徒般。
他交疊起如鋼琴家修長好看的雙手,輕輕置于膝上,「徐知菱小姐是嗎?」
「……是。」她緊張答道。
「你應該知道,末經他人同意拍攝并利用其照片,有可能會侵害肖像權吧?」
「是……我曉得。」徐知菱額際直冒冷汗。
嗚,本來以為他不生氣,事情就有轉園的餘地,沒想到一開口就這麽強硬,這下真的完蛋了啦!
她在心裏哀嚎,并做好卷鋪蓋走路的準備,結果他下一句話又讓她傻住——
「但我也不是那麽不明事理的人,這樣吧,你先幫我做件事,」他在便條紙上寫下了兩個地址,刷的一聲撕下遞給她,「去這裏幫我接個叫齊依庭的小孩,并将她送到我的住處去,所有的事都等我下班回去再談,這是房子鑰匙,記住,一定要看緊她別讓她亂跑,直到我回來為止。」
他将房子鑰匙抛給徐知菱,她連忙伸手接住。
「啊?可是……等等,齊律師,我、我還在上班啊!」還沒到下班時間,她怎能先離開呢?自己原本是來找他道歉的,事情怎麽會演變至此?
齊昊淡淡睨了她一眼,徑自按下內線電話,以擴音撥給劭晰。
「喂?」很快的,電話便接通了。
「劭晰,跟你要個人。」他不啰唆,直截了當的說明用意。
「誰?」
盯着徐知菱胸前懸挂着的工作識別證,他一字一字地道:「十一樓法務部助理——徐、知、菱。」
她聽見她的頂級Boss劭晰毫不猶豫的應好,将她調派給他。
而那個一通電話便輕易将她轉調部門的男人,則是滿意地切掉了通話,一派優雅的如同貴公子般,輕輕交握起雙手,擱置在大理石辦公桌上,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現在,你還有問題嗎?」
什麽鬼?接小孩?
她不是在跟他道歉嗎?不是在跟他談論關于自己盜用他身分的事情該如何解決嗎?怎麽情況會突然變成她去幫他接小孩,而且還是以「急辦公差」這種鬼理由外出,提前從事務所下班?
可沒辦法,誰叫她有求于人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為了讓自己撒的謊獲得圓滿的結束,哪怕她再心不甘情不願,也得乖乖的聽他命令去接人。
她只希望完成了他交代的任務後,他能大發善心的放過她,答應與她演出那出情侶和平分手戲……
搭着出租車,徐知菱匆匆趕到齊昊指定的幼兒園,一下車便立即拿着他傳給她的手機照片,四處搜尋着那名叫「齊依庭」的小女孩蹤影。
在幼兒園門口附近,她瞧見了一名穿着粉紅色洋裝、年約六歲的小女孩,正靠在矮欄杆上,低頭猛踢踹石子,而她身旁,一名身着司機服裝的中年男子正滿頭大汗地揮舞着雙手,模樣似在勸說。
她在心裏默默猜想,這個小孩,該不會就是齊昊交代要接的齊依庭吧?
雖然有些不确定,但她還是邁開步伐朝他們走去。
「小小姐,我們回家吧,時間已經很晚了,如果再不回去,少爺會生氣的,老爺也會怪我的。」才一走近,就聽見那名像是司機的男子這樣對小女孩說道。
而小女孩則是賭氣地嘟着嘴撇開了頭,「不要!如果今天爹地沒派來讓我滿意的人,我就不回家!」
這下,她可以百分百确定,眼前這小女孩就是齊昊指定要她接的愛女了。
因為她與齊昊真的是太像了,那雙眼睛漆黑晶亮得不可思議,彷佛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那小小的身子竟有與她父親同樣的強悍氣勢,她不得不說,遺傳這檔事還真是神奇。
「你是……依庭?」踩着高跟鞋,她緩緩接近了那一大一小,試探性的詢問小女孩。
齊依庭聞聲擡頭,眯眼很有氣勢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爹地派你來的?」
她啞聲失笑,抛了個無法與他問好的抱歉眼神給司機,無奈的點點頭,「對,是齊律師派我來的,我是徐知菱,你好。」
她朝她伸出手,但齊依庭卻未如她所料的伸手回握。
她只是環着小小的雙臂,擺出一副小大人姿态,仰高頭驕傲的命令道:「轉個圈來瞧瞧。」
「蛤?」徐知菱忍不住發出錯愕的疑問聲,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麽這對父女都有這種叫初次見面的人轉圈的怪癖啊?
