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
更新時間:2017-05-20 18:00:03 字數:5672
所有人就等着這個時候呢,那西夏使團一進場地的時候,周遭就不斷有人發出驚呼聲——
“還真的是啊!那西夏公主實在是挺壯的,而且瞧着那拿劍的架勢,可不像普通的花拳繡腿。”
“這下可好,光西夏公主這場怎麽也不可能輸吧,畢竟咱們大滿朝的女子都是三從四德養起來的好閨女,就算長公主的媳婦兒是鄉下地方出身的,頂多也就是幹點農活,拿鋤頭的能夠跟人家拿刀劍的相比嗎?”
一連串的議論聲,就是天啓帝多少也都聽見了幾句,可事到如今哪裏還有可能改換人手呢?就是他願意,坐在他邊上的長姊也不可能答應的。
緊接着從另外一邊出來的就是易穆德夫妻倆了,易穆德的形象早已深植人心,那在京裏頭是有名的,又有着赫赫戰功,當年西夏之戰,還有最近的西南剿匪,哪個不是功勳彪炳,雖然看起來沒有西夏勇士那般壯碩,但是所有人還是給予了熱烈的歡呼。
可接着大家都停下了手,因為就只有他一個人走出來,後頭再也沒有別人,所有人包括天啓帝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這是怎麽搞的?怎麽只有你一個?那姑娘呢?”天啓帝問道。
“該不會是怕輸,所以不來了?那你可得記着,咱們的約定就算是你輸了,等着我請皇上給你重新挑上一門好親事吧!”宛心玉臉上不無得意。
易穆德搖搖頭,“不是,是她又餓了,所以我讓她在後頭把飯給吃完再出來。”
天啓帝雖然不怎麽信這話,畢竟居然有人在這種時候還能夠吃個不停,但是他并沒有出聲反駁,畢竟這時候懷疑對他沒有什麽好處,如果惹惱易穆德讓他不比了,他才該頭疼死。
西夏勇士對于易穆德那是害怕中又帶着崇拜,崇拜是因為尊敬強者,當初他雖然沒有見到易穆德領兵的英姿和在戰場上殺敵的樣子,但是他将他們打退一百裏外是不争的事實。
可西夏公主娜塔莎看易穆德沒穿铠甲,身形不過只有他們西夏勇士的一半時,忍不住笑了。
她用西夏語帶着些嘲諷地說:“我還以為當初打敗我們西夏軍的是何等剽悍的男子,沒想到脫了那身铠甲之後,也不過就是如此。”
西夏使者心裏也是一喜,當初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們心中的确有點忐忑不安,因為他們對于打退西夏軍的人本能有着敬怕,可是又想着當初如果不是大滿朝的軍隊設下一個又一個的圈套,憑着他們剽悍的武力,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因此最後還是提了要求,只是為了有更大的把握,特地加上了要求女子也要參與比武的條件。
天啓帝對于西夏語并不精通,娜塔莎又說得很快,所以并沒有人對她的話做出反應,只有易穆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用同樣字正腔圓的西夏語和漢語各說了一次——
“等等會是我這個不過如此的男人,把你們給打得滾回西夏。”
娜塔莎原本想着除了跟他們接洽的官員以外,周圍沒有人能夠聽懂他們的語言,所以才說得那般肆無忌憚,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不但聽得懂,還說得一口流利的西夏語,還是極道地的。
她面色一僵,冷哼了聲,鄙視的看着他,用不流利的漢語說着,“等等也不知道誰會被打得在地上滾!”
天啓帝覺得大約是日頭太盛了,才會在這麽冷的天,兩邊都還沒開打就已經鬧出火氣來,他也懶得說什麽了,揮了揮手,讓人宣布比賽開始。
如果以前有人說易穆德很嚣張,天啓帝還沒有直觀的認識,但這一場比武總算讓他明白了,為何每次只要這小子一惹事,外頭參他的奏折就會跟雪花一樣一本本遞進來。
易穆德站上比武場,看着對方的三個勇士,輕蔑的笑了笑,然後勾了勾手,“不用想了,你們就一起上吧,省得浪費我的時間。”
此話一出,西夏國的人都憤怒了。
娜塔莎是這次使團裏頭地位最高的人,她本來就是爆脾氣,剛剛跟易穆德幾句對話就已經被點起了怒火,現在又被那輕蔑的語氣一激,哪裏還肯罷休,冷笑着真讓自己身邊的三大勇士都上去。
“去!讓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雞仔瞧瞧,不是打敗了西夏的軍隊,就以為可以戰勝所有西夏的勇者!”
