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這輩子的願望 (1)
韓向見到傅睿君快受不了,立刻将視頻關掉,急忙說:“這一次不是直播。沒IP地址找到兇手的準确位置。”
傅睿君雙手捂住臉,喘着氣,慢慢的平複自己的情緒。
韓向心疼不已,站起來走到邊上的飲水機旁,拿出一次性杯子裝了一杯溫開水,轉身走到傅睿君身邊,在他前面的茶幾上放下來,呢喃道:“喝杯水緩緩吧,現在最重要的是早點把嫂子救出來,我們已經對薛曼麗的老家進行了嚴密的布控,只有這個女人一有點動靜,立刻……”
“查穆紀元……”
傅睿君沙啞痛苦的聲音從手掌中珉出一句。
韓向一愣,定看着他。
傅睿君雙手不經意地抹掉眼眶的淚水,泛紅的鷹眸凝望着已經被韓向關掉的電腦屏幕。沒有勇氣看第二遍了,他氣息微喘,聲音很是沙啞,帶着喉嚨處一絲哽咽的氣息,“直接從穆紀元入手,不能再等了,順藤摸瓜根本就不可能摸到底部。”
“你懷疑穆紀元是幕後操縱薛曼麗的黑手?”韓向疑惑不已。
傅睿君點點頭,靠在沙發背,全身無力地癱着,頭往上仰起來壓在沙發上,對着天花板,雙眸呆滞通紅,沒有了焦距。
“相信我一次。”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可是薛曼麗殺了你爺爺又是為了什麽?穆紀元沒有必要這樣做的。”韓向猜測不出來如果幕後黑手是穆紀元,為何要殺老爺子,而且是五年前就已經動了手。
其實這點傅睿君也一直想不明白,可是直到童夕在調查她爸爸的身份和死因,而且把事情牽連到他爺爺身上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想到了。
“我爺爺的死,是因為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兇手絕對不想讓童夕知道,所以兇手主動出擊,殺了我爺爺。”
“你有證據?”韓向激動不已,側身靠近傾身過去:“你是怎麽發現的?”
傅睿君沉默了,頓了好片刻,閉上眼睛緩緩道:“猜測的。”
韓向嘆息一聲,搖搖頭:“哎,查案可以靠猜測,但是最後還得要證據,沒有證據什麽都是假的。”
兩人都沉默了。
整個靜谧的辦公室內流竄着強冷壓的氣流。
片刻後,辦公室的門被推開,把韓向吓一跳,曾丹急急忙忙的沖進來,臉色着急:“怎麽了,是不是找到嫂子了。”
聽到曾丹的聲音,傅睿君依然沒有動靜,一動不動的靠在沙發上,像沒有靈魂的傀儡似的,再也沒有動力。
韓向猛地站起來,“丹,快過來,兇手寄來視頻了,我知道你比我們的技術人員更加專業,給我分析一下這個視頻。”
“好……”曾丹邊走進去邊脫下上衣,靠近傅睿君的時候發現他一動不動地靠在沙發上像是睡着了,“三少,你……”
韓向立刻扯着他的手臂,猛地搖頭,窄眸對着曾丹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叫了。然後拿着筆記本,拖着他走向辦公桌的位置。
曾丹一頭霧水,坐在韓向的辦公桌前,直到韓向把視頻插上耳機,帶到曾丹耳朵裏,視頻打開的那一刻,曾丹看到童夕被虐打的畫面,也差點崩潰了。
看到最後,曾丹緊緊握拳,手臂上的青筋暴露出來,甚是驚人的憤怒,眼眶也紅了,扯下耳機,緊緊望着沙發上癱坐的傅睿君。
