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全家終團聚(2)

更新時間:2017-04-25 19:00:04 字數:6003

長樂長公主像是怕別人不知道她身分似的,出入總是排場很大,加上高師爺一直跟在她身邊吹捧、推波助瀾的,逢人就介紹她是長樂長公主,弄得城裏人人都知道來了一位長公主,衆人都對長公主敬畏十分。

“那長公主是喜歡樓大人才來的吧?”岳十娘見狀輕輕笑了,氣定神閑地問道。銀衫低頭望着自己的杯盞,不語。

岳十娘慢條斯理地道:“這是顯而易見的事,若不喜歡怎會遠從京城而來?”

銀衫嘆氣道:“長公主還曾對我說大人是她的準驸馬,雖然大人說是長公主一廂情願,可長公主還是将我視為眼中釘。”

岳十娘眼角一挑。“衫兒,你聽姊姊一聲勸,若到了京城,大人說要與你成親,你什麽都不要想,把那些蜚短流長都抛在腦後,眼睛一閉把自己嫁了就對了。成了親,你便是正室夫人,對咱們女人來說什麽都是假的,唯有正室名分是真的,你可千萬不要死心眼說些門戶不相當的言語,你若把大人往外推,就讓其他女人鑽了空子了。”

在她看來,銀衫雖然與人和善,但卻不是軟綿的性子,小小年紀就一肩挑起養家重擔,凡事自有定見,只不過在出身上差了一點,要是那啥長公主的派頭壓下來,她不免會氣短,因此想給她加強心理建設,免得她錯失了良緣。

銀衫卻是想着,岳十娘若是知曉樓天臨的真實身分,還會對她說同樣的話嗎?

雖然她并不認同對女人來說什麽都是假的,只有正室名分是真的,不過她認同那話背後的深意——幸福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

這話,她記住了。

馬車進入城門時,四個孩子都在呼呼大睡,只有銀衫掀起車簾往外看,心情既是塵埃落定又有些緊張興奮夾雜着些微不安。

不過,她擡眸一看便嘆道,不愧為大寧帝都,城牆巍峨堅實,城門上方“寧京”兩字寫得氣勢磅礴,心裏轉來轉去都是同一句話——這就是日後她要生活的地方嗎?

四周人聲鼎沸都是要進城的人,他們的馬車并沒有排在檢查的長長隊伍裏,而是走了一旁的小門,也就是現代的貴賓通道。

進了城,她還掀着車簾一角在看繁華的街市,就見長公主的馬車上绮兒跳了下來,雙手提起裙角,有些笨拙的跑到她的馬車邊。

“銀衫,長公主讓我來傳話。長公主說,看到沒,就是因為有她你們才能這麽快入關,還有,她很快就會去向樓大人的祖父和爹娘告狀,你等着吧,她收拾不了你,自然有人收拾得了你。”

绮兒說得急快,邊說邊瞄向前方樓天臨和路明、徐壯坐的馬車,深怕他會突然下來,長公主再三交代絕對不能讓樓大人看見她來給銀衫傳話。

銀衫當聽故事一般。“還有嗎?”绮兒搖了搖頭。“沒有了。”

銀衫忍俊不住呵呵笑。“你跟長公主說,我等着。”

長公主連給她下馬威都這麽幼稚,她實在氣不起來,她相信若沒有長公主同行,憑樓天臨一人的身分他們也能快速通關。

“好,知道了……話說,你做的香皂可還有?”绮兒仰着頭,很是期待地看着銀衫。“我想送給我宮中的好姊妹,還有那曲轅犁,你一定要幫我送到我爹娘家哦!”

