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水怪出行
月明有了李宣送的八爪魚後,每日看着它,喜歡得愛不釋手。
只要是清風徐徐、明月皎皎的夜晚,都必帶它出行。沒用幾天,清水郡上下都傳出這樣的流言:原來“清風明月”是水怪啊!
水怪的流言頓時被傳得沸沸揚揚,據說,這幾夜,清風明月在清水郡中作案頻繁,将郡內大戶人家的藏寶都偷了去,待人們去尋時,只看見藏寶庫裏有幾滴水珠子。
流言四起,百姓饒舌,将清風明月說成了水怪,傳得神乎其神。這清風明月已然不是人,而是精怪,夜裏行竊,白日躲進水中。趙月明坐在春泉閣的樓上聽到這樣的傳言,捂着嘴也掩飾不住笑容。
蒙蛏向她走來,皺眉道:“一個人傻笑什麽呢?”說着,兀自倒了杯水。
月明臉上依舊帶着笑:“蛏子,你看,人家都說清風明月是水怪,你不覺得好笑嗎?”
蒙蛏哼了聲,喝完水道:“這還不都拜某人所賜。”
月明說:“今夜,我還要去‘釣魚’。”
蒙蛏立即爆粗口道:“釣你個大頭鬼,你将偷來的東西,都放到了孫紅玉那裏,孫紅玉都不知該如何處置,正找李宣商量如何銷贓呢!”
月明努了努嘴:“可是李大哥給我的八爪魚,我還沒玩夠呢!”
蒙蛏道:“這還沒玩夠,你夜夜出去,讓八爪魚将寶貝從房間裏吸出來,你只需在房頂上牽着線、動動手指、看戲耍玩,那條章魚便慘了,都快被你折騰死了。”
月明細細一想,若八爪魚真死了,她可就沒東西可玩,看來以後還是少出門釣魚為妙。
蒙蛏在她面前坐下,神情嚴肅道:“那個叫魏蘭籌的家夥近日聽聞清風明月在清水郡內出現,已經派人過來,我來只是警告你最近老實點,別不小心被人抓了。”
月明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知道有李宣和蒙蛏在,她哪有這麽容易被抓,那魏蘭籌不知被李宣的手下耍了多少回。只是現在他們還是朝廷緝捕的對象,日後還是小心為妙。
蒙蛏見她看向窗外突然安靜下來,忙問:“喂,你在想什麽呢?”
月明回頭:“我在想哥哥,也不知他一個人在武恒山能不能習慣。”
蒙蛏道:“你哥啊,才不像你這般受不了寂寞,整天叽裏呱啦,上蹿下跳,一天不上房揭瓦就悶得慌,他當然過得慣。”
月明蹙了蹙鼻子,竟沒跟他開玩笑,問道:“蛏子,你知道哥哥和李大哥分別像什麽嗎?”
“像什麽?”
“李大哥像旭日,注定東升;哥哥如冷月,謀定而動。”
蒙蛏對此表示認同,興奮激動地問:“那我呢?”
月明将手拖着下颔,想了想道:“你像烈陽,老愛灼傷人。”
蒙蛏心裏暗罵:尼瑪,早知不問了。隐去自己的憤怒,他道:“你怎麽不說我像烈陽,很溫暖很溫暖人心。”
月明将頭搖成撥浪鼓:“除非哪天我被冰天雪地給凍傷了,才會覺得烈陽很溫暖很溫暖人心。”
正說着,春泉閣樓下發生了一起騷動,一個頭上蒙着黑布的女人苦苦追着一個跑得極快的壯漢,嘴裏喊着:“有小偷,幫忙抓小偷……”女人似乎是有殘疾,奔跑不快。
她雖拼命地叫着捉小偷,但街上卻無一人幫她。月明覺得女人可憐,雖然她也偷東西,但她是俠盜,恥于搶窮苦人家的救命錢。女人的衣服已被洗得泛白,一看就是出身貧寒。
蒙蛏看她似乎有些不忍,說道:“大家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誰知道抓了小偷,會引來怎樣的報複。”
月明才不怕報複,問他:“你救不救?”
蒙蛏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我才不怕報複,救,當然救。”
月明偷笑,這一次是小偷捉小偷,也不知是誰略勝一籌,實在是有趣得打緊。
偷女人錢袋的壯漢是個慣犯,身手不錯,但遇到他們倆人,他的手段基本便是花拳繡腿,沒幾下便被擒住,跪在地上,直呼:“大俠饒命,女俠饒命……”
這個“女俠”叫得月明心裏痛快,但他身為小偷,偷人們的血汗錢,還偷人們的救命錢,趙蒙二人怎能容忍。
月明對蒙蛏道:“你将他送到衙門吧!”
蒙蛏問:“那你呢?”
她指了指手中的錢袋:“我将它物——歸——原——主”說完,離開。
女人腿腳有疾,走不快,早被小偷甩開了幾條街。月明拐過幾道彎,才見到她本人。她穿着黑衣,頭上蓋了塊黑布,身形與月明相近。
月明将錢包交給她,她低頭直呼謝。待她擡頭,月明卻吃了一驚,她竟是——丫鬟思渠。
月明喃喃道:“思……渠?”
思渠奇怪地問:“敢問恩公認識奴婢嗎?”
月明回過神,搖頭斷然道:“沒有。”
“那為何恩公知道我的名字?”