“他還好嗎?”曾丹低聲問了一句。
韓向搖搖頭,嘆息一聲,小聲說:“剛剛看到這個視頻,受不了哭了。”
曾丹咬了咬下唇,仰頭看着天花板,眼眶也跟着濕潤了。
像他們這種外表看起來強大的硬漢,心裏總是藏着一顆脆弱而柔軟的心,這種打擊,任由誰都受不了。
從畫面來看。童夕生死未蔔,但似乎已經懷孕,被打得孩子都沒有了。
為自己的兄弟感到心疼,五年的等待,以為是幸福的開始,可現在又是悲痛的折磨。
韓向伸手拍了拍曾丹的肩膀,曾丹呼出一聲重重的悶氣,立刻打起精神繼續做視頻分析。
日落西山。
天邊出現紅霞,映襯這大地。
夜幕即将降臨,一天內,傅睿君滴水未進,韓向送了的快餐還放在茶幾上,曾丹跟着警察局的幾名精英分析師一直在研究視頻,從視頻的雜音到光線,在的裏面所拍攝的物品,一樣樣的細微分析,排除法在推理。
可是線索太少,根本沒有什麽有效的線索。
嘟嘟……
傅睿君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信息,傅睿君能感受到褲袋的手機在顫抖。
他伸手緩緩拿出手機,睜開眼睛看着手機屏幕,指尖無力的劃出信息。
是陌生人發來的信息:如果想救你老婆,不準報警。一個人過來我指定的位置,敢多帶任何人,我就殺了她。
握着手機,傅睿君手微微顫抖着,一個人?不準報警?
傅睿君站起來,把手機放入褲袋裏面,轉身走向門口。
韓向發現他的動靜,緊張得走出辦公桌,上前兩步:“睿君,你要去哪裏?”
“回家睡覺。”傅睿君淡淡地回了一句。
韓向頓時蒙了,在忙碌的曾丹也仰頭看向傅睿君落寞的背影,還有急忙離開的腳步。
兩人都傻眼,見傅睿君離開辦公室,兩人對視一眼,不由得疑惑得蹙起眉頭,表情充滿擔憂。
韓向走到曾丹身邊,“丹,視頻的事情我讓我同僚來分析,你跟上睿君吧,他精神狀态不好,我怕他會出事。”
“好。”曾丹立刻離開座位,走出來,拿起自己的薄外套沖出去。
離開警察局,曾丹沖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傅睿君的身影。
他瞭望四周,依然找不到傅睿君……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繁華深處,盡是寂寞。
傅睿君狠狠踩着油門,汽車飛馳而去。
望着前面漆黑的天空,沒有半點星辰,車如馬龍的道路,霓虹燈閃爍,這條神秘人發來的信息像是死亡的召喚,他面臨的可能是死亡或者陷阱,可童夕在神秘人手裏,唯有義無反顧。
即便猜測到結果,他也別無選擇。
傅睿君的車離開了市區,進入了荒無人煙的小道,往偏僻的地區開去。
夜色漸深。
行駛了足足兩個小時,傅睿君終于到達了兇手指定的位置。
漆黑的夜裏,伸手不見五指。
車輛的燈光照耀着前方的路,是一片虛無的田野,雜草叢生,什麽也沒有。四處還有蟬鳴的聲音,田野裏呱呱的青蛙一聲一聲叫着,他沒有下車,一直看着前面在等待兇手下一步旨意。
他在軍隊多年,當然知道這不是兇手的最終目的地。
這是種反偵察的伎倆,兇手一定會用上。
片刻,手機又響起來。
這一次是鈴聲,他拿出手機,眯着危險的眼眸看着來電顯示,毫不猶豫,手指劃過通話,放到耳邊。
他還沒有說話,手機前面傳來一道醇厚的男人聲音:“很好,沒有通知任何人,在你右側十米遠有一輛為你準備好的汽車,裏面也有手機,你現在把你的手機和車子都丢棄在這裏,用我準備好的車子,繼續往前面馬路開。”