易穆德穿着一身新作的青衫,看起來就跟普通文人沒什麽兩樣,身材瘦長,一張臉白皙俊秀,只有一雙丹鳳眼裏冷冷的寒光讓人覺得有點吓人,像是随時能夠撲上去咬住人咽喉的豹子。
所有觀衆包括天啓帝和宛心玉也都全神貫注地看着場中的動靜,三個西夏勇士形成三角包圍,彼此對望了下,接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他的上中下三路攻去。
三個人的身材壯碩,又已形成包圍之勢,邊上許多武将見狀都忍不住搖頭,想着年輕人果然還是太沖動了,一次招惹了三個,以這态勢,絕對無法完全閃過,非得挨個一兩下。
若換成其他人确實會很吃力,只不過他們全都低估了易穆德的能耐。
為了這場比賽,他可是打算拿出十成十的功夫,根本就不打算藏拙,只見他腳步左右略微移動,閃過了第一人的攻勢,然後一個踢腿,在後頭準備攻擊的第三人瞬間就飛了出去,在那人還沒落地之前,他已經一拳打向了第二個人的臉面,最後他一個回身,手臂如鞭般先是肘擊了第一個人的胸膛,緊接着又是一拳,那人就順着飛了出去。
說來感覺很久,但是也不過就瞬息間的變化而已,在所有人都還沒看個清楚明白的時候,三個看起來高大壯碩的西夏勇士就已經全都倒在了地上,其中兩個還飛得挺遠,讓人差點以為這兩人是紙糊的,要不然怎麽會才幾拳幾腳就能夠飛得那麽遠。
娜塔莎才剛擺好看戲的姿勢,沒想到嘴角的弧度才拉到了一半,就看到他們西夏最引以為豪的三個勇士就像是廢人一般躺在了地上。
“這就是西夏的勇士?”
“不是說有什麽千斤之力嗎?”
旁觀的人紛紛交頭接耳,有些人語氣還隐隐有些不以為然。
天啓帝也很想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沒看錯,但為了皇上的尊嚴,他只是看似平淡的坐在那兒不發一語,只是心裏頭很想問問當初被他派去探查的暗衛,這就是他所說功夫過人的西夏勇士?
不管所有人心裏怎麽想,但是易穆德贏得漂亮卻是不争的事實,他輕蔑的看了那三人一眼,回到了天啓帝的面前。
娜塔莎咬着牙看着被攙扶下來的三位勇士,前兩個還好,但是最後一個因為被打了兩次,傷得最重,幾乎不能行走。
場邊的觀衆這時候也歡呼了起來,雖然這麽快就結束一場比試,但可以說是狠狠的打了西夏人的臉,大滿朝的官員們覺得與有榮焉,就連不少官員家眷都忍不住高呼出聲。
到了這時候,娜塔莎也知道這次出使的計畫是成是敗就看自己這一場了,她冷着聲音對天啓帝道:“這勝負得有兩場,還請大滿朝的貴女出場。”
天啓帝轉頭看着易穆德,就怕他說下一場他要代替妻子上場,這樣可就是他們大滿朝不守約定了。
誰知道易穆德只是點點頭,往來時他們的帳棚走去,在所有人的注目之下,牽着肚子又大上一圈的阮芝盈走了出來。
剛剛還騷動的像是鬧市的場子瞬間都安靜了下來,他們看着易穆德身邊的阮芝盈,好半晌後,才有人弱弱的問上了一句——“這難道不是在開玩笑?”
阮芝盈比起娜塔莎還差了一個頭,看起來白淨纖弱,那個肚子看起來就像是假的一樣,大得不像話,幾乎要攔住了她的腳步。
就連天啓帝都是第一次看見阮芝盈,眉頭不禁一挑,覺得當初那封密信裏頭是不是說錯了什麽。
這樣的女子能夠拎着大砍刀,連取兩個山匪的人頭?
易穆德可不管其他人怎麽看,他溫柔的攙着媳婦兒,眼神溫柔得不像話,跟剛剛的冷酷差了不只十萬八千裏。
“怎麽樣,還行嗎?還是換把輕一點的刀子?”