銀衫由包袱裏取出一個用荷葉包好的香皂。“喏,只剩最後一塊了,給你,若我再做的話,再請大人拿給你。那曲轅犁等我安頓好了便找人送到你爹娘家裏,還會教他們怎麽用。”

他們這一個月的路程都同在館驿吃住,混熟了,绮兒跟她的長公主主子不同,很能融入他們,她在路上閑暇做的香皂,绮兒愛不釋手,時時都往他們這兒跑,每每都要長公主發火才肯回去。

“謝謝你啦!”绮兒喜孜孜地将香皂揣進衣襟裏,朝銀衫揮了揮手,跑向長公主的馬車。

“大姊在跟誰說話?”孟金金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的醒來。因為銀衫跟他們說不暈馬車的法子就是睡覺,所以他們個個上了馬車倒頭就睡,晚上到了館驿或客棧反而不睡,跟着銀衫讀書、寫字,聽銀衫講他們未曾聽過的“孫悟空”的故事。

杜錦娘和白娘子也是如此,因此這一路上,衆人都沒感受到暈車之苦。

“醒啦!”銀衫笑了笑。“大姊在跟京城說話。”

“咱們到京城了嗎?”孟金金這麽一喊,孟銀銀、孟招寶、孟進寶也一個接一個的醒了,個個争先恐後的爬起來掀車簾歡呼,最小的孟來寶和孟錢錢則是跟着杜錦娘和白娘子坐另外一輛馬車。

“到京城了!咱們可以見到爹了!”四個人異口同聲,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見到他們如此興奮激動,銀衫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她對原主的爹沒感情,也沒見過,團不團聚她根本沒差別。可孩子們不一樣,孟百剛是家裏的頂梁柱,一向疼愛他們,他們心心念念的就是再見到爹爹。

馬車在城裏走了一會兒,便在一座三進的宅子前停了下來。銀衫下了馬車,樓天臨已在等她,路明和徐壯把孩子們逐一抱下馬車,杜錦娘和白娘子也下來了,衆人都是疲憊中又掩不住喜悅。

“衫兒,這裏就是你爹住的地方?你爹就在裏面嗎?”杜錦娘又是高興又是緊張又是激動,聲音都在微微顫抖。

銀衫笑道:“娘快進去親眼确認吧。”

一行人進了寬敞的院子,小黑便滿院子打轉,這裏嗅嗅、那裏聞聞,最後往樹幹撒了泡尿似乎很滿意這個新家。孩子們的哇哇聲此起彼落,看得錯不開眼,這院子比他們在白陽縣城的院子還要大,庭院中央有棵枝繁葉茂的粗大香樟樹,樹下有石桌石凳,四周種滿了花草,還有座小秋千哩!

進了正廳,兩把太師椅中間隔着幾案,正中間挂着幅山水圖,布置得文雅不俗,銀衫見到一個中年漢子在椅中坐着,有個婦人在忙着泡茶置點心。那漢子衣衫整齊,就是腿還包着,想必就是原主的爹孟百剛了。

孩子們都一窩蜂的撲上去喊爹,孟百剛也流下喜極而泣的淚水,銀衫沒法跟孩子們一樣撲上去,她走近了些朝孟百剛微微一笑。

“爹爹安好?女兒來遲了。”

“衫兒……”孟百剛滿眼的歉意。“都是爹不好,害你讓吳家退了親。”

孟百剛愚孝是出了名的,銀衫覺得自己還是先打個預防針較好。

她裝作怯生生地道:“女兒也有事要告訴爹,恐怕爹聽了會責備女兒。”杜錦娘忙道:“不關衫兒的事,要怪就怪我,是我允許的!”

孟百剛大手一揮。“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恩公派去給你們送信的人把你們的近況都告訴我了,爹娘竟如此狠心對待我的妻小,将你們逐出族譜,半點也不顧念骨肉親情。從此,我孟百剛當作沒有爹娘兄弟,咱們一家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再也不必理會別人。”

銀衫松了口氣,幸好孟百剛不再固執要盡孝,若鬧騰着要回白陽縣求孟家再讓他們入族譜,那可頭疼了。

“這是劉嬸子。”孟百剛介紹那在張羅茶點的婦人。“我腿腳不便,恩公安排劉嬸子和她的兒子媳婦兒在這裏照料我的生活起居。”

杜錦娘感激地道:“恩公現在在哪裏?我跟孩子們理應去向恩公磕頭,若不是恩公救了你,咱們也不能一家團圓。”

孟百剛笑了笑。“恩公是生意人,時常走南闖北,此時人在不在京城,我也不知道,就算人在京城也不是随便就能見的。”

“老爺說的不錯。”劉嬸子笑道:“夫人和幾位公子、小姐趕了一個月的路肯定是累了,房間都打掃好了,不如先安頓下來再說。”

