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節
象是痙攣了一樣堅硬如鐵,甚至指甲還嵌入了她的手臂裏。
幽靈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然後,幽靈伸出了手,從死者的手裏,奪走了那個大旅行箱。
容顏還在使勁地掰開周子全的手指,她用盡了全力,幾乎把周子全右手的五根手指都扳斷了。
幽靈擡起了手,把槍口對準了她。
生存或者死亡?
正當容顏感到絕望的時候,忽然聽到了幽靈的聲音:“對不起,其實我并不想殺死你。但是,你的生命已經不屬于你自己了,非常抱歉。”
幽靈的手指緩緩地扣下手槍扳機。
突然,容顏掰開了周子全抓住她的最後一根手指。她甚至來不及站起來,向旁邊一翻身,就勢滾下了大堤。
幾乎在同一個瞬間,槍響了。
幸運的是,容顏已經滾下了大堤。而這一顆子彈,則射進了周子全的屍體裏。
她只感到天旋地轉,什麽都看不到,身體摩擦着大堤的陡坡向下滾去,身上火辣辣的疼。緊接着,她又聽到了第二聲槍響,就射在她身邊的一塊石頭上,子彈撞出了火星,跳起的彈片幾乎是擦着她的頭皮飛過。
幽靈站在大堤上,緊張地向容顏的方向瞄準。但是,天還沒有放亮,而容顏又在急速地向下滾去,他向容顏一連打了四槍,直到容顏被海浪吞沒。
冰涼的海水湧進了她的鼻孔,她意識到自己已經滾到了大堤的底部,也就是海灘上了。洶湧的潮水立刻就吞沒了容顏,她艱難地擡起頭深呼吸了一口,讓充滿鹹味的空氣灌滿她的肺。
又一顆子彈打到了她身邊的海水裏,似乎有什麽在庇佑着她,所有的子彈都僅僅擦着她的身體飛過。但是,她還來不及慶幸,一個巨大的浪頭就打在了她的身上。
只一瞬,她就被瘋狂的浪頭卷進大海的深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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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清晨5點30分。
她還活着。
仰天躺在一片泥濘的灘塗上,看起來就象一具屍體。
海浪把她卷到了大海的深處,在海底的十幾米深的地方,她幾乎喪失了全部的意識,只是某種天生的本能,使她閉住了呼吸,用肺裏殘留的空氣維持着生命。幾秒鐘以後,她終于浮出了海面,恍惚中回頭望去,大堤已經在數百米外了。她在洶湧的大海上漂浮了半個小時,當她幾乎要被凍死的時候,卻被一陣駭人的巨浪,送回到了幾千米外的大灘塗上。
幾只海鷗飛過她的頭頂,降落在灘塗上覓食,同時發出尖細的叫聲。終于,她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海水,然後她睜開眼睛,大口地咳嗽并喘息着。
東方已經漸漸地明亮了,現在她明白,幽靈已經遠去了。
她用最後的一點體力,掙紮着站了起來,遙遙向岸上望去,一道大堤就橫在幾十米外。可是,她已經沒有力氣再走完最後一點路了,只能絕望地坐在泥水中,望着長長的海岸線。
忽然,大堤上出現了一隊人影,排着整齊的行列走過,遠遠地看去仿佛是些女孩子,但她們的背後卻背着槍。容顏忽然明白了,她們是在海邊巡邏的女民兵,她發不出聲音,只能向女民兵們揮起了手。
命運又一次拯救了她。
大堤上的女民兵發現了她,很快就把她從灘塗裏救了起來。她的神智有些恍惚,許多事情都記不清了,她只記得自己好象被她們帶到了附近的哨所裏,讓她擦幹淨了身體,還給她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而她卻對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守口如瓶。
女民兵們還要她繼續休息一會兒,但她卻忽然清醒了回來。她的眼前又出現了馬達的影子,她立刻搖了搖頭,随便編了一個謊話,說是還要趕飛機。然後,她就獨自一人離開了這裏。因為,她擔心随後女民兵們會在大堤上發現她丈夫的屍體,到時候她就再也走不掉了。
容顏走到了公路邊,穿着女民兵們送給她的衣服。雖然身體都已經擦幹淨了,可畢竟在淩晨的海水裏泡了半個小時,她還是感到冰涼刺骨,只能不斷地小跑着以恢複體溫。
6點10分,一輛出租車開過了公路,她坐了上去,目的地是俄僑墓地。
從海邊開到市區的西北角,平時至少需要兩個小時。但司機開上了新建的市郊環線,再加上清晨行駛在郊區的車輛不多,出租車風馳電掣般地繞過了大半個市區,只用了不到一個半小時就抵達了俄僑墓地。
