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章節

你長大了。”

他搖了搖頭:“船長,不瞞你說,這些天我已經喜歡上了一個女孩子。我已經答應她,這次的事情結束以後,我就與她結婚,帶着她遠走高飛,在地球上某個偏僻的角落平凡地度過一生。”

“恭喜你,我的孩子。”老人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說:“能推我到前面去看一看嗎?”

“當然。”

他推着老人的輪椅,到了天臺的邊緣上,在低低的欄杆前,他停止了腳步,望着這座巨大森嚴的城市,心裏忽然一顫。

此刻,太陽終于高高地升起,驅散了籠罩在城市上空的霧氣,陽光照射在了他的臉上,在他冷峻的眼睛裏發出某種奇特的反光。一種特殊的沖動使他向前跨出了一步,一只腳站在了欄杆上,眼前的一切景象,在瞬間都清晰了起來。他想,也許今後就再也沒有機會看到這座城市了。

他只是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但是,他的老船長并不這麽認為。黃岡在他的身後,伸出了一只手,在他的後腰輕輕推了一下。

他毫無防備,立刻就失去了重心,身體飛出了欄杆之外,從三十二層大廈的天臺向下摔去。

黃岡淡淡地說:“永別了,我的孩子。”

八十五

9點59分半。

小綠看了看表,還差幾十秒,約定碰頭的時間就要到了。陽光照射到了她的臉上,但她卻有些焦慮不安,她盯着寫字樓的門口,期待着能看到他從門裏出現。

忽然,小綠感到頭頂有一陣暗風襲來,那種感覺是如此奇怪,甚至悄悄地滲入她的衣領裏面,撫遍她全身的每一根毛細孔,直至她的心底。

小綠擡起了頭。

她看見了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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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他确實如約而至了——從她頭頂一百米高的地方向下墜落。

他也看到了她的臉。

他來了。

輕吻大地。

鮮血高高地濺起,就在她的身前。

小綠的臉上被濺到了幾滴血,她默默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他——已經是一團模糊的血肉了。

她還來不及尖叫。

十點整。

八十六

10點05分。

天臺上空空蕩蕩,只有老人和他的輪椅,還有那只旅行箱。

黃岡皺了皺眉頭,也許這并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告訴自己必須要這麽做,他不能讓一個知道他秘密的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吃力地提起了旅行箱,放到了輪椅後的儲物欄裏。然後,他推着輪椅回到了天臺的中央,這裏有一個無障礙通道口,可以使輪椅順利地推下樓,回到下一層他的辦公室裏。

“站住。”

一個聲音從黃岡的身後響起。他緩緩地回過頭,看到了一張美麗而憔悴的臉——容顏。

“孩子,看到你還活着,我真的非常高興。”老人柔聲道。

“是嗎?”

黃岡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說:“剛才你都看到了?”

“果然是你。”容顏的脖子上圍着一條火紅色的絲巾,特別地顯眼,她搖着頭說,“知道嗎?我是多麽尊敬你。我從心底裏希望我弄錯了。可是,你卻讓感到失望。”

“我低估你了。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我已經看過那些帳單了,我在這些資金記錄裏面發現了你的名字。但我不敢肯定會是你,我以為那些證據都是周子全捏造的,但現在我明白了,那些都是事實。或許,從一開始你就是犯罪的主謀,是嗎?”

黃岡停頓了片刻,他指了指輪椅後面的旅行箱說:“沒錯。你知道,在這個箱子裏有三百萬美元。但你并不知道,我在國外銀行的幾個帳戶裏,還有着比這更多的錢。”

“只要周子全一死,所有的罪行和賴帳就都可以推在他的頭上。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就算他侵吞了幾個億都沒人會懷疑的。而誰也不會想到:更大的魔鬼竟然是你。”

“是的,我不能容忍周子全分享應該屬于我的那一份。所以,我就計劃除掉他,同時還要把他占有的那一份奪回來。”

“于是,你就想到了丁剛?”她點了點頭說:“我早就該想到了,如果沒有別人的協助,僅憑丁剛自己的力量,是絕對無法搜集這些罪證,也不可能得到這筆贓款的。”

“你真聰明。是我發現的丁剛,那天他戴着帽子和墨鏡,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臉,他悄悄地來找周子全,但是卻被周子全從辦公室裏趕了出來。在他失望地走出周子全的辦公室,脫下墨鏡的時候,他的臉正好被我看到了。我立刻想到了他和周子全一定有某種極其特殊的關系,于是,我就和他秘密地長談了一次。我和他達成了一個秘密協議,由他來負責綁架周子全,并且冒名頂替以獲得周子全的全部贓款和罪證。”

“可你沒有想到發生了意外,周子全逃脫了出來,并殺死了丁剛。”

“是的,不過丁剛遲早是要死的。我早就準備好了,一旦丁剛完成了他的使命,幽靈就會殺死他,并奪得那筆錢和罪證。”

“幽靈?就是那個殺手的代號吧?”