“我要确定我老婆還活着,給我聽她的聲音。”傅睿君冷冽的語氣強硬。
“你等等。”男人說了一聲,然後就沒有了聲音。
片刻後,傅睿君聽到手機裏面傳來虛弱的聲音,“嗚嗚嗚……”
是哭聲,童夕的哭泣聲,悲涼而痛苦。
聲音隐隐透露處童夕此刻到處有多害怕,多惶恐。
傅睿君二話不說,把手機甩的副駕駛上,立刻開門下車。
甩上車門,根據兇手給出的位置,一路走到指定的車輛旁邊。
車子沒有上鎖,他拉開門,直接啓動車子,揚長而去。
車頭上放着一臺神秘人準備好的手機,手機嘟嘟響了兩下,傅睿君拿起手機,瞄了一眼上面的地址,加快速度。
再行駛了一個小時。
才來到兇手指定的最終地點。
一個廢墟工廠。
車輛在工廠大門外停下來,漆黑的夜裏,到處黑蒙蒙,沒有半點燈光,如果不是車子的燈光,他也不知道來到什麽地方。
傅睿君此刻沒有絲毫恐懼,只有擔憂,心裏擔憂着童夕的安危。
孩子沒了,可以再懷,只要她沒事就好。
他只求童夕此刻可以平安。
若綁架童夕的兇手不是薛曼麗,事情開始背離他的預料,他只能見步行步。
下了車,他警惕地走到工廠大門,彎腰把大閘門拉起來。
“轟轟轟……”的閘門鐵皮聲音發出來,響亮而驚悚,讓這個靜谧的也顯得不再寧靜。
大門拉起一半,傅睿君彎腰鑽了進去。
暗沉的倉庫內亮着昏黃的微光,到處擺放着藍色大塑膠桶,陰冷而潮濕。
光線十分暗,但足可以看清大致情況。
塑膠桶堆積得好幾米高,擺放在兩邊,很多陰暗處的沒有辦法看清情況。
他不知道這裏會有多少人埋伏,也不知道兇手讓他過來這裏的用意是什麽,他一步一步往裏面走,每步都小心翼翼。
警惕而冷靜,即便已經多年沒有受到訓練,但他的聽力依然沒有減退。
剛走幾步,便聽見身後有着輕微的動靜。
似乎從旁邊走出來,來到他的身後準備襲擊。
傅睿君刻意加快了幾步,往裏面走過去,只想快點找到童夕,要确認她還在這裏。
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突然一句:“別動。”
傅睿君猛地剎住腳步,眸色一沉,危險的雙眸露出尖銳的鋒芒,雙手握拳,感受身後一股殺氣慢慢走來。
能說別動,那表示有搶。
他的頭微微一側,用耳朵感受腳步聲的靠近,預判距離。
在千鈞一發之時,他突然一個快速轉身,大長腿飛踢而去,後面的兇手還來不及反應,被傅睿君快而準的踢腿,手中的搶砰的一下,踢飛出來,身後的男人握着被踢麻痛的手腕,快速後退一步。
傅睿君一腳強攻而去,立刻沖過去,快速把槍撿起來,指着身後的男人。
神秘男人條件反射地一頓,僵直不動。
這一刻。終于看清楚後面的神秘人了。
神秘人穿着黑色薄襯衫,黑色褲子,一雙鷹眼顯露在出來,帶着黑色口罩。
看起來神秘而詭異,從他的體型和個頭來看,根本不是穆紀元,更加不是女人。
他見過穆紀元,認識穆紀元的眼神,那雙眼睛不是穆紀元,傅睿君拿着槍對準男人的心髒方向,冷冷道:“你到底是誰?我老婆呢?”
男人冷冷一笑,甩了甩疼痛的手腕,顯得不慌不忙,淡定從容。
傅睿君不由得蹙眉,凝望着男人雙手,男人手上帶着黑色手套,包裹得嚴嚴實實。
男人醇厚沙啞的聲音也是傅睿君第一次聽,隔着口罩不太清晰。
“野狼特種部隊的前隊長,傅睿君,果然名不虛傳。”
認識他?傅睿君眯着眼,他此刻拿着手槍,神秘人竟然表現得如此淡定。傅睿君很是迷惑,“你是誰?”