什麽夫人?杜錦娘聽得別扭,忙道:“劉嬸子,您叫我錦娘就行了。”

劉嬸子絲毫不敢怠慢地道:“東家把老奴和兒子媳婦兒的賣身契都交給老爺,老爺就是我們三人的主子,老奴理該稱夫人為夫人。”

杜錦娘不習慣當夫人,她求救地看着丈夫,孟百剛無奈地道:“我早讓劉嬸子不要喊我老爺,她偏生還是繼續喊我老爺,也只能由着她了。”

丈夫既然都這麽說了,杜錦娘只好道:“那就有勞劉嬸子帶我們去看房間了。”

“不敢當。”劉嬸子笑吟吟地道:“夫人和幾位公子、小姐請。”

劉嬸子領着杜錦娘、白娘子和孩子們去看房間了。

銀衫在樓天臨的眼神示意下留下來,見孟百剛盯着樓天臨看,她介紹道:“爹,這位是樓大人。”

孟百剛恍然啊了一聲。“原來是樓大人啊!”他躬身一抱拳。“恕小人腿腳不便,無法起身向大人施禮。”銀衫頗為訝異。“爹,你認得樓大人嗎?”

孟百剛搖了搖頭。“爹不認得,不過恩公認得樓大人,恩公交代過若樓大人過來問話,我只需将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大人即可。”

樓天臨微微一笑。“伯父無須多禮。”

“恩公”是他的人,就是慕容家的少東,自然也是他讓“恩公”交代孟百剛的,方便他問話。

“大人叫小人一聲伯父,真是折煞小人了。”孟百剛很是受寵若驚。

恩公跟他說過,樓大人乃是皇上跟前的大紅人,官拜禦史臺令史,同時是皇上的大舅子,這樣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人物竟然毫無架子的喊他伯父,他真是意想不到啊!

“伯父叫我天臨即可。”樓天臨索性将話說開。“我和衫兒情投意合,待我禀明父母,擇日便會過來提親。”

銀衫雙目大睜,沒料到樓天臨會突然提起親事叫她措手不及。

“什、什麽?”孟百剛極度慌亂的看看樓天臨又看看自家閨女,結結巴巴地道:“丫、丫頭,大、大人說的是真的嗎?你們要成、成親?”

樓天臨正看着她呢,雖然會吓到她爹,但銀衫不點頭也不成,她無奈地道:“爹,是真的。”

孟百剛驚得下巴都快掉了,腦子裏亂烘烘的天旋地轉着,好暈……女兒這是飛上枝頭成鳳凰了吧?樓大人是皇上的大舅子,這麽一來,衫兒豈不是成皇上和皇後娘娘的嫂子了?那他……他這是和皇上成姻親了嗎?

這麽一想,他整個人再也坐不穩,幾乎快從椅子跌落。銀衫忙快步過去扶住孟百剛。“爹,您還好吧?”

孟百剛一下子便一額的汗,他虛弱的陪笑道:“爹沒見過世面,樓大人這麽一說,爹便手足無措了。”樓天臨淡然笑道:“伯父叫我天臨即可。”

孟百剛頻頻拭汗又頻頻點頭。“好好,叫你天臨,叫你天臨……”他真叫不慣啊!

銀衫見孟百剛緊張到不行,也明白他一時沒法接受自己女兒成了香饽饽的事實,他并沒參與到她這段時間靠着自己改善了家境的過程,自然覺得自家一無是處的閨女被高高在上的高門子弟看上很是匪夷所思。

她把幾上茶盞捧給孟百剛。“爹,口幹了吧?喝口茶吧。”孟百剛接過茶盞。“好好,你們也喝,你們也喝。”

樓天臨見茶喝得差不多了便擱下茶盞,若無其事地開口道:“敢問伯父,當年在何地發現衫兒?”孟百剛一愣。

雖然恩公的人跟他說過了,他老爹已在衆人面前将銀衫不是他親生之事揭了,可他沒想到樓天臨也知此事,更沒想到他會在此時問起,令他亂了方寸。

銀衫也很訝異。“我說過這事嗎?”

