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擱下一句“那也不能亂吃。”就落荒而逃,背上全是汗。
青島靠海,夏季潮濕得毛孔都要長出蘑菇來似的,我在北京念書,北京溫度比青島高,但是氣候幹燥所以待在空調房裏沒感覺太難受,這一回來每天至少要沖兩次澡,皮膚上像裹着一層黏糊糊的膜,把我裹得喘不上氣,亟待撕破什麽才能痛快。
我回來第一天就跟随父親去公司開會,大哥二姐三姐都在,股東裏一多半是家族和裙帶的親戚,我裝作嚴肅,實則心不在焉,其實我不喜歡生意場,我專業學的也不是管理,雖然家族企業做的是醫療相關的生意,但我正正經經是學的臨床醫學,做手術和做生意壓根不是一回事。
我之所以會去學醫,是因為我大哥二姐三姐都不是讀書的料子,高中畢業就去國外放飛自我,奶奶覺得家族裏應該要出一個讀書人才不辱沒了書香門第的名頭,于是母親對我學業格外嚴厲。
呵,到頭來,還不是一樣。
“沈醫生…”只有許濡這樣喊我,聲音細細長長,表情真誠,仿佛不是在調侃。
我于是也一本正經的喊他:“許師傅。”
清晨涼爽,我沖了澡就去花園跑步,一路跑一路甩垂到發梢的水珠,花園和別墅樓中間有四五條蜿蜒的鵝卵石路,路盡頭是涼亭。
我有意從樹木茂盛的一條路跑過去,然後靠在白桦樹上看亭中人。
許濡一身黑衣,細白脖頸微微昂着,右手拿着一把折扇,咿咿呀呀的。
我故意冷不丁的大喊:“許師傅,又吊嗓子呢——”
他吓一跳,手裏扇子差點掉地上,回過頭看我,大約是被我連着兩三日捉弄已經知道我是故意的了,捏着扇子微有些氣惱的蹙起眉:“沈醫生,又晨跑啊。”
我嗤嗤的笑,他脾氣極好,是個軟柿子,生氣了也輕聲細語的,讓我格外想捏一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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