“你別管我是誰,今天讓你過來救你老婆的人是我,這裏我說了算。”
“把我老婆交出來。”傅睿君警告,手指往槍上打開子彈膛,準備攻擊的架勢。
男人聳聳肩,雙手一攤,無奈地笑了笑說,“很抱歉,你老婆在你來到的前半小時已經被送走了。”
“送走?”
“很高興今天能見到你,我以前就一直很崇拜你的。你是我仰望的神,可是你退伍了,挺可惜的。”
傅睿君怒黑了臉,低吼一句:“別廢話,把我老婆交出來。”
“如果我說不呢?”男人冷笑着,邪冷而詭異的笑着:“哈哈……你能奈我何?”
傅睿君臉色驟變,槍口對準男人的大腿開槍,“啪……”
很輕微的聲音,沒有子彈出來,只有拉閘的輕盈聲,傅睿君眉頭緊皺,将手中的槍拿到面前瞄了一眼子彈膛。
竟然沒有子彈?
男人開朗大笑:“哈哈哈哈……”
感覺事情不太對勁。傅睿君此刻愈發狐疑,男人伸出手指着他身後的地方,說道:“這槍只有兩粒子彈,我都把子彈喂了你身後的那個女人。”
傅睿君吓得一顫,轉身看向身後,發現藍色塑膠桶擋住了視線,他快步繞過塑膠桶,見到前面平地上趴着一個女人,發絲淩亂,一動不動。
那一刻,他心痛如絞,不顧一切沖過去,“夕夕……夕夕……”
他以為是童夕,可靠近後,從女人的穿着和背影來看已經知道不是童夕了。
他放下心來望着使者的背影,可他還是想确定是誰。
他放下手槍,蹲下身将屍體翻過來。
見到的女人頭腦中槍,血流不止,緊閉雙眼的這幅容顏是薛曼麗。
他猜測得并沒有錯,就是薛曼麗把童夕帶來這裏的。
但是薛曼麗這會死在神秘人手裏,就出乎他的預料。
這一刻他身體僵硬,猛地站起來,拳頭緊握,看向神秘人,一字一句如地獄使者般的憤怒:“童夕到底在哪裏?”
男人從身後拿出一個防毒面具,和一個毒彈,冷冷一笑“傅睿君,以你的聰明才智,現在應該想到我讓你過來的目的了吧?”
傅睿君不由得苦澀冷笑,很是不屑地看着神秘人,“你的目的是嫁禍我殺了薛曼麗,然後讓我在監獄裏面度過下半身,而你的主人就可以一箭雙雕,殺了薛曼麗還能除去我,最後霸占我的女人。”
神秘人帶上防毒面具,不由得感慨:“聰明,可惜再聰明也沒有用,英雄難過美人關,你明知道是地獄還闖進來,我只能佩服愛情的魔力如此強大,讓人不顧一切。”
傅睿君眯着危險的眼眸,腳步才剛剛移動,神秘人立刻按上毒彈,甩到傅睿君的腳下。
傅睿君伸手用袖子擋住鼻口。沖向神秘人,一個飛踢,神秘人被瞬間踢飛到一米多遠。
神秘人狼狽倒地,不負重傷又快速爬起來。
這種毒彈的藥力很強勁,只要吸入一點都能馬上暈過去,神秘人沒有想到會被傅睿君打倒。
傅睿君知道此刻自己将會被陷害,必定難逃一劫,此刻只想讓神秘人留下一絲的線索,是有助于他脫身的唯一希望。
他強忍着不讓自己呼吸,急忙沖過去,在神秘人爬出去後,他不是用拳腳攻擊神秘人的身體,而是張開五指,狠狠的往神秘人露出來的脖子抓去,他指甲不長,但是力道很重,這樣一劃,神秘人脖子瞬間飚血。
可堅持不止屏蔽的呼吸,下一秒,傅睿君已經搖搖欲墜。
砰的一下倒地不起。
神秘人痛得一把壓住自己的脖子,傷的不輕,血跡斑斑洋溢在他五指間。神秘人怒罵:“該死的竟然抓我?”
