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2)

更新時間:2017-05-22 20:00:04 字數:4899

水芙蓉拉着霍炎庭的袖,半靠着他,在堆雪的小道上走着。

成親以後,他還從不曾這樣與她出來逛逛呢。

“今日一早起身,喝了半碗粥,我就去找娘跟佟伯商量要如何将青睚堡的宴席統合一下。宴席這種事要是處理不好,人仰馬翻不說,還會掃了青睚堡的面子,我倆成親時來的人太多,累得娘三天都沒緩過勁來,所以我想,好好将青睚堡的宴席改變一下,以後娘就不用那麽累了。”

“與青睚堡來往的不是巨賈就是各國貴族,各式的宴席,看似只是吃吃飯喝喝酒,其實關系重大。”他知道青睚堡的宴席歷來都算不上風光,多半時候都是塞外較随意豪氣的招待方式,并不是太精致講究。一來紫溪城中,燒得一手好菜的廚子不多,二來是每次宴請人數極多,總有很多地方照顧不到。

“是呀,皇上在宮裏開宴,都交給四司六局處置,我也想照着宮裏的樣子,為青睚堡安排四司六局,這樣每次宴席就能有條不紊的進行,娘親也不會再勞累過度,等岳庭成親時便能事半功倍。”

“你放手去做,需要我做什麽,我會盡全力滿足你。”

兩人聊着天,回芙蓉坊。

“少夫人你回來了,啊?霍堡主,小的給您請安。”剛進院子,木工于叔站起來,一見霍炎庭便連忙鞠躬行禮。

“不必多禮。”

“于叔,我要的月餅模子你替我雕好了嗎?”

“少夫人,你上次說的那個……”

“我想要的模子裏,要有可愛的玉兔,最好能雕出那種毛草草的樣子,還要有貌美如花但不能俗氣的嫦娥,最好她身着彩衣,衣袂飄飄,還有做一個小豬模樣的,另外再做一個五蝠葵花圖案的,葵花一定不可太大,再來一個蓮花盛開,蓮花花瓣定要十八枚,枚枚都豐腴可愛,牡丹紋的要兩個……于叔你怎麽了?”

“少夫人,對不住,我回家試了試,你說的那些,我實在做不出來……在下學藝不精……這是你付的定錢,都在這裏了。”于叔放下錢袋,逃之夭夭。

“于叔你不必擔心……”

然而于叔飛快的逃離芙蓉坊,讓水芙蓉根本來不及勸慰他。

霍炎庭沉默不語,立在一旁,将水芙蓉臉上的失望收進心底。

“看來明年中秋還是做不成好看的月餅,算了算了,不想了,相公,我們回青睚堡吧,今晚我答應娘,多做些好菜給岳庭洗塵。”

霍炎庭颔首同意,兩人一同回到青睚堡,為岳庭的洗塵宴做準備。

很快的正月降臨,忙碌再次占據兩個人的生活,霍家各路親戚,加上霍炎庭派人請來的水家叔叔們齊聚青睚堡,熱熱鬧鬧過了一個年,遺憾的,水大禦廚需坐鎮禦膳房不能前來。

離開臨安兩年後再與親人團聚,水芙蓉由衷的欣喜,叔叔們對霍炎庭甚是滿意,水芙蓉自幼父母雙亡,在叔叔家長大,他們皆視她為親生女兒,看着一直放心不下的水芙蓉有了一個好婆家好丈夫,還有一座遠近馳名的芙蓉坊,他們比誰都高興,過完年之後,叔叔們帶着水芙蓉的嬸嬸堂妹,放心地返回臨安。

來年的三月,紫溪城的春天,仿佛一瞬間将溫暖、輕風、團團飄飛的彩雲、綠油油的牧場一起送還給這座城池。

明麗的春陽下,霍炎庭帶着水芙蓉來到碧草如茵,廣去無垠的牧場上,享受春天最美的風景。

“哇!炎哥,快看,好多好多的小羊,好可愛。”水芙蓉歡樂得沖入羊群,抱住軟綿綿的小羊羔。

小羊羔睫毛長長,鼻頭粉紅,第一次被人抱在懷裏,它滿面呆楞。

水芙蓉不由得笑出聲來。“抱着它好暖好暖喲。”

霍炎庭任她在羊群裏左擁右抱,他抖開帶來的厚毯子,鋪在長滿牧草和野花的地上,接着,他把兩個軟軟的墊子放在其上。

“快過來,雪才融掉,草根底下濕涼。”

