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節課

遲鈍也該看出來了。

溫曲挪了挪椅子坐到她旁邊,伸出手把她摟在懷裏,“萊萊。你別緊張。別有壓力。盡力就好。”

話雖是這麽說,其實溫曲心裏比誰都希望溫萊能夠考的好一點,上個不錯的大學,學自己喜歡的專業,然後有愉快的大學經歷,最後萬事順遂。

溫萊擡眼對上她的視線,想了想安慰道,“我一定會考好的。你不用擔心。”

高考期間,整個市區都禁止鳴笛,竭力給每位考生創造出安靜的答題氛圍。

溫曲送溫萊到考場的時候已經有許多家長圍堵的水洩不通了。

家長大多低着頭叮囑着自家孩子一些注意事項,有些考生一臉緊張,有些卻很淡然。

溫萊就是其中之一,她并不緊張,她沖着站在校門外的溫曲揮了揮手,便進了考場。

第一場是語文,整個教室裏只有嘩啦啦的翻卷子和沙沙沙的筆尖落到試卷上的聲音。

一天半的考試其實很快就過去了。最後一科是英語。英語多為選擇題為主,溫萊向來喜歡檢查完畢之後再把答案往答題卡上塗,然後再寫作文。

作文要求一百二十個詞。溫萊先打了遍草稿才開始往答題卷上寫。在寫下最後一句英文時,溫萊放慢了速度,她恍惚間感覺到她的高中生涯就在這最後一句話中過去了。

按照慣例,每個班是要一起吃一頓“散夥飯”的。這件事在高考前的一個禮拜就已經敲定了,最後飯店是班長定的,在錢塘湖人家。

雖說溫萊不喜歡湊熱鬧,但這難得的三年最後一次的集體活動她還是不想錯過的,再加上趙玉潔一直在她耳邊叨叨念的,她也就同意了,交了自己的那一份錢。

溫曲得知她晚上有飯宴時還忍不住揶揄她一兩句,不過也沒有再說什麽,只讓溫萊記得打電話來接她。

考完試,每個人都一掃眉宇間的陰霾,高高興興的一起去了飯店。不管高考的結果怎麽樣,但至少現在,剛從繁重的學業中解救出來的每位同學還是很願意享受當下的美好時光的。

溫萊在班裏的人緣不算太好,可在這種氣氛下,也不斷有同學過來找她來碰個杯什麽的。趙玉潔笑嘻嘻的都替她同意了。溫萊在此之前沒有喝酒的經歷,雖然她們喝的是最低度數的紅酒和啤酒。可兩杯下去,溫萊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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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景寒的電話就在這個時候來了。

溫萊有點暈,也沒看來電顯示,直接便接通了。

“喂。”

林景寒低沉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溫萊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軟軟的喊了聲林叔叔。

趙玉潔眼睛都瞪圓了,驚奇道,“溫萊,你跟誰打電話呢。”

溫萊沒理會她,對面那頭沒有聲音再傳來讓她有些焦急,“林叔叔?”

這次林景寒終于應了一聲,只是還沒有等他再說一些別的話聽得溫萊那頭嘈雜起來,混合着男聲。

溫萊不高興的捂了捂手機,轉向拉住她的人道,“你幹什麽?”

周應景手裏端了罐啤酒,頓了頓才道,“溫萊,我……”

她話還沒有說完,溫萊低頭看了看自己手機的酒杯,恍然道,“你想和我碰杯?”說着她把杯子往對方的啤酒罐上

一碰,道,“好了。”然後便舉着手機走了。

趙玉潔在一旁有些同情的看了看他,這哥們明顯有點別的意思嘛,只是溫萊太遲鈍了。

周應景也苦笑了聲,但是到底也沒有追過去了。

好半天才傳來溫萊的聲音,林景寒有些煩躁的喂了兩聲,就在他想挂斷重新打時,那頭終于出聲了。

“喂,林叔叔。我剛剛和同學碰杯了。”溫萊口吻裏帶着些自己都沒有發現的調皮,像是喝了酒倒把她性格中活潑的一面激發出來了。

林景寒心中一動,順着她的話道,“是嗎?是女同學嗎?”

溫萊很誠實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是男生。”

林景寒:“…………”

林景寒想象不到溫萊目前的狀态,但是他直覺他很想見溫萊一面。他這麽想着,便也問了,“溫萊,我帶你去吃夜宵好不好?”