「快點轉圈啊!」齊依庭等不及的開口催促。
她滿頭黑線,卻也沒法拒絕,只能乖乖在原地轉了個圈。
「喔喔,身材還不錯,有胸有腰,屁股也很翹。」齊依庭伸手捏了捏她的臀部,點頭下了評論,「長得也挺漂亮的,比起先前那個塗了一堆粉的濃妝沒腦醜女還算不錯,應該有九十分吧,果然有抗争就有效果,爹地這回派來的總算令人滿意,感覺還不賴。」
徐知菱被她掐臀的動作吓了一大跳,猛地向後跳開一步,瞪大了雙眼。
搞什麽?現在的小孩子對受托前來接她的人,都是用這種摸屁股的方法驗證身分嗎?
「看在這回來的人不再是傷眼的醜女分上,我可以勉強允許你帶我回家。」彷佛她通過了什麽嚴格的審核檢查,齊依庭終于滿意的點了頭,恩賜似的朝她伸出手,同意她抱起她。
「好好好,那真是太好了,小小姐,我們現在就回家吧。」一旁的司機像得到特赦似的松了口氣,忙燦爛笑開,打開了早已停在路旁等候的黑色轎車車門,預備迎她上車。
可齊依庭卻沒上車,她只是勾着徐知菱的脖子,在她懷中哼道:「哼,家是一定要回的,不過在回家之前,我要先把帳算一算!」
她宛若小公主般高高昂起下巴,側頭朝手牽着手從幼兒園走出來的一對雙胞胎小男孩扯開喉嚨叫道:「笨蛋東東、笨蛋西西,你們給我站住!」
雙胞胎聞聲立即停下腳步,回頭朝她望來。
「幹麽?有着大醜女媽媽的依庭。」
齊依庭懸晃着半空中的小腳踢了踢徐知菱,示意要她放她下來。
「剛剛那個矮冬瓜醜女才不是我媽咪咧,她只是個臨時保母!」她一把拉過徐知菱,将她往他們面前一推,「要當我齊依庭的媽媽,最起碼也要有這種素質,看到沒有,柔柔亮亮的長頭發、漂漂亮亮的臉蛋,像公主一樣,以後千萬別再認錯了,很污辱人的!」更傷她的自尊。
雙胞胎瞠目結舌的看着宛若天使般美麗的徐知菱,兩張小小的臉蛋瞬間漲紅,害羞地推來推去,躲避着她的視線,而齊依庭則是在旁得意洋洋的叉腰看着他們,像是終于找回場子一般。
徐知菱終于明白為什麽齊昊非要派她來接齊依庭了,還有為什麽一見她來,這小女孩就迫不及待對她品頭論足打分數的原因了,原來是之前齊昊聘請的保母被人誤認為是她媽媽,惹得心思細膩的小公主不高興了。
她失笑,果然還是個小孩啊,哪怕再古靈精怪、裝得再像大人,也不過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呢。
深深瞥了昂起下巴裝高傲的齊依庭一眼,發現那倔強的小臉上有着旁人難以察覺的失落與受傷神色,她微微一嘆,心疼地伸手揉揉她的頭發,然後在她愕然的目光下,配合似的揚起一抹亮麗動人的笑臉,朝那對雙胞胎小男孩開口。
「你們好,我是依庭的……家人。」她牽着齊依庭的手,替她編了個謊,「謝謝你們在幼兒園照顧依庭、陪依庭玩,明天我會做巧克力餅幹讓依庭帶來請你們吃,明天你們再一起玩吧,我想依庭會很開心的。」
「哇,真的嗎?巧克力餅幹耶!」雙胞胎聞言驚喜得眼睛一亮,高興的歡呼拍手。
「那麽,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了,明天見。」她和齊依庭朝他們揮手道別,在得到他們的響應後,她緩緩蹲下身,朝齊依庭攤開手掌微笑道:「走吧,依庭,我們回家吧。」
齊依庭眯了眯眼,主動将小手交入她的溫暖的掌中,輕輕應了一聲,「嗯。」
看來,爹地這回找來的女人很不一樣,挺不錯的,她喜歡!