“可是小羊……”

“你先到毯子上待着,我替你抱過來。”

“好。”淺粉色的衣裳滑過厚毯,粉臀兒坐到墊子上面。

一只雪白的小羊羔被一暖暖地塞進她的懷裏。

好舒服,草原上忽來一陣輕柔的風兒,粉的、紫的、白的野花兒都快樂地搖起頭來。

而天空是那樣的幹淨湛藍,一眼望遠,草場與藍藍的天連成一片。

她抱着小羊倒在厚毯上,頸下靠着軟軟的墊子。

遠處,陽光透過雲層,斜打下一道一道金色的柱子。

霍炎庭坐在她身邊,低頭打磨着手裏的木料,不論到哪裏他都會帶着他制弩的家夥,閑暇時做點手工,是他的習慣。

一只小小的手,從他的勁腰上慢慢爬呀爬,爬到他灑滿陽光的背上,輕輕拍打着。

“一朵軟軟的雲飄過去了。”

“又一朵飄過去了。”

“好白的雲兒啊。”

舒展的雲朵,在碧藍的天空裏自由自在地随風飄揚。

雲兒移動,那只不安分的小手也在移動。

廣闊的背僵了僵,下一秒,細白的腕被困住,一個黑影罩了下來。

有些懲罰意味的吻慢慢轉為愛憐的輕啄,最後變為難舍難分的纏綿,躺在草地上的兩個人,身形慢慢交纏在一起。

忽地,高壯的身子支起來,霍炎庭抹把臉,健康的膚色上染着潮紅,帶着火燙的身子離開毯子。

遠處還能聽見下人的說話聲,他們怎麽能在這裏……

水芙蓉拉攏微敞的衣襟,偏頭流露出羞澀的神情。

睜睜睜睜睜!一群羊兒就這樣瞪大眼睛,圍在毯子邊,看着他們倆,好像在說“我們都看見了”。

差一點就給這些羊兒們飽了眼福了。

“炎哥。”水芙蓉清清嗓子道:“你坐過來啦。”

銳眸微眯,斜瞥她一眼。

“我保證,不敲你的背。”

想了想,霍炎庭坐了回來。

一個又繼續雕着手上的東西,一個又靠在毯子上看天空。

不過抗議再起。

“這是什……”後面半句,被塞到嘴裏的小點堵住。

“好吃嗎?”

“嗯。”

隔了半晌。

“這又是什麽?”

“椒鹽酥球。”

“這又是……”

“別問,嘗嘗好不好吃。”

“我……”

“這是剛才阿依瑪帶我去采的小漿果。”

沒過一會兒,他的嘴裏便塞滿了食物。

“再吃吃這個。”

“再嘗糖球。”

好像慢慢地,喂着喂着,他已不懂如何抗拒,再喂着喂着,他就上了瘾,最後喂着喂着,他就完全成為水芙蓉馴化的獸,聽從她這個主人的號令。

天光漸漸暗下來,在草場上玩了一天,水芙蓉累得再也走不動了,她躺在圓頂帳子裏,像蝦子似地蜷成一團。

“怎麽睡着了?”

“好累喲!”她仍是怕騎馬,今日在寬廣的草場上,一路游歷,全憑兩條腿走來,不累才怪。

“你身上全是羊羔的味道。”

“可是我不想動……噫,怎麽出了帳子?”

