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2)
呼,我不吃這一套!”
馮婧語塞。确實,警方拿不出曾國勇殺害陳安琪和黃嘉雯的相關證據。曾國勇的手法太老練了,在現場根本就沒留下一點痕跡,一個指紋、一根頭發、一滴鮮血都沒收集到。
“怎麽了,沒話說了?你們最多起訴我殺人未遂。就是這點,我也不會承認的。方媛僅僅是看到和我着裝相似的黑衣人,她又沒看到黑衣人的真實容貌,怎麽能肯定我就是黑衣人?而且,我有不在場的時間證明。”
“時間證明?”
“不錯。在你來找我之前,我一直在看電視。幸好,當時電視正在直播歐洲冠軍杯,皇馬對曼聯,我正好看完了上半場,很多精彩鏡頭都記得一清二楚。上半場快結束時皇馬的羅納爾多攻入了一球。”原來,曾國勇早就有對策,怪不得這麽鎮定。
這回,輪到馮婧不知所措了。
難道,那個謀害方媛的黑衣人,真的不是曾國勇?
“那你為什麽要迷暈我,倉皇出逃?”
“我只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
“開玩笑?有這麽開玩笑的嗎?那種情形下,能開玩笑嗎?”
“所以,我錯了。我現在鄭重地向馮警官賠禮道歉。”曾國勇裝出一副沉痛忏悔的樣子,卻假得要命。
蕭強不動聲色地遞給馮婧一沓信紙,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顯然是他事先寫好的。馮婧看完後,面有喜色。
“別裝了!曾國勇,我告訴你,趁早打消僥幸心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不錯,我們現在是找不到你殺害陳安琪和黃嘉雯的有力證據,但這并不代表你就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其實,蕭隊長早就懷疑你了。據法醫的屍檢報告,兇手殺害陳安琪和黃嘉雯的手法十分純熟老練,這說明他不是第一次作案。按犯罪心理學的常理來說,在這之前,兇手應該至少還殺了一個人。被殺的這個人,不但是兇手身邊的人,而且與兇手關系密切,身份應該和陳安琪、黃嘉雯一樣,是南江醫學院的學生。一個學生,死亡或失蹤,身為學校保衛處處長的你不可能不知道,但蕭隊長向你了解情況時,你卻故意隐瞞,沒有提供名單。”
曾國勇“哼”了一聲:“我是為了南江醫學院的聲譽着想。”
“是嗎?好吧,就算你是為了南江醫學院的聲譽着想。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方媛特意提醒我們,她困在停屍房時,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黑衣人走進停屍房追殺她時,被一具年輕女孩的屍體吓跑了。曾國勇,你對此有什麽看法?”
曾國勇渾身一震,沉默不語。
“不願意回答?好吧,我告訴你。一個兇狠殘暴的殺人惡魔,膽大妄為,怎麽可能會被一具女孩屍體吓得慌不擇路地逃跑呢?除非,這具女孩屍體,對他有着特殊的意義。我們查到這個女孩的名字,她叫柳玉香,是南江醫學院的女學生,兩年前的一個深夜在水房裏上吊自殺。”
曾國勇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兩只手哆嗦着,完全失去了剛才的鎮靜。
“我現在問你,曾國勇,你認識不認識這個柳玉香?”
曾國勇低着頭,有氣無力:“認識。”
“你們兩個人是什麽關系?”
“師生關系。”
“師生關系?除此之外呢?”
曾國勇沉默了一會兒,艱難地吐出幾個字:“還有戀愛關系。”
“你的年齡都可以當柳玉香的父親了,還和她談戀愛?我看,你是把她當做性伴侶吧。當年,南江醫學院曾經發生一起轟動一時的桃色事件,柳玉香的男朋友,把你和柳玉香捉奸在床。有這回事沒有?”