齊昊很意外。
正确來說,是非常、非常的意外。
當他忙完事務所的工作回到家,原以為會看見他家小魔頭造成的世界大戰景象,未料,他看見的竟是他家那挑剔難搞的小魔頭,乖巧地跟在那個名叫徐知菱的女人屁股後頭,乖乖的聽着吩咐,幫忙遞模型、遞面粉,弄得他以為自己不小心闖進了什麽異度空間……
廚房裏,依庭踩着矮凳,小手猛拉着徐知菱的袖子,嘴裏還不停大聲嚷嚷。
「知菱知菱,餅幹裏要加檸檬汁還有水果醋,雙倍的。」
「不行。」徐知菱紮着馬尾,專心擀着面團,頭也沒擡的回絕了她的提議,「這樣餅幹會變得很酸,酸得讓人吃不下。」
「就是要讓他們酸啊。」齊依庭吃吃的捂嘴偷笑,眼裏閃爍着惡作劇的光,「最好把笨蛋東東、笨蛋西西他們兩個酸到眼睛鼻子嘴巴都皺成一塊,這樣以後他們就不會說讨厭的話了。」
她咯咯的笑着,那張小臉上散發着壞主意得逞的得意光彩。
「不可以,你這樣使壞,小心他們都不跟你做朋友了。」徐知菱捏捏她的鼻子,提醒道。
「不做就不做,反正跟他們那些幼稚的小鬼在一起也沒什麽好玩的。」整天不是聊卡通就是玩游戲,無聊極了。
徐知菱聞言挑眉,将印好的造型餅幹一一遞給她,讓她鋪排在烤盤上,「如果我沒記錯,你不也跟她們一樣是幼稚的六歲小鬼嗎?」
「才不是咧,嘻嘻,我是思想成熟的小大人,才不是小鬼。」她嘻笑的捉起面粉報複的灑向徐知菱。
「唉呀,你敢偷襲我?看我的厲害。」她也不甘示弱,立即抓起面粉還以顏色。
兩人就這樣嬉鬧着,這幅和睦親昵的景象令默默站在廚房門口觀看的齊昊感到訝異。
他很驚訝她們兩人相處竟如此融洽,小魔頭趕走的保母不是一個兩個,加上國外曾聘雇過的,幾乎是好幾打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有人能跟她相處的那麽好。
看來,小魔頭似乎很喜歡徐知菱。盯着她的背影,齊昊若有所思。
「爹地,你回來啦?」玩到一半,齊依庭率先發現了他的存在,她興奮的跳下廚房矮凳,頂着渾身的雪白面粉,興匆匆的朝他奔過去。
「你看你看,我跟知菱在做餅幹喔,等等晚餐後就有甜點吃了!」她指着桌上的餅幹急着向他獻寶。
「看起來挺不錯的。」滿桌子的白色面粉,他實在看不出來她說的餅幹究竟在哪裏,但他還是說着違心之論哄她開心,「難得你竟然這麽聽話的等我回來,沒有搗蛋。」
「哼,我才不愛搗蛋呢。」爺爺常說她最乖了。
他微微一笑,沒反駁,只是擡起修長的手指,替她擦去臉上沾的面粉。
「玩得全身都是面粉,上去洗幹淨吧,順便把爺爺上回交代給你的功課做完,他說了,下次碰面要檢查的,去吧。」他故意支開女兒,打算要和眼前這個女人進行一場安靜、秘密的談話。
「好。」齊依庭乖巧的點頭應好,在經過齊昊身旁時,她突然拉拉父親的褲管,讓齊昊彎下身子,附在他耳旁小小聲的說:「爹地,知菱很好,我很喜歡她。」
說完,她小跑上樓,留下聽了她話後神情詭谲的齊昊和一身狼狽、站在廚房惶然不安的徐知菱。
「呃……齊律師很抱歉,沒經過你同意就借用了廚房,還弄成這副模樣,我保證,等會兒我會把這裏清理幹淨的。」她舉起手做保證發誓狀。
誰教她一時失控玩過頭,将人家原本幹幹淨淨的廚房搞成這樣,現在共犯溜了,她留下負責善後也是應該的。
雙手環胸,齊昊環顧了狀況凄慘的廚房一眼,他勾起性感的薄唇,話中有話的開口嘲諷道:「你向我借用的東西好像不只廚房而已吧?」
徐知菱頓時語塞。的确,她向他偷偷借用的東西可多了……
「這裏并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他昂起下巴朝外頭的客廳一點,「我們到客廳去吧。」
惴惴不安的脫下了圍裙,她大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跟着他到前頭的客廳去。
