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人工呼吸

鄭慧雅心裏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一會兒悲一會兒苦,聽着那些話,讓她再也忍住心裏的委屈酸楚,嚎啕大哭起來。

她哭她可憐可悲的前世,她哭她那幾十年苦難的日子,她哭她相依為命的女兒寧寧,她哭她剛落地就是個死胎的兒子,她哭她那生下來腦癱的小兒子……

她的腦袋裏渾渾噩噩,只想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場,然後把那些惡夢,陰霾,苦難統統的趕跑。

她根本沒注意,她跑的方向,有幾個青年正在一個冰窟窿那撈魚……

到了冬天,常有人在冰面上砸冰窟窿撈魚。這河水深又寬,裏面偶爾會有人撈出來二三斤重的鯉魚。就是四五斤重的大魚,也不是沒人撈起來過。

幾個青年撈魚,旁邊還有幾個看熱鬧的。就有一個歲數大的喊道:“哎,這冰裂開了,大家夥都小心點,往後面退退吧!”冰窟窿砸的大的,有時候四周的冰就會開裂。何況,這冰面上大大小小的冰窟窿可不少,不過都在靠近河中心。像這個幾人在外側砸冰的畢竟是少數。

幾個青年撈了幾條一紮長的小魚,也怕冰裂開掉進去,嘻嘻哈哈的就拎着魚跑了,看熱鬧的也都慢慢的往後退去。

慧雅跑的方向正是有冰窟窿的方向,她哭的傷心,冰面上又有雪,就沒看見腳下的裂縫。

這一跑,腳下用力,裂縫越來越大。之前喊的歲數大的急了,“快回去,前面冰裂了,危險!”

她哭的正傷心,哪裏聽得到別人喊什麽,就是聽到了,也想不到這是跟自己說話。就聽“咔擦”一聲,冰面裂開的更寬更大了,接着,這一片的冰面都塌了,鄭慧雅一腳踩空,掉進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裏。

“慧雅——”歷天明追了沒幾步,就發現前面的冰開裂,忙大聲喊道:“停下,危險……”沒等他喊完,她已經一腳踩進了開裂的冰水裏,撲通了兩下,可是冬天穿的大棉襖都是棉花的,沾了水又濕又重,她又不會游泳,掙紮了兩下接着人沒進河裏,再也看不見了。

歷天明心裏一急,使出部隊上訓練的勁兒,飛快的沖上前,一邊跑一邊把外面的大衣脫了甩到冰上,還沒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撲通”一聲跟着跳下了河。

“有人掉水裏了,快來人啊!”這時邊上才有人反應過來,大聲喊道。

“救命啊,快點,拿根木棍來——”這年代的百姓大部分還是很純樸的,冰面開裂,大部分人不敢上前,都在遠遠的圍着,可都在七嘴八舌的出着主意。

還有幾個人,小心的往前挪動着,想要去幫忙。

有人跑到河邊岸上,折了根粗樹枝,把樹杈折下來,再跑到河面上。“用這個,用這個!”

“給我吧,我過去。”說話的也是個軍人,看年紀不過二十四五歲,劍眉星目,長的頗為帥氣。他接過樹枝,小心的往前移動着,等走到冰面開裂的地方,幹脆趴了下來,又往前匍匐了五六米,這才把樹枝伸到了水下,大聲喊道:“抓着樹枝,我拉你們上來。”

水下,鄭慧雅已經嗆了水暈了過去,沒有知覺的人格外的重。歷天明屏住呼吸,一只手吃力的夾着鄭慧雅,一只手往水面游動。看到水面上伸下來的樹枝,那只手就毫不猶豫的抓了上去。

岸上的軍人小夥子叫李永軍,他也是回家探親的,遇到這事當然要幫忙救人。他感覺到手中的樹枝往下一沉,就知道水下的人抓住了枝枝,他雙手用力,往上使勁拽。

只是他一個人,下面是兩個人,還是沾了水全身濕透的兩個人,那重量可想而之。這一用力,人沒拉下來,他趴着的冰面“咔咔”的聲響,又裂開了大縫。

這寒風下,他急的竟然出了一腦門的汗。不甘心也沒辦法,他只好小心的往後退,正好這時,有人拿了一大捆草繩過來,他幹脆一面系到了自己的腰上,一面又抛下水。

水中,歷天明抓着樹枝,聽到冰裂的聲音就知道壞了。沒有樹枝沒關系,可若四周的冰都開裂,不能承受他們的重量,他就沒有着力點往上爬。

他松開樹枝,抱着鄭慧雅游上水面,狠狠的喚了口氣,再看鄭慧雅,臉色已經紫青,嘴唇也不是個色,他辯了下方向,幹脆朝着反方向游去。

這邊沒有人,沒有經過過多踩踏,冰面厚實安全些。

冰面上,李永軍栓好繩子,看到歷天明向着反方向游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幹脆揮手,朝着人群大聲喊,“都往後退,這冰踩着人多,說不準就塌了。”

看熱鬧也不能搭進去自己的命。就是被人救上來,這寒冬臘月的也得折騰進半條命進去。人群就呼拉的退後一大截。

李永軍也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歷天明游到另一側,一只胳膊壓上去,試了試冰的重量,沖着李永軍擺了擺手,“不用這繩子,我看這冰層厚度沒問題,你幫我把人拉上去。”

他說着,雙手把人抱着往上舉了舉。李永軍忙抱住人,使勁的往上拉,把鄭慧雅拉了上來,放到冰面上,正要返回伸手去拉他,歷天明已經雙手支撐着跳上冰面。

“慧雅——”他一上來,連滾帶爬地到了她身邊,先伸手試了試她的鼻息,心裏只覺有一雙手緊緊攥住他的心髒,讓他呼吸不了,那種感覺感像馬上就要失去她似的,讓他的心從所未有的慌亂。“慧雅,你醒醒,你別吓我——”他一邊叫,一邊雙手交錯着不停的摁壓她的胸部,摁了一會兒,鄭慧雅一點感覺都沒有,他的臉色越發敗壞起來。李永軍看他焦急慌亂的神色,搖了搖頭,“怕是不行了。”

歷天明歷聲吼道:“胡說,她分明還好好的,誰說不行了。”她和他還沒結婚生子,過一輩子呢,怎麽可能就這麽沒了。

他幹脆松開手不再摁壓,而是抱着她的頭,低頭吻了上去。

“哎,這人瘋了,這時候還去親那女的。”

“你懂啥,這才不是親呢,這是救人呢,聽說叫啥呼吸。”

另有人接道:“人工呼吸。”

“對,對,就是人工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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