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電話那頭,男人的呼吸聲就在她的耳邊,霍慈的臉頰一直燙到耳朵根。這個男人,她咬着紅唇,恨恨地想,是吃定她了吧。

可是她的心在跳,那種跳躍的幅度,這一世,只為了這一個人。

“霍慈,我跟你說過嗎?”對面的人聲音是那種的從容不迫和氣定神閑,霍慈甚至在想着他說話時的模樣,襯衫的紐扣大概被解開了幾粒,露出結實的胸膛,說話的時候,喉結上下滑動着,誘惑又性感。

他低聲說:“你很好。”

一直到躺在床上,霍慈耳邊還在回蕩着他低沉的聲音。她在床上翻了一下,實在是有種抑制不住地興奮,于是就翻出通訊錄。

“喂,”電話那頭是帶着濃濃睡意的聲音。

霍慈:“莫星辰,別睡了,快起來。”

莫星辰一聽是她的聲音,朦胧睡意中帶着憤怒:“我今天十一點才躺下,擾人清夢,你想幹嘛啊?”

“莫星辰,”霍慈叫了她一聲,此時莫星辰坐了起來,這會是下午三點鐘,她才睡了四個小時不到,頭發亂糟糟地搭在肩膀上,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她說:“霍慈,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霍慈慵懶地在床上翻了個滾,淡淡地說:“也沒什麽事,就是想來告訴你,我以後就和你不一樣了。”

“什麽不一樣啊?”莫星辰抓了抓頭發,她怎麽覺得霍慈的聲音聽起來特別不一樣。

不像她平時那種淡漠的語氣,有點兒得意,又有點兒甜蜜?

她把電話拿到眼前,來電顯示确實是霍慈啊,聲音也是她的,可是聽着語氣真不一樣。她和霍慈認識這麽久,就沒聽過她這口氣。

“你倒是說啊?”莫星辰見那頭沒了聲音,就催促。

把人吵醒,又不說話,這朋友是真沒法做了吧。

知道對面清淡的聲音再次響起:“就不像你這樣,是個單身狗了。”

莫星辰:“……”所以她千裏迢迢打越洋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嘲笑她這個單身狗的?

不對,等等,這他媽哪裏是來嘲笑她的,這是來秀恩愛的。

憋了一口血的莫星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她咬牙道:“霍慈,你丫就是專程打電話來跟我秀恩愛的?”

卧槽,真是日了太平洋,她到底是前世做了什麽孽緣,睡到一半被吵醒,然後聽着人家秀恩愛。

莫星辰心中默默流淚。

等回過神,她立即問:“說吧,那個奸夫是誰?”

‘嘟嘟嘟嘟’,她再次把電話拿到面前,通話結束了……

莫星辰瞬間抓狂,這世上怎麽會有這種人,怎麽能有這種人。

***

今天易擇城和馬裏政府的經濟部長有個會面,所以今天前往聯合國設立在巴馬科郊區的營地,是霍慈和紀錄片團隊,依舊有潘琛帶隊。

在餐廳的時候,霍慈正端着一杯冷水,一擡頭,就看見緩緩走進來的人。

易擇城今天穿了一身深藍色西裝,剪裁地十分合身,擡起袖子時,扣着的寶石袖口華貴精致。這些天看慣了他休閑打扮,乍然再看他穿着這樣的高訂西裝,整個人矜貴盡顯。

她差點兒都忘了,他還是個霸道總裁呢。

霍慈低聲一笑,易擇城已經走了過來。

時窗團隊的人看見他,都一驚,他們都随意慣了,乍然看見這樣西裝革履的,才真正意識到面前這個俊美的男人,是個不折不扣地大人物。

“今天潘哥會和你們同行,msf那邊會在全力配合你們的拍攝工作,當然你們也要尊重他們,”易擇城看着他們,提醒道。

魏來立即表示:“您放心吧,易先生,我們一定會的。”

無國界醫生對于這樣的紀錄片拍攝,一向十分歡迎。畢竟這樣可以推廣他們的組織,能讓更多人了解這個非政府組織。

突然,一只手伸過來握住霍慈放在身側的手掌。

然後,旁邊男人點頭,聲音清冷地說:“很好,你們也要注意安全。”

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撓了兩下,這才松開。霍慈臉上平靜,可心底卻是一笑,這個悶騷。

營地在離巴馬科一個小時的地方,其實在馬裏最受人關注的聯合國營地,是在加奧。那裏是首都巴馬科唯一通往北部地區的道路,自從內亂之後,聯合國便在兩方的中間地帶設置了營區,這兩年來有不少維和人員在此喪生。

他們也想前往加奧。

從車上下來之後,他們步行前往營區,這裏安置了不少難民,都是因為戰亂而失去了自己家園的人。

“等等,”唐旭突然停下,衆人跟着停住腳步。

他說:“你有沒有聽到?”