“你閉上眼,小睡一會兒,一會就到了。”夜裏的草場更深露重,他小心地把她護在懷裏,朝營地深處的林地走去。

隔了許久,帶着睡意的眼睛在重重的水霧裏睜開,水芙蓉發現自己已褪盡衣衫,坐在一方暖意十足的溫泉裏,溫暖的水花成了她唯一的衣裳,四周是高大密實又能擋風的榆樹林。

她的長發披散,一雙大手在她身後為她搓洗着沾滿草屑的秀發,水芙蓉一雙小手在水裏摸到他同樣赤裸的窄腰。

“別亂動!”很嚴肅的喝止。

她難道不知道他有多想要她嗎?他灼熱的分身一直渴望能擺脫他的意志力,侵理她嫩滑的身子,勞累了一天的她,怎能承受得住他的欲望。

水芙蓉轉身,雙手搭在他黝黑的猿臂上,細白的肩頭,可愛的鎖骨,露在水面以上,美好如玉的嬌軀就這樣進入他的眼眸。

被水氣烘熱的芳唇,大膽地舔吻着他的胸膛、上臂、頸項下面的傷口,碰觸的力道猶如蝴蝶飛過。

一陣酥麻與時冷時熱的感覺排山倒海而來,低咒一聲,他拉過她的身子,借着水波溫柔地襲入她微分的雙腿間。

誘人的呻吟撩人的響起。

氤氲霧氣裏,他們狠狠地榨幹彼此,抵死纏綿,用最古老的儀式将心中的感情展露到極致。

水芙蓉最後體力不支,靠在霍炎庭的胸膛上昏睡過去,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酥軟和酸痛令她不由得逸出聲來。

“我怎麽又在帳子裏了?啊!你不會就這麽抱我回來的吧?”水芙蓉臉蛋漲紅了。

“嗯。”霍炎庭平淡地哼道。

“路上有沒有人看見我們……肯定能猜到……”

“現在才想這個太晚了吧。”

“你應該叫醒我的嘛。”她嘟起嘴來。

霍炎庭彈彈她潔白的額頭,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來,把手泡進來。”

“這是牛乳?”水芙蓉看着銅盆裏白白的乳汁,伸出小手。

“嗯。”

“用來做什麽?”

“你的手上有太多舊傷。”他澆起牛乳浸沒小小的手和玉腕,那上面布滿深舊不一的疤痕,“我娘說牛乳對女子的肌膚有好處,正好也幫你泡掉那些薄繭,也可以讓臂上的傷痕淡一些。”每每看到那道猙獰的傷痕,他便會想起在秋馬寺,她為他傾注的一切。

這是她愛的證明。

“我十二歲就跟爺爺在廚房做事了,這些刀傷、火燒傷、燙傷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有時候一不小心,油鋼裏飛出來的油點子都能燙起水泡來。”

“不讓你進廚房,你會不知所措吧。”他心痛她的勞苦,可也知道讓她遠離廚房是不可能的。

“嗯,”水芙蓉誠實地點頭,“高興了,就一定要在火房裏燒幾道好菜,稿賞自己;不高興了,把所有不開心都揉進面團裏,蒸出成山的饅頭、包子、花卷子,就不會不高興了。”

霍炎庭忍不住愛憐地揉揉她豐腴的頰,她好可愛。

“回去以後,我為你做一輛馬車吧,昨日見你在馬車上并不怎麽害怕,比起轎子來,馬車還是比較适合青睚堡的山路。”

“你真的要給我做一輛我的馬車?”

“嗯,小小的,适合你的身量,讓你駕馭起來順手些。”普通的馬車對嬌小的她來說尺寸過大,不易操控。

“炎哥!你為我設想得其周到。”他人雖嚴肅,對妻子卻是百般疼愛。他也這樣疼過葉錦娘吧?思及此處,水芙蓉心裏難免覺得不舒服。

“那輛馬車,每一寸我都會親手完成。”

“好,到時候能不能讓龍駒來拉車?”

他笑了,“你不是不喜歡它嗎?怎麽又點名要它?”每次都叫它道貌岸然馬,叫得它火大,好幾天脾氣都很大。

“沒有啦,其實一直覺得它好辛苦,戴着寶馬光環,即使面對自己最愛的糖球也要裝得若無其事,還不如霍光的棗紅馬霍飛的小乖霍康的知路,想吃就吃,根本不在乎別人怎麽看自己,坦率自然。”

“瞎說!”馬兒怎會如同人一樣複雜。

“我就是知道。”

他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你舍不得吧?”聽說龍駒如今的身價很可觀呢。

“你想要龍駒,就給你,只是到時候它脾氣上來不肯拉車,我可幫不上忙。”

屆時很有可能龍駒會抗議罷工,鬧起脾氣來。

“你放心好了,只要快快把車做出,它一定會給我老實拉車的。”糖球在手,那匹道貌岸然馬還能不低頭?

他們憧憬着馬車打造好的那一天,可那一天突然變得遙不可及。

返回青睚堡,一入青睚堡巍峨大門,霍炎庭首先察覺出不對勁。

“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了。”迎接他們的佟伯眉頭緊鎖,目光閃避。“夫人說請你們先到老太爺的別館一趟。”

看着佟伯的樣子,霍炎庭心中有不好的預感,一定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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