神秘人擡腳,想一腳踩是傅睿君的身體,可是想了想覺得這樣會讓自己留下更多線索。
他收起腿,走過去把毒彈關閉,放在衣袋裏面,一邊手壓着脖子,另一邊手撿起槍重新放到傅睿君的手裏,轉身離開。
離開之前他拿出手機給警察打了一個電話:“喂,你好,我是這附近的農民,我這裏聽到有槍聲,你們快派人過來看看吧,地址是……”
大閘門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然後被關上。
一切歸于平靜。
靜谧得讓人覺得可怕……
風蕭蕭,雨條條,漆黑的夜突然飄起了小雨,刮起了大風。
陰沉寂寥,悶氣充斥着整個大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警車鳴笛聲回蕩在空中,一陣一陣的由弱變強,逐漸靠近。
傅睿君醒來的時候,毒氣已經消散,手中還拿着那只滿是他指紋的搶,而那個女人還保持着一樣的動作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在閘門拉開的那一刻,外面照耀進來的車燈把倉庫照亮。
傅睿君被照耀進來的強光閃到眼眸,看不清外面進來的人,不由得伸手一檔,眯着眼眸,緩緩深呼吸。
沖進來的警察用槍對準傅睿君:“把武器放下,舉手投降。”
傅睿君把手中的搶甩到地上,緩緩走向外面,警察被他淡定從容的氣場所吓倒,緊張又小心翼翼地用槍對準他的身體,跟随着他的腳步,一點一點往後移。
另外一名警察沖過去,檢查死者,立刻拿出呼叫機,對着呼叫機報告。
傅睿君來到外面,小雨淋漓,灑落在他的頭上,他走到警車後座,拉開門坐了進去,目光清冷陰沉,高深莫測,看着前方不再作聲……
他就這樣一直坐着,警車越來越多,法醫趕來,刑警偵探隊的也趕到。
雨一直下,天氣變得陰冷,下了很久,慢慢停了。
清晨霧散。
天,灰蒙蒙的,邊際在微微泛白,四處都是濕漉漉的地面,雜草叢生的荒蕪,雨水洗滌過後顯得清新。
警察把現場拉起了警戒線,法醫在忙碌地收集證據。
韓向帶着刑警隊趕到現場的時候,已經離案發有好一段時間,他帶着曾丹也一起趕過來。
聽了同僚的報告之後,韓向雙手叉腰無奈得看着警察裏面靜坐的傅睿君。
此刻,傅睿君看起來那麽的滄桑憔悴。
曾丹上了警車,韓向也從副駕駛上去把門關上,一邊手壓在椅邊轉身看着後面的傅睿君,不由得深呼吸,平複心髒的氣憤。
曾丹側着身面對傅睿君。
兩人望着傅睿君冷靜沉穩的側臉,韓向再也忍不住低聲怒問。“你瘋了嗎?殺人要償命的,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沒理智?薛曼麗她即便再該死,也輪不到你動手,現在已經有證據證明她綁架童夕了,你為何還有出手殺……”
傅睿君疏離的臉龐看起來十分冷靜,緩緩開口打斷韓向的話,“這是個局。”
“啊?”韓向瞪大眼,錯愕的看着傅睿君。
傅睿君冷靜得可怕,除了嘴唇動了動說着話,再也沒有半點別的動靜:“我過來的時候,薛曼麗已經死了,這是設好的一個局。”
傅睿君說得輕描淡寫,曾丹握拳,憤怒得伸手往椅背上狠狠敲上,咬牙切齒道:“該死的,現在人死了,槍模指紋都是你的,你還被現場捉住,這一次水洗不清,兇手這次真心狠。”
傅睿君沉默。
韓向單手摸着下巴,冷靜分析:“現在所有證據都指向你,說什麽也不會有人相信的。你告訴我兇手是誰,我來捉住他,一定能洗清你的冤屈。”
傅睿君垂下的眼簾微微掀起,只是輕輕一動,并沒有太大的反應,伸出手望着指甲,“沒有見到兇手的樣子,只知道是個男的。”
“男的?”曾丹皺眉,傾身靠近,“是不是穆紀元?”