阮芝盈柔柔的回着,“不用了,這把刀子我已經使習慣了,用別的反而不順手了。”
先前易穆德已經讓她在家裏試過了,确定沒問題,所以很放心的将她牽到了比武場上,然後才把一直背在身上的大木盒給取下來,從裏頭拿出一把大得驚人的大砍刀。
娜塔莎一看到那柔弱的中原女子走往比武場,忍不住在心頭冷笑。
就這樣的身量還想要和她比?難道以為這是在辦過家家嗎?
她拿着自己的長劍也上了比武場,忌憚地看了看就站在場邊的易穆德,故意諷刺的對着阮芝盈說:“怎麽,這是你的男人?他該不會叫你站在這兒不動,然後由他拿着刀子把我給打下來吧?”
她說得很大聲,場內的人幾乎都聽清楚了,而這也是所有人心裏都抱持着的疑惑。
沒瞧着那姑娘也舉不起刀子嗎?說不得真的只是一個裝飾用的花瓶,最後出手的還是易穆德。
看着周圍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娜塔莎得意的笑了,她把這話說出來,就是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易穆德若代替那姑娘上場就是幹擾比武,即便是贏了也不光彩,反而會讓他們大滿朝蒙羞,藉此牽制住易穆德。
只要他不出手,她相信對付對面這個女人肯定就跟砍菜一樣簡單。
易穆德連眼神都不給半個,只看着自個兒的小媳婦兒,覺得媳婦兒果然是最好的,單純可愛,比起邊上那個跟瘋婆子似的女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阮芝盈微微一笑,在衆人眼裏那就是柔弱又楚楚可憐,不少人都閉上眼不忍再看,就連當初在晚宴上跟她有過節的劉溪泉,也覺得現在這一幕有點殘忍,甚至想着就在邊上不打算出手的易穆德無情冷酷得可怕。
可所有人心裏的腹诽,在阮芝盈将大砍刀輕輕松松地拿了起來,并且快速的舞了一個刀花之後全部消失,只剩下目瞪口呆的神情。
除了早就知道她戰果的天啓帝,就連宛心玉也顧不得規矩,微微的張開了嘴,看着那個她原本以為柔弱可欺的鄉下姑娘,就這麽把一把大砍刀舞得跟雙筷子似的流暢。
娜塔莎也僵住了,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那個已經沒了笑容的阮芝盈,她突然覺得有些害怕——那就像是被狼群給盯上的感覺,極度危險。
她咬着牙,忍住懼意,等裁判一聲令下之後,她嬌喝一聲往前沖去,一把長劍舞得虎虎生風,幾乎全挑着人的死穴下手。
阮芝盈因為肚子大了不方便活動,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先出手,只是眯着眼看着那個西夏公主,待她用飛快的速度攻過來時,她揮起大砍刀擋住了她所有的攻勢,然後刀背一轉,直接砍向了她的長劍。
一聲脆響,所有人就眼睜睜的看着剛剛那把舞得漂亮又俐落的長劍,從中斷成了兩半。
娜塔莎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長劍,“這……”
阮芝盈發現自己不小心用力過度,把人家的劍給砍斷了,很幹脆的把大砍刀給扔到一邊去,“沒武器也行,我們空手打。”
宛心玉在座位上聽到她這麽說,忍不住緊張的罵了一聲,“真是鄉下來的傻蛋,居然自己把刀給扔了!”
易穆德接過她扔下來的刀,搖了搖頭,對着阮芝盈說:“小心些。”
阮芝盈點點頭,心裏頭想着,自己的确是該小心點,最近力氣不知怎麽的變得更大了,她可別不小心把人給弄死了。
說好了要點到為止的!
沒人知道這對夫妻此時心裏的想法,倒是都替阮芝盈焦急起來。
怎麽能夠就這麽把刀子給扔了呢?沒了刀子,憑她那嬌弱還有着身孕的身子,該怎麽應付高頭大馬的西夏公主?
娜塔莎扔了長劍,雖然也覺得她真的很愚蠢,但是敵人的愚蠢恰恰是自己的好處,她也不會矯情的說不。
她擺出了陣勢,打算近身肉搏,她快速接近阮芝盈身側,正打算攻擊她的下盤,讓她直接摔倒在地好進行壓制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身子忽然一輕,臉部在慢了一會兒才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緊接着就是重重的摔在地上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
她愣擺地躺在地上,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腦子一片空白,只覺得臉還有背都疼得緊,幾乎站不起來。
不只她傻住,其他人也都傻住了,這一連串的動作其實并不快,很多人都看見了,阮芝盈不過是甩了娜塔莎一個巴掌,然後又往她的背後拍了一掌而已。
不過如此,那西夏公主就倒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場邊又是一片靜默,直到西夏的使者回過神來,連忙把自家公主給運了下去,又急急地請了大夫跟上,自己又去跟天啓帝請罪一番後,這才匆匆離開。
兩戰都輸了,他們還能夠說什麽?
