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毗鄰的店家和商戶都聽見了聲響,紛紛出來看一個究竟,街上行人也都停下腳步向她們投來震驚的目光。
秦朝辰疾步回到車旁,當看到眼前這個場面,擰緊眉心尋找顧懷露的身影。
顧懷露心髒如擂鼓般跳動着,好半天才穩了呼吸,轉眼間,他就來到她的面前,将她牢牢地抱入懷中。
手指放在他起伏的胸腔,聽見他低聲問:“發生什麽事了……你們怎麽樣?”
秦朝辰的聲音因為異樣的情緒而發緊,他緊緊地按住她的肩膀,眼睛沉冷到極點,顧懷露搖了搖頭,急忙安慰他:“阿辰,我真的沒事……”
她稍是松開他的臂膀,先去關心顧妍的傷勢,秦朝辰随她一同将姐姐扶到邊上的甜品店坐着,他彎身檢查她腿上的傷勢。
剛才顧妍應該是跑的太着急,所以崴到腳了,腳踝紅腫充血,很明顯地凸出一塊,手部也有一些擦傷,但問題不大。
秦朝辰讓她動了一下腳,确認應該沒有骨折之類的,這才回頭看向身後的顧懷露,情緒在溫冷之間游移,眉宇間是濃濃的擔憂:“你有沒有哪裏傷了?”
顧懷露從頭到腳也把自己檢查了一遍,摸了摸手腕處,才發現手上的翡翠镯子掉了。
她看了一眼他車子的方向,“有人把炮仗扔進了車裏,不太像惡作劇,除非是心理變-态……”
這種鞭炮爆裂的時候威力不小,別說每年被它炸傷的大有人在,就是被炸瞎也不稀奇。
顧家的保镖一直都會跟着顧懷露保護她的安全,在發現意外之後,幾分鐘之內就出現在車子四周,前前後後檢查了一遍。
一位穿着黑西裝的總負責走到他們面前,将碎在車子裏的翡翠镯子交還給她。
“是兩個普通的鞭炮,我們現在檢查車子,确保沒有其他的隐患。”
顧懷露接過碎玉,“好,辛苦你們了。”
顧妍不小心崴了腳,她卻什麽事都沒有。
Advertisement
唯獨手腕上那只玲珑剔透的翡翠,碎成了四段……
她看着手裏的镯子,想起古話說,玉能擋災,這只镯子她也戴了好些年,也算心頭寶之一,已經養出了溫潤冰瑩的光澤,這樣的巧合和遺憾,令她心頭多了一份柔軟的惆悵。
秦朝辰握了她的手,放在他的手心裏輕輕地撚着,顧懷露擡眸看到男人眼底的波動,用無聲的目光安撫。
暮色籠罩大地,火燒雲一層層地染盡天邊,負責人接到下屬的報告後,立即轉述給小顧總:“那個男的抄着小道溜了,我們一路跟着,但他鑽入一輛面包車跑了,暫時沒追到車子。我們的人已經聯系附近民警,讓他們調一下攝像頭看能不能找到嫌疑人。”
顧懷露想了想,說:“我去做筆錄,你們用車把我姐送去醫院。”
她彎身叮囑顧妍:“姐,你先去醫院拍個片子,好好檢查一下。”
顧妍點了點頭,畢竟也是大家閨秀,盡管之前兩人都受到了驚吓,此刻已經冷靜下來,柔聲說:“我沒什麽大礙,你們別擔心知道嗎?等我打電話給你。”
不少路人向他們投來探究和好奇的目光,有一些看的還不肯離開了,幾個女孩似乎是認出了秦朝辰的模樣,對着他的臉連腳都邁不動了。
“是不是呀,到底是不是呀……你照片再給我看看!”
有人附和着同伴:“肯定是的吧,你看那兩個女孩子也好漂亮,哪個是昭露大大啊?”
兩個人互相推搡拉扯。
“不愧是富家小姐啊,氣質好的不要不要,她身上的衣服什麽牌子的!”