是音樂聲音,然後所有人幾乎同時往前跑,當拐彎之後,就看見對面院子裏傳來的悠揚激昂的音樂。

“是國歌,是我們的國歌,”說話的人,帶着哽咽的聲音。

對面鮮豔的五星紅旗,正在旗杆上慢慢升起。

清晨的陽光灑在每一張臉上,充滿朝氣、熱血,他們每一個人有着一顆赤誠的心。所有靜靜地站在街角,看着那面鮮豔的國旗伴随國歌,緩緩地升起。似乎有什麽東西,要從心底沖出來,那樣地熱,那樣地洶湧。

當國旗伴随着最後一個音符,到達旗杆頂端的時候。

不知是誰,猛地沖着對面大喊了一聲:“我愛你,祖國。”

“我也愛你,中國。”

霍慈看着對面旗杆上,迎面飄揚的五星紅旗,眼眶微濕。她走過那麽多地方,卻從未像今天這樣的胸潮澎湃。

當聽到熟悉的音樂時,他們所有人幾乎是自發地跑到了這裏。

在這邊遠離祖國的異國土地,聽到熟悉的國歌時,那種激動,旁人無法想象。

她從未像這一刻一樣,生出一份責任感。霍慈并不是個有強烈情感的人,她一直很冷漠,冷漠地對待這個世界,她唯一情感的宣洩就是對易擇城。此刻,她看着眼前的這片旗幟,似乎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有那麽多人會願意為此前赴後繼。

一向沉穩的潘琛,都被這一幕感動,他指着對面說:“那是咱們國家援助馬裏醫療隊的所在醫院,他們每周都會在這裏升旗。正巧讓我們趕上了。”

“潘哥,咱們待會能去拍攝他們嗎?”唐旭忍不住問。

潘琛一愣,随後點頭說:“我去和他們溝通溝通,不耽誤他們工作的話,應該不會拒絕的。”

潘琛雖然是無國界組織的成員,但是msf一向和中國援非醫療隊關系不錯。

因為得到了中國醫療隊的準許,他們拍攝時間延遲了許久。等到回酒店的時候,晚霞布滿了整片天空,空氣裏的燥熱,讓他們各個身上都濕透了。雖然很累,可每個人精神倒是不錯,誰也沒抱怨,都在交流今天的情況。

“那邊在幹嘛?”突然,唐旭指着車外問道。

所有人都從車裏向外看,開車的地導,瞧了一眼,見怪不怪地說:“又在進行驅魔儀式呢。”

大家愣住,地導嘆了一口氣:“這裏的人愚昧地很,好好地孩子非說是巫童。要是不驅魔的話,家裏就要遭難。這種驅魔儀式很常見的。”

衆人心裏登時憋着一口氣。

沒人再說話了。

“要不咱們下去看看吧,這也是個題材啊,”有人提議。

地導勸他們不要,但誰都不願意救此離開。這是陌生的國度,這裏的人和他們沒有關系,可面對這樣的事情,誰都無法袖手旁觀。

特別是,被這樣對待的,還是一個孩子。

就在他們還在讨論要不要去看的時候,車門已經被打開。

“哎,霍慈,”潘琛着急地喊了一句,可是下車的人,已經頭也不回地過去了。

唐旭一見女神下去了,怕她有危險,趕緊跟着跑了過去。時窗團隊的人紛紛下車,有人還帶上了攝像機。地導是真着急了,他跟潘琛說:“潘哥,這可是當地人的事情,咱們不好插手啊。”

“先別說了,我們也跟着過去看看,”潘琛趕緊說。

當霍慈看到地上皮開肉綻的黑人孩子時,渾身都在顫抖。那個孩子已經不動了,就那麽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周圍圍着好些人,誰都沒有上前。

一臉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孩子。

“住手,”霍慈用英文沖着那個正在做儀式的牧師冷冷地喊了一聲。

她上前,卻被一個瘦弱的黑人男子擋住,他揮動着雙手,在阻擋他。唐旭趕過來,還以為這個男人要對她動手,立即沖了上去。雙方語言不通,眼看着就要沖突起來。

還是地導趕到,沖着對方說了幾句,那邊剛停下,他又對霍慈說:“霍小姐,這位就是孩子爸爸,他說孩子被邪靈附體,給家裏帶來了災難,他正在請牧師為他驅魔。”

“放他.媽的狗屁,”霍慈冷冷地沖着對面說了一聲。

她看着那個黑人父親一臉冷漠的模樣,而不遠處有個在輕聲啜泣的黑人女子,她憤怒指着他們說:“如果不能善待這個孩子,當初為什麽要生下他。都他.媽的是借口,他們根本就不配為人父母。”

地導為難地看着她,顯然對方也感覺到這個異國女子的憤怒,但是他們都一臉迷茫。

“翻譯啊,直接翻譯給他們,”霍慈憤怒地看着這群愚昧的人。

地導一臉尴尬,求助地看向潘琛。

直到身後又停下幾輛車,中間車子的車門在停下後,被打開,一個穿着深藍色西裝的男人,緩緩從車裏走了下來。

他撥開人群,走到一臉盛怒的霍慈身邊。

當霍慈轉頭看見易擇城時,張了張嘴,但他的眼睛卻望向前方。

潘琛見他來了,趕緊說:“擇城,你勸勸霍慈,我們最好不要……”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易擇城已擡腳往前走。那幫衣衫褴褛的黑人,誰都不敢上前擋住這個中國男人。

直到他走到那個躺在地上的孩子面前,他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上萬美金的高定西服,包裹着這個孩子。

他慢慢地抱起地上的孩子,雖然從頭至尾,他的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

可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堅定、溫柔。

霍慈看着易擇城一步一步地走過去,一直走到她的嗎面前。

他說:“走吧,我們送他去醫院。”

就像他從第一天加入無國界醫生組織時,所宣誓過的那樣,我來到這裏,将抛開種族、宗教、信仰和政治立場,為身處困境的人們提供援助。

他不曾有一刻,忘記自己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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