溫萊頓了頓,她其實剛剛已經吃的挺飽的了,但是她也不舍的拒絕林景寒的要求,答了個好便告訴了他地址。

趙玉潔剛剛聽到這兒,還以為她姐姐來接她,便道,“溫曲姐姐來接你嗎?帶我一個吧,順個便。”她跟着溫萊一起向其他同學道了別走了出去。

溫萊搖了搖頭,她還有點暈,“是林叔叔。”

趙玉潔好不容易才從記憶裏把這個所謂的林叔叔的記憶找出來,當下氣呼呼道,“溫萊!你變了!這種事情你我不跟我說!我要告訴你姐姐!”

溫萊直覺她說的這種事情不是什麽好事情,但是她還來不及想清楚,一輛車就開到了她們倆面前。

林景寒也剛好是在附近買些東西才會來的這麽快。

溫萊一見到他便忘了剛剛趙玉潔指責她的事情了,上前一步道,“先把玉潔送回家我們再吃宵夜。”

趙玉潔坐在後座狠狠磨了磨牙,她就知道。

其實林景寒确實也只是心血來潮了想見溫萊一面,沒準備做別的。更何況還在趙玉潔虎視眈眈的注視下。他拿起剛剛在附近蛋糕店買的幾個小點心遞給溫萊,“和同學一起吃吧。你今天喝了酒會不舒服,夜宵改天再吃。”

溫萊點了點頭,費力的從副駕駛翻到了後面的座位。她确實有點醉意了,要不然這種事情也不會做得出來。

趙玉潔被她這種有了吃的不忘自己的行為稍稍取悅了。她準備今晚先不跟溫萊計較,改天再跟她算賬。

趙玉潔跟溫萊的家在不同方向,林景寒先送了趙玉潔回家然後再送溫萊回家。趙玉潔臨下車時還狠狠瞪了他一眼,大聲道,“叔叔,我過會就會給溫萊的姐姐打電話的。”

林景寒被一個小姑娘威脅了也不生氣,心裏失笑道,他還能對溫萊做不成什麽。

可是他沒想到自己這話很快就被打臉了。

林景寒車開的很平穩,溫萊又迷糊着,東西沒吃幾口便又翻回了副駕駛睡着了。

兩人這樣也就沒說幾句話。

好在林景寒之前還去過溫萊的家,還記得地址,這才沒有開錯。

直到車子開到了目的地,溫萊也還沒有醒過來。

林景寒看她睡得香,也就沒叫醒她,還給她披了件自己放在車子上備用的外套。又怕她被安全帶禁锢着不舒服,便伸手給她解了安全帶。誰知這不解不要緊,溫萊說着他的力道直接歪倒在他的身上。

林景寒身體一僵。

溫萊大概是收到了打擾,索性往他的方向翻了翻,整個人都快靠到他懷裏了。

林景寒手還維持着那個姿勢,對着懷裏的人不知道是抱好還是把她叫醒好。

溫萊睡着了很乖。

林景寒忍不住低下頭看了看。

溫萊的頭發長長了些。溫曲也沒有時間帶她去理,軟軟的貼在耳側,垂到肩膀。睡夢裏嘴角也是抿的緊緊的,眉毛也皺着。長長的眼睫毛被車子外七彩的燈光打上金色。

林景寒盯着看了一會兒,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眼睫毛,卻在下一秒閃電般的收回。

☆、五十章

林景寒閃電般的收回手,然後身體控制不住的往後仰了仰,緊緊的貼在了椅背上。

溫萊還睡的頗為平靜,一點也沒有受到動靜。

林景寒盯着她的睡顏看了幾秒,終于還是沒忍住,伸出手在她臉上碰了碰,也只停留了一秒的功夫,便收回了。他扶着溫萊的肩膀慢慢把她推回去,靠着椅背睡得更安穩些。

剛好這時溫萊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習慣性的找自己的抱枕,卻只挨到了林景寒的手,她下意識的蹭了蹭。

林景寒:“…………”

既然已經醒了,林景寒索性動作輕柔的搖了搖她,叫了她兩聲。

溫萊剛睜開的眼睛閉了閉,然後才睜開了,看見近在眼前的林景寒,瞬間清醒,連僅剩的睡意也吓沒了。她立馬在座位上做好,罕見結巴的喊了聲,“林,林叔叔。”

林景寒若有所思的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在她驚疑不定的眼神中傾身給她解了安全帶,然後不經意的問道,“畢業了,想過要談戀愛嗎?”

