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萬金聘禮
皇帝一連飲了數杯酒水下肚,白淨俊美的臉上泛着薄薄的一層紅暈,他放下手中的玉杯,旁邊伺候倒酒的小黃門還要給他滿上,被一雙白嫩如剝蔥般的手給壓住,然後聽到一個平穩柔和的聲音
“出去吧,這裏交給本宮就行了”
那小黃門擡頭一看是皇上身邊極為寵幸的柔妃娘娘,連忙将手松開,躬着身子退下了,柔妃在皇帝身邊坐下,将玉壺拿開,聲音輕輕的說道
“陛下,這是怎麽了,一個人在這裏喝悶酒”
慕容昳微微偏頭,眼角瞥着她,他一年大半的時間都在病着,素來飲酒不多,此時連眼角都紅了,他和慕容昀兄弟長得極為相似,鳳眼狹長,眼角微微上揚,那抹淡淡的紅暈蔓延到了眼角,平添了幾分豔色,讓人看着有幾分心驚。
他沒有說話,柔妃擡起手中的帕子,想要替他擦擦唇邊的酒漬,剛好這個時候,一個小黃門領着醉醺醺的程婓從外頭進來了,程婓喝了不少,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的,多虧了小黃門在旁邊扶着他,柔妃微微吃驚,輕輕的蹙了眉頭,問道
“定國公這是怎麽了,為何喝了這麽多的酒,如此爛醉來面見聖上,成何體統!”
程婓其實是清醒的,只不過他頭痛的有些厲害,因此走路也有些搖晃不定,撫了撫額頭,正要說話,只聽一個清淡的聲音說道
“是朕叫他來的,你們先退下,朕與定國公要單獨說話”
柔妃也不敢多說什麽,領着衆人出去了。
大殿的門被阖上,殿內只剩下程婓和慕容昳,慕容昳給程婓賜座,程婓卻“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皇帝虛握成拳,輕輕咳了兩聲,緩了緩,這才說道
“朕知道你心裏委屈,但你也看到了,那雲沐對你着實無意,你又何必強人所難”
程婓重重的磕了一個頭,然後擡起頭來,剛才那副醉态似乎一瞬間就沒有了,神色間又恢複往日的清明睿智,他冷靜的說道
“陛下,臣知道,既然她已經選擇秦王殿下,臣已無話可說,可今日就算陛下賜微臣死罪,臣還有些話,也一定要說出口”
慕容昳見他臉上露出幾分執拗之色,仿佛就是豁出去了一般,程婓是他一直很倚重的大臣,他在任何人面前,都很少露出情緒,能看到定國公也有這般反常的一天,還真是不容易
“你說吧,朕恕你無罪”
程婓自那日落水撞傷之後,後來忽然醒過來,發現自己回到了定國公府,本該他成親的這一年,而事情卻與上輩子發生的截然相反,此時,雲沐已經不愛他了,而是投入了慕容昀的懷抱中,上輩子慘遭慕容昀血洗定國公府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他并不甘心這麽死去,可又知道老天的安排,他重新活過來了,回到二十二歲。
如今,雲沐已經被慕容昀給搶走了,他改變不了,可若是将來慕容昀奪了皇位,那麽定國公府和鎮國公府定然會遭到滅門,他不能允許這一切發生。
可是眼下,他又不能完全将事情全數告訴慕容昳,只好提醒他說道
“皇上,如今朝野上下都在為秦王殿下,歌功頌德,皇上雖與秦王一母同胞,可秦王久居封地,如今西州百姓只知道秦王兒不知道皇上,西州附近各州府,但凡受秦王庇佑的,唯秦王馬首是瞻,皇上就不怕秦王擁兵自重,生出不臣之心來麽?”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叱喝
“程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皇帝蒼白俊美的臉上露出怒容,雙眸隐隐射出冷光。
程婓冒死直谏,再次重重的磕了一個頭道
“皇上,請早早打算,不要等到将來有一天發生這樣的事情就後悔莫及,若是皇上不相信臣下,大可試探秦王殿下,看看秦王為了兄弟之情,肯不肯交出手中三十萬大軍的兵權”
程婓的話讓慕容昳震驚,他原本心中就存着幾分不滿,程婓的話更讓他心中的猜忌慢慢的發酵了,雖然并沒有馬上下定決心,可卻仿佛有一根針紮入心底裏,讓他感到非常的不舒服。
乾元殿內,衆人把酒言歡,喝的面紅耳赤,歌舞還在繼續,慕容昀起身去給雲佑敬酒,雲佑也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拂了秦王殿下的興致,舉起杯盞與他喝了一杯,然而臉上神色卻不見得很樂意,慕容昀也不介意,喝了酒之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慶功宴,直到繁星滿天的時候才散去,雲沐跟着幾位哥哥回府,至于慕容昀也回了王府。
