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陶元坐在醫館望着窗外越發西沉的太陽, 他實在坐不住了,他起身就去找顧雲準直接問道:“館長師傅田羅去應診的是哪一家?你告訴我在哪, 我去找他。”

顧昌平明白陶元的心思,便在一旁對着顧雲準說道:“師傅,我同陶元一起去, 天色漸晚,他一個人去我有點擔心。”

這按照往常, 田羅應診也該回來了,怎麽如今還沒見蹤影, 他也跟着擔心起來,并對着陶元和顧昌平說道:“那人家雖是在鎮上, 但宅子有些偏, 你倆若是去就帶上幾個防身的武器。”

說完,顧雲準就将那人家的住址寫在了一張草紙上,他看着陶元和顧昌平手裏都帶着防身的刀子, 心裏還是不放心,正欲跟着他們一起去的時候,醫館的大門被打開了。

田羅背着醫藥箱攙扶着一個滿身是傷的人進了屋, 他喘了口粗氣, 随後對着顧雲準說道:“師傅這人受了重傷, 我給他處理了一下, 但有些地方還需要上藥,你幫我看看。”

顧雲準聞聲便讓顧昌平協助自己将那昏迷不醒的人扶進了裏間進行醫治,而陶元則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對着田羅渾身上下看了又看,最後還不放心的說道,“你有沒有受傷?你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沒受傷,身上的血跡都是那人的。”田羅看自家陶元那着急的神色,忙不疊露齒一笑,以示自己并無大礙。

陶元将田羅翻過來覆過去地看了看,見田羅果真如所說的那樣安然無恙,适才放下心來,随後回頭看着裏間躺在木床上的成年男子又說道:“那人又是怎麽回事?你好端端的怎麽遇見了他,看他身上的傷應該是刀傷,看樣子也不像普通人。”

田羅見裏間的顧雲準和顧昌平也跟着出來了,便直接當着大家的面說起了他這一路上的見聞,“我給那戶人家看完了病,就打算回來,在回來的路上就遇見那人躺在地上被大家團團圍住,我走近一看那人身受重傷,我不可能見死不救,我就現場給他處理了一下傷口,但後來我又發現那人身上有一處刀傷應該是毒刀所致,我還查不出是他中的是什麽毒,無奈之下只能将他帶到這來了。”

“我查過了,他後背受傷最深的那一刀上面确實有毒,那毒性很強,而且看樣子并不是咱們這所熟識的毒。”顧雲準找了一處坐了下去,喝了一口茶又說道:“剛才昌平也同我講了,他說從那人的長相來看更像是巫族人,那麽他中的是不是巫族特有的毒?”

說起巫族人田羅不自覺的看向陶元,那人的五官與陶元一樣深邃,而且膚色也很相像,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對那個人出手相救。

陶元往裏間看了看,又對着大家說道:“那咋辦也不能讓他就這樣在咱們醫館躺着啊,沒有別的辦法嗎?”

這時一直未說話的顧昌平開口了,他對陶元道:“咱們每個方法都試一試,至于能不能成功全看他的造化了。”

說完,田羅和顧雲準他們一起進了裏間,每個人都忙忙碌碌了很久,到了晚飯時間人還是沒有醒來,顧雲準見狀直接将田羅和陶元趕了回去,按照他的話來說,一群人在這守着不僅耽誤事還浪費時間,不如他和顧昌平兩個人在這守着了。

醫館後院有單獨的客房,是顧雲準平時招待親朋好友的住所,如今顧昌平回來了,更是顧昌平的家,他們反正都在這住,幫忙看着那人也很方便。

見顧雲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田羅也不好拒絕,直接帶着陶元趕着小驢車回了家,如今是秋天的尾巴,萬物已經蕭瑟不堪,到了晚上秋風更是刺的人臉疼,讓人覺得現今俨然已是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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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羅把陶元捂得嚴嚴實實,厚實的衣領卻擋不住陶元的嘴,這一路上陶元可謂是喋喋不休,一別以前寡言少語的形象,仿佛要将這一天沒和田羅說的話,全部補了回來。

田羅在一旁聽着陶元講着田老太太來醫館鬧事的事情經過,時不時側過頭觀察陶元的神情,臉上噙着笑,還不忘叮囑着陶元,“陶元,有什麽話回家再說,這晚上風大,你在這不停的說話,肚子裏灌進涼風就不好了。”

“我知道,但是這話我還是想說,你今天白天不在,我就要把你沒看見或者聽到的事情全部說給你聽,這樣我才能舒坦。”陶元感覺身邊冷,又朝着田羅身邊靠了靠,直到自己貼到田羅身上,這才不動彈了。

田羅聽着陶元的話心裏暖洋洋的,他揚着小皮鞭也開始同陶元講述,他去應診時遇見的人和事,這一路上他們兩個人都沒有安靜下來,聊着聊着就到了家。

“晚上吃什麽?”田羅将大門從裏面鎖好之後,就與陶元一起去了廚房。

說起來晚秋可以吃的食物并沒有夏天豐盛更不如春天新鮮,陶元在一旁思忖了一會兒,便對着田羅說道:“能暖肚子就行了,咱們吃完晚飯又要睡覺,根本沒有時間消化食兒。”

田羅在旁邊一臉壞笑地湊到陶元身邊,拉住陶元的手臂,在陶元耳邊輕輕說道:“這個你不用擔心,你若是想要晚上消化食兒,也不是沒有辦法。”