溫萊一時摸不準他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可她現在雖說是半清醒了,可腦袋還是暈暈沉沉的,不想思考,直接用了林景寒之前說過的話來堵他,“林叔叔你不是說早戀不好嗎?”

林景寒:“……”他猝不及防被梗了一下,半晌含糊道,“畢業之後從某種程度上不算早了。”

溫萊抿了抿嘴,她總覺得林景寒問這話好像意有所指些什麽。可是她想談戀愛的對象只有眼前這一位,遂毫不猶豫道,“上學期間不要考慮談戀愛的事情不是你說的嗎。我覺得特別有道理。不能因為戀愛的事情分了心神。”說完她伸手打開了一側的車門,禮貌道,“謝謝林叔叔送我回去。我先走了。”她走路的速度不慢,也沒給個林景寒反應的機會,直接便跨進了樓道。

林景寒心累的往背後一靠。不能早戀什麽的完全是借口,他沒想到有一天溫萊會用這麽這麽一個借口來堵自己。他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看來這事還不能操之過急,得徐徐圖之。

再說溫萊,她步伐急促的踏上樓梯,終于有了心神去思考剛剛林景寒那個問題的的目的。

只是她還沒有想清楚,就到了。溫曲給她打開門的時候很是驚異,“怎麽這就回來了?不是說我去接你的嗎?”

溫萊支吾了兩聲,才道,“和朋友一起走回來的。我要去洗澡。8”說完便步伐飛快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溫曲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心裏還是有點疑惑。不過也沒有再叫住她,而且轉身去了廚房,準備給她煮一杯牛奶。

溫萊洗完澡之後意識算是更迷糊了,她接過溫曲遞過來的牛奶,抿了抿,突然想起林景寒給她買的點心忘了帶回來。她有點兒不高興了,她想起剛剛林景寒問跟她談起的那個話題,對方的語氣好像一個長輩一樣,在高考結束的這一天告訴她可以談戀愛了。

溫萊不喜歡對方永遠把自己當做一個小孩子一樣。因為這樣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告訴他她的新意。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溫萊也沒能想多久便困了,進入了夢鄉。

再次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了。

夏天灼熱的陽光透過窗簾撒到她的床前。

家裏很安靜。溫萊坐起來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溫曲已經去上班了,給她留了早餐和紙條。

溫萊看完紙條上的內容,轉身去了衛生間洗漱,然後才又坐到餐桌旁開始慢吞吞的吃早飯。

之前一直習慣了那種高強度的學習和訓練,驟然一放松下來,溫萊有點兒不知道要做什麽好。

外面已經隐隐有蟬鳴了,天氣很熱。雖然溫曲讓她無聊就去找她,可是溫萊還是不太想動。就在她準備回去再躺一會兒的時候,手機響了起來。

溫萊廢了一番功夫才在衛生間裏找到。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什麽時候放進去的了。

是林景寒的來電。

溫萊遲疑了一會兒才接起來,喂了一聲。

“起來了嗎?”

林景寒的聲音很輕,溫萊不自覺也放輕了聲音,“起來了。”

林景寒失笑,繼續問道,“今天有什麽安排嗎?”

溫萊搖了搖頭,一邊回答他的問題一邊往房間裏走去,“沒有。感覺很無聊。”

“那要不要來釣魚?”

“釣魚?”溫萊重複了一遍他的提議,有些遲疑道,“就我們兩個人嗎?”

林景寒回答的倒是很幹脆,“就我們兩個。”

溫萊直到挂斷電話還有點将信将疑,不過她還是心情很好的換了衣服。也不知道剛剛那個覺得天氣熱不願意出去的人是誰。

天氣好像一下子就熱起來了。之前在學校溫萊還沒多大感覺,可一出門在路上走了兩步,她就感覺到熱浪撲面而來了。

她今天穿的是白色體恤和短褲,頭發也因為熱紮了一個小啾啾在腦後。

林景寒對她這個樣子倒是很滿意,還多看了好幾眼。溫萊原先的頭發把臉都遮住一小半了,這樣紮上去倒顯得清爽不少。

溫萊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她看着林景寒把車開出來街區才問道,“去哪兒啊。”