天啓帝哈哈大笑,為了這兩場贏得漂亮又幹脆的比武,只是笑到一半發現臉色僵硬的長姊,收回了一點笑意。
“長姊,其實這年輕人的婚事也不過就是那樣子,以後若是他自己想要納妾,到時候再……”
天啓帝話還沒說完,宛心玉就面無表情地轉過頭看着他,“不必了,我可不想成為第一個被媳婦兒一巴掌給拍死的婆婆。”
天啓帝差點被這句話給鬧得岔了氣,好不容易才保持平穩的表情,搖了搖頭看着打算離開的宛心玉。
“長姊,那這賜婚……”
“該怎麽做就怎麽做吧!”宛心玉淡淡道,長長吐了口氣,“罷了,就如皇上說的,他如果喜歡就随他的意吧。這臭小子找了那樣剽悍的兒媳婦,我難道還能夠說個不字?”
說完,她領着自己的人往外走去,遠遠的,她看着那一對毫不在意外人眼光的男女,忍不住停下腳步多看了一眼。
她那桀骜不馴的兒子在那姑娘面前只有無邊的溫柔,而那個姑娘雖然單純呆傻,可是眼裏只有他一人的專注,卻也讓人忍不住心生悸動。
忽然間,她想起了許久前她替兒子求的姻緣簽,那上頭寫着——
三生石上定終生,有緣千裏來相會。
這兩個人,可不就是有緣千裏來相會嗎?
她搖了搖頭,心中也釋然了,雖說還沒辦法完全接受,可是既然上天要給他們這一個緣分,那她也懶得管了。
只是這先抱了孫兒再辦婚事,這大滿朝裏大約也只有他們家了吧!
尾聲
更新時間:2017-05-20 18:00:03 字數:2559
長公主府裏,随着屋子裏不斷傳出的呻吟,易穆德在外頭就跟關在籠子裏的猛虎一般,不停地打着轉。
他一會兒在門口探探,一會兒又跑到窗口處去瞧,一會兒又是抓着大夫還有裏頭出來換熱水的丫頭一句句追問。
宛心玉在旁邊看着都煩悶了,“行了!不過就是生孩子,你怎麽就這麽沉不住氣!”
“要我怎麽沉得住氣,她都已經進去一個時辰了!”
才一個時辰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宛心玉、在外頭等着的太醫和幾個生産過的婆子都得拚了命才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
“女子生産花上好幾個時辰是正常的,才一個時辰而已,還有得磨呢。”宛心玉看着眼前像是要瘋魔的兒子,“就像我當初生你的時候,整整疼了一天一夜,最後還是請了老練的産婆硬壓着肚子才把你給生出來的。”
原本就已經焦慮得不行的易穆德,半點被寬慰的感覺也沒有,他娘說的這一長串話裏,他只聽見了要疼上一天一夜,臉色乍然一白,看向正端着一杯茶水要喝的太醫,扯緊了人家的衣領,緊張的追問着,“真的要疼上一天一夜?那怎麽吃得消,就沒有更不疼的法子嗎!”
一口水才剛含在嘴裏就讓人拎着衣領抓了起來,老太醫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咳了好幾聲後才狼狽地回答着,“這自古以來,女子生産就沒有不疼的。”
要是他能夠想出讓女子生産不疼的法子,那他現在只怕早已名揚四海了,哪能夠讓他這樣不尊重的拽來拽去,一把老骨頭都快被弄散了。
話剛說完,就讓易穆德給扔了回去,老太醫又重重的咳了幾下,心裏想着絕對是流年不利,怎麽在今天當值昵!要是照着這位少爺的手勁再多來幾次,只怕今兒個他得直着進來,橫着出去了。
易穆德從來沒聽過媳婦兒這樣慘痛的呻吟,而那個聲音每響一次,就像是在割他的心一般,讓他恨不得沖進屋子裏以身代之。
宛心玉料到他這性子,早早就防着他呢,調了不少的人手專門守在房門口,就怕他一個沖動,直接把門給踢了就沖進去,妨礙裏頭的人接生。
易穆德心驚膽戰的聽着裏頭的動靜,要是沒了聲音就煩惱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要是喊得大聲了點,又猛搖着太醫,問這麽疼是不是有問題,讓一幹等在邊上的太醫全都吓得半死,就怕這個少爺什麽時候又發了瘋,問那些讓人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問題。
這樣的循環幾乎每隔一盞茶就上演一次,最後還是一個在屋子裏的産婆被外頭的聲音煩得不行,直接冷着臉開門出來吼——
“安靜些!這樣要産婦怎麽用力生孩子!”