“你剛才已經看到了,幽靈也有死的一天。”他嘆了一口氣,搖着頭說,“你能從幽靈的槍口下死裏逃生,只能說是命運拯救了你。”

容顏點點頭,她想起了在保險箱裏發現的那封信,她這才明白,那其實是丁剛寫給黃岡的信,丁剛也料到了黃岡會殺人滅口,所以他處心積慮地把罪證和錢分別藏在兩個秘密的地方,随時準備私吞那筆錢潛逃,而且還設置了天書一般難解的密碼。

她終于明白了,黃岡的慈祥和父愛都只是僞裝,居然還讓她信以為真。在這個輪椅上的老人心裏,埋藏着最最邪惡的貪婪和欲望,還有最精致的陰謀和詭計。現在,她終于戳穿了黃岡的假面具。

忽然,黃岡咳嗽了起來,嘴裏嗕動着一口濃痰,看起來他真的是老了,容顏真不明白他這種半截黃土的人為什麽還如此貪婪?黃岡的手伸進了懷裏,象是要掏出手帕來擦擦嘴巴,他摸了好一會兒,終于把懷裏的東西摸了出來。

手槍。

黃岡從懷裏摸出的不是一塊手帕,而是一支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容顏。

“孩子,請原諒我吧。記着我的話:我是我命運的主人,我是我靈魂的船長。”

容顏點了點頭,鎮定自若地說:“謝謝,我會永遠記住這句話的。”

槍聲響了。

天臺上發出一陣沉悶的回響,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容顏依舊站着。

黃岡的手槍掉到了地上,他握槍的右手手掌被一顆子彈打穿了,鮮血滴滿了他的衣服。

“一切都結束了。”

葉蕭舉着槍,從地上站了起來,槍口還在冒着煙。他快步走到黃岡的身前,檢查了一下黃岡手上的傷勢。黃岡一句話都不說,呆呆地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整個人看起來都萎了。葉蕭給局裏打了一個手機,請求派醫護人員支援。

“你的槍法很準。”容顏走到葉蕭的身後說。

葉蕭回過頭來,淡淡地說:“說實話,我已經有好幾年沒打過實彈了。”

容顏沒有回答,她緩緩地擡起頭。陽光灑在高高的天臺上,也灑在她的眼睛裏。

葉蕭從輪椅的後面拎起那只沉甸甸的旅行箱說:“為了這裏面的東西,已經葬送了許多條生命了。現在,它們終于可以物歸原主了。”

容顏解開了圍在脖子上的絲巾,抛向了空中。天臺上一陣風吹過,立刻就把絲巾卷了起來,火紅色的絲巾在空中飛舞着,象一團火焰,飛到很高很高的地方去了。

葉蕭站在天臺上,目送着絲巾消失在雲端。忽然,他輕輕地念出了兩句詞。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半年以後。

在女子監獄長長的甬道裏,清晨的陽光正透過鐵網格子灑在容顏的臉上,輕輕觸摸她的瞳孔。十分鐘以前她照了照鏡子,鏡子裏是一個面色紅潤素面朝天的短發女子——真讓人意外,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樣蒼白。她忽然轉過臉,一個女獄警默默地看着她通過。她不斷地聽到有铿镪的腳步與鋼鐵撞擊聲,從頭頂的鐵網上傳來,使這裏給人一種重金屬搖滾般的感覺,必須承認,這裏是一個使人進入冥想的好地方。

對此,她已習慣。

一扇鐵門拉了開來,她緩步地走進去,陽光灑在她的身後,頭發被光線染成了金色,她想這很好。門關上以後,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然後把目光向前投去。

是馬達。

她輕輕地走到他的面前,她想也許自己可以抱住他,就象他們曾經做過的那樣。然而,一道冰涼的鋼化玻璃,正隔在她和他之間。

馬達看着她的眼睛,他原諒她了嗎?

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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