傅睿君:“不是,穆紀元在前天就已經離開帝國,這個男人我沒有看清他的面貌。”
“那我們要怎麽做?你現在是最大嫌疑人,一定會被關押候審的,還會被起訴持槍殺人。”韓向着急地用力捉撓着他的短發,煩躁不已,“這個時候你要是入獄,這可怎麽辦?嫂子怎麽辦?”
“我不會入獄。”傅睿君看着自己的指甲,那還有絲絲血跡,嘴角隐隐抽了抽,黑眸凝聚着如撒旦般危險的光芒,“叫法醫過來。”
曾丹和韓向面面相觑,對視着,一頭霧水。
傅睿君冷冷得一字一句,“根據帝國相關法律,如果案發現場出現第三者,那重大嫌疑人會被列入可能性嫌疑人,如果第三者一直找不到,我可以取保候審,甚至不會被判刑。”
曾丹狐疑地看着韓向,韓向點頭,“對,是有這樣法律規定,因為現場出現第三者,那就是多了一個可疑人,這樣會導致案件無限被拖長,直到捉住第三嫌疑人才能審判案件,所以會出現睿君說的那樣的情況。”
曾丹略懂,連忙問道,“那怎麽證明現場出現第三者,法證剛剛也說了,都是你一個人的指紋。”
“我捉傷了兇手的脖子,我指甲裏面應該還有他的皮屑和血液,靠塑膠桶的右邊認真找找地面上的血滴,應該找到那個男人的血。”
這麽一聽。韓向激動得猛地拍了一下手,驚訝不已,“太聰明了,我立刻去找法證過來,這樣的陷阱都能讓你找到脫身方法,哥我只服你。”
語畢,韓向立刻推開車門下車。
車內只剩下曾丹和傅睿君。
曾丹也無奈地靠到椅背上,跟傅睿君一樣沉下氣場望着前方,心情沉悶,重重嘆息一聲。
“嫂子找不到,還把你陷害成重大嫌疑人,薛曼麗死了,這一下線索全部斷掉。”
傅睿君閉上眼睛,沉重的氣場彌漫在他周身,心特別的累,特別的重。
法醫過來,幫傅睿君取了指甲內的皮屑,在現場也找到第三方的血液。
因為現場存在第三者,加上傅睿君不認罪,他的口供成為疑點,被列為可能性嫌疑人,不需要關押。檢舉方也沒有對他進行起訴。
朦朦胧胧之中。
童夕從昏迷中清醒過來,睜開眼,眨了眨幹澀的眼睛,可能是哭多了,哭疼了,眼睛十分難受。
她只看到天花板是精致的粉色幔帳,如果宮殿裏面,公主的蕾紗,那麽的夢幻。
閉上眼睛讓思緒慢慢平靜下來,回想着在昏迷之前,她被那個帶着猴子面具的女人狠狠的揍了一頓,那鐵硬的棒球棍子一下一下打在她的身上,直到打得她肚子疼痛不已,受不了而暈過去。
這一刻,他全身發冷,顫抖的手指緩緩摸到她的小腹上面,隔着單薄的睡裙,她摸到了自己平複的小肚子上還隐隐疼痛。
意識慢慢抽回來,此刻可以感覺到周身都疼痛。
不是做夢,她是真的被打了一頓,孩子沒了?
