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紅炎蛛毒

剛才的絲帛上,墨字力透紙背,淩厲大氣。

這世間能将文字寫得如此工致清新,月明只能想到一個人——李宣。

難道李大哥也來了大漠?還是這絲帛上的字其實是他人所寫?若真是李大哥,那他現在就該在他們附近才是。不現身,難道是顧及她的感受嗎?

月蒙兩人在月牙泉邊停留許久,方才向雲涼客棧走去。

雲涼客棧,本不叫雲涼客棧,只因王妃曾在這個客棧裏留住。店主借王妃雲涼的光,便将店名改了。改名後,店裏的生意頓時好了不少。

據傳,當日龜茲大王親自進店,将雲涼接走帶入宮中,封她為妃。衆所周知,她是龜茲大王如今最寵愛的妃子。

傳聞,幾年前龜茲國內發生內戰。大公主帶領衆臣想害死龜茲國王自立為王。當時,龜茲老國王剛去世,新國王剛登基根基不穩,朝堂動蕩。

新國王,便也是如今的龜茲大王看清局勢,提前逃出宮去,這才逃過一死。他在失勢後,巧妙布局,表面上縱情聲色,實則暗地裏操練了一支士兵。

朝廷奸臣從線人那裏打聽到他如此荒淫,認為他不會再有作為,遂放松了警惕。

待士兵操練成熟,龜茲大王便率領大軍,打進宮去。此戰,他殲滅了衆多的亂臣賊子,成功奪回了王城。大公主因謀反不成而自缢于自己的寝宮——紫霞宮。

實際,當今的龜茲大王是位愛民如子的明君,之後頒布的政令都很為百姓考慮。百姓們都很尊敬現今的這位大王。

兩人來到主街,月明不禁注意到路邊有個賣蜘蛛的小販。

她向小販走去,盯着蜘蛛便不走了。

小販忙問:“姑娘,看着面生,是外鄉人啊?你想買什麽?”

月明聽見,方才回神,不答反問:“大叔,你可曾聽過紅炎蛛?”

中年小販笑道:“你問我真是問對人了。這紅炎蛛,現在可沒有幾個人知道,已經絕跡很多年了。”

月明忙道:“怎麽會?前幾個月,我才剛見過。”

小販臉色一沉:“這絕無可能。”

“可我真見過!”

小販見月明語氣如此肯定,想了想,謹慎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只是這麽多年來,再未有人見到紅炎蛛,以為它都滅絕了。我養蛛這麽多年,也只有小時見過一次。說起來,這紅炎蛛可只會出現在龜茲地域呢!但由于繁殖力低,帶有劇毒,所以無人養殖。曾經,龜茲國出過幾起被紅炎蛛毒死的案子,老國王便下令将它們都除掉了。”

月明吃了一驚,又問:“那紅炎蛛是不是個頭很大,眼睛是綠色的?”之前在寒玉宮的水牢內,被紅炎蛛咬了口,她雖在黑暗中,卻見它的眼睛發出綠光,個頭不小。

小販道:“不錯,不僅如此,它全身赤紅,下颚有個小囊,毒素都集中在那呢!好在,紅炎蛛雖然帶有劇毒,但這毒卻是慢性的,不會立刻讓人丢了性命。很多中毒的人,都是幾年後才毒發。”

月明覺得自己問對了人,欣然道:“那這毒可能解?”

小販立即搖頭:“至今沒有人研制出解藥。但前些年,聽說中原有位武林高手,用強勁的內力逼出了蛛炎毒。”

月明聽罷,臉上的喜悅瞬間轉為了悲傷。

蒙蛏不解她怎麽突然變臉,更不解她怎麽突然對蜘蛛感興趣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喂,你怎麽了?”

月明回過頭,勉強揚起一抹笑,道:“沒事。”說完,随便挑了個蜘蛛買下。

尋了個無人之地,月明便将手中的籠子打開,将裏面的小蛛放生。

蒙蛏覺得她今日有些奇怪,問:“小明,你怎麽突然向剛才的小販問那些?那紅炎蛛是怎麽回事?”

月明不想回答,現在她已能肯定自己身中劇毒,沒幾年可活,唯一能解此毒的,只有哥哥。可救了她,他會變成一個全無武功的人。她不願他為她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哥哥從小習武的目的,便是能夠為趙家平反。他們沒有任何靠山,他唯一能靠的便是他是武林上的第一人,很多人不得不賣他一個面子。可沒了武功……月明不敢想象。

在這個強者為尊的世界,武林上的人怎會服從一個弱者呢?

月明看着蒙蛏,微微苦笑,随口編了個理由:“蛏子,我只是好奇,好奇這蜘蛛竟然長這個樣子,看着它們被關在籠子裏,略有些心酸。而且,我更好奇那紅炎蛛,所以便多問了幾句。”

若她真是看它們被關在籠子裏很可憐,大可全買了,可她只買了一只,問的都是關于紅炎蛛的事。蒙蛏總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但她不說,他不能逼着她說,只得作罷。

&.

