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賣假貨的龍族
赫連蕊有意避開這個男人, 料想他應該是三層往上的人物, 所以特地去了二層。
二層類似于高鐵的二等座, 兩兩并排的座位分布在靠窗位置，中間留出一條紅毯用來交流和走動, 前後各有個營養液料理機, 誰想喝什麽就可以拿。
額……看到那玩意兒赫連蕊臉都白了, 又想到那被營養液支配的痛苦，一陣頭疼過後, 赫連蕊轉過身去, 卻注意到二層的大多數人都在自己轉身時飛快地收回視線。
難道他們在看自己？
自己有什麽好看的嗎？
身份暴露了？她摸摸自己并沒有被圍巾包裹的臉, 說起來人皇五公主的臉到底出名到什麽程度, 在這種人多的環境下安全嗎？她要不要去三樓？畢竟那裏人更少。
在避開那個男人和不想被人打量的二選一中，赫連蕊輕易地選擇了後者。比起暴露, 男人算什麽。
走上三樓的途中并沒有任何侍從阻攔, 一切都順利得不可思議，三樓更加空曠, 少量的十餘個寬大座位分布兩邊，正中央是食物特供區，聞到那清香，赫連蕊十分滿意, 終于看到不是營養液的食物了。
可等走到近處, 她臉迅速一黑，這是什麽黑暗料理？黑色的一坨在一盤，黃色的一坨在一盤, 還有綠色和紅色，她忍不住怔愣，可看到那三兩位客人吃得興高采烈時，又忍不住懷疑自己。
或許，嘗起來，不錯？
她拿過一個盤子，微微夾了些能看過去的綠色料理，輕抿一口放到嘴邊，試探着咬掉一小邊。
“咳咳咳咳咳。”她被辣哭了，這跟芥末一樣的一盆是什麽？難道就不能是蔬菜嗎？
“哈哈，她是不是傻啊，瞧她那蠢樣，東西都不會吃，一定是下等星球來的賤民。”一位一眼能看出是犬族的姑娘白了她一眼。
赫連蕊還在忙着咳嗽沒空理會。
“據分析，該種族為犬系蝴蝶犬分支，特長花枝招展愛嚎叫，既然他們喜歡嚎就嚎去吧。”小助手十分善解人意地做了注釋。赫連蕊本來不陰不晴的心情瞬間好起來，再也不看這些食物一眼，心想自己基地種的都比這好吃許多，誰愛吃你們的破爛食物。
“就她這樣還能來三層，別是偷偷跑上來的賤民，真是不要臉。”蝴蝶犬對面那小型犬同樣不甘落後，一面姿态優雅地吃着那仿佛翔一般的食物，一面嘚瑟地得意笑。
呵呵，赫連蕊懶得理，準備再去四樓開開眼界。
“喂，你們快看啊，這有個騙子偷來三層就算了，還要去四層，你們快攔着啊。”大小姐指手畫腳中。
雖然在星際大環境中犬族地位低下，但也不妨礙有那麽一小撮的犬族比同樣那麽一小撮的其他種族社會地位要高上那麽些許。這些精靈族和龍族要麽是得罪了大人物被貶，要麽犯了罪在短時間內只能從事下等工作。
而觀光飛艇的服務行業，就屬于這類人偏愛的工作之一。第一，說出去好聽，第二，環境好待遇高，官複原職後他們依舊是那個洗心革面的大豬蹄子。
所以，永遠不要輕易得罪現在看來很落魄的生物，等他們複位就能壓死你。
被呼喚的龍族們保持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态穩穩站在角落，就連精靈侍者都只是為菜盤添了新菜後優雅離開。這些精靈也曾經都是某位皇族的舞姬，只不過得罪了權貴被罰到這裏來，時間一過他們一樣能回到精靈島。精靈的人生太長，沒有波折沒有遺憾的人生會讓他們的自殺率大幅升高，所以體驗人生感受挫折成了必做任務。
太長的生命在無欲無求的世界裏不是好事。
赫連蕊邊上樓梯邊給了小蝴蝶犬一記秋天的破菠菜，成功讓她感受到了冬日的溫暖并張牙舞爪撲上來，被幾個龍族攔住後還在汪汪叫，讓赫連蕊好像回到地球小區一般感到無上平和。
四樓更顯空曠，整個空間被分成四個區域，每個區域都是獨立的，類似于更豪華些的飛機頭等艙。赫連蕊不敢亂看，直接走到觀景臺處吹風。從這裏望去，整顆星球的視野都能收入眼中。飛艇起飛時，沒有空姐要求返回座位系上安全帶，整個運作過程如潺潺溪水般流暢，甚至等進入到宇宙，在赫連蕊能看到亮閃閃的行星環時，都沒有任何颠簸感。
“美嗎？”那男人舉着杯營養液忽然出現在身邊。