林景寒沒有回答她,只将車子開的更快了些。

車窗外的景色一閃而過。正好經過減震帶,車子停頓了一下,溫萊慌的下意識抓住了林景寒的胳膊,溫熱的觸感讓他又瞬間收回了手。

林景寒擡眼看了一眼後視鏡裏強裝鎮定的她,慢慢的勾起了一個笑容。

車子開出了半個小時,總算到了目的地。

一條被綠茵環繞的小街道,街道兩旁長滿了綠色的香樟樹,撐起了一片碩大的綠色的傘。夏天特有溫熱的風經過這裏的過濾都變得陰涼了起來。

溫萊看向林景寒。

林景寒點點頭道,“下去吧。我先停車。”

溫萊下車之後發現,其實這條街道并不是獨立的,旁邊連接的還有主幹的馬路,上面行駛的還有車輛。

可這條街道不同,來來往往的人都是步行的,唯一能看見的車輛便是自行車。

她心存疑慮,轉身想去問林景寒,卻剛好發現林景寒推了一輛自行車向她走過來。

林景寒今天穿的白襯衫和黑色的休閑褲。他這個年紀的男人穿起白襯衫跟十八九歲的少年不同,卻更加有魅力。

溫萊突然有點緊張起來,她站着沒動,只是手無意識的背到了身後。

林景寒像是沒發現她的緊張一般,推着車開到她的一側,笑了笑,道,“怎麽不走了。”他見溫萊盯着自己不開口,他便也不開口,只是撥動了車子龍頭上的鈴铛。

突然想起的叮當聲吓了溫萊一跳,她瞬間回過神來,抿了抿嘴,向前走去。

林景寒也不急,慢悠悠的走在她後面,竟然還吹起了口哨。不知名的曲子,卻很好聽。

溫萊心裏背對着他向前走,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要破土發芽一般。

作者有話要說: 鞠躬道歉。

我感覺這一章寫的挺水的,但是狀态不好,也就沒有繼續寫下去了。

明天回會寫滿三千字的。( ?? ﹏ ?? )

☆、五十一章

溫萊不開口。

林景寒也不開口,他慢悠悠的吹了半路的口哨,推着自行車跟在溫萊後面。

溫萊凝神聽了半晌也沒聽出這是什麽曲子,伴着叮叮當當的鈴聲。

這林蔭道上人煙稀少,偶爾稀稀疏疏幾個過路的人。溫萊憋了半晌終于忍不住一回頭,“我們這要往哪兒走?”

林景寒停了腳步和口哨,沒回答她的問題,只騰出一只手拍了拍自行車後座,示意她坐。

溫萊眼神在後座位上停留了片刻,然後後退了一步,一副拒絕的姿态。

林景寒也不惱,繼續道,“你不坐上來,我們就在這一直走。”

溫萊抿抿嘴,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可置信,控訴般的喊了聲,“林叔叔!”

林景寒笑了笑,半晌妥協道,“就在前面了,五分鐘的路。”

溫萊無從解釋心裏那點莫名其妙的感覺,她覺得林景寒好像在試探她,可是在試探些什麽呢?她解釋不了,只得一言不發的跟在林景寒旁邊。

見她不出聲,林景寒也不追問,只開始說起了這林蔭道的由來。

“這路邊兩排的樹是香樟。我剛剛停車的的車位是一戶人家的。前幾年這家主人向上打了申請,自費在自家後門口,也就是這條小街道旁種滿了香樟樹,你猜原因是什麽?”

溫萊搖了搖頭,她猜不出。不過她大概能想到興許是出于造福百姓的原因?

林景寒看出了她臉上的表情,這次換他搖頭了,“沒你想的那麽偉大。那年他妻子懷孕,還是雙胞胎。又趕上夏天的妊娠期,辛苦的不得了。他就在這兩旁栽了這想想睡,沒事扶她來轉轉。”

溫萊啞然,她還真是沒想到居然是這個理由。她停頓半晌,道,“那他們家一定很有錢。”

林景寒沒想到他廢了一番功夫又是講故事又是自行車白襯衫的,溫萊居然就發表了這麽一句感慨。他無奈的把車子停下來,“就在前面了。我帶你去看看有錢人家的農家樂。”

溫萊順着他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了不遠處的幾間農舍。她悶悶的跟在林景寒後面,反思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話。

林景寒拿了鑰匙打開大門,吱吱呀呀的一聲響,這可真是名副其實的農家。木板門,水泥地,正屋中間擺了一張樸實無華的紅漆木桌。

溫萊看着林景寒熟練的從裏面拿了釣魚桶和釣魚竿出來,走到她身邊,“走吧,魚塘在那一頭。”

溫萊默不作聲的跟着他來到魚塘,手裏提了兩只剛剛找到的小木凳。

林景寒穿好餌弄好浮标,轉過頭看她把兩個小木凳擺好,笑道,“在哪兒找的?”