“你的事,我自然要知道。”樓天臨毫不違避的在孟百剛面前揉了揉銀衫的頭。“那日你們去孟家讨公道不讓我陪,我不放心,派人打聽過。”

他的舉動令銀衫有些赧然,想想兩人都論及婚嫁了,自己卻沒跟他提過身世委實也太過奇怪了,便煞有介事地說道:“我找不到合适的機會跟你說……”

照她的心思,她不是原主,原主的身世自然影響不了她,她想也沒想過要跟他說,因為她根本沒當一回事。樓天臨微笑道:“不打緊,不管你的身世為何都動搖不了咱們要成親的決定,我問這事為的是別件事。”

銀衫迷糊了。“別件事?”

“這件事還得伯父來解答。”樓天臨又回到适才的問題,“伯父是在何處發現衫兒?”

孟百剛也不知當不當說,見銀衫朝他點點頭,他才想了想說道:“是在華貴縣的梧桐村發現衫丫頭的,當時我和衫兒她娘木氏去那裏喝我小舅子兒子的滿月酒。回程趕着牛車,夜已深了,天色昏暗,聽見草叢裏有微弱的嗚咽,我本不想多事,是衫兒她娘堅持要過去看看,撥開雜草見到一個小嬰兒用粗布巾包着丢在半人高的草叢裏,我們也吓了一大跳,又見她渾身發熱,我們想也不想連忙把她抱上牛車,風風火火的帶她去敲大夫的門,大夫說是才出生不久的嬰兒,也不知是誰狠心把個小嬰兒丢棄。”

銀衫前世在育幼院長大,棄嬰這種事看多了便沒有太驚奇。“然後呢?您們就養了我?”

“為了給你看大夫,我們暫時在那村裏小鎮的客棧住下,隔日我們又回到發現你的地方,到處詢問村民有沒有人在找嬰兒?非但沒有,村長還說他們村裏過去一年連個孕婦都沒有,倒是聽說半山腰熱泉那兒的甘泉別館有個貴人有孕在身,但那貴人是什麽來歷他們也不知曉,只知道是從京城來的,身分非常尊貴。但他們也只是聽聞,沒那福分見到過,既是待産的貴人,又豈會丢棄嬰兒?我們找了幾日都找不到你的親生爹娘,你娘見你實在可愛,相處了幾日也有了感情,舍不得也不忍心把你丢下,我們便把你帶回去養了。”

樓天臨沉吟。

京裏去的貴人?有孕在身?

難道銀衫是皇族裏什麽人無意中失散的女兒?若真是那貴人不小心丢了的女兒,孟百剛在那裏停留了幾日,也大張旗鼓的找尋棄嬰的父母,為何沒人出面?

若銀衫不是那貴人丢失的女兒,那更說不通了,若不是皇族之人,皇上也沒必要找她了不是嗎?

“那麽伯父可知,衫兒腰後有個梅花胎記?”

此話一出,銀衫頓時狠狠一愣。她腰後有梅花胎記嗎?

要命!這事兒原主知不知道啊?她到底是要說自己知道還是不知道……

“你、你們——”孟百剛張口結舌的看着他們。

樓天臨澄清道:“伯父,我與衫兒并未逾矩,此事是巧繡莊的岳老板偶然見到的,那岳老板是名女子,請伯父放心。”

銀衫想到她曾在岳十娘面前寬衣、示範雪兜的穿法,岳十娘瞧見了原不足為奇,可岳十娘為何要告訴樓天臨就很奇怪了。

“衫兒,”孟百剛憐惜地看着她嘆了口氣。“梅花胎記,你娘不是跟你說過嗎?唉,都怪吳家悔婚害你得了離魂症,什麽都忘光了,恩公跟我說你得了離魂症時我還不大相信,沒想到這麽嚴重,那吳家實在太可恨了。”

銀衫勸慰道:“爹也別惱了,忘了就忘了,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大姊!”孟金金、孟銀銀奔進廳來,一人拉住她一手。“咱們的房間美極了,大姊快去看看!”

銀衫為難的看着樓天臨,這可要把他撇下了。

樓天臨朝她鼓勵地點了點頭,“去吧,許久未回京了,我也要回家看看,明日我再過來。”

銀衫忽然有了離情依依之感,朝夕相處了一個多月,身邊總是有他,乍然分開還真是不習慣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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