本來抱有忌諱，讓赫連蕊全身起雞皮疙瘩的男人，如今卻抱着個營養液，這讓她迅速以“你好可憐”的眼神瞥一眼後，轉過腦袋。“嗯。”
男人露出來的手指透着健康的膚色，卻不是精靈那般剔透秀麗，而是帶着剛健的色調。赫連蕊猜，這應該是個龍族。
現在，他的手指劃過空氣，落到了胸前拿着的營養液瓶上，赫連蕊甚至看到了标簽，西瓜味的嗎？
“你喜歡喝營養液？”
男人的面具帶點畢加索風格，很抽象的一種形狀加上色彩，讓人好像在參觀畫展。
“不喜歡，很難喝啊，唉。”聽聲音也很年輕，他舉着瓶子的手微微轉了個幅度，就好像要扔又穩穩抓住了。這個人很矛盾，在外面表現得像個花花公子，現在看着卻又像個小孩。真奇怪。
“倒是像你這樣的犬族美女，第一次坐觀光飛艇也就罷了，不吃營養液甚至對類人族食物也流露出‘天底下怎麽有這麽難吃的東西’的表情，所以我猜，你一定吃過真正人族的食物，對吧，可這就讓我很好奇了。”他湊過來。
聽着這龍族一口一個“美女”，讓赫連蕊瞬間聯想到地球那些推銷的滿臉堆笑熱情十足的模樣，但這男人竟然一直在暗地裏觀察她，這讓赫連蕊很是不爽，卻又不能表露。思考着思考着，她忽有所覺：“你是想推銷嗎？”
男人稍微僵硬了不超過一秒鐘的時間，看得出确實有些驚訝。“哈哈，竟然被發現了呦，真是傷腦筋。”他忽的敞開身穿的那件緊身衣，讓赫連蕊以為對方化身為暴露狂下意識擋臉閉眼，卻只收獲了一連串笑聲。
“小美女你可真逗。”似乎得到了想要的信息，這位龍族看起來心情好極了。“看看我的貨。”
赫連蕊再睜眼，卻發現那件被敞開的緊身衣上大大小小鑲嵌着幾顆光彩奪目的寶石，乍一眼看上去都挪不開眼。“這些寶石都是低價出售的哦，童叟無欺，我只是中間商賺差價啦，不信美女你可以買一個回去試試！”
“一個多少錢？”赫連蕊有種很熟悉的錯覺。
“看你面熟，給個友情價，小的一百克拉，大的八百就行。”
赫連蕊差點噴他一身，“你不是知道我沒錢嗎？”她有些疑惑，打量起男人全身來。
“別這樣說，交個朋友啊，我看美女你體态優一定是上等星球的犬族，這種小錢慢慢集很快就能籌到的。”要不是上個客戶被全宇宙通緝生死不明，他也不會放棄那滿巢穴的珠寶跑出來找能代替的新客戶，真累人。
他撅起嘴巴。
最開始，本意只是散心的龍族約修亞在看到酷似前客戶卻肯定不是的犬族美女時，來自于靈魂深處的厭惡讓他對這個只是有些相似的犬族有些抱歉，付了機票費後也只當是人生的一個小插曲，無意繼續糾纏，可後來每每眼神的停留都在那女人身前或身後，遠望千裏的眼睛也讓他對女人的表情了若指掌後，他就專注于看到的惱火，無奈，糾結和愁悶，以及調皮，傲氣和一些小小的悵惘，這是個很真實的女人，一個真實活着的女人。
再次為把她認作了那該死的前客戶而由衷愧疚，他借機接近她，想向她出手自己為數不多的真貨。可惜對方并不領情。
好吧，約修亞一直以為自己的紳士+“美女”攻略總是百發百中，看來是在那傻缺人皇上太過于輕松的成功讓他疏于磨煉技藝，以至于随便一個小姑娘都要懷疑他了。
赫連蕊越看越覺得熟悉，尤其是這寶石的色調，讓她想起了自己用假貨只換到個羊毛帽的傳奇歷史。但她當然不會問出“先生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這樣愚蠢的話，只是将視線放到那些漂亮的寶石上裝作認真鑒賞，實際就是打發時間。
人精的約修亞自然能看透赫連蕊臉蛋和身體的微表情，她一點都不為這些真實而美麗的寶石動容，為什麽呢？第一，她有比這更好的，第二，她确實沒有興趣，卻又礙于禮貌沒有拂他的面子。約修亞不用想就選了後者，常年佩戴珠寶的女人都會有特殊的動作，或是對話時不經意翹肩，露出肩膀鑲嵌的珍珠，又或者撩起秀發露出耳環，再者挺胸脯露出胸前的瑪瑙環，即便摘下來，她們的這些行為也根深蒂固形成了潛意識，約修亞看人很準，這也是他做生意一直成功的原因。
他甚至隐隐約約覺得，眼前這個未成年的姑娘，并不是犬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