如今,秦六段也已屬于“網紅”範疇,少年下棋時冷然清貴的照片,是不少妹子們手機裏的屏保。
眼看她們準備拿手機出來拍照,秦朝辰用手擋了擋顧懷露的側臉,輕聲說:“走吧,以防萬一,我們也坐那些保镖的車。”
晚上六點時分,他們從警局出來。
顧懷露聽說顧妍已經包紮好了腳踝,敷了消腫祛瘀的藥,本來還打算去看堂姐,結果電話那邊傳來白源的說話聲,她立刻機智地打消這個念頭。
秦朝辰已準備要處理這次的事件,他臉色極不好看,一身的寒魄收也收不住,就像是已經将敵人逼到死路的棋手,一招拆散棋型,總該有人要倒了大黴。
但顧懷露通盤考慮之後,先阻了他,她告訴保镖公司的負責人,把這件事交代給顧懷澤就行了,別再傳到在懷柔拍戲的顧家夫婦耳中,免得他們千裏之外還要操心。
秦朝辰明白她是在防着誰,這才沒有繼續命令下去。
本來好端端一個周末,卻被這樣一個意外給毀了。
秦朝辰知道顧懷澤擔心這個寶貝妹妹,今晚她必然得回家露個面。
可他又舍不得就這樣放她走,兩人就沿着點了燈的河岸散起了步,當悠揚的夜風飛過肩頭,美好的夜晚粉飾太平,卻藏着可怕又陰暗的人心。
走了一會兒,顧懷露不禁開口:“我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有點古怪。”
秦朝辰緊緊牽着她,她擡頭看着遠處天空的一輪彎月,明亮的月色美不勝收。
他的聲音很低:“當時路邊停了很多輛車子,不光是你們……假如對方無差別攻擊,要選中你們的幾率不大,不然就是……針對秦家或者顧家。”
“顧家向來以和為貴,這些年來與其他企業、組織也沒發生什麽非要大動幹戈不可的矛盾,再加上知道我和顧妍的應該也不多……”
秦朝辰沉吟,也覺得不像是什麽顧家的對頭做出來的事,至于他們秦家,可能性到是更大一些……但他們平時就已經很注意各方動靜,何況這種惡作劇似得手段,也不像是大財閥會做得出來。
顧懷露想了想:“難不成是單純的仇富?”
他的車子不便宜,這點倒是可能成為一些小人的目标。
但轉念一想,又覺得有些地方仍然說不通。
他們家的保镖說,很顯然那些人是有預謀的,不然一切行動不會如此順暢,搭配的天衣無縫。
可是,誰又會想到用這麽愚蠢的招數對付他們?
“我有想過秦瑜涵,或者你們秦家的其他什麽人……可他們明知道萬一傷了我,自己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顧家會動用一切手段,要她立刻死無葬身之地。
秦瑜涵應該還沒有失心瘋到要“玉石俱焚”的地步,何況也沒有理由這樣做。
河流上停着幾條運輸用的小船,晚上的風依然不減勢頭,船上的燈光像是随風在四處搖曳,晦暗不明。
秦朝辰用大衣裹住她,将下巴抵住她的額頭,聲音在稍高一點的地方傳來:“……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她點頭:“我知道。”
“你不能有事。”
“好。”
只言片語,但都是不用說出口的關切,平時這男人還能說一些哄她高興的話,可真遇上這樣的意外,他卻不知該如何自處。
他将所有未曾說出口的愛意都化在一個吻裏。
溫柔的吐息間,是一對情侶共訴衷腸的契機,那吻由淺轉深,像一連串的火星,帶起了燎原般的熱情。
秦朝辰的雙手安撫着她略僵的背,很快,深切愛意在唇舌間升溫,心底翻騰的感覺逐漸激烈,讓她整個人如同置身在一池溫泉,心曠神怡。
頭頂的月色将他們籠罩在一掬柔情之中,路旁的枝葉晃動出成片的陰影,支出了片刻的安寧。
只可惜冬日的夜晚實在寒冷,又是臨近河邊,總不能呆的時間太久。
顧懷露依偎在他懷中,臉上還留有動情的紅暈,倒也并不覺得太冷,就怕他會凍壞了。
“秦瑜涵不敢如此嚣張與顧家為敵,她在秦家還沒這麽堅實的底氣,也會害怕受到責罰。”
秦朝辰摟着她,淡淡地說:“有一樁二十幾年前的舊事,也算是‘前車之鑒’了。”
“我父親告訴過我,他有過一位伯伯,叫秦東陽。曾經在秦家掌事多年,煊赫一時,但後來走上了歪路子,引起老一輩的諸多不滿,再加上他是十足的狼子野心,得罪了不少與秦家交好幾十年的名門望族。後來就被徹底趕出了秦家,為了生計只能改了名字,徹底抛卻了過去的人生,混跡黑-道……”
“不管秦瑜涵對我有多麽不滿,在她沒有把握一手遮天的情況之下,絕不會得罪我,也不敢得罪你們顧家。”
顧懷露沉默片刻,她之前也是這樣想來着。
“我們還是等着看看,會不會有什麽反轉吧。”
湖面撒着淡淡的一層幽藍色光影,橫亘在兩人之間的氣氛裏有種蕩在心底的纏綿。
秦朝辰早就明白,想要讓她在這個世間安然靜好,就必須讓整個秦家在他的掌控之中,就算是為了她,他也要成為最好的那個男人。
哪怕夜晚的風再如何寒冷,他都會用最坦誠的溫度将她捂熱。
這是他能想到最萬全的保護,不管她有多強大獨立,他都會為她開辟更廣闊的天地,為她抵擋一切不幸與苦難。
以前只覺得心中有棋,每一盤都是他和世間的對話,他只和強者厮殺于其中。
大千世界,芸芸衆生,哪曾想遇到一個傾蓋如故的她。
與你沉醉一生又何妨……
也算不負情深。