心像被掙紮一樣,淚水擠着她緊閉的眼,從眼角緩緩滑落,她顫抖着身子,雙手緊緊揪着肚子的衣服,用盡全身力氣在扯着衣服,恨不得撕碎似的力道,咬着下唇慢慢回憶之前的事情。
淚水愈發兇猛,喉嚨哽咽着火辣辣的疼痛,心,像被撕開似的,滴着血,痛不欲生……
受不了這樣的打擊,童夕慢慢縮着身子,緩緩轉身雙腿縮起來,把身子卷起,把頭窩下來,再也受不了哭了出來:“嗚嗚嗚……我的孩子……”
她跟傅睿君期待已久的孩子,傅睿君一直想要的女兒。
沒了嗎?
她暈過去之前流了那麽多血,孩子還在不在?
“大小姐……”
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童夕聽到這個聲音,已經猜測到是穆紀元了,她沒有勇氣睜開眼睛,依然縮着身子。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肩膀一抽一抽的在顫抖。
“不要再哭了,對身子不好,我把你救出來的時候,你已經被打得滿身是血,孩子已經沒了,你要節哀。”
孩子已經沒了……
這一句話讓童夕再也受不了,雙手握住臉蛋,大聲痛哭了出來,“嗚嗚嗚……”
“大小姐,你別哭了,傅睿君就是個禍害,你跟他在一起只會害死你,他根本就不顧你的安危,明知道兇手威脅說要殺了他身邊的女人,還一意孤行要跟你結婚,他……”
“你閉嘴。”童夕突然一句怒吼,猛地睜開眼睛。
她淚眼婆娑,止住了哭聲,慢慢的從床上爬起來,眼前的房間是她最為熟悉的房間,曾經住過的家。
如宮殿般金碧輝煌。童夕掃視一圈,目光最後落到穆紀元身上,穆紀元坐在她的床沿邊上,一身居家休閑服,看起來清爽而沉穩。
童夕雙手摸上臉頰,指尖抹掉臉頰上的淚痕,咬着下唇怒瞪着他。
心裏是無比憎恨的情愫在翻滾,目光如鋒利的劍刃,狠狠射向穆紀元。
穆紀元對于童夕的目光,顯得難過,皺起眉頭看着她,柔聲細語:“大小姐,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現在可能已經被殺了,你現在這樣又是什麽眼神看着我?”
童夕冷冷一笑,強忍內心的傷痛,一字一句諷刺道:“我記得很久很久以前,我被艾米捉走的那一次,你也是這樣輕易的就把我救出來,我當時就很奇怪你是怎麽把我救出來的,這一次又是如此,我很想問問你。你是神仙嗎?有通靈術?”
穆紀元生氣的站起來,雙手插袋,冷着臉怒問:“大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我把你從死神手裏救出來,我不圖你感激,但你不可以這樣懷疑我。”
童夕嗤之以鼻。
坐在床上還能感覺到身體一陣一陣的疼痛,她歪頭看着四處,緊握雙拳冷冷道:“你為什麽把我帶到卡冥國?”