夜裏,城中大半的店都已關門。龜茲國沒什麽夜生活,到了夜裏便變得格外冷清。

月明在樓下等了許久,都也沒看見哥哥回來。

就在雲涼客棧也要打烊關門時,他才回來,看見守在樓下的月蒙二人,詫異了片刻。

蒙蛏用手撐着腦袋,正欲睡去,擡頭看見站在門邊的玄衣男子,立馬起身,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趙風起看了他一眼,目光卻立即落到了趴在桌上已經睡熟的黃衫少女身上。

昨夜睡得遲,今日一刻未眠,她等着等着,不禁趴到桌上,便睡了過去,結果越睡越熟。

趙風起示意蒙蛏上樓休息,蒙蛏打着哈欠,将月明交給了他,才上樓去了。

趙風起将月明打橫抱起,動作極輕,但月明還是有所察覺,眼睛微微睜開,腦袋卻不大清醒,抓着他的手臂,道:“哥,你回來了?”

她的眼睛清澈到不含一絲雜質,笑容也是像最稚嫩的孩童,在趙風起的眼裏,她是這世間最單純的姑娘。他怎忍心讓她受一點苦,一點傷,一點委屈!

趙風起的聲音軟了下來:“月明,對不起,哥來晚了。”

月明揉了揉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下,可腦袋還是天旋地轉,她搖頭道:“不晚……不晚……我等到了你,如此便不晚。”

趙風起輕輕推開她的房門,将她放于床上,替她掖好被子,轉身欲走時,月明一把拉住他的手,嗫嚅道:“哥,明早,你在房裏等我好嗎,我有東西要給你。”

趙風起道:“好。”

月明又補充了句:“不要起得太早。”

猜不透她到底要做什麽,趙風起卻什麽也不問,只是點頭應允。

月明看着他走出房間,便将腦袋埋在被子裏,捂着被子偷笑。傻笑着,腦袋竟瞬時清醒大半,睡意也無。

拼命讓自己睡下,可惜怎麽也睡不着了,胡思亂想中,想到了那張藏寶圖。雖然寶藏最終的指向是龜茲國,但他們走遍了月亮城,也未發現圖上的地點。

似乎這副地圖只是将他們引到月亮城罷了。

哥哥不急,或許是看出了這點吧!那是一筆富可敵國的寶藏,她曾私下旁敲側擊地向龜茲國的居民打聽關于寶藏的事,但無一人知曉。不過這也對,若大家都知道這堆寶藏,寶藏早被搶光了,哪還輪得到他們!

情況太過複雜,不禁将她繞了進去,想着想着,睡意湧了上來。這便像,她捧着一本最不愛看的書,沒看幾頁,準能倒頭睡去。

&.

翌日,趙風起的房門外早早地響起一陣清脆的扣門聲。

他打開房門,便見月明站在門外手中拿着一個包裹,羞赧地看着他。

趙風起只單薄地穿了件裏衣,長發未梳随意地落在肩上,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進來。”

月明一蹦一跳地走進他的房間,心想昨夜讓哥不要早起,他果然守諾,回頭卻發現床頭櫃上早已放好了洗漱用具,一塊用過的毛巾置于臉盆上,原來他雖未換衣,卻早已洗漱。

月明問:“哥,你是不是知道我來要做什麽?”

趙風起搖頭,道:“不知,你昨夜讓我不要過早起床,可這個時辰,早已睡不着,故起身了。”

月明吐了吐舌頭,心想果然還是自己起晚了。蒙蛏曾說她就是只貪睡的豬,倒是沒錯,她愛睡,晚上卻像只夜貓,睡得總比別人遲。

她從包裹中拿出一套衣服,替趙風起換上。那是件玄色衣袍,領子上用金絲繡着四爪游龍,白色的邊,黑色的底色,腰上系了根玉帶,上有“楊柳依依,明月皎皎”的圖案。

趙風起的嘴角不禁微微揚起,沒想到她竟給他帶了件衣服。

月明讓他在鏡前坐下,笑說:“哥,進大漠前,我去繡衣閣走了趟,然後定制了幾件衣裳,想到你常常懶得挑衣服,便擅作主張地給你定了套,你不會怪我吧!”

趙風起只是平靜地看着鏡中的自己,月明想他沒說不好便是對這套衣服滿意的,嘴角的笑意更濃,拿起銅鏡前的梳子,為他梳發。他的發雖又多又濃密,卻很柔順,一梳便梳到了底,直至腰間。

兩人極為默契,趙風起什麽也不說,任她弄,她弄得十分歡喜,手法純熟地将他的發用玉冠束好,再用之前買的羊脂白玉簪子固定。

滿意地看着自己的傑作,她這才罷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