溫萊在凳子上坐好了,回答道,“在門後面。”然後她道,“我不會釣魚。”她确實是不會的,她從來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林景寒摸了摸光滑的釣魚竿,道,“我也不會。”

溫萊瞪了瞪眼睛,“那你還說要出來釣魚。”

林景寒将凳子往她的方向挪了挪,挨着她近一點兒坐下了,随意的将釣魚竿一放,“那算了。正好我有點事說。”

溫萊有些緊張的看着他,“你要說什麽?”

林景寒道,“那天你見到了我媽,你感覺她人怎麽樣?”

溫萊愣了愣,道,“人很好,很溫柔,也很熱情……”她努力回想了一番那日和黎珍相處的場景。

林景寒點了點頭,“我好像還沒有和你說過我父親吧。”

溫萊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我父親和我母親關系很好。我母親退休前是個小學老師,性格還是很溫和的。我父親是個商人,做茶葉生意的,很早之前,我給他定位為暴發戶,性格粗暴,但是待我母親卻很溫柔,一輩子沒朝她發過脾氣。”

說到這裏,林景寒頓了頓,看了一眼溫萊的表情。

溫萊聽的很認真,看他停下來了,還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林景寒突然伸手碰了碰她的頭發,在她有所反應之前又收了回來,然後繼續道,“受這種環境影響,我對待感情比較鄭重。大學,我談過兩場戀愛,和平分手。大二那年,我入了伍,暫停學業。退役之後,把剩下的學讀完了,最後開了那家店。”

這都是溫萊從來不知道事情,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識追問道,“入伍?為什麽會突然要入伍?你家裏人不會反對嗎?”

林景寒沉默了一會兒道,“當然會,所以我很多年沒有回家了。”

溫萊也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和我姐姐住在一起,跟父母很少往來。”

這算是他們倆第一次互相這麽正兒八經的談過有關于各自家庭的事情。

林景寒也沒有想到溫萊這麽毫不猶豫就對着她說出了自己的情況。他愣了愣,語氣輕松道,“那我們現在可算是交換過家庭背景的關系了。”

溫萊回味過他話裏的意思後突然紅了臉,低了低頭嗯了一聲。

林景寒看着水面,并沒有看到溫萊的表情。他撿起了一塊石子扔到了湖裏,濺起了一圈漣漪和水花。他原本還準備後續的話要和溫萊說,眼下卻有些說不下去了。他站了起來,道,“走吧。回去給你做飯。”

溫萊點了點頭,像來時一樣拎了凳子乖乖跟在他的後面。

廚房裏設施倒是很完善。鍋碗瓢盆都不缺,冰箱裏食材也很充分,大概是提前準備過了。

溫萊終于把疑問問出了口,“這是你朋友家嗎?”

林景寒剝了了兩顆蒜瓣放置一邊,一邊沖了沖手,一邊道,“當然不是。提前從網上訂的,他這确實是農家樂。”

溫萊點點頭,磨磨蹭蹭的跟到他身邊,他自覺林景寒今日有點兒不一樣,動作也大膽了一些。伸手去抓了西紅柿,“我幫你切西紅柿好嗎?”