“你不适合在呆在傅睿君身邊,跟他在一起只會害死你,我不會再讓你任性。”穆紀元說的異常堅定,像上帝一樣宣布着他的權利。
童夕咬着牙沖着穆紀元怒吼:“放我回去,我現在是傅睿君的老婆,我跟他在一起是天經地義的。”
“你不是她老婆。”穆紀元這句話是肯定句。
童夕秀眉緊蹙,臉色陰沉如墨,雙手緊緊攥着床單,“我是她老婆,我們已經簽了結婚協議書,在辦理結婚證了,我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穆紀元轉身從床頭櫃前面拿起兩份協議甩到童夕的身上,童夕被他的動作吓得一愣,僵住了。
瞪着穆紀元。再低頭看着面前的協議書,視線定格在協議書的內容上,臉色瞬間煞白,驚慌得拿起協議書,顫抖着手,放開後面,查看了一下,确定是自己和傅睿君的名字,那一刻,淚水橫流,在她眼眶中滾動。
心像被千刀萬剮似的,痛入骨髓。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童夕越問越激動,淚水肆意湧出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大聲,最後變成了咆哮地嚎叫:“為什麽會這樣……”
穆紀元慢條斯理的說:“大小姐你別激動,在帝國,我一直關注你的一舉一動,我在暗中保護着你,你跟傅睿君簽訂的這份結婚協議書,還好我及時攔截下律師,從他手上買下這兩份文件,所以你現在不是他的妻子。”
這一刻。童夕的心像掉進的地獄,痛得說不出話來,她顫抖着雙手,把兩份協議書拿起來,低下頭我在協議書裏面,哭成了淚人。
淚水像洪水似的,把協議書打濕,心如刀割,哭喊着:“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嗚嗚嗚嗚……為什麽要這樣……我只想做那個男人的妻子,我這輩子就這一個夢想,我什麽都可以不要,即便是死我也要做他的妻子……嗚嗚……”
“大小姐,你別哭了,你這樣對身體不好,你剛剛才流産。”穆紀元心疼得坐下來,雙手扶着童夕的雙肩。
童夕反應劇烈,狠狠推開他的手,仰頭怒瞪着他,淚水充盈的雙眼充滿了仇恨,瘋了似的怒吼:“你憑什麽主宰我的人生,你憑什麽……你到底憑什麽……”
童夕太過激動,氣得全身顫抖。血液在沸騰,目光通紅而憤怒,怒不可遏。
“大小姐你冷靜一點。”穆紀元見她生氣的身子已經搖搖欲墜,像要昏闕過去的那般,他舉着雙手不敢靠近她:“你別生氣,你好好休息,等你身體好了再說……”
“嗚嗚嗚……你憑什麽不讓我嫁給傅睿君……”一想到這些年,她受過的痛苦,這一生唯一的願望,以為要實現的那一刻,卻讓她如此失望,沒有了傅睿君的孩子,她已經痛得撕心裂肺,現在連名分都沒有了。
那種痛苦,讓她無法承受。
她這一生,只想嫁給愛的男人。
死又何憾!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阻撓,讓她走向絕望。
哭得傷心欲絕。
抽泣得快要絕氣,童夕嘴裏還呢喃着:“你憑什麽?憑什麽……”
這一刻,童夕全身發軟,意識游離,再也承受不了痛苦,倒在床上哭暈過去。
穆紀元慌了神,站起來沖着門口守候的醫生大喊:“快進來,醫生,快進來……”
倒在床上的童夕,眼角還不斷溢出淚水!
童夕失蹤的第三天。
浴室的鏡子裏,傅睿君雙手撐着玉白色大理石的臺面上,支撐着上半身的力量,低頭看着水龍頭的水在嘩啦啦的流淌着,潔白清澈的水溢滿了整個池盤裏。
他後知後覺地緩緩伸手把水閘關上,仰頭看着面前的鏡子。
透過鏡面,他看到的是滿臉胡渣,頹廢滄桑的臉,目光呆滞無神,臉頰消瘦了一圈。
看着鏡面,回憶起童夕剛剛離開的那一年,他就是這種狀态差不多頹廢了大半年,每天不吃不喝不睡覺,喝酒喝到醉死,醒來繼續喝。
可是現在的他,絕對不可以頹廢,童夕還等着他去救回來,果果還等着媽媽回家,而他傅睿君……
一定要找到自己的老婆。
可是老婆兩字。讓他心裏不由得泛起陣陣的疼痛。
給律師打了好幾天的電話,都在關機中。
去民政局查詢一下,并沒有他跟童夕的結婚登記辦理信息,也就是說,他們的結婚證還沒有落實。
最終讓他徹底知道,這個世上,除了自己,什麽人都不值得相信。
傅睿君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那紮手的胡須讓他有些煩躁,他拿出剃須刀,推上開關抵在下巴處,認真地清理那該死的胡渣。
剛毅的臉慢慢呈現出幹淨利落的感覺,放下剃須刀,他轉身走到淋浴頭下面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