等到下車的時候,容顏這才意識到,自己穿着的是女民兵們送給她的衣服,她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她略微想了想,現在她身上除了手指上的戒指以外,已經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了。這枚戒指是在她婚禮上的時候,周子全親手為她戴上的。這是一枚結婚戒指,可是,為她戴上這枚戒指的人已經死了。更重要的是,她從來沒有真正愛過那個人。她在心裏對自己說:忘掉那個人吧,永遠地忘掉。
幾秒鐘後,她毫不猶豫地脫下了這枚戒指。
出租車司機是個認貨的人,他收下了戒指。并答應了容顏包車的要求,容顏下車以後,車子就停在這裏等着她。
容顏向墓地裏跑去,腳下一片泥濘,立刻把女民兵送給她的新褲子弄髒了。她跑到了那座東正教堂前,停頓了片刻,她非常害怕會看到馬達的屍體躺在教堂裏的地上。但她還是無法抑制自己的沖動,終于鑽到了教堂的裏面。
馬達不在教堂裏。
在昏暗的光線下,容顏呆呆地看着那塊馬達曾經躺過的地方,還有那塊打開了的石制約櫃。她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把目光投向了牆上的那尊耶酥雕像。
“神在看着你。”
她輕聲地念出了這句話。可是,神并不會告訴她馬達在哪裏。容顏抓緊了拳頭,她一定要找到馬達,只要還有一絲希望,她就絕不放棄。她對自己點了點頭,然後轉身離開了這裏。
當容顏回到了墓地大門口,看到出租車果然還在等着她。她坐進了車子,要求司機開往離這裏最近的一家醫院。
車子開過一片工廠區,然後進入一條寬闊的馬路,一座嶄新的醫院就坐落在路邊。車子剛在醫院裏停好,容顏就看到了停在旁邊的公安局牌照的車子。她立刻預感到了什麽,跳下車子以後,就直沖到醫院門口的服務臺前,向一個護士問道:“請問急診室裏有沒有一個叫馬達的重傷病人?”
“馬達?”護士查了查記錄,然後點了點頭說:“是有一個叫馬達的,胸部槍傷,是被警察送來的。”
容顏的眼眶立刻熱了:“他怎麽樣了?”
“昨天一送進來就開始搶救了,現在被送進了危重病房,具體情況我不清楚。”
“謝謝。”
容顏離開服務臺,照着醫院的指示牌,向危重病房跑去。在轉過一條樓道以後,她看到兩個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守在門口。
再往前走一步,就等于自投羅網。
但現在,她寧願付出任何代價。容顏快步向病房的門口跑去,門口的警察立刻伸出了手攔住了她。
“對不起,非醫護人員不能進去。”
容顏面對警察擡起了頭,先是整理了一下淩亂的頭發,然後冷靜地說:“我就是你們千方百計所要尋找的人。”
警察奇怪地注視着她的臉,立刻想起了通緝令上容顏的照片。面對着自動送到他們面前的通緝犯,兩個年輕的警察顯然缺乏經驗,他們有些緊張地面面相觑。
就在這時,從病房裏傳來了一個聲音:“門口是誰在說話?”
“是我,容顏。”
幾秒鐘以後,葉蕭急沖沖地從病房裏沖了出來。他看到容顏就靜靜地站在他的面前,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這是一個尴尬的場面,三個警察,面對着一個被通緝的女犯,卻誰都不敢輕舉妄動。葉蕭不想掏出手铐當中把她抓起來,何況這裏是醫院,病房裏還有一個危重的病人。
容顏卻說話了,她哽咽地說:“馬達還活着嗎?”
葉蕭點了點頭。
“我能看看他嗎?”她輕聲地問。
葉蕭想了想,然後閃到了一邊,給容顏讓出了一條進入病房的路。她走進了病房,終于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馬達。
她無法控制的自己的眼淚。
容顏小心地坐在了旁邊的一把椅子上。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落了下來,最後滑進了她的嘴裏,她忽然覺得,這淚水要比幾小時前的海水更加鹹澀。
馬達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表情很安詳。他戴着一張氧氣面罩,胸口纏滿了吓人的繃帶,一排測量心跳和血壓的設備就放在床頭。
葉蕭站在她的身後,看着這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