林景寒盯着她的落在西紅柿上的手看了兩秒,然後拿走了刀,“不用。”說罷幹淨利落的切好了西紅柿,擺在了盤子裏。

溫萊又想去拿裝米的的小盅,“那我來淘米吧。”

“不用。”林景寒皺了皺眉,關上了水龍頭,“你坐着就好。”

溫萊抿了抿嘴,“那我總要做點什麽吧……”

林景寒十分幹脆的拒絕了她。然後轉了轉身,果然看到溫萊靠在門口,臉上不怎麽高興。林景寒覺得自己能在溫萊大部分平靜的臉上看出一絲不同也是本事了。

他頓了頓,放下手裏的刀具,抽了一張濕紙巾,來到她身邊替她擦了擦手俯下身認真的道,“我在這兒,你就不需要動手了。”

溫萊愣住了,手裏攥着被他剛剛擦過手指的紙巾,然後步伐匆匆的邁出了廚房。

林景寒準備的飯菜一個小時後端上了桌子。很豐盛,也很香。清炖的老鴨湯,地三鮮,糖醋排骨,,一條清蒸的魚,幾道簡單的素菜。這比溫曲的手藝可好多了。溫萊雖然不怎麽注重口腹之欲,眼前也有點饞了。

可是她這頓飯卻吃的有點兒如坐針氈了。

“林叔叔,不用了,我自己來。”溫萊結果他遞來的湯,再次強調了一遍道,“我自己來,你別給我夾菜了。”

“好。”林景寒收回了公筷。可雖然嘴上說了好,卻在她吃完碗裏的飯之後主動又幫她盛了一碗。

最重要的是,這桌子這麽大,可林景寒偏偏坐在她身旁,只要她稍微一動就能碰到對方溫熱的皮膚。再加上夾菜攻勢,溫萊經常是嘴裏還吃着,碗裏就已經滿了。

這樣幾次三番之後,溫萊終于忍不住了,“林叔叔,”她嘴裏還嚼着食物,開了口覺得不禮貌,又停了下來,慢慢的吃幹淨了,才道,“我要吃不下了,你別給我……”

林景寒盯着她像松鼠一般鼓鼓的腮,還是沒忍住,伸出手戳了一下,也把她剛要說的話戳沒了。

溫萊停頓了兩秒,不再開口,低頭吃自己的飯了。

林景寒輕輕咳嗽了一聲,“還想去哪兒嗎?”

溫萊還沒有從剛剛的場景回過神來,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林景寒已經将車穩穩停在了自家的店門口,見她還愣着不說話,傾身去幫她解安全帶。

這事情他昨天也做過,只是昨天溫萊是不清醒的狀态,今天可是完全的清醒?

她瞬間回過神來,身體下意識的往後一縮,手推了推林景寒的胳膊,道,“林林林叔叔?”緊張的聲音都結巴了。

林景寒的動作一頓,也不解釋,繼續往她那邊靠去,在她瞪大的眼睛,和沒有什麽抗拒力的動作裏,伸手輕輕解開了她的安全帶。

溫萊:“…………”她覺得自己內心的心情有點兒複雜,臉上還保持剛才熱度,她迅速的開了車門,下了車,也不管這是哪兒,直接往前走去。

☆、五十二章

高考剛結束沒幾天,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一把放松時間的溫萊就已經陷入了焦慮中。

其根本原因來自于林景寒。

溫萊努力的讓自己的視線停留在書本上,可是對面坐的那個人實在太有存在感。三秒鐘後,她将書一阖,小聲而又克制的道,“林叔叔,你不看書嗎?”

林景寒翻了一頁手裏的菜譜,表情閑适,“看啊。”

那就不要老是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啊,溫萊低下頭,手指動了動,擡起頭來表情平靜的換了個話題,“你今天不去店裏真的可以嗎?”

林景寒沉思了片刻,這兩天他一直跟溫萊在一起,店裏只有早晚會各去一趟,小陳和小李都快抗議了。他微微嘆了口氣,合上書,“那好。回去吧。把東西收拾一下。”

溫萊愣了愣。

林景寒走近抽走她手裏的書,放在了書架上,“發什麽愣。”

溫萊反應了兩秒,“我也一起去嗎?”

“不然?”林景寒回頭看了她一眼,催促道,快點。

他們倆動靜有點大,圖書館裏已經有人開始向他們投來不明的眼光了。

溫萊默默地吞下自己想說的話,乖乖的跟在他身後出了圖書館。

夏天的陽光太過耀眼,馬路都被曬的滾燙,踩上去有種灼熱的感覺。

溫萊還沒來得及感受到被太陽直射的溫度,眼前一黑,有只手覆在她的眼睛上。她不由自主的閉了閉眼睛。

那只手很涼。還伴随着林景寒刻意壓低了的聲音,“會不會刺眼睛?”