親事既然定下來了,□□的聘禮隔了三日也送了過來,另外還有禮部為王爺拟定的聘禮,一共兩部分,遣人送過來的時候,将雲沐的青籮院都塞得水洩不通,放都放不下,秦王并沒有親自來,只是讓李疏護送過來,順便來青籮院裏給雲沐請個安。
府上的下人在清點數量,李疏站在回廊上恭敬的對雲沐說道
“三姑娘,秦王殿下讓屬下轉告您,他知道他不在的這兩年,有人欺負你,他現在替你出這口氣了”
雲沐愣了一下,馬上便領會了李疏話中的意思,她眼睛睜的大大的,有些緊張的說道
“秦王,他想幹什麽,可莫要去做糊塗的事情,那人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
在她說完之後,李疏的嘴角揚起一絲冷冷的笑意,他微眯着雙眼道
“他們得罪姑娘就是得罪秦王,那人不能得罪,難道秦王就是可以得罪的嗎?何況秦王殿下不會只是得罪他這麽簡單”
李疏說完,雲沐莫名的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接竄上來,她不知道慕容昀打算要做什麽,可一定不是什麽好事。
清點完聘禮的數量之後,杜若将燙金的紅色禮單給送到雲沐手上來,雲沐接過去,打開輕輕随意的掃了一眼,在看到上面錢帛珠寶的數量時,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早知道秦王殿下富有西州的廣饒土地,每年繳納給朝廷的貢銀乃幾個藩王之最,可沒想到他這麽有錢,除了禮部按照宗室王爺的祖制送來的聘禮,單單慕容昀送來的禮金就達一萬兩黃金,還有其他的一些古董珠寶,絲綢布匹,鋪子田産,那一項項的明細看的雲沐一陣眼花缭亂,最後也沒有仔仔細細看了,順手就将禮單合上了,連帶心情也輕松了不少。
且說慕容昀,從軍營裏回來之後,便去王府換了身衣裳,低調的出門了,去了紫陌大街最好的酒樓摘星樓,他坐在雅間內,身前有一個黑衣人躬着身子,只聽慕容昀說道
“你都安排好了?”
那黑衣人是他的衆多暗衛中的一個,神色嚴肅,一五一十的說道
“屬下都安排好了,安國公的小公子已經去了如夢樓,主子就坐在這裏看好戲吧”
秦王點點頭,目光往斜對面嬌聲燕語的如夢樓瞟了一眼,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黑衣人行了禮,迅速的離開雅間裏,門在他的身後觀賞,慕容昀輕輕的執着桌上的茶盞,端起來低頭輕輕的咂了一口,再次擡頭朝如夢樓看過去。
上京城的如夢樓,乃京城規模最大的青樓,裏頭不知囊括了天下間多少絕色佳人,那股子脂粉香味整條街都聞得到,是京城名副其實的銷金窟,每日客似雲來,生意紅火的不得了。
聽說,那安國公的小公子平日裏最喜歡來的就是此處。
眠花宿柳,方不負他風流公子的名聲。
上回在芙蓉山莊沒得到那絕色佳人,不過江重樓也不是那等會黯然*之人,很快就将此事抛之腦後,隔三差五的來如夢樓尋歡作樂。
如夢樓的老鸨只要看到江重樓,這雙眼頓時就發光了,趕緊上來,将江重樓給迎接進去。
江重樓搖着折扇,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樣,不緊不慢的走進去,老鸨趕緊招呼如夢樓的姑娘們來伺候,老鸨笑眯眯的說道
“江公子,紅淚,清歌,醉夢今日都沒接客,專門等着公子過來,公子今日是一起點她們來伺候麽?”
江重樓剛要答應,便聽到閣樓上有飄渺空靈的琴音傳來。
絲絲縷縷的傳入耳朵裏,仿佛是炎炎夏日裏的一絲涼風,讓人聽之心曠神怡,舒爽愉悅無比。
“等等”
轉身要走的老鸨被他叫住,回過頭來看他,問道“江公子,怎麽了?”
江重樓微微揚眉道“樓上那彈琴之人是誰?”
老鸨聽他問起,遲疑了一下,這才說道
“那彈琴之人是剛來不大三天的新人,叫做明珠”
江重樓聽着這琴音甚是悅耳,倒是對要叫來的佳麗沒了興趣,一定要老鸨找個姑娘來陪他,老鸨先是為難,後來江重樓從懷裏拿了一錠五十兩的銀子,老鸨便不再糾結,上樓去找姑娘說去了。
那叫做明珠的姑娘素來孤傲,只賣藝不賣身,老鸨先以為她不會答應,可她聽到是安國公小公子幾個字時,居然點了頭。
老鸨喜出望外,到外頭給江重樓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