好不容易見到産房裏頭出來一個能主事的,易穆德哪裏會這麽輕易放過,他瞬間撲到了門口,急切地看着那産婆問着,“怎麽了?可順利?剛剛喊得那麽大聲,會不會失了力氣?”
雖說像這位爺這般緊張的并不多見,但是産婆看在他也是一心關心着妻兒,便耐着性子回答了他的問題。
“到了最後要使勁兒的關頭了,我讓少夫人好好歇歇,等等要出大力氣,至于會不會失了力氣……”産婆看了他一眼,想着剛剛被掰斷的床架子一角,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放心吧,誰都會沒力氣,就少夫人是不可能的。”
就那般神力,生完馬上就能下床上山打老虎她都信啊!
要知道她接生十幾年了,還是頭一次見到因為生産的疼痛,就直接拽斷了床架子的産婦。
那産婆仔細地回答了易穆德的問題,他終于被安撫住了,不再像剛剛那樣慌亂焦躁,只傻傻地站在房門前,聽着裏頭一聲又一聲地喘氣。
“少夫人,加把勁兒!已經瞧見了孩子的頭了,加把勁兒!”
“啊——”阮芝盈深吸了口氣,在用盡所有的力氣把孩子給擠出來的時候,她也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尖叫。
産婆看着手裏的孩子,先是确定沒問題,趕緊的拍了拍,等孩子哭出了聲音就連忙遞給一邊等着的婆子,然後摸了摸她的肚子,給已經有點恍神的阮芝盈擦了擦汗,接着又重複着剛剛的對話和動作。
“少夫人,還有一個,憋着氣,等我喊使勁兒就出力!來——”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個就順利多了,或許是那樣的疼痛多少還是會麻痹,阮芝盈居然覺得那痛感似乎比第一回輕多了。
産婆确定母子均安,緊接着就是收拾後續,并且把兩個孩子都給收拾齊整了,這才開了門,帶着松懈後的微笑。
“恭喜長公主,恭喜少爺,少夫人生了……”話還沒說完,剛剛一直杵在門口的男人就撥開衆人,直接沖進了産房。
“這産房污穢,男子不宜進入……”産婆的話讓走過來看孩子的宛心玉給揮手打斷了。
“行了,他要進去就進去吧,剛剛他媳婦兒在裏頭折騰,我們在外頭也被他折騰,好不容易他終于能夠親自進去瞧瞧了,咱們也不用做那惡人。”
宛心玉現在更關心的是自個兒的兩個小孫子,看着幾乎一模一樣的小臉,沒有一般孩子紅通通的外表或者是帶着白色的胎脂,兩個小家夥白裏透紅的樣子,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乖,你們爹爹不疼你們,祖母疼啊!”
屋子外頭一片歡欣,而屋內的阮芝盈早在他沖進來的時候,就睜開了還帶着微微血絲的眼看向他。
“你怎麽進來了?孩子呢?如何了?”
“我不知道。”他單腳跪在床邊,疼惜的看着她滿臉大汗的狼狽模樣,伸出手替她将一縷縷淩亂的發絲給整理好。
阮芝盈就這樣靜靜的看着他,對上他也望過來的眼神,兩人的眼中有着滿足和幸福,就像是第一回見面時那樣。
僅一眼,就讓人再也無法移開目光。
他握着她的手,“累了的話閉眼歇一會兒,我就在旁邊看着你。”
阮芝盈也是真的累了,在他柔聲的安哄之下,她緩緩地閉上了眼,陷入沉睡,在睡夢中,她還勾起了嘴角,說明了她現在有多麽的幸福。
易穆德就這樣靜靜的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舍不得放開,似乎這樣就能夠安慰他這幾個時辰的擔驚受怕。
他什麽都可以不要,只要她還安好就行。
可是這樣的話他還是留着等以後再說吧,他們要一起度過許多年的歲月,直到白發蒼蒼、齒牙動搖時,他再握着她的手,說出這句話……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