「坐。」到了客廳,齊昊向她比了個手勢。
徐知菱小心翼翼的落坐在他對面。
「徐知菱小姐。」他以指敲打着沙發扶手。
「是、是!」她立刻坐直。
「我查過你的背景,你進入事務所半年多,擔任法務助理,之前是在方律師手下工作,做事很有熱忱又努力,對上司交代的事都能盡力完成,與同事的相處更是愉快和睦,整體來說,你是個很優秀的員工,對法律也有足夠的見解與知識……」
噙笑溫和的語調一轉,瞬間變成尖銳的駭人逼問,「所以我很好奇,有着這樣良好法律知識的人,怎麽會異想天開的拿一張在國外偶然拍到的男人照片,謊稱照片上的人是自己的男朋友?」
「我、我很抱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徐知菱聞言愧疚的低下頭來,再次道。
「不過我怎麽也沒想到,你竟然會如此大膽,不但沒落跑,反而主動找上門,要我這個因你而名譽受損的被害者配合你演出什麽分手戲?」他真不知道她是天真,還是過于愚蠢。
「齊律師,我是知道錯了,可是我真的很需要你的幫忙,我很喜歡現在這份工作,不想因為我一時沖動撒的謊而失去它,不管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只要你願意幫我保密,在同事面前和我演出分手戲,我什麽都可以幫你做!」她焦急的起身請求他。
現在能救她的就只有他了,她真的不想謊言被戳破,讓她辛辛苦苦與同事們培養起來的感情全毀掉。
齊昊微微眯起眼,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真的什麽事都可以?」
「什麽事都可以。」她急急點頭。
突然,他笑了,俊美的面容上有着計謀得逞的邪惡笑意。
「那好,我可以幫你隐瞞并陪你演戲,不過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暫時擔任依庭的保母,直到找到新的保母。」他對她提出了要求,「經過方才的觀察,我發現依庭很喜歡你,能讓她認同并接受的人很少,所以在找到新的保母之前,你必須暫時負責保母的工作,陪伴并照顧依庭,等找到保母後,我自然會如你所願和你在同事面前演出分手戲碼。」
「蛤?」徐知菱聽了難以置信的瞠大眼。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他勾起唇,無所謂的聳聳肩,「但明日我睡醒到了事務所,會不會替某人保密……我就不曉得了。」
他一字一句處處都在暗示她,假如她不同意,他便會毫不留情地在同事面前拆穿她的謊。
這個可惡的男人,居然用這種方式來威脅她,果然,男人沒一個是好東西,尤其是當律師的男人,更是壞蛋中的壞蛋!
徐知菱氣得咬牙,可沒辦法,誰教她不只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還有求于對方,只能恨恨的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瞪着他。
「怎麽樣?考慮得如何,同意我的條件嗎?」齊昊依舊笑得溫和無比,但卻令她有想狠狠抓他臉的沖動。
「你說,我有得選擇嗎?」最後,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一字一字說出答複,而齊昊則是彎起了性感的唇角,回給她一抹足以氣死人的魅力微笑。
「如果你真想聽我回答的話,答案是——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