在黑暗中,一切感官就會擴大,變得清晰起來。溫萊能清楚的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她慌亂的一把拽下林景寒的手,慌不擇路的往前跑去,扔下一句,“我要先去買飲料。”

溫萊端着兩杯金桔檸檬回來時好不容易收拾好自己的情緒,鎮定的推開副駕駛的門,将飲料遞給林景寒。

林景寒微皺了皺眉,搭在方向盤上的手擡起來接過了兩杯飲料放置一旁,“冰的。待會再喝。”

溫萊攥了攥手心,視線收回來,低低的嗯了一聲。

溫萊今天散了頭發,林景寒低下頭剛剛能看到她頭頂的一個發旋。

半晌,林景寒妥協道,“先喝兩口。”

溫萊其實原本也不是特別想喝的,聽他這麽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了,“沒關系。我也不是……林叔叔!”

林景寒替她系好安全帶,及時的收回身體,發動了車子,“走吧。”

車子開出了将近十分鐘,溫萊才有些悶悶的道,“林叔叔,我自己會系安全帶的。”所以你以後就不用這麽突然的湊過來幫我系安全帶了。

林景寒從後視鏡裏看了她一眼,“順手而已。”

店裏生意不錯。

林景寒前幾天新招的員工,加上小李和小陳忙的“風生水起”,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換着忙。

好在林景寒開的是炸雞店,兼營壽司和飲料,都是簡單容易上手的東西,不然林景寒也不敢這麽就留下個攤子給幾個店員。

繞是如此,林景寒一回來立馬就接收到了幾個員工懸念的眼神。他頓了頓,将手機遞給身後的溫萊,叮囑道,“拿着手機去裏間換衣間,待一會兒。我先忙。”

溫萊點了點頭,便見他快步向廚房走去,她自己則是慢吞吞的進了裏面的換衣間。

雖然店面換了。可這裏面格局卻沒有什麽變化,林景寒還特意把原先的儲物室改成了這麽一個換衣間,其實也算是個簡單的小卧室了,裏面還擺了一張很小的床,很舒适。

溫萊在沙發上坐下,翻了翻桌子上的立體日歷。今天已經六月十一號了,她想了想,她和林景寒已經認識快一年了。從一個夏天到令一個夏天了,恍惚間,她都已經畢業了。

溫萊微微嘆了口氣。她真的很喜歡林景寒,她感覺再這麽相處下去,她就要忍不住了。忍不住告訴他,再忍不住做點別的。

溫萊打住了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站起身來,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布置。可是腦海裏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關心的問題。在她認識林景寒的一年中,她似乎并沒見過對方女性朋友,一個也沒有,唯一見過的還是他母親。

溫萊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真想發個帖子征詢一下廣大網友的意見啊。

林景寒進來時剛好就看到她這麽一幅苦悶的樣子,他将盤子放在桌子上,一邊開了空調一邊問,“怎麽了?”

溫萊沒吭聲。

林景寒也不在意,示意她在桌子旁坐下,“我剛剛做好的。嘗嘗?”

溫萊沉默的坐下來,用筷子夾了一個送進嘴裏,開始慢慢的拒絕。

“頭發怎麽亂成這樣了?”林景寒說着彎下|身體老靠近她去撥弄她的頭發。

又來了又來了,這種他一靠近就會心跳加快的感覺。

溫萊忍着身體的僵硬讓他幫自己梳理好了頭發。然後她将筷子放在盤子上,深深呼了一口氣,擡眼看了看林景寒,開口道,“林叔叔……”

“等一下!”出乎意料的,林景寒打斷了她,他擡手看了看手表的時間,道,“等會再說好不好?”

“不好!”溫萊情緒有點激動起來,她原本就快忍不住了。林景寒還一直撩撥她,捂眼睛,系安全帶,弄頭發,她一貫的平靜都要保持不住,只想先說出來。

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小姑娘罷了。

“那好吧。”林景寒無奈的笑了笑,在她身旁坐下,“不過你能不能先聽我說?”

溫萊擰着眉,“你快一點。”

林景寒嘆了口氣,“我今天周歲二十八,你周歲十八,相差整整十年。如果我說我喜歡你,你會不會覺得很荒謬?”說完他擡眼看了看溫萊。

溫萊已經完全愣住了。手指不安的扭動着,她花了一番功夫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十分克制而又冷靜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然後她開始繼續吃剛剛只吃了一個的壽司。

林景寒輕輕咳嗽了一聲,“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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