月明幹咳了一聲,胡謅道:“嗯……曾經從馮府前經過,看到過你和你家小姐,你家小姐叫你思渠,不知怎麽的,這個名字一直都未曾忘記,今日看到你,便叫了出來。”
思渠苦笑:“想來也只有恩公還記得這個名字了。”
月明疑惑:“什麽意思?”
思渠道:“恩公也許不知道,其實我已經不是馮府的人了,京城已無我容身之處,只好來此投奔遠親,可惜……”似有難言之隐,頓了頓,又道,“你看,我如今成了個廢人,又有何處可去。恩公您能記得我,奴婢實在是萬分感動。”
月明看她一瘸一拐地走路,想來定是在上次家法伺候時被打斷了腿,她的那些遠親定不願收個白吃白喝的廢人,想到這,她心裏五味陳雜,不是滋味。
思渠再次道了謝,說恩情來日有緣必當相報,說完要走。月明看她走路都不便,便拉住她道:“且慢。”
思渠用詫異的眼神看着她。
月明道:“跟着我走吧,你現在無處可去,便跟我回清水盟吧。那裏有李大哥在,你這腿……你的腿肯定會好的。”
思渠自然知道清水盟是什麽地方,沒想到眼前的人竟和清水盟有關,她問:“那是恩公的家嗎?”
月明搖頭:“那裏不是我的家,不過現在我住那裏,你以後便跟着我吧!”
思渠還想問什麽,可月明卻已拉住她,領着她向清水盟走去。
回到清水盟時,蒙蛏早已回來,看到她領着剛才的那個女人,拉過她問:“你怎麽将她也帶回來了,同情心泛濫了?以前也不見得你這麽好心!”
月明推開他,将思渠推到他面前:“你看,她是誰。”
蒙蛏看清她的臉,吃了一驚,雖說上次馮府一事已告一段落,但思渠卻是那段時日中被打殘,也不知是不是和他們有關,但無論怎樣,都扯上了些許關系。
月明拉住他,避開思渠耳目,悄聲道:“放心吧,清水盟又不差錢,她來這裏,也不是白吃白喝,我讓她做我的丫鬟,多個丫鬟伺候,難道不好嗎?”
蒙蛏自然沒覺得不好,只要她喜歡,什麽都好。倆人悄聲細語,思渠明白事理,知道倆人有密不可宣的悄悄話,自是待到了一邊。
說完,月明走至思渠身邊,對她道:“我帶你去我房裏。”
思渠點了點頭。
兩人離開時,李宣剛好從大廳內辦完事出來,看着月明身後的黑衣女子,問蒙蛏:“她是誰?”
蒙蛏漫不經心地說道:“丫鬟思渠。”
李宣不禁皺了一皺眉頭,再不言語。
月明看到思渠,便想到了當時從馮府中盜走免死金牌一事。這樣的事本該是件大事,但馮府丢了寶,竟沒有任何動靜,着實令人奇怪。往年,京城內若有什麽大事發生,清水郡的阿公阿婆可都閑不住了,圍成一圈,聊起八卦,消息能瞬間傳遍清水郡的大街小巷。可馮府丢東西的事,竟沒一人提起。想來,這事不可提,更不能讓人知道。
還未到明月閣,思渠問:“小姐,不知清水盟的廚房在哪裏?”
月明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思渠說:“曾經在馮府,大夫人一家都是我準備飯菜,常常被誇做得飯菜香。今日小姐幫我搶回錢袋,還收留我,我無以回報,想着能否做頓飯菜,如此也可讓我報答您的恩情。”
“恩情不急,你可以慢慢還。”月明看她為人比較真誠,不想讓她失望,又道,“這樣好吧,我讓你去煮。不過,我都和李大哥等人一起用餐,你若真要煮,可得多煮些。”
思渠低頭道:“是。”
來到廚房,月明便命各大廚子幫着思渠做菜。他們知道她是盟主的貴客,都不敢怠慢。
看着思渠在廚房中忙碌的身影,月明不禁留了個心眼,想着自己是否太信任她了。不過她只是個不懂武功的丫頭,若敢下毒,憑李宣在醫術上的造詣,怎會發現不了,這頓飯,月明讓她做,不過是在考驗她。
早前,她便試探過思渠,思渠手上無繭,斷然不會是個練武之人。她用李宣的藥養着手,手上卻還是因多年拿劍,依然有些老繭,一個女孩子家,有繭自然不好看,不過想到紅玉姐姐手上的繭更多,便覺得自己也沒什麽。
待到用餐時,李宣、蒙蛏、月明一起圍着一張桌子坐着,蒙蛏最早想動筷,卻被月明痛打了下手背。思渠看見,不禁嬌笑了聲。月明解釋道:“蛏子,盟主都還未開吃,你就想吃了,知不知道分寸?知不知道客随主便的道理?”
蒙蛏揉着手,一臉無奈,誰不知他是個粗人,哪來這麽多規矩。
李宣拿起筷子,夾了道菜吃了。看到這,月明舒了口氣,看來是她多心了,遂喚思渠與他們一起坐下,思渠一開始不肯,但李宣配合月明道:“既跟着月明了,便是一家人,無需客氣。”
思渠聽盟主發話,這才忐忑不安地坐下。
這頓飯,趙李蒙三人都吃得很飽,蒙蛏吃撐了,對月明道:“小明,你看,人家的廚藝可比你好太多了。”
月明不以為意:“思渠可是我的人,我不讓她煮,你便別想吃。”
思渠看着兩人相互調侃,不禁捂嘴偷笑,目光流轉間,發現李宣正冷冷地盯着她,遂有些拘謹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