曾國勇低着頭,點了點頭。
“在外人的眼中,這件事很奇怪。柳玉香來自農村,容貌清秀,一向潔身自好,以學業為重。一直到了大四,才結交了一個男朋友,兩人一向恩恩愛愛,情真意切,被視為模範情侶,怎麽會突然背着男朋友和你上床?曾國勇,你能告訴我們原因嗎?”
曾國勇緘默不語。
“其實,你不說也無所謂。兩年前,我們警方組織過一次大型掃黃活動,抓到一個從事色情活動的女大學生,那個女大學生的名字,就叫柳玉香。據我們了解,當時,柳玉香的家境本來就貧寒,下面還有四五個弟弟妹妹,為了支持她讀書,家裏負債累累,家徒四壁。她的母親長年卧病在床,偏偏此時,父親在外打工時不慎摔斷了腿,住院治療需要一大筆錢。為了籌錢,柳玉香只好向社會惡勢力借錢,答應從事色情活動來還債。不巧的是,正好遇到了掃黃行動,就抓了進來。辦案人員了解了情況,念她是初犯,确有苦衷,沒有深究,拘留了幾天,就通知醫學院派人來領人。領走柳玉香的人,就是你曾國勇!我們查看過柳玉香的檔案。檔案裏,這件事,只字沒提。顯然,你幫柳玉香向學校隐瞞了這件事。當然,你也不是白幫忙的,你開出的條件,想必就是柳玉香的身體吧。”
曾國勇小聲争辯:“她是自願的。”
“自願?你以為你是英俊潇灑玉樹臨風的大明星?她自願為你獻身?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獻身?事實上,你為了滿足你的生理需求,一直在脅迫這個可憐的女孩。”
“她本來就是個妓女!我又不是沒給錢!”曾國勇在馮婧一再的質問之下,突然惱羞成怒,大聲叫嚣起來。
馮婧驀然生出許多悲憤出來,為了柳玉香這個從未謀面的可憐女孩。是的,她的确出賣了自己的身體。但是,她有什麽錯?她一個弱女子,拿什麽和悲慘的命運抗争?她能怪誰?怪越來越昂貴的大學教育收費?怪貧困沒有能力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父母,還是怪日漸沉淪的社會風氣與價值取向?
柳玉香已經死了。也許,她這一生,都沒有感受到多少快樂。
“你給我閉嘴!”馮婧漲紅了臉,罵了句髒話,随手拿起桌上的臺燈就扔了過去。
曾國勇坐在那裏,略微閃了閃身。臺燈砸在他的背上,燈泡炸開,碎了一地玻璃。
“人都死了,你還诋毀她,你還有沒有人性!”馮婧怒發沖冠,氣勢洶洶,如果不是蕭強拉住,她真要濫用私刑了。
這次,曾國勇沒有争辯。
馮婧走到窗口吹了一會兒風,讓自己冷靜下來:“柳玉香的男朋友把你和柳玉香捉奸在床,這件事,讓她名聲掃地,無地自容。沒過兩天,她就死了,醫學院的結論是她服毒自殺,當時,警方承認了這一結論。柳玉香的家人本來想找醫學院理論的,後來卻不了了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一方面答應賠償柳玉香的家人一大筆錢,另一方面拿出柳玉香從事過色情活動的事情,軟硬兼施,逼柳玉香的家人放棄追究。你這麽做,只有一個原因,柳玉香根本就不是什麽上吊自殺,而是你殺的。你之所以看到她的屍體就吓得落荒而逃,是因為你做賊心虛!”
這回,曾國勇沒有分辯,低着頭,始終一言不發,身體在微微顫抖。
馮婧稍稍歇了口氣,整理一下思路,打算趁曾國勇心理防線動搖之際,再接再厲,徹底擊潰曾國勇的心理防線。
這時,突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蕭強的手機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他接聽電話,臉色變得越來越嚴峻,兩道眉毛緊緊皺起。
兩分鐘後,蕭強挂了手機,轉臉對躍躍欲試的馮婧說:“今天的審訊到此為止。”
“可是……”馮婧有些不甘心,她不想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沒有可是!”蕭強态度決絕,頭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