陶元耳朵很敏感,現今又被田羅那吹氣兒似的低沉嗓音撩撥得耳朵邊泛起了潮紅,他回頭便問道:“這大晚上也沒什麽活兒能幹啊。”

“當然有啊,只要你願意,弄不好你晚上還要餓。”田羅平時對着外人假正經,一旦和陶元在一起的時候才露出真面目。

比起田羅那一臉壞笑,陶元則深深陷入沉思,他真的在思考田羅所說的話,想了很久也沒想明白,後來配合田羅那臉上的痞笑,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恍惚間又被田羅逗弄了,于是類似怨怒似的逡了一眼田羅,自己去了廚房。

最後晚餐被陶元定為野菜幹面片湯,晚上吃面片好消化,野菜幹煮成的湯更是鮮香味十足,恰好滋潤了秋末苦悶乏味的味覺。

一頓飯吃下來,田羅兩人将一切收拾好,并洗漱完畢一起躺在了,如今燒得特別暖和的火炕上,陶元被田羅抱着,加上今天爐竈被他添多了柴,周身有些熱奈何田羅還死死的抱着自己,他又不敢亂動,一亂動說不上這一宿又睡不成覺了。

“陶元你在想啥呢?”田羅知道陶元沒睡,陶元如果睡了,他的身子斷不會像如今這般僵硬。

被抓包的陶元,也不再裝睡了,他嗫嚅道:“我晚上柴好像添多了,如今有點熱。”

田羅伸出手摸着陶元的額頭,确實有一層薄汗,他直接放開陶元,對着陶元說道:“你熱了就要跟我說,你還傻乎乎的讓我抱着你,把你熱壞了可怎麽辦?”

“嗯。”陶元僅發出了一個單音,随後覺得自己後背因失去田羅的懷抱,竟有些冷嗖嗖的,他開始抱怨自己事情真多,一會兒熱一會兒冷。

“陶元,你不是熱嗎?怎麽又往我懷裏鑽?”原本已經打算閉目睡覺的田羅,被陶元的突然靠近吓得睜開了眼,便對上了黑夜裏異常晶亮的雙眸,他苦笑道:“我現在越來越搞不懂你了,靠近一些我抱着你,熱了就跟我說。”

“嗯。”陶元如願以償的又鑽進了田羅的懷抱,可仍舊沒有睡着,他總覺得這個夜裏好像缺少了些什麽,他又悶聲道:“你晚上不消化食兒了嗎?”

本來打算今晚不纏着陶元的田羅,突然間被陶元這樣撩撥,再不做出點反應那就不是男人了,他将懷抱收緊,讓陶元擡頭與他對視,他嘆了口氣,随後賭氣說道:“陶元,這是你自找的,今晚就別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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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田羅這頭壯牛還是很有實力的,一旦發起威來,陶元這片地也被耕得井井有條,這一晚上下來陶元真的尤為後悔自己當初為何要作死問田羅那句話,如今他扶着自己的腰坐在火炕上喝着田羅給自己煮的粥。

“陶元,要不今天我一人去鎮上算了,你這……”田羅喂飽了陶元,自己才開始捧着碗吃起飯來。

陶元不悅地看了一眼田羅,果斷拒絕道:“我要去,我在醫館裏有不做什麽體力活兒,況且我還想把咱們家的山楂卷全部賣完。”

“那個我幫你賣就成。”田羅繼續勸說。

陶元依舊意志堅定,他固執道:“你還要應診。”

“……”

田羅這一次沒有犟過陶元,他在陪陶元去鎮上醫館的路上就開始自我反省,他是不是已經變成妻管嚴了?

剛到鎮上醫館,田羅就被顧昌平告知昨天他救的人已經從昏迷中醒了過來,在他和陶元進入裏間的時候,那人已經開始喝米糊糊了。

“昨天晚上我又給他喂了一帖我自己以前和巫族朋友那學來的藥,他在今天早上的時候就睜開了眼睛,不過那毒仍是沒有清淨,還要繼續觀察觀察。”顧昌平說完又給那人盛了一碗米糊糊。

田羅望着眼前的健壯男人沉默不語,而那健壯男人更是看着田羅身後的陶元沉默不語,陶元則與那健壯男人對視沉默不語,這三個人可以說是各懷心事了。

時間靜默了片刻,那健壯男人開始對着陶元叽裏咕嚕說了一長串大家聽不懂的話,在陶元毫無反應之際嘆了口氣,随後又用着當朝的通用語言對着陶元說道:“你大概是從小被丢到這裏的吧,連巫族語都不會。”

陶元點點頭,看了眼自家田羅又說道:“我只知道我自己是孤兒,但我不确定我自己是什麽種族。”

“你這樣子的長相只有巫族人才會有,你的父母沒有來找你?”健壯男人将碗歸還給顧昌平,麥色的臉上盡是疑惑,在陶元搖頭後,又說道:“大概他們還沒有找到你,或者他們已經死了。”

“此話怎講?”田羅替陶元說出了這句話。

健壯男人深邃的雙眸瞬間暗淡下來,他的臉色也越發凝重,他回憶起曾經種族和族人遭受的一切攥緊了拳頭,整理好語言便開口說道:“我們巫族以前是一個以醫術謀生的種族,但是時間一長有些族人就開始用自己的醫術做不好的事情,巫族也漸漸的分為兩個派別,一群人向往以醫救人,而另一群人則崇尚以醫制毒謀取利益。”

田羅見陶元聽的認真,他又跟着問道:“那這與陶元的生身父母又有何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三千夢給咱投的地雷·~放學後別走了啊,來辦公室找我,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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